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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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佳影呻吟了一声,摸了摸头上的伤处说:“这是哪儿?”

窦警长阴笑说:“抱歉,仍在和平饭店,你俩依然在我们掌控之中。”

陈佳影说:“这是冷笑话吗?”

窦警长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宪兵队赶来时,你俩会持枪出现在卫生间里?”这时,王大顶突然开口说话:“我们被解救了吗?真够倒霉的,帮你们说话,却遭人恨了。”

窦警长说:“你什么意思?”

王大顶说:“是一个满头满脸裹着纱布的洋人,把我们劫持了。当时打架,噼里啪啦的,我和我太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忽然灯黑了,那人就出现了,拿枪顶着我们,挟持我们去卫生间,刚进门,我太太就被他打晕了,我想反抗,也挨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窦警长说:“可我发现你们时,你手里握着把枪,怎么解释?”

王大顶做纳闷状说:“枪?”

窦警长偏转脸盯视陈佳影。陈佳影说:“我们没枪。”

窦警长说:“其实我有不一样的判断,是你挑起冲突,想乘乱脱逃。然后,宪兵队来了,你们就走不成了。”

王大顶说:“宪兵队来了?”

窦警长说:“别装!你们看到逃不出去,于是自己打伤自己。”

王大顶做哭笑不得状说:“自己打伤自己?我们这不是有病吗?”

窦警长盯视了他片刻,探身检查了下他头上的伤,又检查陈佳影的。

陈佳影偏开脑袋说:“要都是您这种草包警察,咱们的治安好不了。”

窦警长意味叵测地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白秋成跟了上去。窦警长边走边说:“排查已到关键阶段,动静越小越好,我需要天亮之前把和平饭店恢复原样,让暂停接待和宪兵队的出现看上去只是重大活动前的安保措施。客人们该疗伤的疗伤,该安抚就安抚,闲客不具备条件,因此排除嫌疑后,跟日籍住客一同离开。剩下的继续限制外出,直到我们确定王姓夫妇和内尔纳到底谁是共党!”

2

在饭店401房间,日本人伊藤三郎和他年轻的妻子凉子正端坐着,窦警长与石原站在他们对面。

石原说:“伊藤先生,我这也是为你们夫妇的人身安全着想。”

伊藤说:“我和凉子从事教科书修订的审核工作,安全受威胁的概率微乎其微,再说,嫌疑人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石原说:“万一共党并非他们,或者还有漏网的,那么——”

“那么你会意识到之前措施完全错误。”伊藤看着窦警长说,“共产国际蔓延全球,我想知道你们凭借什么就轻易排除了日裔住客的嫌疑?”

窦警长说:“伊藤先生的觉悟,令人敬佩。”

伊藤严肃地说:“忠诚的家奴,应该对主人的朋友也要保持警惕。”

窦警长一下子沉下了脸说:“伊藤先生,作为一名警务人员,我有我的职业判断,而且我只忠于我的职责。”

而此刻的杨柳胡同里,一个人正将墙上砖头转开,从里面勾出胶卷盒,随后将砖头复位。来人是地下党员唐凌。唐凌坐上停在一边的人力车,打开胶卷盒,抽出胶卷时有些惊讶地停顿了一下,随后解下裹在胶卷上的便笺纸,正反看了看,又凑到鼻前闻了闻。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江心的一叶带篷小船内,唐凌从陈佳影身上翻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两人浑身是汗。陈佳影说:“唐凌,从明天起,我们即便对面相见,也只能装作陌路了。记住,你是最隐秘的一颗钉子,只有组织遭到毁灭性破坏时,才会启用。启用你的标志,会是一张便笺纸,带有玫瑰香味。如果纸上没有其他内容,就说明不是我亲自传送,你需要跟传送人接触,通过他来获取信息。”

想到这里,唐凌看着便笺纸,皱了皱眉头。

3

和平饭店接待室里,王大顶与陈佳影依旧靠着沙发边躺着。便衣A正在窗台边擦拭着手枪。陈佳影忽然飞快地用手指在王大顶的手背上画了一行字说:给你更多信息应对预审。

接着,她不断地在王大顶的手背上画着,王大顶默默地解读着。

此刻,在杂物间里,窦警长凑近内尔纳说:“是你砸碎玻璃窗引诱后门的守卫,然后引爆煤气,以事先放置在火口上的子弹进行袭击并趁此当口越窗逃跑,而你事先劫持并击昏那对夫妇,还把手枪搁他们身上,是希望我在随后的搜捕中误以为他们才是疑凶!但可惜的是,你策划精密,却低估了煤气燃爆时的威力,逃跑未成反倒被震晕了。”

“No——”内尔纳咆哮了一声,随即哽咽,“请相信我,相信我,呜呜……被劫持的是我,是我!”

窦警长说:“嗯,你还被打晕了。说句实在话,你的辩解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不过倒是可以给我提供一种新的思路。”

窦警长拍了拍内尔纳的脸,起身转对石原说:“天亮后给法国领事馆打电话,通报这件事并让他们全都给我闭嘴。”

石原犹豫地说:“可是……”窦警长举起徽章亮到石原面前说:“你就说共产国际在活动,其余不用多说。”

石原点点头,窦警长说:“走,我们一起去厨房看看。”

他们走进厨房,只见台上几个盘子里残留着吃剩的糕点、冷切。

窦警长若有所思地沿着灶台行走,脑袋里浮现出各种凶手作案假设。窦警长转向窗户看了看,突然悟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应该如此!”他兴奋转身对一旁的石原说,“石原队长,立刻审讯那对自称被打晕的王姓夫妇!”

4

几个便衣架着陈佳影与王大顶分别押进地下室的两个刑讯室。

在关押陈佳影的刑讯室里,窦警长抽出警棍,抵在陈佳影腭前,狠狠说道:“我来给你还原整个过程吧,王太太!餐厅发生群殴时,你和王先生乘乱打晕内尔纳溜出内门。随后你躲进卫生间等待,王先生拖着内尔纳去厨房引诱盯守饭店后门的便衣。当两名便衣被碎窗声惊动后,一人扑进窗口,一人奔入通道口堵截。于是,王先生嫁祸内尔纳制造燃爆并乘机翻出厨房,与同时翻出卫生间的你一同奔去已无人盯守的后门。可谁能想到呢?宪兵队偏巧在这当口赶到,逃离路径当即就被封死,无奈之下,你们只能又溜回卫生间去,因为王先生手里有枪械事后无法解释,于是,你们干脆弄晕自己,嫁祸内尔纳。”

陈佳影冷笑一下说:“您做警察是投错行了,您该去说书。”

另一个刑讯室里,石原将那把手枪指向被反铐在椅子上的王大顶,咆哮着说:“这把枪属于我的一个手下,是你杀了他。”

王大顶说:“拜托,我说过多次,不知道枪怎么来的,我被打晕了呀。”

石原说:“事情已经很清晰了,你不要再狡辩。你在餐厅的所为,明显是在挑唆族群冲突,中国人的诡计!”

王大顶说:“说你有病你还来劲啦!我不就是帮你们说了些话吗?那照你这意思,大东亚共荣都是诡计,抗日才是正道?”

在关押陈佳影的刑讯室里,窦警长恶狠狠地说:“入室盘查时,你们夫妻假装打架,之后你还上了四楼撞见我手下,自称是想借枪杀你先生,这个逻辑倒是成立,但背后呢?四楼之上就是楼顶,在此期间,文姓要犯从那里逃脱了。”

陈佳影说:“你是说,我在帮我同伙逃跑的过程中,还特意找警察暴露一下自己?”

窦警长说:“撬开顶楼门锁的铁钎是从四楼的消防箱里取到的。”

陈佳影对便衣A说:“当时你也在,你说,从找你们直到离开,我手里有东西吗?”便衣A与窦警长对视了一眼,面露难色。

窦警长说:“很多疑问都会层层揭开的,包括我对你和王先生的那个直觉,你们真的很不像夫妻。”这时便衣C推门进来,走近窦警长轻声说:“她男人提供了山东一家商行的电话。”

窦警长眼睛一亮说:“嗯,我这就去核实。”

5

山东华强商行办公室,电话铃响起,一名女职员抓起电话说:“您好,这里是华强商行。”

窦警长握着电话说:“我是高兰市警务局窦仕骁,一名涉嫌管制物品走私的男子声称是贵公司总裁王伯仁,我希望您能在邮寄他相片以及身份材料之前,先口头描述一下他的样貌特征,以便我方初步辨别。”

女职员说:“对不起,首先我行是东印度公司控股的华企,不存在走私概念;其次,鉴别王伯仁先生是否被人冒名,应该由您来描述此人的样貌特征,与我进行核对。”

窦警长皱眉说:“您想率先得到他样貌信息,是有难言之隐吗?”

女职员不阴不阳地说:“这年头骗子太多,尤其是扮警察扮海关的。”

说着,女职员一把扣了电话。“东印度公司……”窦警长没好气地挂了电话,“戴了这顶帽子走私都合法。”

“啪、啪、啪”, 女职员拍了几下掌,对同事们说道:“E047那边出问题了,具体情况不详,我们需要暂时杜绝对方再次核对信息的可能。”

此时,在刑讯室里,王大顶正在对石原说着:“民国十七年,东印度公司控股华强商行,作为它在山东的交易中心,我负责所有在华业务的管理;民国二十一年七月,我结识现在的太太陈佳影,由于她在关外没有亲眷,就在山东举办婚礼;同年,她回到高兰,在满铁株式会社就职,大同元年调岗至东亚经济调查局。直到今日,我们都处于夫妻分居的状态,但为了支持她的工作,我王伯仁无怨无悔……我讲述的,够详尽了吧?”

一旁的警察B捧着个摊开的文件夹走近石原,轻声说:“这是之前与东亚经济调查局的通话记录,他说的内容完全吻合。”

这时,便衣D走进来,低声说:“窦警长说这两人身份敏感,不能再用刑讯,万一判断有误会很麻烦。”

石原皱眉说:“这时候他倒讲究规矩了。”

便衣D对石原耳语说:“内尔纳曾说在事发前,看见陈佳影和413房间的女客先后离开过餐厅,让这两人相互对质,应该更方便判断。”

6

在关押内尔纳的刑讯室里,已经不戴手铐的王大顶与陈佳影走了进来,接着,窦警长也带着肖苰走了进来。肖苰指着陈佳影说:“大家群殴的时候,我跟这位女士,哦,王太太是吧?”

陈佳影点了下头。肖苰说:“嗯,我跟她离开餐厅去了一趟后厨,她先出去的,我是觉得她形迹可疑跟去的,这个女人……哼哼,不简单哪。”

窦警长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肖苰说:“为什么说她不简单呢?大家打成一团了,她居然有闲情雅致去后厨偷东西吃,是吧?”

窦警长不由得一愣,肖苰看向他说:“你说的,发现好多空盘子,还有吃剩的糕点、冷盘,我看她那么不简单,于是惺惺相惜,跟她一起大快朵颐,其间对酒当歌十分逍遥。内尔纳先生说我跟王太太离开餐厅,您又怀疑我跟她去过一趟厨房,哎,你们就不觉得荒唐吗?”

王大顶与陈佳影对视了一眼,都是颇感意外。

内尔纳急恼地说:“你、你偷换概念。”

肖苰说:“被拿下了,就乱咬人是吧?我也就去卫生间撒尿碰到过她一回。”她转身对便衣D说,“你看的门对吧?之后还见我出过餐厅吗?”

肖苰又对向内尔纳说:“有个情况我倒是亲眼所见,当时架打得那么酣畅,你拉电闸干吗?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石原凶狠地说:“是你拉的电闸?”

内尔纳顿时哭了:“我想袭击窦警长,呜呜……报复他对我的暴行。”

肖苰对窦警长说:“这逻辑你信吗?反正我信了,你俩对质吧,我胃还难受呢,没心情跟你们扯淡。”

王大顶揶揄地说:“窦警长的推理叹为观止啊,我们一对儿共产党假夫妻,提前订房入住,以便帮助之后被偶然堵进饭店的同党逃脱搜捕,偏还不一起跑,而是很挑衅地返回饭店杀个人夺个枪,并一直等到宪兵队赶到,挑唆打架燃爆煤气搞出巨大动静,以最华丽姿态束手就擒。”

内尔纳指向王大顶哭喊:“是他绑架我,相信我,他们是一伙的。”

窦警长咆哮说:“给我拖下去!”警察B架起内尔纳拖出了门去。

“我要打电话,我要法国领事馆来人,放开我……”内尔纳哭喊着。

窦警长扫视王大顶与陈佳影一眼说:“你们先回房间,等候问询。”

王大顶说:“你,必须向我太太道歉。”

窦警长皱眉说:“什么?”

王大顶盯着窦警长说:“你们在毫无证据,甚至连推理都不能自圆其说的情况下,对我和我太太采用刑讯手段,我要你们道歉!”

窦警长狠狠地盯着王大顶说:“等嫌疑彻底解除,我自然会。”

7

便衣把内尔纳押进杂物间。“请给法国领事馆打电话……请帮我打个电话……”铐在暖气管上的内尔纳哭丧地哀求着。

陈佳影与王大顶回到316房间,陈佳影环视一圈后,向里间走去。

王大顶跟上说:“还真挺凶险,当时着急忙慌把那娘儿们给忘了,好在她也怕惹祸上身,法国佬现在是说啥都扯淡了。”

话音未落,陈佳影突然给王大顶一个耳光,王大顶当即就愣了。

陈佳影说:“你凭什么栽害一个无辜的人?你自己就可以燃爆煤气破窗逃跑,你拖上他不就想弄个人背锅吗?”

王大顶说:“你这大脑怎么一会儿像人,一会儿像猪呢?咱脱身之后还要有余地逃出这座城啊,不用他拖住姓窦的,他一个电话满世界都能设上路卡,明白吗?”

陈佳影说:“出去再想出去的办法,他也是父母生、父母养的,凭什么替你遭罪?”

王大顶说:“你有病啊?自己都保不住你还管他?你管管我行吗?我还得把黑瞎子岭改造成抗日武装,扬名立万呢,我不比他金贵啊?”

陈佳影冷冷地说:“对不起,你侮辱了‘抗日武装’这四个字。”

王大顶急了说:“那就挑明了说,你,共产党,我,土匪,假扮夫妻不是为了传奇,是为求生,就这么简单!”

陈佳影说:“王大顶,人利己之外还有利他,如果为求自保就视他人生命为草芥,那么灾难面前,我们就只会是一盘散沙。”

此时,窦警长、白秋成和石原一起走进饭店的接待室。刚一坐定,石原就问:“窦警长,你确定内尔纳就是文姓要犯的同党吗?”

窦警长说:“我有我的判断。”

石原说:“共产国际?无法准确辨别的时候,我会本能地同情没有串供可能的那一方。”

窦警长笑了,随后走到电话座边,抓起电话拨号。

电话另一面,一个国民政府警官抓起电话。

窦警长说:“喂?我是高兰警务局窦仕骁。”

警官说:“您好!我是青岛市公安局杨静哲,华强商行刚刚遭受排外学生打砸,现已封闭,职员也已疏散,若有联络需求请先与市局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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