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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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幕已然黑透,终于听到外面人喊马嘶,谢瑶环带兵回来了。判司奉明珪之命等到门前,特意领她进来大堂。她面容沉郁,深有忧虑之色,似乎追捕反贼一事并不怎么顺利,身后也不见侍女青鸾,只有数名兵士携着一名双手反绑的男子。

  辛渐立即认出那被擒的男子正是袁华,不由得扭过头,跟狄郊交换了一下眼色。狄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可轻易相认。

  谢瑶环早在府衙门前见过辛渐四人,此刻又再遇到,当即问道:“他们四个是什么人?在公堂上做什么?”判司忙道:“他们四个是昨晚到河东驿站行刺淮阳王的刺客,本来还有一人,但却因为杀了人被河东窦县令捉走了。”

  谢瑶环皱眉道:“既是刺客,为何不下狱关押,任凭他们站在公堂上?”判司道:“制使教训的极是。只是这几人是淮阳王派羽林军抓捕后移交给明刺史的,具体是怎么行刺法,明刺史还没有来得及审问,就被另外一名女子冒充尊制使释放……”

  侍女青鸾道:“你是说有人冒充我家娘子?”判司道:“是。不过责任可不在明刺史,是那位羽林军曹将军告诉刺史说那位娘子是朝廷制使。那位假制使跟这些刺客一样,都住在逍遥楼客栈,听说淮阳王自己还派人给假制使送了礼……”

  谢瑶环问道:“判司是说是淮阳王手下告诉你有制使住在逍遥楼,又是淮阳王手下逮住了这四名刺客交给刺史审问,结果这四名刺客反倒被假制使给放了?”

  判司奉刺史之命务必要将乱摊子甩给谢瑶环,忙道:“是,大概情形就是如此,但具体经过明刺史还没有问过。明刺史不巧又得了急病,所以想将这几名刺客交给制使处置。”

  谢瑶环踌躇片刻,道:“我奉制循行天下,职责是存问鳏寡、观览风俗、举茂材异伦之士。既是发生在蒲州境内的案子,又未经本州刺史审问,按律我不能干涉……”

  李蒙见她有意拒绝,忙道:“娘子既是制使,奉命巡视四方,按察吏治得失、平反冤案难道不是娘子职责所在么?”特意指着狄郊道:“他是宰相狄相公之侄,这刺客一案不必我们多说娘子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谢瑶环果然大感意外,惊讶地望着狄郊。狄郊倒也沉稳,只默然不语。青鸾叫道:“呀,原来狄公还有这么年轻的侄子。”

  谢瑶环命人先将袁华押下去,这才道:“好,这件案子我接了。”她在武则天身边长大,久居皇宫中枢之地,对武承嗣争当太子为狄仁杰所阻之事最清楚不过,本来她听到眼前四人是刺客时并不如何相信,一得知狄郊身份便立即明白了情由。又问道,“判司不是说还有一名刺客被河东县令捉了么?青鸾,你持我令牌,带人去提他来这里。”青鸾道:“是。”

  判司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有劳制使。制使是要连夜问案么?属下这就去准备……”谢瑶环面色一沉,叫道:“来人,将这四名刺客锁了,打入死牢。”

  辛渐等手脚均被上了粗笨的镣铐,押进州狱,凑巧与袁华关在同一间囚室。袁华颜色憔悴,正倚靠在墙壁上,见四人进来,还待起身招呼,辛渐忙道:“袁兄身上有伤,不必多此一举。”忙介绍了王之涣和李蒙二人。

  狄郊问道:“袁兄不是已经离开蒲州了么?如何被谢瑶环捕来了这里?”袁华摇了摇头,似是不愿意多谈及此事,向李蒙道:“李公子,你真不该向谢瑶环提及狄公子的身份。”辛渐:“袁兄何出此言?莫非你认得谢瑶环,知道她的来历?”袁华点点头,道:“她是尚仪院司籍女官,是姓武的亲信,她父亲就是前黔州都督谢佑。”

  当年谢佑遇刺被杀一案倒不见得如何引人瞩目,倒是在曹王李明子嗣被杀抄出头颅尿壶后,谢佑之死才轰动一时。王翰、辛渐等人也曾经议过这起旧案,激赏李俊快意恩仇之举,深以为叹。

  狄郊问道:“袁兄是说谢瑶环是谢佑之女?”袁华点点头。李蒙道:“哎呀,这下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谢瑶环与李氏结有不共戴天之仇,又在武则天身边长大,肯定跟武承嗣是一党,他却费尽心机将案子交到谢瑶环手中,岂不成了送羊入虎口?难怪谢瑶环本不欲接案,一听狄郊是狄仁杰之侄立即耸然动容,看来她也是想借此案大做文章,扳倒狄仁杰,为武承嗣登基铺路。

  李蒙自责不已,王之涣也深怪他。还是狄郊道:“李蒙本是好心,无奈这是天意,怪不得他。”

  辛渐道:“他们的阴谋未必就能得逞。女皇虽然年迈,却并不糊涂,只要咱们能抵得住严刑拷打,坚决不认谋反罪名,谢瑶环取不到口供,想扳倒狄公并不容易。”袁华嘶声道:“未必,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忽尔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狄郊忙上前按摩穴位,助他顺气。

  众人一时无计,只得默默坐下。过了半个时辰,外面一阵哗哗铁链声,王翰也被押了进来。他倒不惊诧辛渐四人重陷囹圄,只淡淡道:“我早说过没可能轻易放过你们的。”袁华见他气度镇定非凡,很是赞叹。

  辛渐笑道:“如此不是更好?咱们早说过要同生共死的嘛。”王之涣道:“是啊,死也能死在一块。”

  王翰问了四人再次被捉拿的经过,道:“我决定了,还是有我来承担杀害锦娘的罪名,反正人证、物证都有,我要脱罪也难。武延秀曾指名道姓地说我和辛渐是动手的刺客,这样他自己的话就有矛盾,难以自圆其说,你们才有机会脱身。”

  袁华道:“王公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未免想得过于天真了,他们的目标是狄公,不是你,你是刺客也好、凶手也好,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就算从你们几个身上得不到口供,他们会转而从你身边人下手,亲属也好,奴仆也好,总有人捱不过酷刑的。来俊臣手段十分厉害,不仅从肉体上加以折磨,精神上的侮辱和荼毒更令人难以忍受。再伪造一些谋反的实证,比如兵器甲胄等,辛公子,你父亲掌管大风堂,天下兵器十之二、三出自你家,这对他们更是绝好的机会,那时候你们有口难辩。就算能辩也没有机会开口说话,殊不知如今来俊臣审讯重要犯人都是先截去舌头,再自行编造他所需要的口供。”

  王翰、辛渐五人虽然个个聪明过人,究竟生长在富贵之家,未经历大风大浪,听了袁华以过来人的身份说出来的一番话,尽皆惊骇得呆住。

  李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哭丧着脸道:“这么说,咱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袁华道:“不但你们自己要死,还会牵连进家属,以及一大堆的亲朋好友,此即所谓的‘罗织’。”

  几人回想起当日在洛阳见到才子乔知之被族诛的场面,一时悚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袁华道:“不如由我来冒充刺客,也许能助你们跳出漩涡。”辛渐道:“不,这不行,怎么能让袁兄替我们受过?”

  袁华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一个人,亲属早被武承嗣杀尽,再无他人可以牵连。况且我有把握,谢瑶环绝对不会杀我。王公子,你既是大家首领,该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们几个人的事,大丈夫当断则断,我就等你一句话。”

  王翰微一迟疑,道:“好,袁兄如此高义,我们也不能拒绝。你想要我们怎么做?”袁华道:“请将昨晚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王翰便朝王之涣点点头,他口才最好,讲述事情经过如行云流水,滔滔不绝。袁华听罢,道:“锦娘一案甚是离奇,不过应该只是普通的杀人案,就要靠你们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我正好冒充王公子在驿站外墙所救的那名刺客。”低声向众人交代一番后,又让李蒙叫来狱卒,道:“我姓袁,要见朝廷制使谢瑶环。”

  狱卒斥道:“深更半夜,制使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李蒙威胁道:“你不去立即禀告的话,我们几个就自相残杀。重囚死在你管辖下,后果你自己考虑。”

  狱卒笑道:“真是疯子说疯话……却见李蒙当真走过去蹲下来,用双手镣铐间的铁链缠住袁华咽喉,作势拉紧,那可是制使亲自带兵追捕回来的反贼,出不得半点差池,慌忙道:“别,别,我就去禀告。”飞一般地奔了出去。

  李蒙这才松开铁链,嘟囔道:“这还吓不住你!”袁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李蒙忙道歉道:“哎哟,对不住了。”王之涣埋怨道:“你怎么专选袁大哥下手?”李蒙道:“我想袁大哥是谢瑶环亲自抓回来的,当然比我们几个更重要些。”

  王之涣道:“选狄郊不是更好么?大伙儿都知道他是狄公的侄子。”李蒙更是不服气,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我只想到袁大哥。”

  袁华好不容易顺过气,哈哈大笑道:“几位当真有趣得紧。想不到这次袁某回中原办事,竟能结识几位少年英雄。”

  过了一刻工夫,狱卒领着几名兵士进来,将袁华扶了出去。王翰五人都是两天一夜没有睡过觉,疲累不堪,等袁华回来时竟然各自合眼迷糊过去。直到牢门打开、拥进来一群兵士才惊醒过来,天光竟然已经大亮了。

  王翰问道:“袁华呢?”领头兵士道:“他人在公堂上。起来,都起来。”李蒙道:“要带我们去哪里?”兵士不耐烦地道:“当然是过堂啦!快走!”

  五人被带来州廨大堂。却见谢瑶环已经换上了女官官服,正襟危坐堂中,高大华贵的冠帽足有她半个头大,样子甚是诡异,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将这一套公服收入行囊当中。

  堂上堂下遍布掌刑的差役、记录的书吏和戒备的兵士,气氛煞是紧张。袁华手足间依旧戴着戒具,却被允准坐在一旁椅子中,似是因受伤颇受优待,见五人进来,微微点了点头。

  兵士还欲强令王翰几人跪下,谢瑶环道:“不必了。王翰,你这就将你们几个如何与淮阳王结怨以及后来的经过情形一一讲清楚。”王翰道:“是。”

  当即说了淮阳王武延秀因未能住进逍遥楼而怀恨,派人以搜拿逃犯、反贼为名来捣乱,领头的校尉得知狄郊是狄仁杰之侄后才悻悻退走,还强行带走了歌妓赵曼。之后他因饮酒发热出去散步,遇到一个走路不稳的人,好心上去扶了一把,结果反而被对方打晕,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一回到逍遥楼就被羽林军当作刺客抓了起来,很快又被河东县令认定是杀死秦锦的凶手关进了县狱,直到昨晚才被解来州狱。

  谢瑶环道:“这么说,你既不是刺客,也不是杀死秦锦的凶手?”王翰道:“都不是。之前我之所以肯认罪杀害锦娘,是怕淮阳王一心要将我们几个扯进行刺案。”

  谢瑶环道:“可河东县令人证物证俱全,你又如何解释?”袁华忽插口道:“我可以作证王翰说的是实话,因为前晚是我打晕了他,我就是那个受伤的刺客。”

  谢瑶环听了也不惊奇,大概袁华之前已将同样的一番话对她说过,只点点头,又分别问过辛渐、狄郊四人行踪,几人没有丝毫出奇之处,均说了实话,就连无意中在逍遥楼后院救了袁华也没有隐瞒。

  谢瑶环望了一眼袁华,又问道:“你们当真不是有所图谋,一路跟随淮阳王来到蒲州行刺?”她这话是明知故问,还有些官腔官调。

  辛渐道:“我们根本不知道淮阳王会来蒲州。不知道制使可有听说淮阳王一行策马强行通过浮桥一事?浮桥上人仰车翻,有人更是被挤落河中。我们五个当时正在鹳雀楼上,亲眼看到浮桥上尘土大起、哭喊震天的情形。明明是我们先到蒲州,何以谈及跟随二字?”

  浮桥一事谢瑶环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即紧蹙了眉头,露出深重的忧色来。

  辛渐又道:“若是我们几个有心刺杀淮阳王,何不顺他心意让他住进逍遥楼,岂不是比驿站更容易动手?”

  谢瑶环一时沉吟不语,又朝袁华望去,他却一直低着头,始终没有多看她一眼。她心中一时激荡不已,这件案子不用审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她也鄙视武承嗣父子做所所为,但出于自身利益理所当然地要站在武延秀一边,不然将来皇嗣李旦即位,她将死无葬身之地。只是现在事情又有了变化,她虽然矛盾自己的立场,但还是不愿意助纣为虐,可又不能公然得罪武延秀。踌躇许久才道:“嗯,本使暂且相信你们的说法,但是淮阳王人不在这里,这些依旧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要结案还需要你们当堂对质。听说你们正在努力查找杀死秦锦的凶手,我可以暂时放你们出去查案,好洗脱王翰的杀人罪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得留下你们中的一个。”

  王翰道:“那好,我愿意留下来。”谢瑶环摇了摇头,指着辛渐道:“将他扣下来,其余人先放了。”

  兵士应命上前,将辛渐拉到一边,取钥匙开了王翰、狄郊四人的手铐脚镣。

  五人无不诧异莫名。王翰是几人首领,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算不扣住他,也该扣住狄郊,须知他才是这场狱事的关键人物。可这谢瑶环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选中了辛渐。辛渐自己也极是纳罕。

  袁华忽冷冷道:“他们五个都是河东有名的公子,又不会逃走,制使何必一定要留下一个?”语气很不客气。

  谢瑶环不但不发怒,还平心静气地解释道:“我自有我的考虑。”袁华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谢瑶环下令道:“将袁华和辛渐带下去关起来。不得我的允准,任何人不得探视。”

  王之涣问道:“喂,制使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辛渐?”谢瑶环却是不答,起身转过屏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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