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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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抽着烟,注意倾听邓华的汇报,不时拿起钢笔,在一张白纸上记几个字。

邓华谈完后,毛主席点点头说:

“好,好!你谈的情况很详尽,很具体。”

毛主席站起身来,习惯地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他十分关注朝鲜战争的战况,尤其是得到关于六十军一八○师遭受重大损失的报告后,更为焦虑不安,立即让军委给志司发报,询问一八○师突围失利的详细情况。5月下旬,志愿军参谋长解方来京向毛主席汇报战况,毛主席谈到五次战役的实践证明:包围敌人后,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当夜消灭敌人,否则,第二天敌人便会借助大量飞机的支援,或拼死固守,或突围逃走,使我很难吃掉敌人。因此,歼灭敌人的胃口不能张得太大,不可能一口气吃掉敌人的几个师的兵力……

那天,我们去见毛主席。原来通知可以带夫人和孩子去的。我的女儿小淮阳跳着蹦着高兴得不得了,不料,临去的时候,邓华副司令员又说:不让夫人和小孩子去。我看到包括俞惠如在内的4位军长的夫人,都很不高兴地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去。而我那个小淮阳更是哭着吵着:“我要去见毛主席!我要去见毛主席!”

当我们接到通知去见毛主席的时候,我们心中的不快顿时消失。每个人又激动,又紧张。我们乘坐的是一辆美军福特牌轿车。车过东西长安大街和天安门时,我透过车窗向外探望,宽广、庄重、整洁……

车从新华门进去,一直开到中南海颐年堂停了下来。当我们下车时,一位秘书走过来告诉我们:“主席正在批阅文件,请你们先到朱总司令那里坐一坐。”

毛主席的办公室和朱总司令的办公室只隔一道门,毛主席在里间办公,朱总司令在外间办公,都是清一色的平房。

我们先去看望德高望重的朱总司令。这是老房子,陈设朴素,没有摆沙发,桌子椅子全是木制黑漆,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朱总司令穿着一套灰色中山装,红光满面,很是健康。他见我们是从朝鲜前线回来的,格外高兴,又让座,又倒茶,又拿烟,我们感到十分亲切、温暖。

当我们坐下来后,朱总司令一个一个问我们是哪个军的?我们告诉他以后,他笑呵呵地说:“三十八、三十九、四十、四十二军是四野的主力军,也是整个解放军的主力军嘛!你们第一批入朝作战,一连打了5个战役,打得好,把美国人赶回三八线去了。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

接着,朱总司令又向我们提出了一连串他所关心的问题:“你们第一次向美国军队交手,有什么经验吗?”

“部队在朝鲜生活艰苦,现在有没有改善?”

“美国飞机在朝鲜狂轰滥炸,你们是怎样对付的?”

我们都一一作了回答,朱总司令边听边点头,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

直到秘书过来请我们去见毛主席时,我们才依依不舍地敬礼,向朱总司令告别。

6月初的北京,气温开始升高,但中南海里,处处散发着树木花草的清香。秘书把我们带到毛主席办公室外面的院子里,在一个树阴底下摆着一张圆木桌和几把藤椅。刚坐不一会儿,就看见毛主席从房子里走出来,迈着稳健的步子向我们迎面走来。我们马上都站起来向毛主席敬礼。邓华把我们介绍给毛主席:“这是三十八军梁兴初军长。”

“这是三十九军吴信泉军长。”

“这是四十军温玉成军长。”

“这是四十二军吴瑞林军长。”

毛主席伸出宽厚的大手,一边同我们握手一边说:“同志们辛苦了!”

我是第一次和毛主席握手,感觉到他的手很大,手掌厚实,手指很尖也很细嫩。立刻,一种幸福之感从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毛主席向我们挥动着有力的手臂:

“坐下,都坐下吧!你们从朝鲜前线回来,都是有功之臣嘛!”

毛主席身材高大,穿着整洁的灰色中山服,显得非常健康。我心里非常激动。我想,这不仅是毛主席对我们4个军长的关心和鼓励,更是对战斗在朝鲜战场上几十万志愿军部队将士的关心和鼓励啊!

毛主席点燃一支中华牌香烟,又叫我们会吸烟的同志也吸了起来。他笑着说:“你们到北京来,可以到处看看,玩玩,休息休息,也可以给即将入朝的部队作作报告,介绍介绍对美军作战的经验。”

开始,我们几个军长还有点拘谨,看到毛主席这样热情开朗,谈笑风趣,我们的拘谨很快就消失了。

毛主席说到一至五次战役时,朝我们每个人看了看说:“五次战役的实践证明,包围敌人后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当夜消灭敌人,否则,第二天敌人便会借助大量飞机的支援,或拼死固守,或突围逃走,使我们很难吃掉敌人。因此,歼灭战的胃口不能太大,不可能一口气吃掉敌人几个师的兵力……”

接着,毛主席手臂一挥,高兴地告诉我们:

“关于你们关心的装备改善问题——我们向苏联订购了100个师的装备大部已运到,高炮部队正在训练,不久可入朝。关于志愿军的后勤供应问题,我们已经买了好几千辆汽车,交通改善了,供应也会好起来。还有轮换作战的问题,你们已经看到,有的军已接替,有些军正准备开进。现在,杨成武的二十兵团正在准备向朝鲜开进……”

入朝作战以后,我从志司转来的一封又一封电报中看到,毛主席自始至终亲自指挥了一至五次战役。现在,毛主席向我们谈起了持久战:“持久战是我们战胜日本侵略军的法宝。在以劣势装备对优势装备敌人的作战中,特别应当注意扬我所长,避我所短。持久,持久,消耗敌人,在打法上轮番作战,可以‘零敲牛皮糖’!我们一个军每次以干净彻底地消灭敌整个营为目标,积少成多,逐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才能使其知难而退……”

“零敲牛皮糖”?我知道,在我国南方,常有人做牛皮糖的小买卖。毛主席用这个形象生动地比喻,教育我们用这个战术搞掉敌人!让敌人没有办法应付。毛主席伟大英明的战略战术,从土地革命时期到解放战争时期,对付国民党蒋介石,抗战时期对付日本侵略军,直到现在对付美国侵略军,真是绝妙得很啊!

毛主席还向邓华副司令员和我们4个军长谈到了朝鲜停战谈判问题。他说:“美国人在5月底,通过外交人员接触了苏联的马立克,提出了愿意与我们会面,讨论结束朝鲜战争问题。前几天,金日成同志来北京,我和恩来同志与朝鲜方面就此进行了讨论。当然,我们如能再歼灭敌人更多的有生力量再谈,更为有利。但是,和平解放朝鲜问题是我们历来的主张,如果能以逐步撤退外国军队包括朝鲜的前途等问题为条件来谈判,我们也不宜拒绝。中央也开了会,研究下一步怎么办?多数同志都主张我军宜停在三八线为界,现在把敌人从朝鲜北部赶出去的目的已经达到,停在三八线,恢复战前状态,各方面都不丢面子。如果继续打下去,我们虽然可以逐步改善装备,增加力量,改变敌我双方力量对比,但是困难也不小。不过,美国方面提出愿意谈判也可能是缓兵之计,或是为了争取国际舆论。因此,我们必须有长期作战的准备,边打边谈……”

“中央的决定很正确。我们立足于打,作好长期打的准备,我们要教育部队树立长期作战思想,同时争取谈判解决问题……”邓华说的也表达了我们的决心和态度。

最后,毛主席若有所思地对我们说:

“根据情报部门得知的敌情,以及种种迹象表明,美国有可能在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的背后,即元山、南埔峰腰部一带,实施两栖登陆。我们应该做好充分准备,粉碎敌人的两栖登陆计划。这样,你们就不要在京久留了,早一点返回朝鲜前线去指挥部队作战……”

邓华和我们4个人听到这里,几乎是同时在向毛主席表示:“主席,我们记住了。请主席放心,我们早点回到朝鲜战场,带领部队做好一切战斗准备,把今后的仗打得更好,粉碎敌人的任何阴谋诡计。”

时间过得真快呀!说着谈着,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工作人员前来请示毛主席:“主席,是不是接着吃饭?”毛主席很高兴地对我们说:“你们是我请来的客人,从朝鲜前线回来,劳苦功高嘛!我请大家在这里吃一顿便饭,4菜1汤,家常便饭……”

这时,我们心里就更加激动起来了。

颐年堂院子里,初夏的阳光灿烂,空气格外清新。树阴下,一张木制方桌上已经摆好了8份碗筷。毛主席站起来叫我们入座时,江青带着她的女儿李讷走过来。毛主席向江青风趣地介绍说:“这都是在朝鲜前线指挥部队的将军们!”

江青一边和我们握手一边笑着说:

“欢迎!欢迎!大家在一起吃顿便饭吧。”说完,她忙让只有10岁的李讷,向我们鞠了一躬,问候一声:“志愿军叔叔好!”

工作人员把饭菜端了上桌。我一看:回锅肉里有豆豉、辣椒、蒜苗,南煎豆腐里也有辣椒,再就是竹笋炒肉,炒菠菜,加上酸辣汤,正好4菜1汤。

毛主席拿起筷子用手招呼我们:

“大家吃菜!吃菜!”接着,他又问我们:

“你们哪个是湖南人呀!”

“我和吴信泉是湖南人,吴瑞林是四川人,梁兴初、温玉成是江西人。”邓华向毛主席说。

“那好呀!湖南人加上我一个嘛!今天这4菜1汤有辣椒的已超过半数嘛!”毛主席一边吃着饭一边笑着说。

我知道,毛主席向来喜欢吃辣椒。今天,我们同他在一起共进午餐,亲如一家人,我心里那个高兴和幸福的滋味是很难用语言文字表达出来的。

我还知道,毛主席很喜欢李讷,但对李讷和李敏一样,从小要求严。李敏和李讷自小便在机关大食堂吃饭。

现在,我们这一桌正好8个人,就数李讷这个女孩子吃得香,吃得快,也吃得多。

这一天,我们同毛主席在一起有半天的时光,虽然已经过去十分久远了。然而,每每回忆起来,心情依然犹如当年那么平静不下来。我们这次是秘密回国,既没有文字记者在场,也没有摄影记者在场,因为不能见诸报端。我们没有提出来和毛主席合个影,如果提出来,毛主席一定会满足我们的。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感到十分遗憾的事情。

我们这次回祖国,在祖国首都逗留一个星期时间,还受到军委、总部和各军、兵种的亲切关怀和热情款待。短短几天里,肖华、肖劲光、刘亚楼、钟赤兵、唐延杰代表总政、海军、空军、北京军区、中国民航宴请我们,吃了北京的名菜涮羊肉、誉满中外的烤鸭、谭姓家族祖传的谭家菜,还游览了京城各处名胜古迹。

驻天津的二十兵团司令员杨成武,专门派车把我们请到他们那里,叫我们给兵团部队介绍在朝鲜战场与美军作战的经验体会。杨成武司令员还陪同我们参观全国有名的天津跑马场。这是解放前英租界地专供洋人赌钱的地方,那时是对中国人禁止入内的。

回到朝鲜前线后,我向部队传达了毛主席对志愿军的关怀和鼓励,极大地鼓舞了我们军广大指战员的战斗意志,更加坚定了打败美军侵略军的胜利信心。

第14章 步兵陷危境 炮兵解燃眉

打响阵地防御战的第一炮,出现了炮兵连的“光荣枪”:步兵陷于绝境,炮兵解了围,步兵从战利品中挑选一支美国卡宾枪送给炮兵——一一五师炮兵团这支“光荣枪”至今陈列在首都革命军事博物馆第五次战役以后,我军转入了阵地防御。

我们军在坑道作业上,可以这样说,打了340天的阵地防御战,也挖了340天的工事。经过全军指战员艰苦奋战,在正面20公里、纵深17.5公里的防御地幅内,挖通了一座座大山,构筑坑道2087条,堑壕、交通壕39万多公尺,各种掩体7715个,人员隐蔽部8537个,马匹隐蔽部280个,汽车库450个,总出土量达到120万立方米,完成了以坑道为骨干,与堑壕、交通沟、掩体相结合的完整防御体系,使我们军3万人至4万人以及90%的武器、装备、物资都能转入地下。

假如把我们所有的交通沟连起来,可以通到鸭绿江边。光坑道的长度,就够我们在地下行军走一天。总出土量如果修成宽高1公尺的低墙,能够达到1200公里长,相当于朝鲜的“三八线”到祖国首都的直线距离。这是我们军历史上的奇迹,超过著名的法国马其诺防线,也超过了历史上的芬兰曼诺林防线。我们并没有钢筋水泥,也没有机器机械,但我们却建成了攻不破、打不烂的“地下长城”。

1951年12月9日至17日,美师六十五团先后以两个排至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向一一五师三四三团八连三班防守的上浦房小南山发动疯狂进攻,勇士们在连主阵地火力支援下,英勇地打败了敌人3次进攻,歼敌146人,荣立集体二等功,副班长钱荣贵荣立一等功。

几天之后,连里叫二班接替了三班的防御。二班的同志们说:“三班能守住这个光荣的阵地,我们也能守得住。三班歼敌100多人,我们保证歼灭更多的敌人。”

二班接防两天,敌人便以数十门大炮在二班的阵地上猛烈地袭击了两昼夜。12月23日黎明时分,敌人集中一个多营的兵力,在24辆坦克配合与烟幕弹的掩护下,把二班阵地包围起来,用十来挺重机枪进行封锁。

敌人开始进攻了。一个美国军官站在一挺重机枪旁摇着小红旗,指挥着成群的士兵一边扔手榴弹一边向二班阵地冲了上来。

二班的同志们沉着地等待着敌人距离阵地20公尺时,各种武器一齐开了火。二班长大声喊道:“同志们!立功的机会到了,坚决守住阵地。祖国人民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机枪班长倪世英半个月前被敌人一块手指大的炮弹皮打进了胸脯,现在他坚持带领一个战斗小组配合二班战斗。他一边用机枪扫射敌人,一边喊着口号——要为半月前牺牲在敌人炮弹下的连长报仇!突然,一颗燃烧弹落在二班副班长梁庆有身边爆炸,红色的液体溅到他身上呼呼地烧着了。他连抓几把土把火熄灭,继续抓起手榴弹投向敌人堆里……

天亮了。二班阵地上的硝烟尚未散尽,美国兵又发起了第五次冲锋,敌人成散兵队形向二班阵地接近,现在,二班只剩下3个人了:梁庆有和新战士翟维金、林青山。敌人使用火焰喷射器向翟维金那边吐出一股股红色的火焰,20多个美国兵趁势往上冲。梁庆有发现翟维金身上已经被炸伤了,他的衣服上冒烟了,但他仍然向敌人投出一颗颗的手榴弹。梁庆有就不顾一切地用火力支援他,把他那边的敌人硬是压了下去。

敌人又朝着梁庆有这边冲上来了。眼看离他只有10多公尺。他打手榴弹已来不及,就拿起3颗手雷,连着向敌群扬过去,一阵轰响之后,10多个敌人被炸躺在地上,其余的退回去了。这时,梁庆有对翟维金说:“好同志,好好打,立了功我替你请求入团。”翟维金说:“副班长,你放心,我一定把阵地牢牢地守住,绝不让敌人上来一步!”

堑壕里的手榴弹快打光了,存放手榴弹的洞子离这里还有40多公尺。翟维金说:“副班长,我去取手榴弹。”梁庆有说:“你要小心点!”翟维金跳出堑壕,没跑上几步,敌人机枪的子弹雨点般打过来。他再也没有出声,背部中弹牺牲了。

“翟维金,你……”梁庆有机智地躲过敌人的子弹,把战友的遗体安置好后,把几箱手榴弹搬到了阵地上,准备继续打击敌人。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浓烟和尘土把太阳遮暗了,对面山上炮声隆隆,敌人12辆坦克正向身后的阵地射击,那是七连前卫排的阵地。他一边拧着手榴弹盖一边想着:“在这块突出到敌人鼻尖前面的阵地上,我们兄弟部队曾经打出了多少个英雄单位和英雄人物啊!”他清楚地记起了连长、指导员对他们二班说过的话:“这个阵地,是我们师的大门。我们一定要坚决守住他,剩下一个人也不能丢掉这个阵地!”

梁庆有自言自语地说:“难道阵地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吗?”他向南面的堑壕望了望,“不知道李廷福他们在那儿怎么样了。不管怎样,我要盯在这儿!”他把手榴弹准备好后,就蹲在半人深的浅壕里,注视着山脚下敌人的动静。

攻击屡次失败的敌人改变了方式:以一个排到一个连的兵力一拨接一拨地又发起了连续不断地冲锋。梁庆有这个大脸盘、宽胸膛的汉子,在从东到北这条30多公尺长的堑壕里来回奔跑打退敌人的进攻,直打得两只胳膊都举不起来了,可是敌人仍然一次接着一次地进攻。对面山上敌人的重机枪发疯似的嚎叫着,掩护一大群美国兵往上冲。梁庆有猛然听见身后脚步响,回头一看,3个美国兵从高处跑下来,眼看接近堑壕了,他连忙把抠出弦的手榴弹甩出去,撂倒了这3个家伙。然而,后面的敌人仍在蜂拥下来。他立刻意识到:我们的地面工事已被敌人占领了!

这时候,三四三团指挥所发现上浦房南山八连二班的阵地上已经全是敌人,起初耍清川团长以为二班的同志们已经全部牺牲了,便决定将反击改到天黑以后进行。后来,七连的观察哨向团指挥所报告:八连二班坑道里不断往外打手榴弹,山上敌人非常混乱。耍清川接到这个报告后马上命令三营营长:“你们无论如何要在天黑之前,把八连二班的阵地反击下来!”

梁庆有决定坚决守住坑道,那里面有负伤的战友。他在北面的坑口找到了另一个广西来的新战士林青山:“小林,你害怕不害怕?”

“怕什么?副班长。”

“还有多少手榴弹?”

“不多了。坑道里储存的一箱快打完了。”

“小林,现在正是党考验我们的时候。”

“是。副班长,请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突然,坑道口冒进一股红色的火苗,两个口子都燃烧起来了。烟雾弥漫着整个坑道,窒息着呼吸。梁庆有大声喊道:“敌人向我们坑道放火了!”他的话声未落,林青山勇敢地钻进浓烟中,打了一阵手榴弹,才把火扑灭。

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俩只剩卞3颗手榴弹了,往外的一切联系已经断绝,坑道里原有一部步话机,在早晨就被敌人炮弹震坏了。梁庆有对林青山说:“不要紧,没有弹药,我们还有枪托和刺刀,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让敌人打进坑道来。现在离天黑只有几个钟头了,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只要能坚持到天黑,上级一定会派部队来援助我们的。”

“对!副班长,我一定坚持到天黑,有一口气就要和敌人拼到底!”林青山回答得很痛快。

梁庆有把最后的3颗手榴弹掂在手里,心想这点弹药用不着两个人守在这里,于是便叫林青山去照顾伤员,自己留在坑道口来对付敌人。只听敌人还在坑道外面吵嚷着,隔一会儿朝坑道里打一阵子枪。心虚的敌人光在外面吵嚷着打枪,不敢靠近坑道口。枪声渐渐地稀少起来,敌人的吵嚷也听不见了。梁庆有感到有些异样,他注意听外面传来由远而近的说话声,仔细一听,是亲切悦耳的声音——难道是我们自己人来了吗?

是的,三营派出的部队把敌人反击下去了。梁庆有从坑道的西口望去,那熟悉的草绿色的棉军帽在堑壕外沿上晃动着。他兴奋得喊了起来:“我们的人上来了!”他赶紧去招呼林青山,没等林青山答应,七班的李明兴和王宝金最先跳进堑壕里。梁庆有一步冲出了坑道口,差点把他们两个撞倒了。此刻是1951年12月23日下午3时,反击部队和梁庆有、林青山他们胜利会师了。小高地上腾起一片欢呼!

1951年12月11日深夜11点钟,168?0高地阵地上的指挥员三四五团五连一排副排长马永林,在皎洁的月光下,清清楚楚地看见:一股美国兵在正面的小山坡上往上摸,一股美国兵在右侧山坡上往上摸,还有一股美国兵在左侧山坡上往上摸。他马上报告了在连主阵地上指挥战斗的副连长岳振声。

岳振声告诉他:敌人企图包围三班,然后夺取168?0高地。马永林果断地部署:二班副鲁祥在正面架好机枪,战斗小组长谭泰友带两个投弹手守在右面,三班长带一个战斗小组守在左面。

这时候,敌人先头部队在距三班不到100公尺的地方停了下来。马永林知道这是敌人在组织火力冲锋。他把卡宾枪一顺,喊道:“同志们注意,把敌人放近了再打!”

敌人在150公尺远的地方,有一挺重机枪刚叫唤几声,就被二班的两挺轻机枪打哑巴了。敌人的先头部队刚进入三班的火力有效范围,战士们各种武器一齐开了火。美国兵纷纷倒地,没有被打死的连滚带爬乱了套。几分钟后,敌人又从左侧冲上来了,离交通沟只有20多公尺远,马永林跳上交通沟,一面告诉大家把手榴弹一对一对甩出去,他自己一口气甩了20多个手榴弹。忽然,他觉得左腕子一热,被敌人的子弹穿了个眼。

“排副,你下去吧!”

“有我们在,就有阵地在。”

几个班长同时催促着马永林,但他想起了连长交代的话:“任务是十分明确的,这块阵地虽然不大,但一寸也不能让给敌人。”

敌人并未放弃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五连三班。为什么敌人要死啃不放这个孤立目标?因为敌人不打下这个高地,就无法向北攻击。

敌人的炮火猛烈地向这里倾泻,阵地周围变成一片火海,后路完全被断绝,连与营指挥所电话线几度被打断。营部的电话员冒着枪林弹雨,在敌人的炮火下好不容易才把电话线接通。

马永林抬头一看,阵地上一闪一闪发出强烈的火光,接着就是敌人打过来一颗又一颗的炮弹的爆炸声。他意识到:敌人的第三次冲锋又要开始了。

现在,三班整个阵地被烟雾笼罩着,到处都在燃烧着。马永林首先跑出了掩体。战士们随后跟着一个一个跑出来,跑到自己战斗的工事里。他们把组成交叉火力的重机枪和轻机枪安好了子弹梭子;把卡宾枪、自动步枪上好顶门儿;把手榴弹揭开了盖儿……这次敌人进攻比前两次更加疯狂了。由一个排增加到一个连,分成两路往山上冲锋。

在朦胧的月光下,战士们看见黑压压的一堆堆人影推推拥拥地上来了,还听见敌人指挥官在后面叽哩哇啦地吵嚷着。马永林对大家说:“这回把敌人放到最近的距离再开火,集中火力狠狠打!”

战士们有的手指放在扳机上,有的手里握着手榴弹,都在沉着地等待着。当敌人爬到距离只有二三十公尺的山坡上的时候,马永林喊了一声:“打!”轻重机枪火力交叉地吼了起来,手榴弹一颗接着一颗飞了出去,卡宾枪、自动步枪不停地射击着,敌人的两路冲锋被打垮了。

就在马永林组织火力追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三班阵地屁股后面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观察员报告:比这两路正面冲锋兵力多一倍的200多个美国兵,从东北角包抄上来了。

“一排副!一排副!”

马永林身边的耳机里传来了连指挥所岳振声副连长的呼叫。他拿起报话机正要讲话,敌人一阵炮火打过来,耳机里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了。他骂了一句:“好恶毒的美国兵,现在又来个抄我们后路的花招!”

是的。敌人在正面吵吵嚷嚷搞了‘三次冲锋没有成功,现在他们的主力都偷偷地插到三班阵地的后面,兜屁股打上来。五连主阵地的火力无法支援三班了。这样一来,敌人就更加疯狂地、毫无顾忌地冲上来了。

情况异常严重起来了。马永林望着三班阵地上负伤的战士们也参加了战斗。他用沙哑的嗓子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现在,我们和连里联系中断了,连里的火力支援不了我们。我们只有分头对付敌人,不管敌人怎样疯狂,不管敌人怎样狡猾,我们绝不让敌人占领我们阵地一寸土地。”

一个更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当敌人从三班后面包抄上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打过来一排炮,和三班扔出去的手榴弹,几乎是同一时间而又同步在敌群中开花了。

马永林和他的战士们站在山头上,高兴得一个个都跳了起来欢呼:“这是我们炮火打过来了!”

“我们的炮兵打得太及时啦!”

“打得好呀!打得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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