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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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掌柜冷笑一声:“平日把人家贬得一钱不值,说什么清高、不合群、故作深沉,现在又捧上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一句话把众伙计都说闭了嘴,但是武掌柜思来想去还是叹了一声:“行了,就派他去吧。”

古平原在悬济堂外说的一番话,被从太谷随后赶至的陈赖子一字不差听在耳朵里,他快马加鞭回报给王大掌柜。

“常四请了这样的能人?”王大掌柜颇有些不能相信。

陈赖子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照小的看,那姓古的不像是常四的伙计,两个人倒像是搭伙做买卖。”

“你以前听说过这姓古的吗?”

“他不是本地人。听大车队的伙计说,常四是从在关外将他带回来的。”

“关外?”王大掌柜沉吟片刻,忽地一击掌,“关外哪有什么正经的买卖人,除了当兵的就是流犯。难道说……那姓古的是个偷跑出来的流犯?”

陈赖子吓了一跳:“不能吧,常四出了名的下雨都怕砸脑袋,他敢私带流犯入关?”

“何止掉脑袋,是杀头抄家的罪名。”王大掌柜眼里放光,“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去一趟关外,查查这个姓古的底。如果真是流犯,常家的老宅一分钱都不用花,就能拿到手。”

“我……”时近冬天,陈赖子还真不想跑到唾地立冰的关外去遭罪。

王大掌柜脸一沉,随即和缓下来:“你放心,常家的宅子到手后,你那一份我加倍。”

“是,小的先谢谢王大老爷赏。”陈赖子本性最是贪钱,立时笑容满面,“我这就去,您就等信儿吧。”

王大掌柜满意地点点头,见陈赖子退了出去,拿起桌上的一块面点心,用手使劲一握,松手时,点心已经碎成了粉末。

驼队的人一年四季行李包裹都是打好卷捆在驼背上,说一声走,立时就可以拔脚,巧的是悬济堂的药材也是打好了包只等装,几乎是一夜之间驼队就已经准备好了。

一万五千斤的货仅凭一支驼队是无论如何不够的,这就显见了常四老爹的办事老到。他雇了两支驼队,自然有两个领房,一个是本地公认经验最是丰富的老齐头,另一个却还是学满出师不过一年的年轻领房,孙二领房。

刘黑塔嫌那年轻人没经验,常四老爹道:“你懂什么,驼队在一起走,说是两支其实是一支。若是两个领房都是老资格,到时候各执己见,驼队难免要起争执。现在这样一老一少,老的有经验,少的有精力,才是最好的搭配。”

古平原听了暗自点头,觉得常四老爹的用人之道十分可取,用句俗话来说就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如此安排甚是妥当。

常四老爹走到古平原面前:“古老弟,你真是好角色,现在整个太原城都传遍了,说是有个外乡人胆大包天,要带头去闯黑水沼。”

古平原平素也没觉得自己的胆子有多大,倒是这一次全凭一股血气之勇,出了个大彩,不仅自己面上有光,连带常家的名号也打响了,心里也是有几分得意。但是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露出来:“大概就是因为我是外乡人,不晓得这黑水沼的可怕才敢去闯一闯,但愿到了那里不要出丑露乖才好。”

“我要说的正是这个。”常四老爹正容说道,“古老弟,真要是到了黑水沼,能过则过,过不去就算了,不值得把一条命搭在里面。能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盐场和老宅也不算什么,权当已经没了。”

古平原面上表示感谢老爹的心意,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人家话自然是要这么说,可是自己不能半吊子,这一次便是刀山油锅也要闯过去,不然就索性躺在黑水沼里睡个饱。

二人正在说话,就听前面市集中忽然传来争执的声音,常四老爹望了望,皱眉道:“好像是咱们驼队的人。”

古平原这时候最怕的就是意外,于是抬腿来到事发之地,一问才知道,事情不大,驼队有个伙计打算在集上杂货铺买一套骆驼搭具,货看好了,付账的时候人家却不肯收他的五两银票。

“银票是真的,凭什么不收?”那伙计十分的不服气。

“你这是钱庄票,不是票号票。”

“四大恒不也是钱庄?”伙计紧跟一句,自认为占了全理。

“那不一样,人家是鼎鼎有名的字号,你这张‘阜康’的票子谁认得?”货主不为所动。

“我认得,我来跟你换。”旁边有人接话,说着还真拿出五两银子换了那伙计手中的一张银票。

“老王。”边上有认识的人出言提醒,“‘阜康’这名字生得很,你不要被骗了。”

“不要乱讲,这是财神票,你们懂什么?”那叫老王的人斜了一眼,把银票捏在手上抖了一抖。

“财神票”这个名字立时引起了人们的兴趣,而那老王也乐于给大家解释解释,免得让人以为自己是“痴生”,山西话也就是笨蛋的意思。

据老王说,他刚刚从南边回来,“阜康”这家字号虽然创立时间不长,在江浙一带已经很吃得开了,它的大老板名叫胡雪岩,眼下有个“财神”的绰号,在吴越一带的商界可说是无人不晓。

“财神岂能乱叫,你说的这个胡雪岩刚开钱庄不久,难不成就富甲天下?”有人自然要提这样的疑问。

但其实这个绰号是得来有据的。据说“阜康”开业的第一年除夕,按惯例是商家迎财神的日子。胡雪岩一位姓张的好友约了几个同城的富户去给他堆花献宝,也就是把大额的银两在除夕夜存入钱庄,图的是个好兆头。钱庄这一天歇业,伙计都放假回家,只有胡雪岩说好了在钱庄等候。这几个人来到“阜康”却是敲门不应,姓张的熟门熟路,于是径直推门而入。门一推开可不得了,几个人都是大吃了一惊。就见满厅灯火辉煌耀目,文财神陶朱公正坐在正厅,几个人吓得倒头便拜,耳边却听胡雪岩诧异惊问,再一抬头,面前坐的哪是财神,分明是胡雪岩胡大老板。

“你们说说看,要是一人眼花也就罢了,何至于好几个人都眼花,又都看到了财神真身,所以立马就传开了,都说这胡雪岩是财神转世,谁和他做生意,谁就要交一步好运。”老王绘声绘色这一讲,把周围人都听呆了。他又得意道:“所以这张‘阜康’的票子真正是‘财神票’,即便留着不花用,带着身上也是好的。”

这一解说众人方才明白,那换了银票的小伙计脸上禁不住显出懊恼的神色,走驼队的人没有不迷信的,更何况是要走黑水沼,靠的就是运气,却又放走了财神,岂不是大不吉利。

古平原一直在旁静观,此时踏前一步,冲着老王拱了拱手道:“朋友,这张财神票让给我可好。”

老王当然不肯,古平原却肯出一倍的价钱,而且加了一句“这翻番的钱是财神送你的,要是不要,你老兄就不怕财神生气?”这句话一出口,老王不让也得让了。

常四老爹凑前仔细看了看古平原手里的银票,笑了笑道:“古老弟是读书人,想不到也……”

下面的话常四老爹没说,古平原自然心知肚明,却是笑笑不响。他的盘算其实很简单,这次驼队能不能走下来,信心很是重要,自己拿回财神票,对于整个驼队的士气是个振奋。至于“财神”一说,古平原自己也是个心有七窍的人,哪会不知道这是那位胡雪岩自己装神弄鬼,借以为“阜康”造势?再一想,却也不得不佩服这姓胡的手段,因为这样的事情即使有人猜到真相也无法拆穿,升斗小民更是宁信其有,可以说是一着绝妙好棋。

“和这样的人做生意,想必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古平原把“财神票”认真叠起来放入衣袋中。

这时有个驼队的伙计来了。

“常老板,这边有位姑娘找您。”

“找我?”常四老爹一皱眉,举目望去便是一愣,“玉儿,你怎么来了?”

常玉儿雇了一辆马车,不答常四老爹的话,只是吩咐着车老板将车上之物卸了下来。常四老爹一看更是诧异,常玉儿带了两个包裹和一口小箱子。

“玉儿,我们应带之物都备齐了,你就不用再……”

“爹,这是我的应带之物。”常玉儿穿着锦青的素色短袄,配一条玄色夹裤,略施粉黛,将头发梳成一条又黑又粗的长辫儿,辫梢儿扎着一根红绳,上有珠花,看上去很是利落。

“啊?!”三个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

“爹,我也要跟着驼队一起走。”常玉儿声音不大,语气却十分的坚决。

“不行,我不同意,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走长路,何况还是这么危险的路!”常四老爹几乎是喊了出来。刘黑塔与古平原也是下意识地直摇头。

常玉儿却是不愠不火:“爹,您听我说。”她一指刘黑塔,“就大哥那个脾气,万一在路上发作起来,除了爹之外,只有女儿能镇住他。这次的事情对家里来说非同小可,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弄出乱子来。”

“哎。”刘黑塔一听急了,“妹子你怎么拿我说事啊?”

常玉儿脸上微微一红,其实她只说了一半的理由,担心刘黑塔闹事不假,可是自从古平原从家里走了之后,她就坐立不安,常玉儿在心里面其实已经将自己当成古平原的人了。眼见他要冒这么大的危险,实在是放心不下,思前想后这才决定找这么个借口一同跟着去。

要说对付刘黑塔,连常四老爹都不如常玉儿,她抿嘴一笑,借机掩盖脸上的羞色:“若说是路上危险,有大哥在,还卫护不了我吗?”

刘黑塔一听又乐了:“那是,谁敢碰我妹妹,老子拧了他的脑袋!”

常四老爹狠狠一瞪他,还是那句话:“不行!”

常玉儿轻轻一扯爹,把他叫到一旁,轻声说:“上次出关的事是大哥去的,这次又加上古……古老板。说来说去是为了我们常家的事情,难道常家就不出个人吗?”

“那也该我去!”常四老爹辩解道。

“陈赖子和王天贵还在觊觎我们家的老宅,上次的情形您赶大车回来时也看到了。要是再来那么一出,家里没有个出面应对的人怎么行?所以您得留下。”常玉儿路上就把说辞都备好了,此时左一个理由、右一个说法,常四老爹实在招架不住。

“可你一个女儿家……”

“爹,花木兰都能代父出征,我也不比她差啊。您别忘了,从小儿您把我当男孩子养,还教过我骑马呢,再说我也会几句蒙语,兴许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唉!”说到这儿,常四老爹彻底没词了,长叹一声算是应允了。古平原大跌眼镜,没想到这次过五关斩六将,还真要带上个皇嫂,只觉得肩上担子又重了三分。

太原城几乎天天都有驼队出发去走西口,唯有这一次大大不同,前来送行的人从城门排出去足足有三里地,这里面看热闹的居多。等到了城外的三多亭,武掌柜请了一个戏班子,平地唱了一出“得胜归”,博个大大的好彩头,众人拱手相别。

驼队行出没有十里,迎面来了几匹马,还有一辆马车。驼慢马快,彼此一错,古平原打眼一看,顿时大吃一惊,险些从骆驼上跳下来。

马上坐的不是旁人,正是张广发还有李钦。他们也看见了古平原,目光中也满是错愕,但却没有收缰,几匹马依旧飞快地奔着太原府方向而去。

古平原几乎就要催着骆驼去追,但刚起了这个念头,就强逼着自己忍了下来。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自己要是一催骆驼跑了,驼队非散了不可。想了想只得咬牙忍了,心中却落下一个大大的疑问。

走黑水沼,要先渡黄河。山西境内有名的壶口瀑布,是观黄河的天下第一景,然而要渡黄河,却非远远避开那里不可。驼队沿着黄河往上游走了七天,拣了一处滩多浪平的渡口,将整个驼队运了过去。

这是第一道关,按照老齐头的说法,如果天气好,一直到黑水沼都不会再有什么险隘。可是驼队偏偏碰上了麻烦,走到晋蒙交界处的枯水河时,大家才惊觉,这条已经十余年没有涨水的河流,却因为今年雨水大,发起了水。

正因为这条河平素牵马可过,所以河上并没有渡船。眼看着对岸就是康庄大道,偏偏就过不去,驼队的人急得火上房一般,却是无法可想。只能在岸边搭起帐篷,等待水落。

一连三天,水只见涨不见落,刘黑塔主张牵着骆驼强行过河,老齐头连连摇头:“胡闹,骆驼倒是识些水性,可是这批货却是泡不得水,药材见了水,不都糟蹋了吗?”

“齐老爷子说得在理,保药材是第一要务,否则就算驼队过去了,也无济于事。”古平原毕竟在行商一事上经验不足,干脆就全盘向领房请教,“照老爷子看,我们下一步是应该等,还是另谋他策?”

“若在平时,我就说等,等它十天半个月,秋汛过去进了枯水期,还怕水不落下来?可是这一趟,唉,时辰不等人啊。”

“那是自然,那帮蒙古人不是说了吗,晚到一天,也不收货。”刘黑塔一捶大腿。

驼队匆匆赶路,为的就是这刻不容缓的一月期限。古平原仔细计算过,黑水沼的确是一条最近的路,从他们出发之日起,若是一刻不耽误,甚至还能抢出几天的时间。这也是他敢在枯水河边一等就是三天的原因,但现在看起来,真的是等不得了。

“这样的事,我从前也遇到过一回。”老齐头缓缓开口,“那还是我年轻的时候,刚刚当上领房,驼队也是急着要渡河,偏赶上浪急打翻了几条渡船,没人肯渡我们。我当时也是年少气盛,一定要赌这口气,于是带着长绳只身游过险流,在两岸搭起一座绳桥。驼手们骑着骆驼,手握绳桥,虽然被冲走了几个,但是大部分人都渡了过来。”

刘黑塔眨眨眼睛:“看不出齐老爷子你年轻的时候还挺生猛。”他又转向古平原:“古大哥,要我说咱也有样学样,学上一回如何?这次兄弟我下河去搭绳桥。”

老齐头摆摆手:“不行啊,那一次我们运的是铜器,不怕水淹。可这次的货见不得水。”

“不!”听了老齐头的话,古平原一直在低头沉思,这时他站了起来,“不见得就不行,我们可以变通一下。”

“变通?”帐篷里的人不解,齐声问道。

古平原也不加解释,一掀布门走出帐篷,在河边走了几步之后停下来,观察观察水势,然后看看两岸青山,笑了笑:“好,就是这样。”

众人都跟着他走了出来,听他这样说,彼此看了看,还是不解其意。

古平原先唤过来一名伙计,交代道:“你立刻骑马去附近的镇上,去买长绳,至少要二十丈长,没有就让他们现接,一定要结实。”

伙计领命而去,老齐头走几步来到古平原身侧,试探地问:“古老板,你还是要搭绳桥,那恐怕货物要损失一半以上。”

“不。这一次我要搭个天梯。”

古平原的主意是受老齐头的经历启发,他要在两边的山上各找一棵大树,一头高,一头低,将绳子拴在岸两边,利用高低差,将打好包的货物滑过去。这称得上是奇思妙想了,旁人听了都恍然叫好,唯有老齐头脸色变了一变,虽然也说了声“好”字,却显得十分勉强。

古平原看在眼里,心里头一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按道理说,这样的好主意,如果不是由经验丰富的领房想出来,那便是无能的表现,甚至重一点可说是失职。现在虽然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但过后一定会有人说闲话,搞不好老齐头就栽了。

古平原做事最能为人着想,一念及此半分也没有犹豫。进到帐篷里取出一瓶驱寒的汾酒,满上两杯,一杯递给老齐头,自己端了一杯,环顾众人,朗声道:“大家听好了,我这个主意全是照搬照抄齐老爷子的故事。今天要不是有他老人家在,咱们这趟就算是砸在这儿了。我代表大家敬老爷子一杯。”

众人又是一阵叫好,老齐头至此脸色已经缓了过来,“花花轿子人抬人”,他是在驼道上混了一辈子的人,人情世故见得老了,立时就明白了古平原的用意。心下感激,面上却不露出来,只将一杯酒吃尽。借着将杯子递还给古平原的当口,低声说了一句:“多谢古老板给我老头子捧场。”

话说到这一句,交情就已经有了,古平原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只笑着点点头。

办法是有了,待到晌午时分,绳子也买了回来,这时候就看刘黑塔的了。只见他脱去上衣、裤子,只留一条底裤,露出一身黝黑的腱子肉,腰里扎一条两寸宽的牛皮板带,板带上拴着绳子的一头。

古平原不放心,还要再嘱咐两句,刘黑塔豪气干云,听也不听,捧着一坛酒大步来到河边,咕嘟咕嘟连喝几大口,然后将坛子高举过头,双手一较力,“哗啦”一声坛子粉碎,酒浆顺着头顶流淌下来。此时天气已经甚凉,虽是正午也须用烈酒暖身,否则万一在水里抽筋,就是神仙也难救。

一切准备停当,刘黑塔晃晃大脑袋,一个猛子扎到了河里。他的水性的确是很好,潜在水里的时候多,露出头的时候少,只见绳子在急速地向河里钻。但也正是这样,众人才更加捏了一把汗,尤其是刘黑塔潜到水里不见的当口,围在岸上观看的驼队伙计们鸦雀无声,直到刘黑塔露出水面换气,这才大声为他鼓劲喝彩。

“这条河可比我当初渡的那一条要宽,而且水势也急。”老齐头手搭凉棚向河里望,嘴里不停地说道。

所有人中最心急的还属古平原和常玉儿,刘黑塔要是出了事,他们俩回去没法向常四老爹交代。可此时急也没办法,只能呆呆看着。眨眼间刘黑塔就到了河中央,这里有几个大旋涡,看上去就很是危险。古平原方要拢音提醒,就见刘黑塔浮在水面的身子骤然一沉,竟然就此消失不见。

古平原急得连连跺脚,常玉儿原本在人群后看着,此时也紧走几步到河边,焦急地张望。众人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声呼唤,只盼刘黑塔能露出脑袋答应一声。正在大家心焦之际,就听河对岸水面一声响,刘黑塔双脚踩水,从水里蹿了出来,两只手已经搭上了岸边的岩石。

这下子驼队伙计们欢声雷动,刘黑塔回头向对岸高举双手,咧着大嘴笑得甚是开心。古平原这才明白,原来他这是故炫绝技,潜到河底摸着石头过了河。要说这也真是艺高人胆大,河底暗流湍急,要是一个不稳被暗流撞到尖石上,就是十个刘黑塔也没命了。

古平原苦笑一声,按下后怕的心,指挥着伙计们系绳子、运货物。这边又分出人手,搭着绳子过河去帮刘黑塔的忙。一直忙到月上梢头,所有的人、骆驼和货物才都平平安安地到了对面岸上。这时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疲惫不堪。老齐头和年轻领房领着一帮人搭帐篷,生火做饭。

古平原来到刘黑塔身边,一拳捣在他的肩上,眼里却是笑意:“方才我还真以为你沉到底了呢。”

刘黑塔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让古大哥你担心了。我就是图个好玩,其实这水根本就不在我眼里,我三岁的时候就能潜在水里抓鱼了。”

“那下回也不许你这样。”常玉儿走过来,拿出“钦差”的身份,她刚刚也是吓得不轻。

“想不到你水性这么好,倒叫我白担心了。”别看古家村外就是新安江,古平原却是半点也不通水性。他的授业恩师谨守孔孟之道,从小就告诉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因此凡是危险的地方都不许古平原去。古平原想起老师的话,又想到此番一行何止“发肤”,压根就是拿性命去赌,不由得有些感慨。

“古大哥,你在想什么?”刘黑塔见他出神,直接问道。

“哦。”古平原笑了笑,“没什么,我在想小时候的事。对了,刘兄弟,你是老爹的螟蛉义子,怎么没跟了老爹的姓?”

一句话问得刘黑塔敛了笑容:“这就是老爹厚道。我七岁那年,汾河发大水,我家的村子整个被冲了。爹娘只来得及把我丢到一个木架子上,就被水冲走了。等我醒过来,就已经躺在常家的炕上了。后来听邻居说,当时上游冲下来东西,别人都挑值钱的捡,只有老爹看我还有口气,就把我抱回了家。”

常玉儿对这段往事知道得比谁都清楚,此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刘黑塔说到此便沉默了下来。古平原知道他在感伤前事,也不来催他,刘黑塔过了一会儿又道:“别人都笑老爹傻,正好膝下无子,捡了个儿子却又不叫他改姓。只有老爹私下对我说,不能让老刘家绝了后嗣,所以坚决不许我改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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