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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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默默地点了点头:“你的确是兵行险着,趁着巴图等待五加皮入手和收购本地药材的间隙,先行买断其中一味药,这样千金方就配不成了。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下一步想怎么做,用药材来要挟巴图?”

“是,我把茅尾草买进之后,就藏在延年堂的库房里,然后……”其实然后再怎么做,古平原还没有想好,他只知道买断了茅尾草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不济可以用来和巴图谈条件。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是我们在明处,巴图在暗处,所以我们处处受气。等把千金方上的药材抓在手里,就变成了我们在暗,巴图在明,形势就可以逆转。”

大掌柜再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古平原,只得取出钥匙,亲手从小账房的钱柜里拿了三四张银票。

“这几张加在一起大概是五百两银子。茅尾草是千金方上最便宜的一味药,五百两足够将巴彦勒格附近所有药店的存货都买断,其余地方的货量就不值一提了。”

“多谢大掌柜。”古平原提起笔来要写借据,却被大掌柜拦住了。

“不必了,我信得过悬济堂,再说这件事还是不留笔据的好。”

古平原光棍玲珑心,一听就知道,大掌柜真正想说的是后面那半句话。既然如此他也就一笑作罢,反正自己是绝不会吞了这五百两银子的。

兵贵神速,依着古平原的心思最好能派出延年堂的伙计,分成十几拨同时去收药。怎奈大掌柜谨慎得很,自家的伙计一个也不许出面,说好说歹,只帮着古平原在城边子一家不起眼的马号雇了几辆大车和马夫。

“古老板,我这可是仁至义尽了。我的伙计要是一出面,整个巴彦勒格都知道是延年堂收了茅尾草,传到巴图耳朵里,他立马就能把我的药铺拆喽。”

古平原细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不能说大掌柜的担心没有道理,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好想了个变通的方法,他与乔松年一人领着几辆大车,按照大掌柜的指点去找药铺收药。好在马夫里也有人通汉语,跟着古平原勉强可做通译。不过这么一来时间就耽搁了,原本两三天能办完的事情,一直拖到五六天头上。

“怎么拖了这么久?到底是什么病哪?”巴图在他新起的宅子里正发脾气,他坐在正堂中央的狼皮椅上,双目瞪着跪在下面的客栈老板。巴图知道,王爷走前已命人在北面瘟疫蔓延的草原上,用火烧出了一片几百里的荒原,人畜损失巨大,而之所以做如此大的牺牲就是要抢出时间来配药。万一王爷回来了,药还没配好,又或者瘟疫越过了无人区,照王爷那霹雳性子,自己担的责任可就太大了。

“听萨大夫说是水土不服,又吃了不合适的药,内外毒加逼,所以格外重。”客栈老板小心翼翼地说道。

“就是再重,见个人说个话总行吧,我这边等着他卖药呢,他自己倒吃上药了,真是他娘的倒霉。”巴图不耐烦道。他几次派人到客栈去催,都被老齐头用“当家人病着,不敢做主”这句话给打发了回来。

“不知道啊,驼队的人都说听医嘱要避风,屋里只留了一个他们自己的伙计照看。别说我们了,就连他们自己驼队的人也是不让进的。”

“嗯?”巴图心里突然有些起疑,他当初不是没想过纵兵行抢,只是乌克朵到底也是柯尔克王爷治下,他也担心把事情闹得太大,一旦王爷回来听到些风声……现在驼队负责人病而不出,莫非有什么猫腻在里面?

“没有什么变化啊。”客栈老板是受了巴图的指令专门看着这些生意人的,他听了巴图的担心直摇头,“不会的,您老甭担心了,要是这些汉人有什么鬼心思,肯定会大吵大闹,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只等着那姓古的病痊愈,好来拿主意。”

“可是,总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样吧,再等两天,要是还不见好,那就从王府请一位府医去给他诊治一下。”

客栈老板答应一声,见巴图无话,自己知趣地退了下去。

“禀大管家,有人要见你!”客栈老板刚刚退了下去,就有下人上前禀告。

巴图听了这话,目光一动,站起身不言语。走过来围着那个下人转了一圈,在他面前站定,许久才“嘿”地一笑:“你是新来的?”

“是,大管家!小的名叫……”

“混账!”不等那下人把话说完,巴图忽然暴怒,一拳捣出,把他打了个趔趄。那下人吓了一大跳,这才抬头偷眼一看,心里更是害怕,就见巴图的脸扭成了一团,鼻孔张得老大,眼里闪着阴寒的光。

下人赶紧回想自己方才的话,没说错什么呀,这巴图老爷是怎么了?他也不敢分辩,原本弓着腰,此时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不懂规矩的王八羔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吗?”巴图恶狠狠道。

“知道了,知道了,大管家恕罪。”下人咽了口唾沫,急忙认错。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巴图更是恼怒,从墙上摘下皮鞭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直打得那下人哭爹喊妈,满地乱滚。

巴图打累了,这才把鞭子往地上一丢,喝道:“给我滚!”

挨了打的下人这一次连声都不敢再吭,连滚带爬地出了正堂,转过几个角门,这才停住脚步,犹如做了一场噩梦。

“嗯,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弄一身伤。”旁边恰巧经过一名年长的仆从,看见了惊讶道。

那挨了打的下人委屈道:“我怎么知道,好好地回了件事,就挨了一顿打。”

“谁打你的?”

下人不敢说,只往正堂那边望了望。

年长的仆从明白了,等到一细问经过,这才苦笑道:“你是该打,谁让你管他叫大管家。”

“他可不是王府的大管家吗?”

“你还不服气?嘿嘿,我告诉你吧,也让你学个乖。咱们这位老爷打小就是贱奴出身,左巴结右奉承,跪在地上给王爷舔靴底,什么脸面都不要了,才巴结到王府大管家这个位置上。人家现在自己有了府院,要把从前不要的脸都找回来,要在这一亩三分地当老爷。可你呢,偏偏管他叫管家,这再大的管家不也是奴才吗?”

“照你这么说,是我不小心揭了他的疤?”

“那是,就算人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个曲意逢迎的狗奴才,可他现在抖起来了,必须要下人在他面前尊称一声老爷,懂了吧?”

挨了打的下人这才知道这顿鞭子挨得实在不值,可也不敢说什么,想了想失声道:“糟了!”

“又怎么了?”

“前院有人等着要见老爷,我这刚一开口就挨了打,事还没说明白就出来了,回头耽误事儿又是我的错!”

“那你再去回啊!”

“我可不敢去了,好大哥,你……你替我去回吧。”

年长的仆从无奈,只得问清楚事情帮他回事。

巴图此时气消了些,知道候在门外的是个药铺的掌柜,心里一愣。

“叫他进来。”

“是,老爷。”

不多时进来一个人,瘦高的个子,穿着皮袍,戴着顶羊皮帽,手心不停搓动着,堆了一脸的谄笑,就连巴图这样惯于媚上的主儿看着都直腻歪。

“什么事啊?”巴图端着奶子茶,轻轻吹着,爱答不理地问道。

“嘿嘿,小人给大老爷请安。”那人先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这一下倒真是对了巴图的脾胃,大抵喜欢奉承别人的人,也都喜欢别人来奉迎自己。他把茶碗往桌上一撂,仔细问道:“你是什么人哪?”

“我?”这人没有起身,跪在地上眼珠子一转,答道,“我是狗啊!”

“狗?”巴图诧异之下倒觉得有趣,不免再问道,“你为什么说自己是狗呢?”

“小人是个汉人,姓乌,名叫乌恭。就在老爷家大门外隔着一条街的洪记药铺当三掌柜,这可不就好比是老爷家门前一条看家护院的狗吗?”这么无耻的话,也亏这乌恭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呵呵。好,算你这条汉狗会说人话。那你今天跑到我府上来有什么事啊?让我照顾你的买卖?”巴图笑了起来。

乌恭一挺身,脸上是极关切的神情:“生意上的事那是大掌柜和二掌柜去操心,小人一向不甚兜搭,不过与老爷您有关的事情,也由不得小人不关心。”

“此话怎讲?”

“老爷,敢问您前不久是不是派人到药铺,拿着一张方子询问上面的药价和存量?”

巴图一愣,这事没错,他当初得知除五加皮外其余药材都不缺,这才带着从人去往山西购药。不过他不肯将“千金方”的事情透露出去,含含糊糊道:“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王府的常备药有些快用完了,打算适当的时候进上一批,不过也用不了那许多,也不着急用。”

“那就是了。”乌恭在药行里有个外号叫“千足虫”,出了名的有缝就钻有壁就爬,生平做事最喜欢狗仗人势。他在药铺里的那张桌椅也特别,别人都喜欢通透一点的地方,只有他找了个角落,背后就是山墙,用他的话说这叫作“有靠山”。

乌恭此前找的靠山是朝廷派在此地的一名驻弁官,算是他的隔省老乡。怎料其人不久前调回原籍,这一下把乌恭急得不得了,要再找主子投靠,想来想去就想到了王府大管家巴图。正巧古平原带人来店里买药,其实乌恭对这件事的因果也是稀里糊涂,不过他打定主意要巴结巴图,找个缘由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顺竿儿爬了上来。他可不知道这下子误打误撞,还真撞对了茬口。

“就在昨个儿,有人赶着大车来,把您那方子上的一味药材全都收走了。小人怕老爷府上急着用药耽误了事,偷偷留下了十斤,这不就赶着给老爷送来了。”乌恭自以为说得得体,就算巴图用不着这十斤药材,也会欣赏他的忠心耿耿,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投靠成功了吗。这是他打的如意算盘,可没想到话说完了,他往上偷眼一瞧,立时就吓了一跳。

乌恭从来没见过有人变脸变得这么快,方才巴图还是好整以暇,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看上去红光满面。可一转眼间脸色变得煞白,眼睛睁得老大,指着乌恭的那只手很明显地在微微发抖。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巴图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千金方上的药材缺一不可,自己瞧准了那其余的七味药都不是紧俏药材,存量又多,这才放心没有收购,只等五加皮入库后再大肆在本地收药。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出这种事儿!

乌恭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大着胆子又说一遍。巴图“噌”地站起身一把揪住乌恭的衣领:“是什么人买走了药材,快说!”

“这小的可不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儿。小的在店里只是三掌柜,有大掌柜在前面,就是有心想打听……”乌恭吓得牙齿直打战,惊恐地望着巴图,不知这位大管家为何方才还口口声声“不着急用”,此刻却急得如同被火燎了半边屁股一般。

“去你娘的吧。”巴图恶声恶气把他往地上一推,大声吼道,“来人!”

等叫来家人四处一打听,再逐一回禀之后,巴图往椅上一坐,如坠冰窟,半天没有言语。

“去把大营的驻军统领大人请来。”过了好半天,巴图才有力气说句话。

巴图做这件事情其实并非是一个人发财。因为他要借用军队的力量来押送和看守山西驼队,后期收药材的时候也可能还要借助军威,所以他把本地驻军统领也扯了进来,讲好将来银子到手,一人一半。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必须要跟统领商量了。

等不多时,一个方头虎目顶盔掼甲的蒙古军官大步进了巴图的宅院。

“军队正在操练,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统领名叫铎山,打仗很是勇猛,不过有个毛病就是贪色。原先驻扎在前线时还好些,调驻巴彦勒格之后,没几年的时间,小妾已经娶了七个,在娼馆妓院里还包着十几个妓女。这还不算,每年借着清剿马匪的机会,还要强行侮辱牧民的妻女。这些事要不是靠巴图遮掩,早晚得在王爷面前露馅,所以一来二去,他和巴图就成了穿一条裤子的朋友。

他在女人身上的开销太大,光靠吃军队的空额空饷难以弥补亏空。这一次巴图提议在救命的药材上弄钱,他连犹豫都没有,就一口答应下来。

“你还记得那张千金方吗?”巴图脸色阴沉。

铎山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其中有一味药材被人全数收购走了!”

铎山闻言微微一惊:“不会吧,你不是说那些都不是紧俏的药材,随买随有吗?”

“我当初的确是这样说的,谁料想会出了这种事!”巴图坐到椅上,将扶手重重一拍。

“这消息准吗?”铎山在地上来回踱了两步,回头问道。

“有个药店的掌柜来报信,我派家人到各大药铺去打听了,果然如此。”

“是什么人收的?”

“人家是现钱交易,交了钱把货装在大车上就运走了,根本没留姓名。”

铎山皱起了眉头,在地上转了几圈,猛然立住,回身道:“千金方的事儿你没泄露出去吧?”

“你是说有人知道了消息后囤积居奇?不会不会,谁也没长天大的胆子,就算知道了这个信儿,怎么敢和王府对着干?”巴图不以为然。

“不见得吧,财帛动人心呐。就像咱们俩这一次,不也是拎着脑袋干这笔买卖吗?说白了,还不是和王爷对着干!”

“这……”巴图原本没想到有人恶意收购,还当是凑巧有人要用药,这时候被铎山一说,心里不由得也打起了鼓,“那你说怎么办?”

“如果真是有人存心和我们对着干,他这些药材运得远了没有用,还要搭上脚钱,所以一定是在近处藏着。城外不妨用士兵大肆搜索,可是城里就不行了,一旦惊动了王府不是玩儿的。”

“这个我来想办法,你只管城外就好。凡是能藏这几大车药材的地方,连和尚庙姑子庵在内,都要搜到!”巴图说道。

“这还用你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调兵!”铎山边说边往外走。

这边铎山离开了之后,巴图也紧急调集了自己的家丁。巴图虽然是王府的大管家,可也没权力调动王府护卫,只能动用自己的下人。不过人聚齐了也有近百号,他往当院一站,手里拿着一串王府的腰牌。

“给我听着,现在就到城里四处去捜,藏不住大车的小门小户就不必去了,军队官家的地方也不必搜,除此之外,都要搜到。谁能把这几大车药材搜出来,我重重有赏。要是有人敢阻拦,不必费话,把这个给他看,就说是王爷的命令。”

其实腰牌不是令牌,只是进出王府的凭证,巴图这纯粹是大言欺人。不过他也料定,打着王爷的旗号去搜,绝没人敢阻拦。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替王府办事,一点风险没有不说,还能堂而皇之地进人家的宅院,借机看看女眷也是好的。故此这班下人个个劲头十足,巴图一声令下,下人们急吼吼地往外走去,开始挨家挨户地搜药。

等人走了,巴图又叫过两个心腹。

“你们再带上几个人,别的地方不要管,专门去捜药铺!”这是巴图受了铎山统领的启发,能把心思用在这上面的人,搞不好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药铺要重点搜。只是巴图对古平原的驼队可没起半点疑心,因为在他的心中,古平原病得半死不活,驼队都被军队看管起来了,不可能放出手脚做这样的大事。

古平原可真没想到,会有乌恭这样的人向巴图卖好讨乖,更没想到自己的计策很快就被巴图发觉了。他把药材收上来之后存放在延年堂的库房里,还当万事大吉,打算今夜就回客栈。

古平原正在和大掌柜告辞,忽然有个药铺伙计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掌柜,我方才到前街的那家同行去串货,不知怎的来了一批人,如狼似虎般就开始搜店。听那意思,家家药铺都在搜检之列,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跑回来报信。”

“啊!”古平原、大掌柜、乔松年都大吃一惊。

古平原向大掌柜使了个眼色,大掌柜连忙问道:“你知不知道搜店的是什么人?”

“他们拿的是王府的牌子,奇怪的是没穿官服,都是一身下人打扮。”

古平原只觉得心往下落,不用问,这是巴图发觉茅尾草被人收走了,情急之下在到处搜药。照这个搜法,只要进了延年堂的门,那些药材非被搜出来不可,自己的一番心血就算白费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大掌柜六神无主,但毕竟还记得把伙计叫了出去,然后慌里慌张地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可坏了。要是让巴图从我这儿搜出药材,我一家老小就全完了。”他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古平原心里也发慌,但他毕竟还能强自镇静。见大掌柜已是失了方寸,知道跟他无法商量,干脆甩开大掌柜,只和乔松年商量。两个人匆匆几句,其实也没个结果,但是都觉得把药材再放在仓库里,无疑是坐以待毙,极为不智。

“大掌柜!”古平原一声大喝,把在地上直转圈的大掌柜叫住,“您不是觉得受了累吗?不要紧,古某这就离开,而且把药材也带走,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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