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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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临行在即,不说这些了。”萧庭生定了定神,转身走向书房内间,“来,为父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随我进来。”

  萧平旌疑惑不解地跟在父亲身后,直到看见他绕过长案,抬手开启书架旁边的暗格时才突然明白过来,急忙叫了一声:“父王……”

  老王爷书房的北墙共有两格独立分隔的书架,居中夹放着一张齐眉高的供案,武靖御令以前便放置于此。供案正下位设有一个内嵌入墙体的暗格,半尺见方,紫檀为门,打开后里面别无他物,唯有一个朱漆木匣。

  匣盖掀开,内里一枚铁制令牌,沉沉压手,上镌武靖帝御笔“长林”二字。

  “父王,”萧平旌猛地跪了下来,眸色有些惶恐,“长林军令重逾泰山,孩儿此刻还领受不起……”

  “四年前,你大哥受封长林副帅,为父亲手将此军令传给了他……”萧庭生的手指拂过令牌,动作极是轻柔珍惜,“在他掌令期间,长林军威未减分毫。你不是说,但凡平章身上的重担,你全都要接过来吗?怎么,不敢接了?”

  萧平旌抬起头,嘴唇剧烈颤动了一下。

  “为父答应过先帝,上次去北境,已经算是最后一次。自打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我这心里更加觉得人世无常,不能安心等着你再长大些……”萧庭生神色肃然,一直看向平旌的眼底,“传令给你,是因为我和平章都相信你的天赋与心志足以担当。难道你反而不相信自己吗?”

  庭院中夏日蝉鸣噪噪,发烫的午后光线将一阵阵的暑气送进室内。但在此刻萧平旌的感觉中,父王鬓边的苍苍白发却犹如冰寒的积雪,冷冷地压向他的胸口,令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再坚强一些,再振作一些。

  “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以不负父兄所托。”

  萧庭生欣慰地点了点头,将沉甸甸的铁牌交到了他的手中,郑重叮嘱,“平旌,你以此牌号令儿郎,纵然刀山火海,长林子弟也必会追随。但同时你也不能忘记,身为掌令之人,权高必然责重。你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无愧于自己肩上的重担,无愧于边境将士和大梁百姓对我长林府的信任。”

  “父王教诲,孩儿谨记。”收指握紧令牌,年轻的怀化将军努力将快要涌上的泪水尽数忍了回去,额头重重地叩在了青石地面上,锵然有声。

  萧平旌接下长林军令,离开金陵的第二天,雷雨大作,连绵数日。萧庭生因暑气犯了胃疾,告病未朝。内阁派员登门问疾的同时,将新建羽林的提案副本夹放在其他例行文书中间送到了长林府,两日后派人取回,上面只批了一个“阅”字,等同于这位老王无奈之下的默许。

  荀白水其实一个月前就已开始在筹办这件事,现在迈过了最难的一道关口,速度更是推进得飞快,不过七八日,详细建制方案的副本便再次摆上了长林王的案头。

  元叔托着药盘进屋的时候,萧庭生正将刚刚看完的文本丢回桌上,满面忧思。

  “老王爷不是听了二公子的劝说,打算把这件事拿给陛下练手了吗?由他们去吧,养病要紧,何必这么放不下!”元叔一面将药碗递上,一面劝道。

  萧庭生大口大口地吞下药汁,放下碗缓了口气,方道:“我长林府从来没有想过要掌控京都任何一支兵力,其实旧营新营,于我而言有何差别?关键在于羽林营守的是京城门户,绝不应该被人如此利用。”

  元叔拿起折本翻了翻,怔怔问道:“陛下最后允准的建制方案有什么不妥吗?”

  “建营、分编、操训不过都是些细节,兵部熟手多,怎么都能安排个八九不离十,确实是不用我插手。”萧庭生眸色幽深,语气甚是无奈,“可你明白的,皇家羽林只奉圣命,说起来不过一句话,却又远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那是靠数代恩养、子弟传承刻进心里的一个‘忠’字。如今根植于此的老军户被迁走了大半,新募的兵力再怎么操训,短时间之内怎么可能做到心中只有陛下?”

  元叔也是从军多年的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是啊,新军最难把握,也最易被人左右。临时转调和乍入军籍的普通兵力,即便名为皇家羽林,又和一般的屯田兵有何区别?层层将官能认到大统领就不错了,陛下于他们而言……实在太过虚渺。”

  萧庭生转头看向庭院中的满树绿荫,默然发了许久的呆,最后叹了口气,喃喃道:“帝都金阶之上的有些人,论起聪明来谁也比不上,可他们哪里懂得治军的道理……”

  长林老王的这份忧虑深藏于心,荀白水此刻当然感受不到。当下正是他心头最为舒展的时候,多日烦忧一扫而光,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在咸安宫陪太后散步时,脸上也是掩不住的笑纹。

  “咱们费了这么多心思,终于裁撤掉卫山、翠丰两营,新立了东湖羽林。飞盏的性情固然有些桀骜不驯,但他掌管禁军,宫城也还是可以放心的。这样内外盘算下来,虽不敢说就此高枕无忧,可在陛下彻底掌控朝堂之前,京城的局面总算可以暂时安稳。”

  荀太后随着他笑了一下,又立即追问:“那北境的萧平旌呢?听说他现在可不仅仅是三品怀化将军,还已经是长林军的掌令人了。难道不该特意防备吗?”

  “老王爷只剩这一个儿子了,军令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荀白水对萧平旌的印象依然是个心性急躁的年轻人,言谈之间并不太在意,“比起长林世子生前,这位二公子的威望差了太多,北境又无大战,想横空而出积攒名望哪有那么简单?暂且不用在意他。”

  荀太后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多亏兄长替陛下百般筹谋,能够安稳下来就好。”

  从金陵到甘州,虽然不直接路过琅琊山,但也只需略绕半日路途,并不误事。萧平旌将鲁昭等随行亲卫都留在了廊州,自己独自一人上山,直奔云雾缭绕的后殿。

  老阁主在琅琊后山最静逸的南阁给蒙浅雪专门划出了数个房间的宽敞居所,照顾得十分妥当。她得了平旌上山的消息后,立即抱上策儿,来到厅前迎候。

  自那日离京送别,萧平旌这是第一次重新见到大嫂,心里百味杂陈,明明压着无数句话,却又吐不出片言只语,最后只能默默地行了礼,将小侄儿接过来搂进怀中。

  萧策已经满了周岁,养得白胖可爱,毫不认生,被素未谋面的二叔抱着使劲亲吻小脸也不哭闹,只是咿咿呀呀地叫着,用肉手拍着他微冒胡茬的脸颊。

  蒙浅雪微笑着坐在一边,见萧平旌在逗弄策儿的同时向室外看了几眼,心中明白,主动解释道:“林奚妹子说要云游各国,遍尝百草,新编一部药典,策儿出生之后就下山去了。”

  林奚素来都有神农之愿,一直想要遍走各国,汇编出一部最为详尽实用的药典。蒙浅雪听她吐露出自己的志向后极为钦佩赞赏,同时也觉得在这个人人都希望女子安守内宅的世间,唯有萧平旌这般潇洒疏阔的男儿才是最为适合林奚的佳侣。只可惜天意弄人,情愫方起便陡逢惊变,长林王府的重担压在了萧平旌的肩上,两人之间的心结更是难解,这团乱麻般缠绕在一起的缘分,竟似要被一刀斩断。

  “妹妹说她有医家之责要尽,此去难言归期,也不知此时此刻,她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方……”蒙浅雪担心地看向面色苍白的小弟,轻声问道,“平旌,你还好吗?”

  萧平旌张了张嘴本想立即回答,语音却又堵在喉间,好半天后,才摇了摇头。

  蒙浅雪的眼圈也不由一红,“是啊,我跟你一样也不太好。夜夜入睡,总是会梦见他。”

  “以前有大哥在,我习惯了依靠他……”萧平旌捏着策儿软乎乎的小手,艰难地开了口,“他走之后,我几乎每天都在担心。怕边境不安,怕父王年迈,怕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辜负了他的期待……”

  “我虽不聪慧,但却自认是最了解你大哥的人。”蒙浅雪稍稍挺直了腰身,语调肃然,“所以我想替他说一句话。”

  萧平旌微微一怔,忙把策儿放在腿边,端正了坐姿,“大嫂请讲。”

  “你大哥拼上性命也要救你,只是因为你们兄弟情深,他真心想要让你活下去,而绝不是……绝不是希望你就此变成他,变成第二个萧平章。”

  萧平旌心头一颤,在父王面前都能强自忍住的泪水突然涌了上来,一时间夺眶而出,竟然完全无法止住。

  在蒙浅雪面前的这一场痛哭,让萧平旌郁沉的心绪略微舒展了少许。机灵的小刀一直静悄悄地坐在廊下,听到里面平静下来,这才打来山泉水端进去,让他清洗一路风尘。

  蔺九知道平旌上山后最急切要见的就是大嫂和小侄儿,也一直没有出现打扰,而是先来到老阁主的茶阁,陪着他一起等候。

  “平旌这次在金陵城只待了一个多月便匆匆北返,想来是有什么缘故,应该也不会在此地久留吧?”老阁主将壶中残茶倒出,换了新叶,摇头道,“红尘碌碌,风起不息。这个孩子……怎么就是看不破眼前。”

  蔺九挑了挑眉,“老阁主别只说他,您就能看破吗?”

  白发披肩的身影凝住了片刻,方才自嘲地一笑,“我若能够看破,早几十年就已经得道飞升了。”

  “看破能如何,不破又如何?”蔺九眸色澄静,淡淡笑道,“咱们琅琊阁虽然是旁观者,但能看着世间情义代代不断,倒也算是红尘意趣。”

  “可惜啊,可惜这代代不断的,除了世间情义,还有皇权野心,阴风诡雨……”

  旧事如同蛛丝,缠粘不绝,纵然屡屡清理,也难阻它随着时光流逝,重新结满心头。蔺九跟着老阁主的视线一同看向茶室中那面折扇屏风,也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时廊下传来了既熟悉又略有变化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靠近了阁门边卷起的竹帘。那一年跳脱飞扬、风风火火下山去的萧平旌,归来已是眉宇沉沉的青年。曾经满溢在他脸上的少年意气,似乎已经消磨殆尽,若没有世间最敏锐的眼睛,只怕难以清晰地看见他此刻肌肤之下,蕴藏待发的能量。

  “听说,你已经领了长林军令?”老阁主示意他不必行礼,指了指对面的坐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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