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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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恂闻言又是大怒,粮食被刘子光糟蹋完了,原本指望松滋能补上缺口,可是这个县令居然在朝廷开仓放粮的命令到达之前就私自把库粮发放了,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贵县做的好事情,你等着摘乌纱吧。”侯恂冷冷的训斥道。

松滋县令高举双手将乌纱帽除下,肃然道:“下官祝涛知罪,但数万饥民涌于城下,不开仓赈济则良心难安,在开仓的那天起,别说这顶乌纱帽了,就是下官项上这颗人头也是暂寄在脖子上,随时准备被朝廷取走的。”

“本官不杀你,但你这个县令不能再做了,把印信交给主簿,回家等候朝廷的处置吧。”侯恂兼着左都御史的职务,又是赈灾钦差,自然可以便宜行事,处置五品以下的地方官员。但刘子光站在一旁不高兴了,心说你这不是冲我来的吗,不能处置我就拿当地小官撒气,人家开仓放粮有什么错,难道为了等待一纸公文就眼看着百姓饿死不成?

“满城饥民,需要官员维持疏导,主簿怎么能管事,我看这个县令干得不错,朝廷并没有说不准开仓放粮,用不了两日,放粮赈灾的旨意就会送到,祝县令不过是提前执行了皇上的旨意而已,何罪之有?要我说不但不能罚,还要升官呢。”刘子光说。

祝县令吃惊的看着钦差大人身后这个穿着中级军官服色的汉子发出如此高论,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刘子光将祝涛的乌纱帽接过来又重新戴回他的头上,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一个武夫居然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真让祝涛震惊,没等他反应过来,刘子光已经拉着侯恂离开了:“侯大人,咱们正事都没办呢,这些小事就让南直隶总督衙门来处理吧。”

侯恂很拿刘子光没办法,撇开他的皇亲、侯爵身份不说,就是此次出行湖广,他手里也有一份圣旨,和侯恂是平起平坐的钦差,谁也命令不了谁,可是刘子光仗着人多脸皮厚,总是这样打岔,这里又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没法到朝堂上说理去,所以侯恂还是忍了。

车队离开了松滋,朝着鄂州方向进发,车辆上的粮食已经发完了,重量减轻了好多,速度也加快了不少,鄂州位于江边,是长江中游的重镇,西连武昌,东接黄石,左良玉在这里屯了不少兵马,要想顺利的到达武昌,必须通过鄂州的渡口,长江正值汛期,水流湍急,横渡很艰难,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马匹车辆,如果左军不配合的话,根本无法做到。

左良玉派驻鄂州的大将名为徐勇,他此时很为难,因为左良玉并没有真正的独立,名义上他们依然是大明的臣子,通过千里镜能看见对岸的车队打着天子符节和奉旨赈灾的旗号,徐勇最终还是决定放船接他们过来,因为一来对方人数不多,不足千人不足以构成威胁,二来他们是代表朝廷来赈灾的,所以车上必定带着银子和粮食,这两项都是鄂州城急需的东西。

鄂州驻军派出了机器船去迎接钦差车队,江水浑浊、浪花翻涌,五艘机器船开足了马力来回了六次才把车马都运了过来,赈灾的车队就停在码头边,大群的左军士兵围在一边,显然对京城来的人很感兴趣,左良玉的部队主要由兵痞和流贼构成,无法无天惯了的,眼中自然没有皇权的尊严,他们嬉皮笑脸的试图接近马车,立刻被红衫团的士兵用兵器挡了回去,一来二去的双方起了摩擦,差点打起来,幸亏徐勇及时赶到制止了暴力事件的发生。

徐勇穿了纱帽和补服,打扮的像个文官,可是他满脸的横肉和腰间的那口大刀深深的将他出卖,一张嘴更是粗俗不堪:“钦差大人是吧,带了这么多马车过来,给俺送的什么好东西啊。”

侯恂道:“这位将军,本官奉旨赈灾湖广,所带的物资银两都是要送到武昌面呈左帅的,将军如果需要什么,还请向左帅讨要,少了清单上的东西,左帅可是要拿你是问的。”

徐勇抚着钢针一样的胡子哈哈大笑起来:“钦差大人就会吓唬人,左帅是我大哥,又怎么会怪罪我呢,现在鄂州城下聚集了十几万的灾民,就缺粮食和银子了。我不管那些,我只要我那份,你们留下三成,其余的带走,左帅那边提我徐勇的名字便是。”

只要不是左帅点名过属于自己的东西,其他的都是可以抢的,这是左军的座右铭,同样也是左良玉维持军队战斗力的一个办法,左良玉有一句名言:不喜欢抢劫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唯有充满了野性和热爱掠夺的士兵才能有强大的战斗力,所以徐勇有这个胆子搞雁过拔毛这一手。

侯恂可着慌了,马车上装的都是军械和银子,露了白可就完蛋了,可是左军这么粗野,根本讲不通道理,这可如何是好。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怕什么来什么,一辆马车上的银箱由于捆绑的不结识而散开,木头箱子落到石板地上破开,里面的银锭子滚了一地,左军的兵痞们一看见银子,顿时如同苍蝇见了大粪,鲨鱼见了血腥,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刘子光站在侯恂背后早就按捺不住了,当即拔刀上前架在徐勇的脖子上,勒令他喝止士兵。

徐勇也是员猛将,没想到居然一招之内就被人制住,他到底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油子了,根本不惧怕刘子光的威胁,他以为在自己的地界上没人敢轻易动他,所以只是上下打量了刘子光一眼,轻蔑的说:“后生仔,刀子拿稳些,别割到自己。”

此时刘子光和部下们已经和左军对峙起来,左军人数明显占有优势,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码头,将五百名红衫团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个歪戴着盔帽,赤裸着上身,提着刀枪,眼巴巴的看着这一车车的银子,眼里似乎都在冒火。

碰到这样的角色刘子光也没辙,刀子架到脖子上都不怕啊,刘子光牙一咬,心一横,狗日的叫你横,老子比你还横,白虹刀向前一送,一颗大好头颅顿时落下,被他一把拿住,高高扬起:“徐勇授首,尔等还不投降!”

左军士兵们当然不会投降,刘子光悍然杀掉他们的主将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斗志,高叫着为徐将军报仇一窝蜂的冲了过来,刘子光早有准备,将吓得双腿发软的侯恂往身后一推,刀锋一指:“给老子开炮!”

马车上的苫布落下,钢铸的大炮和气动机关枪露出了他们狰狞的嘴脸。

第八卷 南方 第十八章 武昌乱

大炮是精钢铸造,内膛打磨的非常光滑,对付步兵的霰弹早就装好了,全是尖锐的铁三角密密麻麻装在圆形的炮弹里,一拉炮绳,击针撞击发射药底部的雷汞,引燃火药将炮弹射出,火药发射的炮弹比蒸汽动力发射的炮弹霸道多了,一阵铁雨呈扇面泼过去,顿时漫天血雨,残肢断臂到处乱飞。

天气炎热,左军大多赤膊上阵,丝毫没有甲胄防卫的他们成了气动机关枪最好的猎物,这种已经相对落后的武器在对付无防护集群方面还是有着独到之处的,机关枪所到之处,一阵阵钢钉入肉的“噗噗”闷声,左军士兵们哪里经受过这种打击,顿时哭爹喊娘,四散奔逃,红衫军的骑兵们上马突击,一手拿刀,一手持短铳,将贼军们的退路挡住,左军虽然悍勇,但是被大杀器打昏了头,又没有军官组织抵抗,便成群的跪下来请降,他们是流贼出身,投降是很习惯的事情,以前和官军打仗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玩招安的把戏,领了粮饷接着再反,反了再招安,乐此不疲。

左军的这种作风刘子光当然清楚,如今已然大开杀戒,开弓就没有回头箭,如果让这些人跑回武昌报信的话,这趟差事就算是泡汤了,凭着自己这五百人搞突击占领鄂州或许有几成胜算,可是打草惊蛇,双方正式面对面的开战,他并无胜算。

场面一团混乱,码头上足有三四千左军,除了被打死打伤的之外,剩下的扔了兵器在地上请降,可是鄂州城上的人看见开战,立刻紧闭了城门,城内响起了战鼓,侯恂捶胸顿足,抱怨刘子光行事鲁莽,刘子光大怒,喝令他闭嘴,同时命令炮兵即刻攻城。

“这些俘虏怎么办?”一个手下指着满地的左军兵痞问道,这些家伙虽然趴在地上高喊投降,但是一个个眼珠子乱转,手还偷偷往丢在一边的兵器上摸,这么多俘虏,又是两军阵前,根本没有人力看管他们,刘子光所以一挥手,厉声喝道:“杀!”

炮声再次响起,俘虏们被轰成了血肉渣子,他们立刻拔腿逃窜,红衫团放开去路任由他们向鄂州城奔去,可是城墙上的人惧怕朝廷军队趁机入城,就是不开门,反而放箭猛射,这些人鬼哭狼嚎的绕城而走,与此同时刘子光的炮兵也装填好了攻城的实弹,十门大炮就在码头上摆开,八斤重的铸铁球朝着城墙猛射,气动机关枪也抬高仰角,扫射城墙上的士兵,左军士兵顶着盾牌还击,机关枪的铁钉子弹砸在盾牌上如同下雨,还好力道不足无法射穿盾牌,可是那几百杆火铳就不一样了,子弹呼啸而至,能射穿蒙着牛皮的木盾,打在城砖上也是石屑乱飞,左军不堪打击,无法探头放箭,只能躲在垛口下面颤抖。

大炮的后坐力很强,每发射一发炮弹都要剧烈的向后移动,幸亏炮身是固定在马车上的,后座的时候车轮向后退能减轻一部分坐力,那些拉车的马也都经过训练的,对这种震耳欲聋的炮声已经习惯了,要不然非惊了不可。

鄂州城是长江中游的要塞,当年宋朝大将吕文焕曾在此阻挡元军多年,现在的城墙依然是在宋代的基础上修补而成,年头久远扛不住大炮的轰击,城墙垮塌,大门被打成碎片,骑兵狂风般卷了进去,看见拿兵器的人就砍,这一路上刘子光多次给他们灌输左良玉军队战斗力强悍,绝对不能等闲视之,所以这些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大开杀戒,其实左军只不过是兵痞加流贼,哪是这些百炼精兵的对手,兵痞们最大的长处不是打仗而是保命,眼看大势已去,谁还有心思和这些凶神恶煞的骑兵拼命,一个个的拿了兵器四散而逃,出城为匪去也。

五百精兵迅速进城,控制了官衙、库房和鄂州车站,满街都是乱兵和饥民,场面极其混乱,鄂州车站连接着黄石和武昌,车站的库房里还存着很多黄石转运过来的生铁,车站守军是左良玉手下真正的精锐,双方争夺的极其激烈,红衫团用大炮抵近射击才解决了顽敌,车站上还停着一列加满了煤水的火车没来得及开出。

刘子光亲自挥刀上阵,直杀得通体是血,鄂州城血流成河,城外的难民也趁乱进入城内劫掠,凭着五百人马很难控制大局,刘子光想到鄂州已夺,不如乘胜进击武昌,朝廷大军也可以从鄂州入境,计划不如变化,还按照原先的计划进行肯定是不行了,当即他传令留下一部人马控制渡口,其余的人乘火车直扑武昌,同时用电报联系吴三桂的大军,让他迅速接管鄂州。

红衫军放弃了鄂州城,一部人马占据了渡口,将机器船都收拢过来,等候接应大军过江,其余的三百人乘上火车,生火烧锅,直扑武昌,火车的速度快,必能在鄂州乱兵之前到达武昌。

此时钟寿勇和达文喜的南厂特工队已经潜入了武昌,武昌号称九省通衢,交通极为发达,最近几年没有战事,所以门禁不是很严格,他们稍微塞了几个银元就成功的混了进来,住进城内的客栈,客栈附近就是湖广总督何腾蛟的衙门,衙门门口是左军的校场,名为阅马场,附近驻扎着左军的精锐骑兵一部,守将名为贺人龙,负责镇守武昌,而左良玉则在武昌、汉口、汉阳都有官邸,正所谓狡兔三窟,这三座城互为犄角,即使一座破了,其他两座也能依天险据守。

左军十万之众,鄂州有一万人,黄石有一万人,长沙有三万人,其余五万人都在武汉三镇,武昌有造船厂,汉阳有铁工厂,汉口有众多的商铺、码头,商业发达,左良玉盘踞这里已经六年,经营的还算不错,粮库里存着几十万石的粮食,码头上停着上百条战船,水灾淹没了沿江无数良田,十几万的灾民在城外搭着简陋的棚子居住,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百姓和田地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可是左良玉却不想放粮赈灾,因为他的存粮是给军队吃的,而不是做善事用的,这年头有了军队就有一切,湖广遭了灾不要紧,我可以进兵江西广东嘛,所以武昌城下饥民无数,却只有几所民间人士开设的粥棚,难民们食不果腹,随时有爆乱的可能,而且每天都在死人,天气又炎热,瘟疫随时会爆发。

左良玉表现的很镇定,越是情况危急他这个当老大的越不能乱,水患导致附近几个州县的交通讯息中断,鄂州过来的铁路也被梁子湖泛滥出的大水冲垮了,导致一批生铁运不过来,派驻在京城等地的细作也没有消息传过来,想必是道路难走,驿站都停业的吧。这两天何腾蛟一直让人捎信给自己,说什么务必开仓放粮,不然就是千古罪人,左良玉很不耐烦,训斥了替何腾蛟传话的贺人龙。

贺人龙是边军出身,资历很老,被左良玉训斥了一番心里极不痛快,他除了掌管左军中的骑兵部队之外,还有一个任务是看管何腾蛟,贺人龙和左良玉不一样,他是武进士出身,算是正经军官,遇到何腾蛟这样的朝廷大员自然有一种亲切感,长久的接触下来,身不由己的接受了一些何腾蛟的想法,现在被左良玉当众训斥,不由得起了反心。

傍晚时分,阅马场,一所挂着蔡林记幌子的面条铺下,达文喜和钟寿勇正端着大碗吃面条,这里正好能看见湖广总督衙门的大门,夺取湖广之后,必须启用何腾蛟,因为此人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在湖广一带的名声很好,几次和左良玉据理力争,为农民减轻赋税,要求惩办祸害百姓的兵痞,百姓们都知道,就连杀人如麻的左大帅都怕何总督呢。眼下钦差队伍就要抵达武昌,按照计划圣旨的颁发应该在总督府进行,所以必须提前和何腾蛟打个招呼才好。

铺子里还坐着南厂派驻武昌的番子,他是本地人,熟悉城内情况,眼看着一个身着戎装的将军走进总督府,那番子压低声音说:“此人名叫贺人龙,外号贺疯子,武功极好,是左良玉手下大将,掌管着十营骑兵,如果能把他干掉,左良玉则去一臂膀矣。”

“这么晚了他找何总督做什么?”达文喜问道。

“不清楚他搞么司花样,不过他在里面咱们就别进,等等看吧。”番子答道,显然对贺人龙很是顾忌。

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贺人龙才从总督府里出来,他走了之后,两人才放下汤碗,整理了衣服朝总督府走去,钟寿勇块头太大,面相又凶,过于引人注意,所以留下望风,总督府是贺人龙部下的一个小旗负责把守,何腾蛟手下没兵,只有几个佣人丫鬟师爷,用不着严密监视,所以当兵的都很懈怠,那番子的掩饰身份是大粪商,专门清理城内富户家的马桶,当兵的都认识他,所以打个招呼就进去了,达文喜装作新来的挑粪夫,也没有受到任何盘查。

第八卷 南方 第十九章 兵变.事变

从鄂州到武昌只有一百多里路,火车一个半时辰就能到,为了抢在鄂州溃兵之前赶到武昌,刘子光征用了一列火车,湖广的火车不像江南那样是客货两用的,老百姓可享受不到这个高科技产物,平时只用作运输煤炭、矿石、军粮和士兵,大部分是简陋的敞篷车厢或者干脆就是平板车。

火车站一片狼藉,满地的尸体也没有人收拾,刘子光部下不乏多面手,操控蒸汽机车不在话下,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还是抓来了几个司机和司炉,带到刘子光面前,他好言安抚:“送大军入武昌,立刻赏你二十两银子。”这些满脸煤黑的工人自然诚惶诚恐答应不迭,其中一人看见正在登车的天子符节,惊问道:“敢问上官可是京城来的?”

刘子光不由得注意起此人,虽然一脸煤黑,但是手指甲里却很干净,脖子和脸的颜色也有明显分界线,分明是个假扮的司炉,他心里有数,沉声问道:“我等乃是朝廷钦差,奉旨赈灾湖广,不想鄂州守将哄抢物资,这才出手灭了他们,如今正是要进武昌找左大帅讨个说法。”

那人当即拜倒:“我乃原鄂州知府刘智君,左良玉侵占鄂州之后便被罢官,只因懂得蒸汽机械,才做了这鄂州站的站长,如今朝廷天兵已到,我愿效命杀贼。”

刘子光听彭静蓉说过湖广有个官吏在蒸汽机方面颇有造诣,后来不知所踪,原来在鄂州站上做了小吏,他问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刘智君道:“下官也是被左贼逼迫的,若不从他,家人必遭屠戮,左贼残暴,湖广百姓民不聊生,盼朝廷天兵如久旱禾苗盼望雨露一般。”

刘子光道:“如此便好,刘大人亲自司机吧,等取了武昌本官定会为你请功。”

有了熟悉铁路运输的人,事情就更好办了,刘智君指挥司机们调了两个火车头,一个在面前拉,一个在后面推,中间又多加了几节平板车,将站台上堆积的生铁搬了上去,这批货物是武昌一直催促的,带上它们可以顺利的进入武昌站,两个火车头后面的煤车里都装满了煤炭,赤膊的司炉扛着铁锨站在上面,有节奏的朝锅炉里铲煤,锅炉烧足了蒸汽,开出了鄂州站。

刘子光的三百人马意气风发的站在敞篷车里,大炮和重机关枪用绳子固定在平板车上,除了少量战马和拉炮车的马,大部分的马匹都留在鄂州了,侯恂带着几个随从和大兵们站在一起,来的匆忙也没准备座椅,侯尚书苦不堪言,他一个劲的抱怨刘子光,不该贸然从事在鄂州大打出手,破坏了整个行动计划,刘子光却不以为然,鄂州军是左良玉军队中比较精锐的了,都这样不堪一击,想必武昌的军队战斗力也不值一提,情况看起来复杂化了,原先的计划无法顺利实施,还不如一鼓作气打过去,凭着三百虎贲,就是打不死左良玉也能把武昌城搅个天翻地覆。

可是刚开出鄂州没有多远就遇到了情况,前面一段铁路被洪水冲毁,路基垮了,铁轨也断了,这难不倒刘智君,他亲自带人把后面的铁轨拆下来垫到前面,几百人一起上阵,用石头,泥土、铁块把路基填上,机车缓速通过这段路,然后又恢复了正常速度,朝武昌进发。刘子光选择铁路进行机动一方面是为了节省时间,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持士兵的体力,从鄂州到武昌的官道是和铁路并行的,但是铁路的路基高,大段的官道被水淹没,即使水退了的地方也成了泥潭,很难通行。他们还追上了几个沿着铁路逃往武昌的左军士兵,显然是赶回去报信的,这几个可怜虫看见火车还以为是自己人,被当场打死在路基上。

百里距离看似很近,走起来却不容易,多处路段需要修理,所以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才看到武昌城的轮廓,城外有一望无际的难民棚,此时正值凌晨,难民们已经起来在还没开们的粥前排队了,他们用默然的目光看着从远处开来的火车,大家都知道这是左大帅运粮运兵的车子,万万劫掠不得,否则小命难保,难民棚周围有不少新坟,还有很多尸体就这样露天放着,已经开始膨胀了,野狗们倒是兴奋的很,叼着死人的肠子来回跑动着撒欢。

“现在还有粥吃,过两日粥施完了怕是要开始吃人了。”刘智君叹道。

刘子光默然,侯恂也沉默不语,十余万的难民衣不蔽体,住在树枝和破布搭成的棚子里,等待着死亡的来临,近在咫尺的巍峨城墙壁垒森严,不许他们踏入半步。

时间还早,不到开城门的时间,火车暂时停靠在武昌站,武昌站很简陋,只有一个货场,两座煤仓和一座建筑物,铁轨并没有延伸到城里,而是朝着江边铺设,目的地是位于长江边上的武昌造船厂,车站的官吏被火车的汽笛从床上惊醒,愕然发现是鄂州的生铁运到了,赶紧叫起民夫过来搬运,刘智君找到武昌站的站长,告诉他这趟车上除了生铁以外,还有从京城来的贵客——左大帅的恩人,礼部尚书侯恂。

站长急忙腾出房子让侯恂歇息,并且拿着侯恂写的亲笔信进城禀报左良玉,这是刘子光他们临时改变的计划,不提钦差,只说是旧人来访,反正朝廷的消息一时半会还传不过来,如果左良玉念旧的话自会出城迎接,到时候就在这车站上动起手来,把左良玉擒住,就算大功告成。

左良玉听说侯恂来访,深感惊讶,当朝礼部尚书如果没有皇命在身,怎么能轻易来到湖广,而且侯恂也不是武昌人氏,告老还乡也不会经过此地,唯一的可能就是侯恂是来投奔自己的,听说侯尚书在朝中一直不得志,时常被刘子光打压,愤而辞职来投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啊,左良玉被这个思想误导着,再加上他深信可能有敌军深入自己腹地而不被发现,所以只带了几百个亲兵就出城去了。

为了彰显自己礼贤下士的风范,左良玉特地披了一条能防雨的斗篷,外面一层是橡胶,里面是丝绸,造价不菲,到时候可以选个适当的时机解下斗篷,披在侯恂身上,何愁他不感动?至少三国演义上都是这样写的嘛。

左良玉这边出城,那边就有人报到了贺人龙那里,他当即下令召集手下将官升帐,暗地里埋伏下刀斧手,昨日他去找何腾蛟就是商量兵变的事情,何腾蛟劝他少安毋躁,等合适的机会再动手,晚上却又派人将他喊去,向他引见了两位朝廷派来的官员,说是近日内朝廷将会有大动作,兵变可以提前进行,以配合朝廷的行动。

手下的将官们大多是自己的拜把子兄弟,正经军官出身的多,平日里对左良玉的做法已有不满,此时召集他们造反,应能一呼百应,万一有那不同意当场砍死便是。

贺人龙外号贺疯子,杀敌从不手软,带兵也是极为粗暴,他只是简单的说:老子也反左良玉,投朝廷,谁赞成?谁反对?”说着将手按到了刀柄上。

贺人龙的十营骑兵是他从陕西一路带出来的,部将们都是他拜把子的兄弟,听老大说兵变,一拍胸脯就答应了,反正这些年来兵变来兵变去的也搞了不少回了,跟谁不是吃粮当兵啊,这个提议迅速得以通过,选择左良玉出城以后再动手是何腾蛟的主意,因为左良玉在普通士兵中的威信还是很高的,万一他临阵一呼,小兵们当场倒戈就麻烦了。

自信满满的左良玉不知道部下们已经在预谋造反了,他带着一队亲随直奔武昌站,这时候天又开始飘雨,出城的时候左大帅看见哀鸿遍野的难民营,不禁皱起了眉头,指示手下多开几个粥棚,从官仓里拿出几百斤米煮点稀粥发放一下,免得侯大人看见如此凄凉的景象觉得他左良玉办事无方。

武昌站很快就到了,由于是统治腹地,车站并没有多少士兵,只有百十个工匠而已,左良玉远远就看见侯恂一袭白袍站在门口,身旁跟着几个从人,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猛夹马腹紧赶过去,潇洒的翻身下马,豪爽的说道:“侯大人,昌平一别已有数年矣,您是老当益壮啊。”说着就要下拜。

侯恂微微一笑,并没有象左良玉想象的那样过来搀扶,客套,而是拿出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朗声说道:“平贼将军太子少保左良玉接旨。”

左良玉大惊,原来侯恂还是带着圣旨来的,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大明朝名义上的臣子,面对拿着圣旨的老熟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由自主的跪下来了,口称微臣左良玉接旨。

左良玉身后那些官兵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丘八,呆着脸看着自家大帅下跪不知所措,这时候车站的围墙上齐刷刷的出现一排精兵,手里端着奇怪的武器,厉声喊道:“统统趴下!”

第八卷 南方 第二十章 诛杀左良玉

左良玉的卫队都是百战精兵,眼见中伏并不慌乱,抽刀拿盾准备抵抗,他们不认识红衫团手中的火铳当然不害怕,再说这里距离武昌城距离很近,可以随时得到支援,哪有束手就擒的道理。

左良玉刚跪下的时候就觉察到车站的气氛有些诡异,但过分的自信使他忽略了这个感觉,直到车站的围墙上出现伏兵他才意识到中埋伏了,还没来得及拔刀,只听见侯恂的惊呼:“不可。”然后就听见头顶上传来破空之声,凭着多年征战养成的素质,他下意识的就地一滚,居然将刘子光的雷霆一击躲过。

刘子光就没打算活捉左良玉,这个人难以收服,还是杀了最利索,可是侯恂却不这么想,他自以为是左良玉的老上级,有信心能说服他归顺朝廷,兵不血刃的夺取湖广,这样才能显出他侯恂的能耐,所以当刘子光抽刀子出来的时候他惊呼了一声不可,虽然没能阻拦刘子光出手,但是却救了左良玉一命。

与此同时,围墙上的士兵们开始射击,爆豆般的铳声响起,左军纷纷落马,不是出阵打仗,所以他们都没穿盔甲,子弹穿透单薄的战袍,打得他们血花四溅,有几个带了铁盾牌的拼死向前想去救出左良玉,可是被子弹巨大的撞击力从马上打下来,战马也中弹倒地,痛苦的打着滚,墙上的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撤回发射完的枪支,撅开枪机,抽出纸弹壳,塞入新子弹,等另一批士兵发射完之后,继续顶上去射击,左良玉带来的二百骑兵被密集的火力打的人仰马翻,根本无法抵抗。不过依然有几个离得最近的士兵抢了过来,抓住左良玉就往后跑。

刘子光当然容不得到手的鸭子飞走,他飞身上前直取左良玉,两个车轴汉子举刀来迎,连一个回合都过不了,就被他连人带刀砍成两截,左良玉听到背后的惨叫,知道这两个跟随自己多年的马弁已经死了,不由得心中大骇,能一招之内砍死他两名武功高强的马弁的一定是世间少有的好汉,他不由自主回头看去,只见满脸是血的刘子光正冲着他狞笑。

趁着红衫团火铳射击的间隔,左军士兵拼死向前,用血肉之躯护着左良玉向后跑,几个士兵明知道实力不够还是迎着刘子光的刀顶上去,被他砍倒了还死死抓住刀刃不到,喷着血的嘴里犹自喊着:“大帅快走!”

两个士兵托住左良玉的腿,奋力将他推到马上,还没等他坐稳,两个士兵就被子弹打中脑袋,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左良玉虎目含泪,扭头便走,一帮拿着铁盾的士兵在马后帮他挡着子弹,可他们的努力在火铳面前都是白费力气,左良玉只听见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声和躯体倒地的声音,他不忍回头,也不敢回头,只能趴在马背上,奋力的夹马肚子,希望能尽快逃离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可是战马忽然停住了,两个前蹄不停的刨动却不能向前半步,左良玉扭头一看,只见那个年轻的刺客单手拉着马尾巴正冷冷的看着自己。这时候火铳声也停了下来,大批士兵跳下围墙,端着枪跑过来,四周遍布身体,从城里带出来的二百个亲兵已经全军覆没了。

左良玉到底是个枭雄,知道跑不掉了便不再做徒劳的努力,翻身下马,任由端着火铳的士兵们将他围在中间,他扫视着这些穿着普通禁军的汉子,又看了看满身鲜血,穿着校尉盔甲的刘子光,开口说道:“死也要让左某人死个明白,尊驾是何人?为什么要取本帅的首级?”

“你割据一方形同谋反,本侯奉旨诛贼,你授首吧,给你来个痛快的。”刘子光道。

“本侯?难道你是镇武侯?”左良玉心想朝廷里能提刀上阵的爵爷一共就那么几位,能达到万人敌地步的就只有镇武侯刘子光,朝廷派出第一猛将千里奔袭来取自己首级也说得过去,不过他还是不甘心,这里是武昌城下,自己的数万大军就在城内,听见这边的杀声定会迅速赶来,如果能拖个一时半会还是有希望反败为胜的。

当下他淡淡一笑,道:“久闻镇武侯英武盖世,本帅着了你的道也不冤枉,只是就这样授首不是我左某的作风,久闻镇武侯武功盖世,能死在你的刀下也是左某的荣幸,来吧,左某能和镇武侯大战三百回合而死也是死而无憾了。”说着抽出了佩剑,甩了个利索的剑花。

侯恂此时也挤了过来,看到左良玉已经被包围,便喝令众军:“把兵器放下,左将军只要你投降,朝廷还是能放你一条生路的。”

众士兵当然不会听侯恂的命令,依旧端着火铳瞄准左良玉,刘子光心说我丢下老婆孩子千里遥远跑来可不是陪你打架玩的,左良玉再不济也是名闻遐迩的武将,想三两招解决他也不现实,还不如….想到这里他迅速抽出转膛火铳,一枪就放倒了左良玉,左大帅自幼练就的一身好武艺,左右开弓的箭术,竟然丝毫得不到发挥,就被子弹击中了肺部,口里冒着血末躺在泥水里,双脚微微瞪着,眼看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随即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吩咐道:“发信号,让番子们闹起来。”

这是早就定好的计策,不管钦差队伍如何行事,只要发出讯号,已经潜伏在武昌城的南厂番子们就要点燃埋藏在各个重要位置的炸药,制造混乱以便浑水摸鱼,可是电码发出去之后,久久没有反应,难道是南厂番子在城内翻船了?

事已至此,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刘子光下令士兵们整理装备,列队向武昌进发,他要三百人夺取武昌城,侯恂气得跳脚:“刘子光,你太自以为是了,明明能生俘的你为什么要打死他?”

刘子光将侯恂推开,说:“我军立刻攻城,侯大人还是躲在后面安全些。”然后让手下将左良玉的首级割下,可怜左良玉一世英雄,竟落得如此下场,还没死透就被人将头颅割下,随手就扔到了炮车上。

红衫团三百人马取出盔甲穿戴起来,他们的甲是仿造西班牙人的半身板甲,由水压机冲压而成,造价便宜防护力强,胸口还装饰着日月星的军衔符号,两条皮带交错在肩膀上,上面插着一枚枚硬纸弹壳的子弹,腰带正面两个子弹皮匣,背后一个皮匣,另有四枚手投炸弹,此外还有既能当刺刀又能手持肉搏的单刃剑,足有一尺五寸长,除了长铳之外,每个士兵都装备了连发的短铳,这种武器在肉搏战中的作用极大,一个人可以迅速解决三四个敌人,短铳装在皮质的枪套里挂在右后腰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头盔是锃亮的虾尾盔,能很好的保护后脑勺,盔顶上插着五彩的锦鸡羽毛,很是威风。

队伍排成方阵,等候刘子光发号施令,刘子光也换上了盔甲,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他没有废话,只是简单的说:“目标武昌城,效死营前进!”

刘子光身后的旗手迅速将手中卷着的战旗抖开,这是红衫团的前身效死营的战旗,经历过艰苦卓绝的济南战役,上面还沾染着烈士的鲜血,还保留着箭矢的孔洞,这面旗帜是红衫团的灵魂所在,在场的三百精兵正是隶属于红衫团中的第一营,也就是效死营,里面的官佐都是效死营的老人,看见战旗自然热血小小说网,举起手中的战刀高呼道:“效死营,前进!”普通士兵们虽然没经历过济南战役,但都是经过苦练的精锐铁汉,长官们大无畏的精神深深感染了他们,众军高呼前进,举着长铳向前勇敢的迈进,一列列刺刀在雨中闪动,三百人马就这样朝着武昌坚城挺进。侯恂和他的随从们目瞪口呆的站在后面,小雨打湿了衣服都不知道,刘智君更是惊讶,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朝廷大军只来了这几百号人,就凭这些人攻克武昌?难道他们是天兵天将不成?

刘子光胆敢三百人就进攻武昌城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有大炮有精兵,所谓的坚城只是豆腐渣,虽说城内还有好几万左军,但毕竟群龙无首,没有了强有力的左良玉指挥,这些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就凭他们这帮老兵油子和流贼,想和百炼精兵又是全热兵器装备的红衫团对抗,简直是痴人说梦。儿郎们饱经训练,装备精良,刚才又毫发无伤的歼灭了左良玉极其卫队,士气正高,正好一鼓作气攻下武昌。

小雨渐止,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早晨的阳光照在效死营士兵锃亮的盔甲上,一片绚丽的亮银色,盔檐下是一张张年轻英武的面庞,他们随着炮车上鼓手敲击的鼓点稳步前进,人数不多却如同钢铁洪流,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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