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脂粉罗网煞星天降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高庸作品风铃剑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不错,一定是三妹看走了眼。”

骆伯伧亲自检查过尤宁的首级,沉吟着道:“假如那易君侠真是‘复仇会’会主,决不会自己杀害自己部下了。”

鬼脸书生黄石生就坐在桌案对面。

只见他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事情演变到现在,实在令人难办真假。依小弟看,其中可疑的地方仍然很多。”

骆伯伧道:“难道你还疑心这颗首级是假的?”

黄石生道:“首级是尤宁,已经毋庸置疑了。”

骆伯伧道:“那你还怀疑什么?”

黄石生道:“小弟的意思是说,单只尤宁被杀,还不足证明那易君侠不是复仇会主。”

骆伯伧一愣,道:“但尤宁却是复仇会的得力部下。世上哪有自己命令部下去办事,然后又亲手将他杀死的道理?”

黄石生耸耸肩道:“话虽不错,但如果这名部下失误很多,早巳不值得信任,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甚至那位会主根本久有除去他的念头。这种‘借刀杀人’的事。也并非绝不可能。”

骆伯伧道:“可是,尤宁却并没有失去复仇会主的信任呀?”

黄石生道:“大哥忘了么?尤宁自从潜来洛阳,已有两次重大失误,第一次被降为‘香主’,第二次获准‘带罪立功’……他在复仇会主眼中,早就不如从前重要了。”[骆伯伧笑道:“就算那复仇会主是有意安排除去尤宁吧!但其余奉命进攻的高手,也死伤将尽,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黄石生平静地道:“其余伤亡高手,全是受‘搜魂大法’所制的‘鬼武士’,纵然全部歹杀殆尽,对复仇会也不会多大损失。”

骆伯伧摇头大笑道:“四弟,我看你真太死心眼儿了,这种自己打自己耳光的事,如果你是复仇会的会主,只怕你也不肯干吧?”

黄石生却正色答道:“所以小弟才认为那复仇会主,是个深谋远虑,无人能及的枭雄。”

骆伯伧忽然收敛了笑容,诧异地道:“愚兄不懂,为什么你一定要说那易君侠可是就是复仇会主,并没有肯定一定是他;”

骆伯伧道:“在今夜关洛第一楼的血战之前,愚兄也怀疑是他,但他既然独力支撑全局,仗剑驰援全院,而且亲手诛除尤宁……”

顿了一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足见咱们以前的怀疑是错了。”

黄石生听了,默然未再争辩,仅轻吁了一口气,自顾将桌案上的尤宁首级,仍旧收回革囊中。

骆伯伧注视道:“四弟,敢情你是不信服愚兄的话?”

黄石生笑道:“小弟自然信服大哥,不过,此事最好暂时存疑,且等康浩和孟三姐回来,大家再说研判吧!”

提到康浩和孟三姑,顿使骆伯伦担心起来,忙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黄石生道:“寅刻刚过不久。”

骆伯伧道:“那妖女十分狡猾,天都快亮了,他们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黄石生笑道:“大哥放心,那妖女虽然狡猾,小弟事先早有万全安排,随时可以擒她,刚才又嘱宗六弟赶往接应了,加上孟三姐,几乎已倾力以赴,料她……”

话犹未毕,黑牛李铁心忽然匆匆闯了进来,大声道:“孟三姐和六哥回来。”

黄石生得意的笑道:“大哥,我说如何?他们这不是已经……”

说知这里,方才发觉李铁心神色有些不对,急忙改口问道:“康浩也一同回来了么?”

李铁心摇头道:“没有。”

黄石生一惊,又问:“赵鹏和王干才呢?”

李铁心又摇摇头,道:“也没有……听六哥说,王赵二人都已殉职,孟三姐也身负重伤,康哥儿却被人家擒去了……”

黄石生险些跳了起来,骇然道:“竟有这种事?”

骆伯伧大惊失色抢声道:“人呢?”.

李铁心用手一指,道:“在外面正厅里……”

骆伯伧没等他说完,早已推椅而起,飞步奔了出去。

黄石生急忙尾随奔出,在经过李铁心面前时,脚下微停,焦急地嘱咐道:“快些传话下去,加派人手监视关洛第一楼,尤其必须追踪‘复仇会’属下撤退时的路线和方向!”

他平生行事极为沉着,像这般惶恐焦急,只怕还是破题儿第一遭……口口口口子夜三更,康浩单人独骑,准时抵达白马寺前。

远远地,他就望见通往寺门的山道旁边,系着一匹枣红色的健马,正是易湘琴抵洛阳时,所骑的那匹宛种神驹。

易湘琴偏受红色,选择红色的从骑也不例外,人艳衣鲜,辣辣就像一团火,那么热烈,那么真实,这跟她那纯真无邪,热情奔放的性格,无疑是极为相符的

康浩不禁暗想:小琴是个急性人,一定等候很久了,待会儿见了面,她若追问起我现在的住处,应该怎样回答她呢?

正沉吟间,忽听一声娇呼:“康大哥,是康大哥吗?我在这儿啦!”

声出人现,山道上倏然闪出一朵红云,飞也似迎了过来。

康浩连忙扬手招呼,刚下马,那“易湘琴”已奔到近前,两臂一张,便想来一个“乳燕投怀”。

康浩急急闪身侧避,举目四望了一遍,低声道:“小琴,就只你一个人来?”

易湘琴道:“是呀!你不是千叮万嘱,只要我一个人来的吗?”

康浩笑了笑,道:“话虽如此,但我想你那几位结义姊妹,多半不会答应的……可是,她们居然真的没有跟来,这倒颇出人意外。”

易湘琴也掩口笑道:“还说哩!她们本来是不肯的,亏我好话说尽,另外又答应了她们提出来的条件……”

康浩道:“什么条件?”

易湘琴眼波轻转,妩媚的白了他一眼,道:“除了要见见你这位未来的妹夫,还会有什么其他条件呢。”

康浩俊脸顿时-红,正色道:“彼此同属江湖儿女,相见理所应当,但,这话却说得未免太早了些了。”

易湘琴道:“什么太早了?你是说目前还不想见她们?”

康浩微微一怔,顺口道:“唔……啊!是的,是的。现在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错开今天,恐怕短时间之内,不容易再见面了。”

口里说着,心里却诧讶不已。

他深知易湘琴虽然一派纯真,口没遮拦,跟自己相处也颇不拘形迹,但毕竟是名门大家出身,决不会说出这种朋胆而露骨的话来。

难道才仅旬日暖别,竟忽然变得这般脸厚了么?想想实在难以置信,不禁凝目多看了她两眼。

那易湘琴却毫无所觉,眉梢轻佻地道:“为什么不能见面?这些日子,你一点都不想念我吗?”

康浩淡淡一笑,道:“这无关想念,而是情势所迫,殊多不便。”

易湘琴道:“我不懂什么情势不情势,我只知道咱们便应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了。康大哥,答应我,别再离开残!你不知道我好想你,真的!想得人都快发疯了……”

一面说着,一面缓步依偎过来,那神情,真个是如醉如痴,撩人心弦。

康浩暗暗震颤,忙藉着系马,避了开去……

待把马匹系妥了,这才定了定神,凝容道:“小琴,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消息告诉你,而且时间急迫,必须立即开始行动……”

易湘琴娇声道:“是吗?什么消息比咱们俩长久厮守的事还重要?”

康浩正色道:“事关二庄一堡安危,小琴,你不要等闲相视。”

易湘琴似乎微微一惊,又好像是对他的“无情”有些失望,怔了片刻,才懒洋洋的朝后一指,道:“好吧!既然你说得这么严重,我就先听听你的消息吧!不过,等了你快一个时辰,我的腿都站酸了,那边有块大石,咱们去那儿坐下来细淡,好不好?”

嫣然一笑,举步向前行去。

康浩点头答应,举步向山道走去。

那块大石距离白马寺山门不远,面对山道,背向枫林,正是不久前易湘琴坐过的地方。

两人坐下,那易湘琴便娇情无限地偎在康浩肩上,轻轻问道:“究竟是什么消息?你说呀。”

康浩道:“这件事,关系着抱阳山庄庄主应伯伦的性命,也间接影响着令尊和白云山庄的安危,小琴,你必须先答应我,要相信我的每-句话,并且不追问消息的来源。”

易湘琴惊讶地道:“啊!关连竟这么多?”

康浩道:“不错,若非关系重大,我也不会冒险约你来此相见了。”

易湘琴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快说吧!”

康浩轻吁了一口气,道:“小琴,你有没有听说过‘绝情蛊’……”

话-出口,忽然觉得易湘琴的身子猛地一震,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不禁诧异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易湘琴连忙假作低头整理鬃发,掩饰内心的骇异,漫应道:“没有什么,你说下去,什么叫做‘绝情蛊’?这名字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嘛。”

康浩叹道:“细说起来,话太长了。咱们只有长话短说,那‘绝情蛊’是鬼史朱逸平平生两大独门秘技之一,中蛊的人纵然内功修为再高,也无法抗拒施术者的控制,一旦受制,心智便从此迷失,终生唯放蛊者之命是从,至死不渝,假如那放蛊的人要他去杀他自己的父母,他也会毫不迟疑的下手……”

那易湘琴心里暗惊,口里却道:“世上哪有儿女杀父母的事,只怕是传闻过甚其词吧?”

康浩道:“绝非传闻过甚其词,眼前就快发生这种逆伦惨事了。”

易湘琴问道:“真的么?谁要杀害自己的父母?”

康浩道:“就是你的两位表兄日月双剑。”

易湘琴失声道:“那怎么会呢?他们虽然骄狂无礼,但也决不敢冒犯姨父!”

康浩道:“小琴,你答应过我,要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现在我再慎重地告诉你,日月双剑已经被‘绝情蛊’所制,今天夜晚就要下手杀害抱阳山庄庄应伯伦……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小琴,你一定要赶快设法阻止他们……”

那易湘琴惊容满面,问道:“你这消息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

康浩道:“别追问消息的来源,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小琴,你快些去!”

易湘琴连连点头,口里不住喃喃道:“竟有这种事?他们居然要杀害自己亲生的父亲……天下竟有这种大逆不孝的事?啊!真是太可怕了……”

康浩低声催促道:“现在赶快设法阻止还来得及,再迟就更可怕了!”

易湘琴忽然“嘤咛”一声,低头扑进康浩怀里,将他紧紧抱住,颤声道:“康大哥,我好害怕啊!你陪我一块儿回去好么?”

康浩举手轻拍她的香肩,唱然叹道:“我本可陪你回去,无奈情势不许,再说,抱阳山庄庄主应伯伦对我尚有误会未解,我若去了,非仅无益,反而更……”

一语未毕,右后背上“风尾”穴突然一麻,全身已不能动弹。

他骇然惊问道:“小琴,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解开我的……”

那易湘琴发出一阵吃吃娇笑,说道:“我的好哥哥,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康浩定神一看,不期然脱口失声:“是你,冉……”下面“肖莲”两字已到口边,忽然惊觉,连忙咽了回去。

妖女冉肖莲一边解下束发丝巾,一边抹去脸上易容伪装,闻言微微一怔,侧目娇笑问道:“你知道我姓冉?”

康浩忙道:“谁知道你姓什么,我只问你,彼此素不相识,你为何我冒名乔装来算计我?”

但冉肖莲目光何待锐利,眼波微转,笑靥顿敛,冷冷道:

“我也正要问你,咱们素未谋面,可是你又怎知道我姓冉呢?”

康浩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姓冉了呀?”

冉肖莲耸了耸香肩,道:“康少侠,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是堂堂男子汉,竟不敢承认认识一个女人?”

康浩俊脸一红,道:“这不是敢不敢,而是我虽然见过你,你却没有见过我,根本谈不上‘认识’两个字。”

冉肖莲展颜一声“哦”,妩媚地道:“是吗?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呢?”

康浩道:“恕难奉告。”

冉肖莲闪着异样的目光,偎近身旁轻轻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咱们曾在什么地方邂逅过?我想,那一定是我太粗心大意了,竟平空错过了彼此结识的好机会……”

那低沉的语音在耳际荡漾,吹气如兰在颊上飘拂……康浩只觉心弦震颤,就像有只看不见的蚂蚁在颈项上爬行,叫人痒痒的,心慌意乱,又有说不出的快感。

突然,他想起了“绝情蛊”!

一惊之下,冷汗遍体,急道:“请你坐好了,我告诉你就是……”

冉肖莲道:“我这样,不是坐得挺好吗?”

康浩心头怦怦乱跳,道:“这里是佛门净地,你……你不能坐再离开一些?”

“啊!”冉肖莲恍然笑道:“你是说我靠你太近了,怕那些和尚们看见,引起凡心?”

康浩呐呐:“名寺古刹,姑娘请自重……”

冉肖莲撇撇嘴道:“什么名寺古刹,我就不相信天下和尚全是六根清净的,如果和尚都守清规,那些小和尚是从哪儿来的……”

康浩正色道:“冉姑娘休要侮及出家人!”

冉肖莲格格娇笑道:“好啦!咱们别扯这些不相干的闲话了,说正经的,你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了我?”

康浩委实怕她继续纠缠,只得编造了一篇假话,说道:

“数日之前,在洛阳城中节孝坊-栋巨宅门前,冉姑娘不是跟日月双剑和袁家姊妹发生过一场误会吗?”就是那时候,见过姑娘一面……”

冉肖莲轻哦一声,道:“不错,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你也在附近?”

康浩道:“那时我正隐身暗处,听到你们的谈话,所以知道姑娘姓冉。”

他平生人未说过谎话,此时虽为情势所迫,不得不用谎言支吾,但说完之后,却不禁心跳耳热,颇感愧作。

冉肖莲听了,倒也寻不出破绽,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当时你隐藏暗处,想必是为了一剑堡易家那个小妞儿?”

康浩为免她起疑,索性厚颜承认道:“是的。”

冉肖莲黛眉一挑,道:“我就不懂那妞儿有什么好?论容貌,不过像个图画里的假美人似的,一点风情都不解;论机智和武功吧!那天我特意想见识见识,谁知竟像木头人一般,连话都不敢说………哼!依我看,也只是仗着她老子那点虚名,徒有其表而已。”

康浩不想跟她争辩,只是淡淡一哼。没有开口。

冉肖莲那双妖媚蚀骨的眸子,向他连转了几遍,忽又笑道:“康少侠呀!不是我这做大姊姊的说你,以你这份人品,要找女人,就得找个年龄相当,知情识趣的,像易家那丫头,不过是个没换毛的小雏儿,哪里懂得男女之间的情爱……”

康浩冷然岔口道:“姑娘暗算于我,就是为了要跟我说这些么?”

冉肖莲吃吃笑道:“这只是原因之一,当然另外还有其他缘故。”

康浩道:“请问那是什么缘故?”

冉肖莲举手掠了掠额际秀发,含笑地道:“老实告诉你吧,我是奉命差遣,可以说是受人之所托……”

康浩一怔,讶道:“奉命差遣?受人之托……奉谁的命?受谁的托?”

冉肖莲注视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跟我装糊涂?”

康浩道:“笑话!我若明白,就不会这么容易上你的当了。”

冉肖莲眼波轻轻一转,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让我再跟你说得明白些——我是受了令师嘱咐,特来接你的。”

康浩骇然失声道:“你是说我师父风铃魔剑……”

冉肖莲含笑接道:“一点也不错,正是当年的风铃魔剑,如今的复仇会主。”

康浩晒道:“我师父早就去世了,那匹夫为什么这般无耻,竟苦苦要和他老人家的名讳?难道他自己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连姓名都没有的吗?”

冉肖莲粉脸一沉,正色道:“康少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令师苦心调教你十八年,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你怎能为了一个女人竟连师父都不要了……”

康浩道:“你聋了吗?告诉你,他不是我的师父,我的师父已经死了!”

冉肖莲却摇头叹息道:“原来你外表看来忠厚,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非但十八年养育之恩一笔勾销,居然口口声声咒骂自己的师父已死,像你这种寡情的徒弟,世上确是少见。

康浩哼道:“世上脸厚的人再多,也没有人听说过这般卑鄙无耻,定要冒认别人名讳的。”

冉肖莲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说道:“你不用跟我吹胡子瞪眼睛。老实说,今夜算你幸运,有一个软心肠的师父,虽然明知你叛师变节,仍旧不忍下令诛除,假如换了别人,早就要你的命了……”

说到这里,语声微顿,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一个人的容忍总是有限的,令师身为会主,为了御众,有时候,不能不断然行事,希望你别过分逼他才好。”

康浩怒极反笑,傲然道:“你们最好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拆穿他的假面目。”

冉肖莲略一沉吟,又道:“我只是好心劝你,听与不听,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有一点我愿意再郑重提醒你,令师并未在承天坪被害,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康浩截口道:“据我所知,先师在承天坪上,当众饮下毒龙珠所化雪水,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冉肖莲道:“你该知道,以令师功力之记,区区一碗毒水,是害不了他的。”。

康浩道:“但我知道,当时先师的真气已散,一身功力早就失去了。”

冉肖莲似乎怔了一下,又惋惜的摇摇头,道:“想不到你宁肯相信仇人的话,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师父。既然如此,只有留等你将来亲自去慢慢验证了,我心意已尽,现在就带你去见会主。”说罢,举掌轻拍了三下。,林中响起“沙沙”步履声,转瞬间,神情痴呆的“夺命双环”大步走了出来。

冉肖莲探手闭住了康浩的昏睡穴,低喝道:“带着他,跟我走!”

“夺命双环”毫不迟疑,双双上前,扛起了康浩。

冉肖莲略整衣衫,正待举步,不料林子里忽然闪出一条人影,伸手叫道:“好心的大姑娘,食我老婆子几个零钱吧!”

冉肖莲闻声一惊,本能地倒退了两步,却见那拦路的老婆子,手里拄着一根竹杖,两眼俱瞎,头上枯发如败草,身上破衣似树皮,不折不扣,是个既丑又脏的瞎眼叫花老婆子。

当下一皱黛眉,不耐烦的叱道:“你是谁?深更半夜躲在树林里干什么?”

瞎眼老妇吃吃笑道:“姑娘说话好霸道,难道只准你们年轻大姑娘在这儿等男人,就不准我瞎眼老婆子讨点施舍吗?”

冉肖莲虽然心知这瞎眼老婆子来意不善,但见她只有孤身一人,故而并不畏惧,目光一转,冷笑道:“姑娘向不尊老怜贫,你若是有心想讨点什么便宜,那就算你打错主意了。”

瞎眼老妇道:“大姑娘何必说得这么决裂?常言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儿是佛门净地,大姑娘行个好心,菩萨有灵保佑你明天就生个白胖胖的儿子……”

冉肖莲脸上一红,怒道:“老乞婆你在找死……”

瞎眼老妇笑道:“我老婆子又穷又瞎,死了反是福气,大姑娘却是一朵刚开的鲜花,要是有个闪失,那该叫人多心疼?依我老婆子说,还是施舍了的好!”-

冉肖莲勃然大怒,按剑叱道:“你想怎样?”

瞎眼老妇扬手一指,道:“大姑娘若是舍不得钱财,就把那位小伙子送给老婆子吧!”

冉肖莲冷哼道:“原来你是为他来的,哼!我倒很愿意把人送给你,就怕你带不走。”

瞎眼老妇道:“只要大姑娘舍得,我老婆子就能带走。”

冉肖莲一声冷笑,道:“很好,我倒要试试你有多大能耐”

回头向“夺命双环”一挥手,喝道:“去宰了她!”

双环应声而动,四臂同举,将康浩给了冉肖莲,大步冲了过来。

冉肖莲刚伸手接住康浩,却万万想不到“夺命双环”竟然同时欺身直上,飞快地探臂出掌,一左一右,牢牢扣住了她的粉臂穴道。

这突然变化,委实出人意外,那冉肖莲纵然机警,当场也失措被擒。

冉肖莲惊骇欲绝,急忙喝道:“快些放手!你们认错了人,我是叫你们去杀那老乞婆……”

双环中老大“袁崇基”忽然咧嘴笑道:“认错人的是你自己。”

老二“袁崇业”忽然咧嘴大笑道:“骚婆娘,你认命了吧!咱们受了多少肮脏气,现在才算捞回本钱哩。”

冉肖莲张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颤声道:“你……你们不是夺命双环……”

那瞎眼老妇施施然走了过来,含笑道:“他们现在改了名字,叫做‘捉妖双雄’了。两位将真面目给她看看,也好叫她明白自己是被谁擒获的。”

“双环”各自举袖,拭去脸上易容药物,露出本来面目,一个是王干才,另一个则是赵鹏远。’冉肖莲并不认识王、赵两人,直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瞎眼老妇又道:“大姑娘,别瞪眼,你虽然不认得我老婆子,但你那两位姨娘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假如还有那一天,你不妨去问问她们……”

冉肖莲道:“问什么?”

瞎眼老妇双睛一落,现出精光烟烟两颗眼珠,笑道:“你去问她,可知道‘山左孟家’?”

冉肖莲脸色顿变,嗫嗫说道:“你是‘瞽叟孟非龙’?”

瞎眼老妇点点头道:“不错,他就是我老婆子的先夫。”

话落,抛去竹杖,径自从冉肖莲手中夺过康浩当她正欲替康浩解开穴道,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漠的低喝,道:“慢着!”

瞽婆婆孟昭容霍地旋过身来,目光过处,只见林中并肩走出一男一女。

那女的大约-卜七八岁,一身黑衣,模样儿生得颇为秀丽,但眉目之间,却充满了怨毒之色。

男的似已中年,容貌十分丑陋,粗眉细眼,鹰鼻,薄唇,身穿一件簇新儒衫,可是,看上去却没有半点斯文味,但从他腰际所悬一柄黑绞皮的剑鞘和双手都戴着黑皮护套,显见此人必定武功不弱,而且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那男女两人面目全很陌生,身上也没有任何特殊饰物,既不象“复仇会”中人,也不像二庄一堡门下。

孟婆婆意念飞转,不禁大感,连忙含笑道:“敢问二位可是招呼我老婆子?”

那丑男子冷冷应道:“不是叫你,难道是叫我自己不成。”

孟婆婆心头打鼓,仍笑着道:“但不知有何见教?”

丑男子没有回答,却转问向那黑衣少女道:“兰妹认实在了?真是那姓康的小辈?”

黑衣少女自从现身,目光就一直瞪着孟婆婆怀中的康浩,脸上满是怨毒神色,这时点了点头,道:“不错,是他。”

丑男子柔声道:“兰妹请放心,待小兄替你出气就是。”

黑衣道:“先别伤他性命,我要活口。”

丑男子点点头,道:“好,小兄就将他活捉过来,交给兰妹处置。”

说着,举步向孟婆婆走了过来。

孟婆婆久走江湖,阅历丰富,从那男女二人对话中,已听出两人是特为康浩而来,并且,那黑衣少女分明跟康浩之间早有宿怨。

当下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沉声:“这位朋友,你想干什么?”

丑男子脚下不停,也不回答,直到走近五尺之内,才站定身子,轻轻将手上好双黑皮护套向上提了提,冷冷说道:“把你手上的人放下来。”

孟婆婆听得一怔,道:“为什么?”

丑男子冷漠地道:“不为什么,叫你放下来,你最好就赶快放下来。”

孟婆婆强忍住怒火,又问道:“请问朋友究竟跟他有何仇隙?”

丑男子摇摇头道:“没有。”

孟婆婆道:“那么,朋友为何要乘人之危……”

那丑男子眼一瞪,叱道:“叫你放下就放下,你这老婆子哪来许多罗嗦!”

孟婆婆不禁冷笑道:“要我老婆子把人放下不难,至少朋友得说出个正大理由来,彼此既然不相识,又无仇恨,你凭什么……”

一句话未完,那丑男子突然“嘿”的一声冷哼,身形半蹲,腰际长剑闪电般出鞘,寒芒伸缩,暴点孟婆婆的左膝。

瞽婆婆孟昭容未防他会突起发难,及时剑光迫近,想退已经来不及了,忙不迭斜跨半步,身形蓬转,避开剑锋正面,便欲腾身跃起。

岂料脚下甫动,那丑男子的长剑竟比她更快,光华贴地一掷,人已挺身站起,“卟”地一‘声响,长剑复又插回鞘内。

只见孟婆婆身躯一软颓然摔倒地上,一只左脚,竟被齐径斩断。

手足连心,只痛得孟婆婆浑身颤抖,几乎当场晕眩,但她仍旧紧紧抱着康浩,死也不肯放松……

那丑男子一俯腰,左手抓住康浩的后颈,便想硬夺。

王干才和赵鹏远大惊失色,同声喝道:“丑鬼!放手!”

喝声中,两人匆匆闭了冉肖莲四脚穴道,飞步赶至,四掌齐扬,对准丑男子背心猛劈下去。

丑男子做然一晒,连头也没回,右手一按腰际,长剑再度出鞘……

剑光张体飞旋,王、赵二人口一张,脸上同时泛出痛苦之色,身子震颤了两下,突然仰面倒在地上。

大股鲜血像喷泉似的激射而出,可怜两人竟被那闪电般的剑,拦腰斩为四段了。

盂婆婆瞧得心胆俱裂,冷汗遍体。

那丑男子冷漠的插回长剑,一把抓起康浩,这一次,孟婆婆竟没敢逞强争夺。

她倒并非畏惧一死,而是担心那丑男子硬夺的时候,也会将康浩撕成两片。

而且,由那丑男子出手的狠毒,神情的冷漠,使她猛想起一个人,惊问道:“尊驾可是来自东海火焰岛?”

那丑男子答道:“不错。”

孟婆婆又道:“你跟冷面天王罗一尘罗岛主是……”

丑男子道:“他就是我爹。”

孟婆婆惊“啊”了一声,不由自主,机伶伶打个寒噤。

丑男子道:“念你能道出我爹名讳,姑且饶你一死。你若不服,可以随时去东海找本少岛主报仇。”说完,将康浩挟在胁下,大步向黑衣少女走去。

冉肖莲急忙叫道:“罗少岛主,请等一等……”

那丑男子扭头道:“又有什么事?”

冉肖莲道:“贱妾穴道被制,求少岛主救救我!”

姓罗的丑男子眉岭微皱,尚未开口,那黑衣少女却冷冷叫道:“罗大哥,别理他。这女人一副狐媚模样,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咱们走吧!”

丑男子点点头,道:“说的是,咱们只要擒这姓康的小辈,谁的忙也不帮。”果然没再理会冉肖莲,径自挟着康浩,和那黑衣少女进入林中。

不久,林外蹄声纷沓,渐渐远去。

两人一走,瞽婆婆孟昭容连忙挣扎着寻回竹杖,巍颤颤站起身来。

冉肖莲不禁大感恐惧,暗忖自己四肢穴道未解,无法脱身,而孟婆婆虽然断去一足,仍可行动,如果她趁此时向自己下手,岂非束手待毙……

但孟婆婆拄杖站起身子,却看也没看冉肖莲,自顾托着鲜血淋漓的伤腿,一步一拐,踉跄向山道下奔去。\只见她面布惊惶着急之色,两眼直勾勾望着蹄声去处,舍、命前奔,好似早已把冉肖莲忘得一干二净了。

由前寺山道至系马的林边,短短-段路,孟婆婆已经摔倒了三次,但每次摔倒,又强自挣扎着站起,奋力向前,毫不迟疑。

及待夺到马匹前,可怜她竟被累得气喘如牛,汗如雨下,连举足探蹬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拼着最后一份余力,全身扑在鞍上,竹杖一挥,截断了缰绳……

那马儿受惊,一声嘶鸣.前蹄递扬,险些将孟婆婆坠落下来。

这时,一条人影足不沾地如飞掠至,急忙一把住了马缰,骇然失声道:“三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孟婆婆仰起头来,见是“飞蛇”宗海东,长吁一声,真力尽泄,不容批问道:“老六,你是由城里来?路上可曾遇见一个丑男人和一个穿黑衣的少女?”

宗海东道:“没有啊!”

孟婆婆喘息道:“这么说,他们是向东去了孟津渡……老六!你快些赶回去告诉大哥,务必要赶快追上他们……”

宗海东茫然道:“那丑男人和黑衣少女是谁?追他何事?”

盂婆婆厣声道:“那男的是东海火焰岛少岛主,丑潘安罗凡……康浩已经被他们劫走了!”

宗海东大吃一惊,道:“当真么?”.

孟婆婆怒叱道:“这种事会有假不成!赶快回去报告,再迟就来不及了。”

宗海东脸色顿变,急扶起孟婆婆上马鞍,道:“既然如此,三姐你先支撑着骑马回去,小弟这就去追他们……”

孟婆婆忙道:“不行!那丑潘安罗凡武功十分高强,你一人追去毫无益处,还是尽速报告大哥要紧,别耽搁了,快去!快去……”

宗海东心念电转,只好点头道:“好!小弟就先护送三姐赶回城去报讯。”

话落,腾身跃上马背,用力一拌缰绳,催马绝尘而去。

寺门前的冉肖莲目睹二人-骑远去,心里既惊又喜,暗叫一声侥幸,于是,默默提聚真气,开始行功冲穴……口口口口康浩一觉醒来,但闻水浪旧旧,欺乃声声,自己竟好像躺在一艘正在行驶的船上,置身处,是一间狭窄的舱房,除了身子下面一堆稻草,其他一无陈设。对面左壁,有二扇小窗,此时窗板虽然关闭着,但缝隙中仍有阳光透人,似光线角度推测,大约近午时分。

他恍惚记得自己是在白成寺前,被妖女冉肖莲暗算制住,以后的经过就全不知道,现在怎会又在船上呢?莫非那妖女要把自己转运到什么秘密地方去不成?

想到这里,便试着伸展了一下手足,可奇怪得很,四肢穴道并没有受制,身上也没有索链或镣铐束缚。

他暗暗诧异,双手一撑稻草堆,挺身坐了起来。

但人一坐起,忽然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腹中雷鸣,混身软软的使不出力气,就像已经饿了许多天,心里直发慌,而且异常虚弱。

因此,他仅仅撑坐了片刻,便不由自主又倒回稻草堆上,张大嘴,喘息不已。

这时候,舱房门忽然“呀”地一声启开,鱼贯走进来一男一女。

那男的腰悬长剑,面貌丑陋,正是火焰岛少岛主“丑潘I安”罗凡,那个女的,仍然一身黑衣,同时更在脸上蒙了一块I黑布,左手提着一只食盒,右手捧着一小罐酒。

  如果觉得风铃剑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高庸小说全集玉连环纸刀胭脂宝刀血影人血嫁锈剑瘦马香罗带侠义行铁莲花天龙卷圣心劫绝命谷感天录风铃剑残剑孤星,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