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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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做了那么多年的妖,在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把欲望放第一位的。  那位汐泱夫人亦是如此。

绿意握住夙墨的手,感激地看着她:“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呆在那个夫人的身边,就来锦棺坊,我们家公子一定会欢迎你的。”

夙墨浅浅地笑,黑色的眼珠嵌在浓浓的夜色里。

没等绿意拖着柳非银走出冥镇,在欢乐地夜游群里,一个艳丽无双的人如花瓣般从夜色中翩然而至。

夙墨吓傻了,“扑通”跪下瑟瑟发抖。

“柳公子,恐怕你还不能走,我只答应秦大人给你解毒,可没说解了毒你可以走。”

这是一头几千年修行的墨狐妖,绿意不过是个小树妖,欺负小精怪也就算了,在她面前就算打个魂飞魄散,也救不了姓柳的伙计。

柳非银微微一笑:“夫人,我跟你回去,不过你放了这小树妖,她没什么本事,只会瞎嚷嚷,留着她继续危害一方也不错。”

绿意咬了咬牙,正待发作。

这时,一直跪在旁边不言不语的夙墨突然抬起头来大声喊:“娘亲!你就放了他们吧!娘亲!”

原本冷傲美丽的女人听了这一声“娘亲”,顿时目眦欲裂,完全忘记了身旁的两个人,像疯子一样毫无章法的扑上去,左右开弓打她的嘴巴,带着哭腔喊:“闭嘴!我打死你!谁是你娘亲!你给我闭嘴!”

夙墨望着绿意的方向,轻轻地摆了摆手。

绿意刹那间明白了她的用意,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热泪,一把拉住柳非银,如风一般消失在冥镇的夜色里。

「他凑上前去看,河底却只有成群的锦鲤,河面如明镜,除了他的脸之外,身后赫然立着一匹小山般大的雪狼。」

头回来冥界就遇见逃命这回事,绿意只顾着拉着柳非银脚不沾地闷头跑,却没想到跑到了冥界深处,四处氤氲着薄薄的灰色瘴气,竟是迷了路。这瘴气不仅藏了路,还藏了气味,他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寻不到他们。

柳非银眨巴眨巴眼,绿意也眨巴眨巴眼,两只大眼对在一块儿,颇有些英雄末路的意味。

“路被瘴气掩盖住了,我们出不去了。”绿意想起自家公子的叮嘱,恼得揪头发,“后天便是红色月圆之夜,若你回不去肉身,那肉身妖化,你便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柳非银转过身望着灰蒙蒙的天,不时飞过几只红喙黑爪的冥鸦。绿意刚想开口宽慰,却见那人突然回头,指着她的鼻子悲愤大喊:“若是本大爷回不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我要回家!啊啊啊啊啊!”绿意气得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柳蝴蝶,你也能算个男人!”

“本大爷算不算男人你来试试?”柳非银眼光流转美不胜收,“长得差些,其实我也是能将就的。”

“你个臭流氓!”绿意抓狂地长出满身树叶子,一头扎进土里,“你自己死去吧,谁爱管你这恶心下作的东西!”说完便一眨眼跑得不见踪影。

柳非银待在原地还是在笑,这绿意就是性子躁又经不起激将法。她好歹是个妖精,若是她自己肯定有办法走出去,再带着他便是累赘。而他柳非银怎么会做别人的累赘。他往前紧走几步,往瘴气的深处走去。眼前越来越暗,隐约能看见枯败的枝丫。这瘴气是有毒的,柳非银渐渐觉得眼睛疼得睁不开,只能闭眼前行,仔细聆听着耳畔灵鸦暗哑的嘶鸣。他慢步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发觉有细密的雨落下来沿着手背滚落。

柳非银睁开眼,顿时怔住。

好美啊。

眼前是如雪般望不到边际的白色彼岸花,一条宽阔的河流贯穿而过,河水通透澄澈。隐约能听见从河底传来歌声,是少年稚嫩的嗓音,宛如天籁。他凑上前去看,河底却只有成群的锦鲤,河面如明镜,除了他的脸之外,身后赫然立着一匹小山般大的雪狼。那雪狼甩了甩尾巴,琥珀色的眼颇不屑地看着他。柳非银挺无奈地回过头:“老兄,你跟那匹黑狼不是一伙儿的吧?”

那雪狼却不理他:“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误入迷障,闭眼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雪狼低头在他身上闻了一遭,古怪地白他一眼,而后像遇见什么脏东西一样退后两步坐下。不知为何,柳非银觉得这头狼有些垂头丧气地怨恨着谁。他索性也坐在河边,这雨下得蹊跷,一直下,他身上却是干的,落在河面上,竟激不起涟漪。

“这里是冥界深处的曼陀地狱。”

地狱?!有这么美丽的地狱吗?!柳非银笑起来:“我以为这冥界下面只有个无垠地狱,倒没听说过还有个曼陀地狱。不过若是地狱都这样的光景,就算死了下地狱也值了!”雪狼甩甩尾巴,又翻了个白眼。

柳非银觉得这匹狼的翻白眼的动作与自家老板是如出一辙的轻蔑,不自觉又多了几分好感。

“只有杀戮深重之人,才能来到这曼陀地狱。”

“我?!”柳非银的桃花眼瞪得溜圆,“这是污蔑啊!”

“大约是你被黑狼妖咬过,魂魄又被狐妖的血浸淫过,沾惹上了气味,所以这曼陀地狱之门才给你打开了。”雪狼用爪子搓了搓鼻子,“这气味可真是臭不可闻。”

“那你呢?”

“我定然是来过的。”雪狼抬头看着不紧不慢的细雨,“就在这河底,你若想知道,我就带你看看罢。”

雪狼抬起前爪捂住柳非银的眼,微微施力,推入那澄澈的河水中。一条手臂缠住他的腰,脸上覆着的爪变成细嫩冰凉的手指。耳畔的歌声越来越近,身边有锦鲤在穿梭。

刹那间,什么都消失了,柳非银发觉自己飘在半空中,背后的人也消失了,他睁开眼,这是红色彼岸花海,水是漆黑似墨。雨一直缠绵地落下,那歌声也变得如泣如诉——无数的魂魄在花海中痛苦地嘶喊,雨落在它们的身上升腾起白雾,最终,他们的魂魄化成血水,浇灌那土地上的花,愈加红得邪恶妖冶。

即便如此那魂魄也是不死的,花熟后结了籽,那籽落地上再变成魂被雨侵蚀,变成花的肥料,周而复始。这便是曼陀地狱的另一边,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有些人会因为折磨而心生怨恨,最终灰飞烟灭。而有些人是为了赎罪,心中向善,花籽会被风吹到河里落到另一边,河水会洗清这魂魄上的罪孽,便可以重新轮回。”

柳非银沉吟半晌:“我们素未相识,狼兄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因为我要将鬼牙送到这里来。”

“谁是鬼牙?”

“就是那个咬你的黑狼。”雪狼将他甩到背上,“在凡间他占了一个人的身体,叫文清予的。”

柳非银刚要破口大骂那王八羔子,雪狼纵身飞起如同长了翅膀,他只能贴在雪狼的背上抓紧他的颈毛。风吹得睁不开眼,他索性闭上眼,看起来养头妖精放身边也不错啊。

「从做封魂师那天起,他便想到自己或许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拖累别人。」

今天外面晴了个好天,独孤山庄里里外外还同以前一样,除了柳非银依旧昏迷不醒外,其他人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有他的双胞胎的姐姐独孤金金整天在屋里守着,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弟弟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自个儿生闷气。

白清明是午后过来的,独孤金金总打算找他点麻烦,却见这厢的模样比躺在那里的人还凄惨。面色玉得通透,总是含笑的凤眼也是少了些许光华,施施然地立在门口病入膏肓的模样,让她都有些不忍心。

“都病成这样还乱跑什么,我家阿银又不是爹不疼娘不爱没人照看,你那个没规矩的侍女怎么没跟来?”

“他还没醒吗?”

独孤金金秀眉又锁起来,他便明白了,进门看柳非银还躺在那里摆出熟睡的模样。白清明坐在床边,外面艳阳高悬,晚上必定是个美妙的月圆夜。他掀开柳非银的衣襟细看,全身都覆盖着薄薄的金色狼毛,顿时心都沉甸甸地疼起来。从做封魂师那天起,他便想到自己或许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拖累别人。即使这人是甘心被拖累的。

白清明坐了许久,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太阳,慢慢地说:“…非银,总以为我们相识一场,这一生我总要多帮衬着你,可惜我运道好,最后倒是要累赘你了…我从记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又是谁,身边人都是来来去去,我也从没在意过…这一生我亏欠你,若是你不甘心,百年后追来罢…只是现在…你快点醒过来罢…”

母亲那边传晚饭,听说白清明也在,便让独孤金金叫他一起用饭。可是她还未进门就听他絮叨,竟是在交代后事。她愣在门口,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她睁不开眼。屋里的白清明也被吹得用袖子掩住脸,再放下时,袖子已经被揪住,躺得好好的人圆睁着眼,面容有些扭曲。

白清明也瞪圆了眼睛,有些尴尬似的:“刚才那些话你听去多少?”

“不好意思,一字不漏。”

“你醒了,那我就回锦棺坊了。”

“回去等死?”

“在这里也是等死。”

柳非银猛地坐起来,想起夙墨说的话,若是想治好白清明,只能用凤毛麟角孔雀翎。而原本白清明有只麒麟角的,还让他还回去了,如今,也只能等死…吗?在外人看起来比较痛苦的,反而是躺在床上的这个。白清明也不忍看他难过,别过头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我在这屋子周围布了结界,刚刚好像进来什么东西,跟你同时回来的么?”

正寻着,耳后吹来轻微的风。是熟悉的气息,带着点微苦的松香。只觉得眼前一湿,被滑腻腻的狼舌舔了眼睛,视野顿时清亮起来,什么都能看着了。柳非银叫了声“狼兄,你少动手…动嘴啊”也揉了揉眼,整座屋子被雪狼占了大多半,他就卧在白清明旁边,居高临下。

记忆里,白清明只有两三次见过他的原形,都是月圆时。而这次不同,他像座小山般那么大,皮毛上布满了彼岸花的花纹,带着不祥的气息。

“师兄,你来了。”

“嗯,本应该早来两天的,半路去看了一趟老朋友,耽搁了。”那雪狼不冷不热地说,“月圆之夜我化不成人形,你将就一下,现在连鬼魂妖怪都看不见了吗?”

“嗯。”

“你身上已有腐败的气息了。”

“嗯。”

柳非银彻底怔了,没少听白清明叨念他这个师兄,除了每隔段日子就从瑶仙岛来的书信,他对这个师兄的了解近乎于零。面前这头威风凛凛的雪狼妖,他是个如假包换的封魂师,他叫白寒露。

白寒露甩了甩尾巴,冷淡的口气透着愉悦:“那就按我们说好的,我治好他肉身上的毒,你死前把封魂师血脉完全过渡给我。”白清明答应得爽快:“好!”

床上的人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他竟说好?他竟说好!他随随便便就把他柳非银大爷的死活给安排下了,一点都没问过他的意见!谁说好,就让谁好去!柳非银气得双眼冒火,身子躺了几天尚且用不上力气,一翻身就从床上滚下来:“白清明!我问候你爷爷!你敢!”

到了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事到如今已经很简单,肉身上的毒对于身为封魂师的白寒露来说,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白清明不理他,朝着门外喊:“金金,你进来按住他,我还要留些力气应付今晚的事。”

独孤金金只能摸摸鼻子走进门,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便伸手胡乱地摸索,突然手下触摸到温暖顺滑的毛,虽然看不见,却是实实在在站在那里的。她诡秘一笑:“白寒露是吗?我叫独孤金金,你可记住了。”

「你瞧瞧你身上那是什么?曼陀地狱?!你以为你去了曼陀地狱烙上了受过刑的印记,你就是干净的了吗?」

很快月亮便爬上树梢,银色的满月周围泛着淡淡的血色,夜越深,那血色便泛滥得越浓。

白寒露背着白清明回到锦棺坊。他瞧着朱红的大门,屋子里被他折腾得金碧辉煌的,连衣裳都是锦绣团花,可见这男人日子过得多么奢靡又庸俗。他对这个师弟没什么好感,自然看他什么都不顺眼。

白清明见他连说话都懒,便笑着说:“看你也不愿意在这里,先把这封魂师的血给你渡了,而后你便跟那头黑狼妖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这些日子撑得也够辛苦了,也撑不下去了。”

这笑容里带着点淡淡的哀伤,不知为何,这种笑容竟让白寒露觉得有些刺眼。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也许这么多年书信往来,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师弟,但是对他也是没什么恶感的。而且他为了救那人竟然撑了那么久,好像性子也挺喜人的。眼看着那人已经准备好了道具,连串口气都觉得费劲儿,竟破天荒地觉得有些难过。

“…我还答应过你将鬼牙送进曼陀地狱,等我送进去了,你再渡给我,省得说我诳你的。”

“嘿嘿,师兄你还是老样子啊,跟谁都清清楚楚的。”

雪狼琥珀色的眸子稍微柔和了些:“我是生意人,总不会让客人吃亏的。”白清明点头,做生意的确如此才能财源广进,这些年师兄的确也把他的醉梦轩做出了名堂。

今夜真的很美,红色月圆之夜鬼门大开,群鬼们欢笑着跑出来,边唱边跳,粼粼鬼火俏生生地浮在半空中像萤火虫。而小妖怪们却是不敢出门的,今夜是狼族的饕餮之夜。

巨大的雪狼驮着他飞过城池上空,风临城伏龙镇外有座山,而此时传来幽幽的狼嚎声。白清明摸了摸师兄脊背上的彼岸花的花纹,这花纹来得太奇怪,以前从没见过的。只是师兄是有个性的师兄,他想说的话就唧唧喳喳个没完,不想说,你就是问,他也会觉得你是恼人的苍蝇。

雪狼妖的气息吓得一众灰狼们卧在山头上双爪捂着头呜呜叫,山上离那红色月亮似乎更近了些。白寒露寻了块平滑的石面让白清明坐下,自己也卧在他身边,静默地看着山下的镇子里的喧闹的群鬼。这会儿白清明心里十分满意,在离世之前有师兄陪着他一起看过群鬼夜行,总算是圆满的。

鬼牙是循着白寒露的气味来的,他的原形比白寒露小了很多,不过是比普通的狼大些,那狠戾之气却有过之而不及。两匹狼互相审视了一会儿,还是鬼牙先开口:“对了,我现在应该叫你白寒露了。这些年你倒是过得挺逍遥嘛,早就忘记了当初我们在狼窝饿得嗷嗷叫的时候了?”

白寒露一贯冷淡的态度:“是的,我忘了,我有一段时间的确是忘了。”

“你根本就是忘记了!”鬼牙大笑起来,“你瞧瞧你身上那是什么?曼陀地狱?!你以为你去了曼陀地狱烙上了受过刑的印记,你就是干净的了吗?不会的!你不会被原谅的!姑娘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是啊,姑娘。

他觉得这短短的几十年,却像过了几辈子,而姑娘也死了几辈子。

白清明把手搭在师兄的长尾上,不轻不重地顺着,以前小时候,师兄难受的时候他便这么顺着他,只是他忘记了。师兄的记性的确是不怎么好。这么折腾了一路,白清明胸前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水止不住,他也懒得去擦,笑着问:“看来在下成为这副样子,都是因为你口中的这个姑娘,兄台何不说个清楚,也好让在下做个明白鬼啊。”

鬼牙盯着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黄土埋到了脖子上,还能笑得这么欢畅。他说:“如果这是你临死前的愿望,那我就讲给你听。”

「凡人死后几个时辰内,鬼差来不及收魂,只要魂魄没走,喂上狼的一口心头血,便能将魂魄锁于体内死而复生。」

在鬼牙还不叫鬼牙时,白寒露也还不叫白寒露时,他们生活在深山,是两头化不成人形的小狼。若是论亲戚,鬼牙是白寒露的大表哥。那时九国战事频繁,炮火打到了深山里,父母们化成人形出去寻食物,他与白寒露都是小狼便留守在窝里,却再也没见过父母回来。他们在山里相依为命,两头狼竟饿得抓山鼠吃,过了不少苦日子。

直到他们遇见姑娘。

姑娘独居在深山的竹林里头,那日去山谷里采草药,两匹小狼饿得发昏,本来是准备吃掉她。可是姑娘见到他们却眼睛一亮,大叫着:“哇,太好了,有肉吃了!”

那时鬼牙被那一嗓子吓着了,竟伏在地上发抖不敢起来,白寒露见大表哥都吓成这德行,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于是姑娘用了一张网把他们背回家,这一路姑娘都高唱山歌,无忧无虑的,嗓音并不好听,却让鬼牙如今都记着。

姑娘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虽说着有肉吃了,却打扫出个竹笼给他们做窝,好吃好喝地供着。于是渐渐地姑娘去山谷里采药时,身后多了两条尾巴。鬼牙记得姑娘粗糙的手摩挲着自己的头顶说:小黑子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唉,不如叫鬼牙,恶鬼的利齿,像你一样威风呢!小白子就叫雪,你看,这山里的雪跟你的皮毛一样白呢。

于是他们便有了名字。他们都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姑娘原本是跟父亲住在山里的,可是几年前父亲病逝了,这山上便剩下她自己,所以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鬼牙原本以为自己化成人形后便能知道了,所以他跟白寒露在姑娘的照料下长大,无忧无虑的,不再知人间疾苦。

那几年他们过得很满足,直到姑娘有天在竹林里被毒蛇咬伤,那日她没仔细带好药草,等鬼牙和白寒露赶到姑娘已经咽气了。那时他们不过是还没修炼成人形的狼,鬼牙难过地哭了半晌,想起以前父母说的回魂之法。凡人死后几个时辰内,鬼差来不及收魂,只要魂魄没走,喂上狼的一口心头血,便能将魂魄锁于体内死而复生。

白寒露终究是比鬼牙小上两岁,不懂得那么多,看见表兄用刀尖刺破胸口,喂了姑娘,她便醒过来,心下也是十分兴奋的。只是醒过来的姑娘和以前的姑娘不大相像,她不爱说话,白天是从不出门的,晚上也只是在门口坐坐,身上的皮肤大片大片地溃烂,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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