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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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娇娇点头道：“对，上次你们是陪一个孩子去找我爷爷，那孩子呢？我爷爷有时候稍微清醒点的时候还提起他呢。”

“哦，他转学去外地了。”我敷衍了一句。

林海招呼我们：“先点菜吧。”

服务生捧着菜单走过来，彬彬有礼业务娴熟，任何人随口一个问题都能得到详尽精到的解答，这是牛氏私房菜一大特色——几乎全部服务人员都是年轻后生，而且个个训练有素，最让人咋舌的就是不管多忙、上座率多高，绝不会有人被冷遇，甚至是你杯子喝光刚有一个要亲自倒水的念头时就有人过来适时地帮你加水，把服务做到这一步绝对是受过长期系统的培训，不是每天一早在店门口做做广播操就能达到的。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工成本很高，难怪菜都死贵死贵的。

我点了两个上次牛小雨点过的菜，菜谱转了一圈，林海又加了几个，他不停拿眼睛扫我，示意我跟莫娇娇多搭讪。

这也真是我的目的，我假装不经意间问：“莫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莫娇娇道：“我刚毕业不久还没正式工作，目前就是帮我爷爷整理整理以前的资料，国家有专人负责跟我交接。”

我和天界娃娃对视了一眼，这句话回答得天衣无缝，口气也很平常，几乎能给人营造出一种即视感，狐狸精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

不过能把詹家全家忽悠得穷途末路的自然不是好对付的，我又道：“刚毕业……那你今年二十三？”

莫娇娇淡淡道：“差不多吧，我毕业不太久，不是刚毕业。”

“哦，那你是属什么的？”

莫娇娇咯咯一笑道：“讨厌，拐弯抹角地想算我的年纪，女孩子的年龄是保密的。”这句话用这个调调从大部分女人嘴里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不自然，不过莫娇娇本来就又娇又嗲，似乎撒娇也是她天生自带的一种本领，倒让我们也说不出什么，我只能又冲天界娃娃撇撇嘴。

林海见我连碰钉子，打岔道：“你怎么跟片儿警似的，咱聊点随性的，轻松的。”

我又对莫娇娇说：“有一个这样的爷爷，你小时候经历也很丰富吧？”

“还行吧，其实我从小跟爷爷待的时间并不长。”

天界娃娃冷丁道：“你从小是在人间长大的吗？”

“什么？”莫娇娇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娃娃冲我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她也没找到什么破绽。

林海见我们实在是不会聊，插了一句道：“小莫平时看书吗？小强写得很不错的，那本叫什么来着？”

“我老婆是贞子。”我说。

“对对，很有意思。”林海开始兜售我，我敢打赌他一行都没看过。

莫娇娇道：“我不怎么看休闲类的小说，不过贞子这名字倒挺别致的。”

我说：“贞子就是那个日本女鬼，跟咱们古代的狐狸精一个性质，莫小姐喜欢狐狸精吗？”

林海眼睛瞪得比鸡蛋大，估计已经开始看不懂我了……

“狐狸精，呵呵，《聊斋》里的狐狸精还行，不喜欢那种吃人的。”

天界娃娃忽然指着她身后道：“你尾巴露出来了！”

莫娇娇闻言急忙回头看去，随即尴尬道：“你真会开玩笑。”

这个动作却让我十足地振奋了一下——如果她不是狐狸精，为什么要回头看？

一直沉默的杨戬瞳孔收缩，拳头把桌子压得咯吱吱响，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天界娃娃在他胳膊上按了一把，微微摇了摇头，大概是自觉还没找到确凿证据。她小声跟我说：“再把照片给我看看。”

我会意，急忙调出那张苏妲己的侧面照，我们两个在桌子底下看看照片，又抬头看看莫娇娇，但是无济于事，照片就是这样，同一个人会因为角度、背景、光线的差异看上去判若两人。

莫娇娇来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饭局，又被人莫名其妙地盘问了一顿，这时忽然把筷子一推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说着愤然离席，天界娃娃使劲捅了我一下：“再照一张！”

我趁莫娇娇背对我们的时候叫道：“莫小姐？”莫娇娇蓦然回首，我赶紧按下快门，然后顾不上别的马上跟以前的照片比对起来，结果还是让人沮丧，就跟所有人的背影都大同小一样，两张侧面照显得比以前更加模棱两可。

莫娇娇已经走了。

林海也不去追，扶着额头叹道：“小强，你把事情搞砸的本事真是一流！我想让你泡她，不是让你气她！你这不是让她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除了我之外都不靠谱吗？”

第159章 狮虎脱笼

把莫娇娇挤兑走，接下来也就真成单纯的饭局了，林海还有事，没再多说什么，大口二口地吃完匆匆把帐结了走人了。

杨戬问天界娃娃：“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娃娃反问他：“为什么要动手？”

杨戬道：“你说她尾巴露出来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就说明她肯定是狐狸精变的。”

娃娃摇头道：“你错了，这一点上反而说明不了问题，如果是一般人，你忽然对他说你尾巴露出来了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杨戬道：“我怎么知道？”

娃娃道：“有人这么说你怎么办？”

杨戬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

娃娃道：“看，连你都回头了，一般人听到这话多半会以为是衣服上有什么不妥朋友在开玩笑提醒。”

我说：“嗯，就跟笑话里‘你领带开了’是一样的。”

娃娃继续道：“所以莫娇娇反应正常，她要立刻辩解‘我没有尾巴’那才有问题呢。”

杨戬道：“那是我们误会她了？”

娃娃道：“也不一定哦。”

我说：“早知道把哮天犬带来了！”

娃娃道：“九尾妖狐这种妖怪可以常年伪装生活在人类当中，她们最会的就是掩盖自己的妖气和千变万化，哮天犬未必能识别出来。”她顿了顿说，“莫娇娇的表现堪称完美，我就是有点纳闷她居然没听说过贞子。”

我划拉着盘子里的剩菜道：“光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什么吧，人家万一只哈韩不哈日呢，说不定还是一爱国愤青。”

天界娃娃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我说：“那是不是能排除莫娇娇的嫌疑了？”

“不行！”娃娃忽然道，“越天衣无缝才越说明问题，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她拼命练习的结果？”

我失笑道：“你到底有准谱没准谱啊？”

娃娃咬牙道：“总得想个办法再试试她！”

……

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北方前几天已经开始供暖，这几年空气质量每况愈下，天黑之后外面仍然感觉雾蒙蒙的，人们管这种天气叫雾霾，名字还挺有意境的，其实这也是人类自我抚慰的一种办法，总想着把一些灾害的名称尽量起得不那么触目惊心，比如台风，不是叫珍妮就是叫苏珊，感觉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姑娘，首先在心理上是个缓和，你要叫“黑寡妇”或者“丧彪”那恐慌感就更强了不是？

我们一大家子人吃过了晚饭，坐在阳台上一边闲聊一边欣赏窗外的“霾”。

10点来钟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忽然闪过一道亮光，依旧是带着长长的尾巴划落天际，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李靖冷丁叫道：“妖星！”我马上想起了上次群妖落界的景象，刚才的那颗流星似的物体确实和那回如出一辙。

杨戬飞奔到窗口，目睹了那颗妖星降落的最后片刻——它发出的光亮格外耀眼，落入地平线之后短暂的沉寂后忽然又泛起一阵冲天的光晕，这才最终归于平静。

杨戬眯着眼道：“好重的妖气！”他挠着哮天犬脖颈上毛，一字一句道，“看来我们又该干活了！”

李靖面有忧色道：“这回这家伙跟以前的不大一样啊。”

杨戬冷冷道：“没什么不一样，只要是妖我就一定要抓住他！”

我摆手道：“别忙，看样子离我们很远。”

杨戬穿上外衣道：“那我们就去找他！”

天界娃娃道：“屁，从这到他落下的地方起码隔着好几十公里，等你过去他早跑了！”

李靖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看着？”

我叹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看着你落下来了，却不知你他妈掉哪了。”

我们正在七嘴八舌地讨论该怎么办的时候敖广忽然打电话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小强你们快来，出事了！”

“怎么了，你在哪？”

“公园出事了。”

“刚才有颗一千多瓦的妖星落下来了你看见没？”

敖广急道：“先别管那些了，当下的事更要紧！”

……

当我带着李靖、娃娃、杨戬赶到公园时，吕洞宾和地三仙也都闻讯赶到，我顾不上寒暄，直接问敖广出什么事了。

“跟我来。”敖广把我们带到动物园里，指着空空荡荡的狮笼和虎山道，“你们自己看吧！”

“狮子和老虎呢？”动物园我来过不止一次了，我们这公园有一只老虎，却有三只狮子，现如今两个笼子的铁门都洞开着，四头畜生不知哪去了。

敖广焦急道：“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狮子和老虎都被人故意放走了！”

“哦。”我顿时没太大兴趣了，现在是晚上11点多，路上就算有人也都在车里，狮子老虎被放跑虽然算得上是恶性事件，可能是有人搞破坏，但毕竟和我们关系不大。

敖广看出我殊乏兴趣，指着兽笼上的锁头道：“你看看这个！”

我依言往锁子上看了一眼，发现锁子并不是被钥匙打开的，而是从锁棍处断裂，这种猛兽笼子的锁子都是特制的大号，锁棍足有小香蕉粗细，把它弄断显然是要用特别的工具的，我随手在断裂处摸了一把，忽然发现那里的凹陷跟手指非常贴合，我马上就出了一身冷汗——这锁棍居然是被人用手捏断的！

我把坏掉的锁子拿给众人观看，钟离权很快给出了结论：“不是人，是妖！”

杨戬马上来神道：“刚掉下来那家伙这么快就开始作乱了？”

天界娃娃道：“不对，他跑不了这么快，应该还是上次那些妖怪，咱们虽然找到了几个，但是还有漏网之鱼。”

蓝采和道：“他放走狮子老虎有什么目的？为了伤人？”

何仙姑道：“就凭这指力，他想伤人根本用不着狮子老虎。”

我忙问敖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敖广道：“前半个小时我巡夜的时候还都正常，肯定都没走远。”

杨戬在哮天犬后腿上踢了一脚怒道：“畜生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搜！”

哮天犬呜咽一声，低着头往公园门口走去，很奇怪，它以前察觉到妖气以后都是生龙活虎跃跃欲试的，可这次显得很迟疑，似乎很不愿意领我们去。

杨戬边上车边抱怨：“这畜生都是给小强惯坏了。”

我无辜道：“关我什么事？”

哮天犬在杨戬的再三催促下这才犹犹疑疑地小跑起来。出了公园往北走了几百米，在一条通往主路上的小巷口我们几乎同时闻到了一股动物身上的骚气！再转过一个弯儿，我们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三头狮子和一只老虎正在慢吞吞地顺墙根往前走着，在它们身后，跟着一辆破旧的卡车，那种以前老式的、还是T型三角头的解放大卡车，此刻正亦步亦趋地跟在这群野兽身后，破旧斑驳的车身上全是灰尘，充满了不祥和死亡的气息……

第160章 上驷下驷

见到这种情景，车里的几个人相互看着，谁也不知道前面的卡车里是什么人，但显然狮虎是对方放的。

我问天界娃娃：“现在怎么办？”

娃娃道：“跟着他们看他们想干什么。”

我把车速放慢，缓缓跟在卡车后面，其实现在就是想超车也没可能，小巷子的宽度只能勉强过辆小车，对方的卡车堵在前面车门都无法打开，卡车的车帮子不断剐蹭着两面的墙壁，发出刺耳的声音。

对我们的跟踪对方似乎有所察觉，但是人家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安之若素地继续前行。

当卡车出了巷子来到宽敞的马路上时，三只狮子和那只老虎回头张望，就像是家里豢养的狗在等主人的命令。

卡车里传出一声口哨，三狮一虎顿时在马路中间列成一排，做出随时会攻击人的姿态。

几辆夜归的汽车见这架势几乎撞在一起，纷纷惊慌失措地调头逃跑。

天界娃娃忽然道：“咦，我感觉到有情绪币！”

我忙问：“有多少？”

“只能感觉得到，收不到！”

“那……那是什么感觉？”

“就像你们听到数钱的声音一样。”

这时杨戬已经跳出车外，厉声喝道：“前面的妖孽还不出来受死？”

卡车里的人明显还是好不在乎我们，我能感觉到有人正在通过后视镜冷眼观察着我们，哮天犬杨戬脚下局促地打着转子，天界娃娃脸色一变道：“看来前面的主儿不好对付！”

杨戬喊了几遍前面车里才有人懒洋洋道：“急什么，找死也赶时间吗？”接着卡车副驾驶的门一开，一条巨汉“咚”的一声跳在地上，我第一时间下意识地躲在了李靖后面——这人身高在两米左右，长了满头满脸的青棕色毛发，一张椭圆形的大脸就像屠宰场接血用的铁盆那么大，一双眸子烁烁放光，相对六耳猕猴，这才是一个正宗的兽人！

杨戬怒不可遏道：“来者报名！”

那兽人轻蔑道：“你是什么东西值得爷爷报名？能接得住我一爪再说！”

这时敖广开车也赶到了，吕洞宾和地三仙纷纷跳下货车，那兽人伸出一根带着长长指甲的指头，装模作样地一一清点道：“嗯嗯，吕洞宾、老龙王，还有几个不知来路的货色，不够瞧，不够瞧啊！”

此情此景下，吕洞宾也不知是该感荣幸还是愤怒，哭笑不得道：“承蒙抬举，你倒认识我。”

不料那兽人接着又来了一句：“看来我一个人就够收拾他们的了。”

杨戬幸灾乐祸地看了吕洞宾一眼道：“怎么样，吕兄去教训教训他？”

吕洞宾一摆手道：“我自知斤两，还是有劳杨兄吧。”他也看出对方绝不是小脚色，既然放着杨戬这尊战神，他当然不肯轻易冒险。

杨戬猱身直上，喝道：“那看看我有没有资格知道你的名字！”他一向心高气傲，那兽人认识吕洞宾和敖广“之流”居然不认识他，他恐怕早就一肚子火了。

杨戬一拳打向兽人，兽人伸手一架，“砰”的一声就像一个闷棍打在皮口袋上发出一声闷响，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杨戬和那兽人也一起吃了一惊，双方都自视甚高，没想到一招之下就打了个平手，俩人都不再客气，瞬间就乒乒乓乓打在一起。

看得出那兽人虽然强悍，不过是个十足的野路子，六耳猕猴虽然也看似凶悍，不过他有章法可循，这兽人却只靠身高体壮，加之十根利爪上下翻飞，正如一只猛兽在搏斗，杨戬在招式上能占一些小便宜，短时间仍然克制不住对方的凶性，很明显人家血长攻强，杨戬想刷这个BOSS得靠多回合无失误操作才行。

李靖凑到天界娃娃身边道：“看出来了吗？什么来头？”

天界娃娃摇头，顺便看看敖广等人，众人也均是一脸茫然。

两人打到20分钟的时候，吕洞宾跃跃欲试道：“杨兄，不如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杨戬急忙道：“不用！”

吕洞宾知道他心气高，婉转道：“反正再打下去也是你赢，不妨让我来凑个热闹，再说对付这种妖怪还讲什么原则？”他唯恐杨戬不同意，抢先闯入二人战圈从身后偷袭兽人，兽人下意识地要躲吕洞宾，不想反被杨戬在胸口打了一拳，不禁气得哇哇大叫，他随手把卡车的车门掰了下来照吕洞宾迎头砸去，吕洞宾急忙闪在一边。

兽人抡着门板左支右挡渐渐被动，杨戬喝道：“妖孽，还不报上名来让你做个无名鬼！”

这时就听卡车里有人不急不躁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堂堂的二郎神也不过如此！”

众人一起惊道：“还有人？”

我一拍脑门：“一群二逼，前头那个是从副驾驶上出来的，车里当然还有人！”随着话音，卡车里忽然冲出一团硕大的身影撞向杨戬，这人速度奇快，几乎在门口一挤瞬间就弹了出来，杨戬一个凌空回旋这才躲开这一击，微微气喘地看着对面。

这第二个人一出来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这人身高也足有一米八开外，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的纵向长度而是横向面积，这人不但身高有一米八，宽度也有一米八，简言之，这就是一个大肉球，往脸上看，一个硕大的鼻子占据了脸的一小半，脑袋上只有些稀疏的毛发，一双小眼睛被挤在满是褶皱的脸颊里，一张脸上千沟万壑，倒是显得此人总是笑咪咪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真是个妖精啊！”

以前我们遇到那些妖怪，像精细鬼和伶俐虫，还有有来有去小钻风黄风怪等人，虽然看着跟正常人多少有点不一样，但总归还是有正常人类的模样，今天晚上这俩则是一看就知非我族类，尤其是后出来那个胖子，在美国那种人人有枪的地方除非是万圣节那天出来，否则下楼买根葱都得被乱枪打死。

那兽人这时盯着杨戬气喘吁吁道：“二弟，你怎么知道他是二郎神？”

胖子笑模笑样道：“能和大哥打个不相上下的，除了那只臭猴子以外，天庭中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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