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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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战场之上纷纷扰扰,骑兵步兵杀在一处,弓箭手压在阵线前沿往彼此队伍后方互射,洪烈军仍然仗着地势在一线线压前,但黑吉斯的士兵一步也不肯退让,双方死伤均重,我直看得手脚冰凉,老妈说得没错,在这几十万人的混战中,一个剑神能力再强,大不过能杀一千杀一万,可是于大局无补,我看着漫山遍野的肝脑涂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有一方能尽快溃败,能提早结束这场残酷的战争,而在我心底深处,竟隐隐盼望溃败的哪怕是洪烈军也好,起码能少死几万人。

我一边想,一边加紧调息剑气,可是经过白天一天的飞行,此时的剑气就像已经见底的汽水瓶,我能感觉到剑气断断续续地经过丹田,但是总也连不成线。

史驰斜了我一眼道:“你也坐不住了?”

我脸色苍白道:“爹你算过没有,这一仗打下来我们要死多少人?”

史驰道:“现在不是算我们伤亡的时候,我只知道黑吉斯的损失一定是我们的两倍。”

我说:“那就是说就算把对方全歼,我们也得死15万人?”

史驰摇头道:“不是你这个算法,只要我们继续扩大优势,伤亡也会随之减少。”

我步步紧逼道:“可是还是得死不少人是吗?”

史驰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当年我第一次上战场也是一样——”史驰手一指道,“那些都是我的兵,他们有损伤我比谁都心疼,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好好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人家就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如果我们不在这里血战,死的就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我叹气道:“大道理我都懂,可还是接受不来——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快点退兵吗?”

史驰道:“黑吉斯人不但嗜血勇悍,而且军法残酷,除非是主将下令,否则擅自后退一步者都要株连家族。”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一点我已经领教过了,我突发奇想道:“如果是他们的主将临阵被杀呢?”

史驰失笑道:“这谈何容易,就算你是剑神,几十万人的军中,陈志远藏匿在何处你又怎么能知道?”

这时我丹田忽然一动,剑气终于得以连贯,同时我也打定了主意,在马背上一跃而起升至半空,断然道:“我去把陈志远干掉!”

不等史驰说什么我驾驭着剑气直奔西边的黑吉斯大营,低头一看,脚下是大片大片的战场,其中夹杂着无数斑斑点点的亮,那是兵刃的反光,只要光芒一闪,就说明有一条生命丧身,我身在高处,听不到喊杀声,只看到两军在像蚂蚁一样拼斗,场面静默而惨烈。

借着扬明灯的灯光,我见黑吉斯军阵后方忙碌异常,数不清的战马在来回奔腾,士兵们不断往前方运送物资,现在只是大战伊始,双方都在忙于做久战的准备,但是史驰说得对,要在这么纷杂混乱的环境下找到对方的主帅实在不容易,我原想既是主帅,身边护卫必多,声势必大,但是没想到远不是那么回事,加上黑吉斯营中不点灯火,从高处看去只是黑黢黢的一团,根本无法辨认目标。

我在天上兜了两圈,黑吉斯的人马忙于应付洪烈的进攻,竟然也没人发现我,我见一队黑吉斯士兵押着十几辆马车在大阵中穿梭往来,虽然不知道车里是什么东西,但作为洪烈帝国的一方,我觉得自己总得做点什么,于是挥掌向头前一辆车劈去,那马车应手而裂,从车上的箱子里倒出上万支羽箭来,原来这些人是给阵前的弓箭手运送箭矢的,我心说那就更不能让你们送过去了,于是如法炮制将后面几车都劈烂,士兵们始终不觉是我在搞鬼,大乱中有人无意间一抬头,顿时叫道:“天上有东西!”他这么一喊,所有人都仰头张望,便有人喝道:“是他们那个剑神!”这样一来,黑吉斯军一阵大哗,有叫的有喊的,也有不少人胡乱朝我开弓放箭,但是相隔太远哪里能射的着?反而都落在了自己人头上,我冲他们狞笑几声,又飘到别处去了。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黑吉斯军已经得知敌方的剑神就在他们头顶上,无形中就像有一块乌云笼罩在了所有人头上,士兵们纷纷抬头搜寻,表情惶惑,每当有人发现我时立刻大声报警,处在我脚底下的人便四散逃开,他们虽然都是第一次见我,但剑神的威名早已传开,我一掌把骆驼山劈成两半的事人尽皆知,所以他们明白,一但被我盯上基本没有生望,就在这时我无意中掠过一片兵丛时忽然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别人见我就在头顶上都是四处散开,但是这群人却骤然收缩在了一起,我心中猛然一动,喃喃道:“看来在这了!”

小时候翻过蚂蚁窝的都知道,如果是一般蚂蚁受了惊吓它们会四散逃命,但是如果你找到了它们的蚁后,迎接你的将是健硕凶猛的兵蚁,不管侵犯它们的是什么物种,这些蚂蚁都不会奋不顾身地扑上来以保护蚁后——凭感觉我觉得陈志远就在那群人里。

我猛地按下高度,就听有人高喊:“保护将军!”

我心里一喜,加快速度向那边俯冲了下去,渐渐看清那群约就是一千人左右,在乱军中是小小的一块,但是周围旗帜林立,在众人的簇拥中,有几个人的盔甲也异于常人,显然是高级将领,只不过看不出哪一个才是陈志远。我这么一扑,还是把陈志远的亲兵卫队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着当中那几个人往后方跑去,我身在高处岂容他们这么容易脱身,手掌连挥,几道凌厉的剑气便居高临下砸了过去,眼看一定能追击到其中几个,忽然间从亲兵队伍中跃出几人,一起举掌接架,就听几声闷响,两股不同的剑气在空中碰撞发出激烈的震荡波,把四周的士兵都推倒在地,我的攻击居然被几个亲兵就给接住了,当世之上,若论剑气之强我铁定是稳坐第一,这些人能扛得住我一下,就说明全都是顶尖高手,虽然是合力,但他们没练过水墨的四人小阵还有如此修为,那么就是说这些人的个人能力比缚神卫只强不弱,他们接了我这几掌,脸上神色耸动,显然也极不好受。

我心里更有了底,便想掠过他们去追击陈志远,哪知这些人奔行极速,居然就在我脚边阴魂不散地跟着。黑吉斯大军中,几个将领骑在马上在前面跑,我在半空里追,我脚下是一干亲兵保镖,一时黑吉斯军数万人的目光都追随了过来,他们既担心主将的安危,又觉颜面无光,心情极其复杂。

就在这时,前面策马奔跑的将领中忽然有人喝了一声:“荒唐,在我军中岂容他人放肆,就算他是剑神你们也要给我把他打下来!”说着猛一拨转马头停住了脚步,那一群将领便一起立住脚,跟我面对面站好,只是混乱中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知道是这几个人中哪一个说的,但显然,此人就是陈志远。

他们这一停,那些亲兵立刻拥上挡在我面前,这些人身着普通士兵的盔甲,但是气度俨然,更有几个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明显不是什么亲兵,倒像是跟缚神卫同样性质的侍卫。

我把目标锁定在那几个将领身上,又是两掌递过去,那些侍卫们屏息凝神一起招架,那情景就像高压水枪呲在土墙上一样,余波鼓荡直达百米,百米之内,黑吉斯的士兵耳膜流血眼睛努出,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但是黑吉斯军仍然四面八方地涌向这里,看来陈志远在他们心目颇有威望,竟有这么多人不顾安危地赶来救他。

“众人且住,莫做无谓损伤!”那一干奇特的亲兵中,为首的老者手一挥,大声喝道。他小小的一个亲兵言语间大有威势,一句话不但震慑了众人,而且没经陈志远的同意就抢先下令,我越发感觉他们这一伙人不简单,我这几掌过去他们虽然接得有几分勉强,但是丝毫不露破绽,缚神卫能抵挡住强出自己很多的苏竞是靠阵法巧妙,而这群人则是凭借配合娴熟,一般是我意念刚动招式甫发,对方就动作一致地进行截击,似乎这种境况下的对敌已经练习了无数遍,而我还看出一点玄虚——这群概有四五十人,他们中任何一个的修为都不在史存道之下!这就意味着这是一支实力相当恐怖的队伍,大陆之上,能进剑师前期的人就已经算得上凤毛麟角,段天涯是剑师中期,所以他是三色石里数一数二的王牌杀手,史存道常以自己没入剑圣境界为憾,其实这里不无炫耀的成分,在大陆的统帅中,他已是级别最高的武者,可以这么说,如果剑圣是这个世界上行云野鹤,剑师后期的高手同样算得上是濒临灭绝的珍惜品种,一般人练一辈子武也未必能见得着的。今天在这里忽然出现半个连,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陈志远按军阶来说不低,但他拥有这种待遇实在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史驰说来应该是他的同级,就绝没有这种待遇,甚至史存道也没有。难道说陈志远才是黑吉斯这次东征的真正主帅?

我隐隐意识到今天钓着一条大鱼,兴奋之下也知就这样身在半空偷袭终非了局,于是落在了地上,四下里黑吉斯的士兵发一声喊又要一拥而上,我手掌在他们脚前一按,崩飞的土石立刻像散弹一样将之逼退,我身子片刻不停地掠向那老者,喝道:“借过!”

那老者丝毫不敢怠慢,双手一张,指挥着他身后的众高手把我围在当中,我微微一笑,知道这些人终究和缚神卫还是差了不是一个档次,他们如果聚在一起还能靠合力拦住我的剑气攻势,可是这一分散开就再也不足惧了,而且他们把我围起来也是个蠢主意,我要想跑只需升空即可,把我围起来能起什么用?

我表面上假装惊慌失措,实则脚尖点地半步不停地冲了过去,同时将体内剑气释放,自然而然地用上了水墨教我的“佛光普照”,那老者感觉到我剑气蛮横刁钻地把他罩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虽然没有察觉到我这么做的目的,但下意识地已经知道要不妙,于是以攻为守地迎面拍出一掌,然而早在他心念一动的时候我就明白他这一招是虚招,我的剑气有形有质一般罩着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敌方剑气的回馈。果然,那老者一掌拍出很快变招,这回我明显觉察到右腰位置的剑气有回流的迹象,老者左腿一抬还没等踢出就已被我识破,我略微一闪身,用五根手指在他右胸的空门上一划,老者一口鲜血喷出,飞出老远。他的手下们大惊失色,我斜后方、正左方、右前方同时有剑气流动,对方从多个方向攻来,我扭身、转腰、探手,逐一将其拍飞,在极其清晰的佛光普照指引下,我不但知道他们进攻的方位,甚至能感觉出他们的前后顺序,加上剑神技,我对付这些任意一个都足以称霸一方的强手居然无往不利!

四掌解决了四名高手,不费吹灰之力,如同巨人打婴儿,其震慑效果可想而知,黑吉斯军中一片哗然,那老者的手下虽见势不妙仍然是悍不畏死地冲上来,我仗着剑气霸道、招式巧妙,这些人也只能略微羁绊住我的脚步,不断有人被我击飞,那老者在地上挣扎几下想要站起但终究失败,嘶声道:“陈将军,此人厉害……请你带……暂避风头。”

起初对面那几个将领都无动于衷,那老者急道:“你难道……咳咳……”

这时黑吉斯士兵中有喊:“将军不能有失,我们掩护他撤!”一时间几千人马拥着几个大将往后方就跑,眼见胜利在望我自然不肯罢休,打开身前两个累赘,飞身跃起向着那群人就追,但是那几个将领忽然各自分开,黑暗中我也不知哪个才是陈志远,眼见对方越走越远,我随手抓住一个从身边跑过的士兵,厉声道:“说,陈志远是哪个?”

那士兵把眼睛一闭,一语不发,我只好把他丢在地上,身子一窜又截住一名马上的骑兵,喝道:“不说我杀了你!”

通过交战,我也了解到黑吉斯人都非常勇悍,本来以为这一招不会管用,哪知眼前这人吓得脸色惨白,畏畏缩缩地一指正前方马上的将官道:“那人便是陈志远,你别杀我……”我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见这人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腰里连武器也没有,想是小孩子家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吓得什么也顾不上了,他见我瞪他,手脚瘫软道:“那人真的是陈志远,真没骗你……”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士兵都对他怒目而视,这小兵白眼一翻道:“你们看我干什么?当然是自己性命重要。”我哭笑不得,又不忍心杀他,于是跃下马背朝他所指那人飞去,喝道:“陈志远别跑!”

那人听见我喊忽然一拉缰绳,回过头来一双冷森森的眸子盯着我道:“谁说本将要跑?”

我哈哈一笑道:“不跑就好!”说着朝他迎头落下,恰好落在他马背上,我屁股一着马鞍,立刻抓住他肩膀,另一手抵在他后心上,我满以为陈志远就算武功不高也要拼命反抗,谁知他并无丝毫抵挡,任我抓着他,周围的士兵一起变色道:“将军!”

从他们反应上看此人确是陈志远无疑,我心下大定,笑呵呵道:“抓你可不容易啊。”

陈志远扭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剑神果然名不虚传,踏我万营如履平地。”

我喘了口气道:“陈将军也不简单,慷慨成仁易,从容赴死难,陈将军也算做到了。”

陈志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由衷道:“说得好,多谢剑神先生临别送我这么妙的两句诗,只是我有个问题要请教先生。”

“说。”

陈志远道:“先生前世与我们作对,这世又与我们作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想起水墨,不禁脱口而出道:“当然是为了天下苍生。”

陈志远低头不语,愕尔又道:“两个大陆不统一,百姓始终不能得享太平,先生想过吗?”

我摇头一笑:“这个可不是你们侵略别人的借口。”

陈志远点点头,平静道:“那你是一定要杀我了?”

我见他颇为硬气,况且我们两个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临了还真有点下不去手,我讷讷道:“如果不杀你,今天就会死更多的人,不光是洪烈帝国的士兵,你们黑吉斯也是一样!”

陈志远一震,这次深深地点了点头道:“你说你为天下苍生,我信了!”说着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我微微冷笑,想不到此人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还打着偷袭暗算的主意。

陈志远忽然仰天叹道:“将虽有报国之心,奈何主上昏庸无道,罢了,罢了!”说着猛地往心口一刺,就此死去。

“你——”我茫然地一伸手,陈志远的尸体已经从马上掉落,原来他掏匕首是起了自裁之心,但对他临死前说的那两句我莫名其妙。怎么说主上昏庸无道?

黑吉斯的士兵见陈志远身死,有不少当场便哭倒在地,也有喊:“为将军报仇!”顿时四面八方冲过不少气势汹汹的士兵来,我苦笑一声,从马上飞身而起。

我单身闯入黑吉斯阵地,早在刚才已经传遍两军,在我和那老者拼斗的时候,两国士兵都放慢了厮杀,似乎都在等这边的消息,此刻哭声一起,黑吉斯军知道军中起了变故,顿时大放悲声。洪烈帝国的士兵则个个欢呼雀跃,倍加奋勇地冲上来,黑吉斯军无心再战,颓势加剧,地势的不利加上士气丧失,瞬间兵败如山,发生了全线溃退。

我飞至洪烈帝上方,还没等落下,就听下面数万人一起振臂高呼:“剑神!剑神!”这些人一带头,接着便是30万人一起呐喊,洪烈军开门大吉,打了一个大大的大胜仗,每个士兵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看着天上的表情又是崇拜又是景仰,可就在这时我剑气用尽,身子不由自主地急转直下,我使劲挥舞双手让下面的人躲避,而下面的人还以为我在冲他们招手,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挥手跳跃,我离地还有不到10米的时候大喊:“闪开,闪开!”人们这才警觉,纷纷躲闪,我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狼狈不堪,士兵们一愣,随即又庆贺起来。

我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赶开两个冲上来朝我敬礼的士兵:“去去,整这些虚的有屁用,也不说扶老子一把。”

史驰骑着飞奔到我跟前,急声道:“陈志远真的死了?”

我说:“死了。”

史驰大喜,高声道:“传令下去,剑神已格杀敌方主将陈志远,全军与我追击30里!”

我伸手拦住他道:“爹,别追了。”

史驰纳闷道:“为什么?”

我意兴阑珊道:“今天死的人够多的了。”

史驰顿了一顿道:“不错,哀兵勿追,我高兴过头了——那这样吧,掩杀10里后即刻收兵,回营后我与全军将士庆功!”

第五卷 战争与和平 第十一章 逃婚

第五卷 战争与和平 第十一章 逃婚

黑吉斯军虽然全线溃败,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正牌军,留下5万人押后,掩护着大军缓缓后撤,洪烈帝仍然收缴军械无数。

是夜,洪烈军举军欢庆,史驰拿出一坛酒来为各位将军庆功,史驰高举酒杯道:“按惯例军中不能饮酒,但今天破例,庆贺咱们先锋营旗开得胜首战告捷。”他环视众人,笑眯眯道:“诸位说今日首功该为谁贺?”

老将白涛笑道:“那还用说,自然是五公子首当其功。”

史驰呵呵一笑道:“迪载确实功劳不小,各位将军也出力甚多,我自会上报皇上为各位封赏。”

史迪扬和史迪威端着酒杯来到我跟前,史迪扬道:“恭喜五弟,今日一战定可叫黑吉斯人从此闻风丧胆。”史迪威酸溜溜地跟着干了一杯,这两个人其实各有各的滋味,史迪扬心胸宽广,见弟弟立功也就罢了,史迪威此次跟随史驰充任先锋本来就是奔着建功立业来的,可是至今没什么建树,失落之情油然可见。

我却始终提不起什么心情,总感觉哪里隐隐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好敷衍了几句,喝了几杯酒就辞了出来,所过之处士兵见了我都是一片欢腾。

歇了一天之后,史存道率领20万骑兵于第二天傍晚到达,他怕错失战机日夜兼程,比原定的计划还早了一天,史驰率众出帐迎接,刚一见面史驰就迫不及待道:“父亲……”

史存道满脸堆笑地一摆手:“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军报可比你的嘴快多了,五郎呢,快让老夫看看咱们洪烈的大功臣。”

我越众而出,嘿嘿一笑:“爷爷,您找我?”

史存道呵呵大笑道:“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多少猛将的梦想居然被你给实现了,好,哈哈,好!”

我腼腆道:“当时黑灯瞎火的也是碰运气。”

史存道开玩笑道:“你这一下可给皇上出了个难题,我看他该怎么封你?”

史驰道:“父亲,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史存道道:“合兵一处,静待与黑吉斯主力会战。”他观察了一下地形,点头道,“说起来你的功劳也不小,这块宝地被你占住,咱们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史驰道:“父亲,孩儿至今有一事不明,正等着父亲解惑。”

“什么事?”

史驰道:“我军地处高处,两军兵力相当,这里也不是什么必争之地,陈志远为什么要贸然发动总攻,他完全可以等后援到了再动手不迟。”

史存道也愣了一下,史迪威忍不住道:“说不定陈志远被冲昏了头脑,尽想着立功了?”

史存道摇头道:“陈志远素来以智计闻名,这不是他的风格。”

史驰道:“父亲请大帐内议事吧。”

一群人步入大帐,说起陈志远来始终不得要领,然而黑吉斯先锋营经此一役已经被打垮却是不争的事实,说来说去又回到了猜测皇帝该给我什么奖赏的事上来了。

就在这时,史存道的亲兵领着一个人来到帐外,说是京城里有书信送到,不过送信的人既不是皇帝派来的也不是军方派来的,而是太师府的一个下人。

史驰纳闷道:“顾太师?他送信有什么事?”

史存道却神色一凛,说道:“快叫他进来。”

那人进得大帐,给史存道请了安,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上,有人交给史存道,那信火漆封口,老头拆开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史驰忙问:“父亲,什么事?”

史存道默然半晌这才把信交给史驰,史驰一看也是大吃一惊,颤声道:“这是真的吗?”

史存道叹了口气道:“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这样一来,史迪扬和史迪威也是疑惑不已,两人想看信的内容,却又不知道合不合适,史存道无力地挥了挥手:“这里没有外人,念吧。”

史驰把信交给史迪扬,史迪扬迫不及待念道:“据可靠消息,黑吉斯皇帝马吉玥就在陈志远先锋军中,请史帅务必不惜一切代价剿杀,此消息得来不易,机会更属千载难逢,万望老元帅慎之!”原来这信上只有一句话,史迪扬猛地抬起头道:“这……这……顾太师是怎么知道的?”

史存道道:“20年间,两国虽然不睦,但免不了还是有接触,洪烈帝国历来负责和黑吉斯交往的大臣就是顾太师,皇上为此也知会过他,只要有机会,要不惜重金收买其朝中重臣,消息大概就由此而来。”

史迪扬道:“那么说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我一捂脸道:“多半是真的!”

史存道忙问:“你怎么知道?”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总是感觉到哪里不对了——陈志远根本不可能有那么精强的卫队,那个老者也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在保护这个马吉玥,我去刺杀陈志远的时候他很可能就在陈志远的身边,而那老者几次三番要陈志远逃走其实是怕危及到他们的皇帝,他称呼陈志远为“陈将军”而非将军,又说“请你带……暂避风头”,从种种迹象上看,此人是皇帝的侍卫无疑。

我把这些一说,史存道跺脚道:“可惜!可惜!”

众人面面相觑,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喜悦之情,史驰思忖良久道:“陈志远急于强攻,难道和马吉玥有关系?”

我问:“马吉玥长什么样?”

史存道道:“这个却是谁也没见过,只知道他去年也就是16岁亲政,性情比之他爹马广更加残暴乖张。”

我叹气道:“这样看来就全解释得通了,爷爷还不知道吧,那陈志远其实并非是我所杀。”

“那是……”

“他是自杀,此人临死之前曾说什么将虽有心报国,奈何主上昏庸无道的话,现在这么一推测,大概是因为受了什么不平的待遇,但是我当时也没顾得上细想。”

史驰沉思道:“很明显,小皇帝御驾亲征,想亲自打一个胜仗,于是勒令陈志远强攻,陈志远只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遭此一败,心里愤懑难当,才自裁以谢全军。”

众人思路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郁闷,放着这难得的机会却只捡了个芝麻丢了个西瓜,任谁都觉得可惜。

史存道道:“小皇帝藏在先锋营里,看来除了陈志远以外谁也不知道,陈志远累得全军惨败,又无法跟部下解释,所以只有自杀。”说到这史存道摇头叹息道,“满以为能和陈志远好好的交手一番,谁料一代名将就此殒命,这也是身为统帅的最大悲哀。”

史迪扬道:“马吉玥这么胡闹就不怕兵败被擒吗?”

史驰道:“他一个门外汉哪会想那么多,再说他身边护卫无数,就算全军覆没自然也连累不着他。”

我说:“不错,陈志远军中有四五十人都是剑师后期的高手。”

史存道顿时感兴趣道:“这些人怎么样?”

我淡然道:“和缚神卫比差远了,乌合之众而已。”

史存道稍稍有些不自然道:“呵呵,五郎不得了啊,剑师后期的高手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乌合之众。”这句话算是触了史存道的心事,他也才是一个剑师后期而已……

史迪威咬牙切齿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点起所有精兵无论如何也把马吉玥那小子抓来!”

史存道道:“晚啦,陈志远的先锋军必然早已撤得干干净净,保着马吉玥回国去了。”叫人一探,果然,黑吉斯的先锋军已全部不见,连营盘都没收,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史存道见众人情绪都不高,随即道:“大家也不必遗憾,黑吉斯有这样的皇帝,我们何愁不胜?”

史驰道:“不错,今天抓不着他不要紧,日后我们挥军西进,咱们父子亲手绑了他!”

我说:“但愿马吉玥吃了这一败死了侵略洪烈的心,那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回家了。”

史存道道:“这是绝没可能的,照马吉玥的性子,只会加倍报复,我们要多加小心才是,至于今天的事情暂时先不要外传,否则将士们难免有别的想法,慢了军心。”他看看顾太师那个送信的下人,不无遗憾道:“你要是能早来一天就好了。”

那人忙道:“小的马不停蹄地赶来,实在没敢有半点耽搁。”

史驰一顿道:“罢了,这也不怪你。”

那人道:“禀报老元帅,我这还有一封顾太师写给您的手书。”

史存道好奇道:“哦,刚才你怎么不一起拿出来?”

那人道:“这是按太师的吩咐,先公后私。”

“是私事?”史存道诧异道:“太师也真有意思,拿来我看。”

那人又掏出一封信来递上去,这一回是没有封漆的,史存道抖开一看,是厚厚的一封,他慢慢翻看,看到后来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说道:“果然是先公后私。”他把信交给史迪扬道,“你给大家念念吧。”

史迪扬接过来念道:“存道兄顿首,弟自京一别,已有数日,兄领军辛劳,待民担忧,亟盼早班威武之师,壮我洪烈之威,归日弟必将迎于京野把酒言欢……”史迪扬念来念去翻了一页都是这些客套话,史存道道:“直接念最后几句。”

“哦。”史迪扬翻至最后一页,扫了一眼,似笑非笑表情古怪,清清嗓子念道:“……犬子自校军场偶遇迪佳小姐,一见倾心,知是贵府三公子之令千金,遂有意永结同好,犬子虽碌碌,所幸人品尚端,现痴心攀附,弟本难启齿,奈何小犬拳拳,竟似有非佳人不娶之意,小弟羞惭,冒昧求肯,得知迪佳小姐尚无聘定,小姐名门淑女,若肯屈就,定当明媒正娶高升内室,弟亦当视若己出爱若珍宝,乞兄成人之美,盼复。”

信的内容我也听明白了,这顾太师竟然是想替儿子说媒,要把史迪佳娶到他家里去。我喃喃道:“顾德彪这小子,还真是想老牛吃嫩草啊!”当初我就发现他看史迪佳的眼神色迷迷地不对劲,哪想得到这小子真的痴心妄想居然让他老爹跟史存道提亲来了。

众人这回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事起突然,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老半天史驰才问那个家人:“贵府的公子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一直没有娶亲吗?”

那家人道:“回大老爷话,我家大爷的太太前年就病逝了,一直没有续弦。”

史驰点头道:“那有姨太太吗?”

那家人道:“只有两房。”

史存道道:“你先下去休息,这事我们要商量一下。”

那家人告退,史存道问众人:“你们怎么看?”

史驰沉吟半晌道:“还是说说父亲的意思吧。”

史存道道:“我看此事可行。”

“啊?”我大跌眼镜,我原本以为史存道就算不会气得当场跳起来也会严词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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