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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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她突然站起来,“我们那里还有个许愿的习惯,一起来啊!”

8

三大海盗穿过一道道桁架和天桥,天桥下的宴席已经坐满了人,阿夏号的船员们穿梭其间,传递一盘盘美味佳肴。

居民和宾客们互相寒暄,这些人大多是在海上漂流惯了的,道贺时从不会说“状元及第”“升官发财”之类的客气话。放得开的水手,会祝朋友“明年好好驾驶,不要翻船”“不要死在我前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安全地活下去就已经是老天最大的赐福了。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忌讳仅仅是吃红烧鱼的时候不能翻面而已。

七杀看着下面觥筹交错的场景,十分满意。阿夏号上的宴席因为七杀的名号而“取七不取八”,今年的菜单有:

七冷菜:东瀛寿司、什锦泡菜、蓬莱四季青、橙子配鸭肝、酒渍跳跳贝、老醋海蜇头、西洋沙拉;

七海鲜:明式边炉、东瀛刺身、白灼大虾、酒炙蛤蜊、烤海鲈鱼、咖喱蟹、三雄会;

四山珍:煨野兔、麂子肉、洪武桥头排骨、冬笋野鸡脯;

四热菜:酿芙蓉豆腐、田鸡腿、裹炸天妇罗、蓬莱时蔬;

四道汤:小郎君牛丸汤、女侍长娘惹功、肉骨茶、珍珠翡翠白玉海鲜汤;

另外还有酥油泡螺、越南春卷、各色佛郎机西点等点心;黄姜饭、木瓜粥、鲨鱼型的大饽饽之类主食,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吃好。

七杀停在天桥中间,令人扔了一些红色的纸片下去,那是从骑鲸商团那里兑换来的红包,红包里的钱数不等,但重点是代表了一份好运。红包被哄抢一空后,下面的人们纷纷向七杀致谢,祝她来年更加美丽。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这三人里面有海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海盗,也有万人景仰的蓬莱之王。

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胡吃海喝,结束一年的疲惫。

9

三个人离开了宴席之后,就走到阿夏号一侧的船舷。相比阿夏号年宴上的热火朝天,黑漆漆的海面静谧无比,毕竟这已经不知道是它度过的第几个年头了。海风吹来,仿佛亲切的召唤。

七杀用长年不熄的圣火点了三根香放进香炉,朝向无尽的大海摆好。她率先向大海拜了一拜,并祈福道:“明年要赚到大钱。”

破军向大海深深一作揖:“明年的东游可就拜托了。”

贪狼狞笑着看向七杀:“明年希望能和——”

破军和七杀早知道他要玩这手,都挑衅似地看向贪狼,尤其是七杀的眼睛,似乎要把人冻成冰山。我不说不就是了!贪狼心想。

“希望明年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吧。”他改口道。

“有你在就不会平安吧。”七杀嘟起嘴。

“不要遇到什么大风浪,大漩涡之类的——”贪狼补充道。

“你还是自己担心这个吧。”七杀想去收拾香炉了。

“——不要和大明水师闹矛盾。”贪狼望向七杀。

“劳您费心。”七杀懒得接茬。

“蓬莱也要安安稳稳哦。”贪狼向破军一指。

“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破军一边说,一边用裸绞技术把贪狼缓缓放倒在甲板上。七杀看着两个人打闹也笑起来。

砰——阿夏号升起巨大的烟花,在夜幕中绽成海星、海葵、珊瑚、水母的样子,又随着海风一波波散去。阿夏号上的人群站起身来,欢呼声超越了夜间的潮音,好像趁着这美景开始了新的一轮祝福。

破军捻着胡须欣赏烟花。很好,许愿的时候没有人提到佛岛,没有人提到打仗,没有人提到……任何烦心事。

这才是过年的样子嘛。

他转过头来,对贪狼和七杀笑道:

“总之,过年好。”

“嗯,过年好。”

尾声

“毛利!毛利!”

毛利从漫天烟花中回过神来,看见以泰戈为首的一帮水手正在努力呼唤自己。

“啊,走神了。你们找得怎么样了!”

“问过了,那帮娘们儿都说不营业!”一个水手气急败坏道。“你们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赌坊呢!那种店不营业,赌坊总营业吧!”

“赌坊倒是营业,可转了半天我们都饿坏了,回来一看年夜饭早被那帮饿鬼吃光了!”

“好在我还留了点螃蟹对虾之类的……”毛利哭丧着脸。

“也罢,弟兄们就凑合凑合吧……”泰戈垂头丧气。

“好讨厌过年啊!”他们爆发出绝望的呼喊。

特别章:提督的战争

?海王将舌夫塞进长满獠牙和触须的巨口,一下子就吞噬干净。

这是个郑提督从未见过的可怕巨兽,在鲸鱼滑腻肥大的身躯上又长满乌贼的触须,光是看着就叫人恶心。而且它太大了,即便作为大明水师旗舰的宝船与它相比,也不过是玩具般的存在。

郑提督感觉右手有点儿颤抖,颤抖到有点儿拿不住女英剑。这不是恐惧,每当他面对强大到无法判断力量的敌手,右手都会因兴奋颤抖。只是,这感觉太久没有出现过,自从他从遵奉先皇即位,成为炙手可热的外臣之后,过多的精力都用在了与内宫的太监与外廷的官员们打交道。他从心里喜爱海上的颠簸生活,喜欢战斗的快感,可他有太多的理由令他不得不在波诡云谲的朝廷里周旋,压抑自身的刚烈个性,低声下气地为芝麻绿豆的小事去妥协。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

郑提督闭上双眼,海王的咆哮似乎变成了最美妙的乐曲,呼唤着他潜藏已久的那颗勇敢的战士之心。

“笨蛋,不要老是闭眼,会被敌军流弹打中的!”

郑提督心中一凛,是谁在说话?他放眼四顾,周围是数以百计的大明战船,正乘风破浪聚集在自己所乘坐的宝船旁气势如虹地朝着摆开阵势的敌军突进。说话的人正盘腿坐在青龙船的船头,左手拿着个小小的酒壶,右手是佩剑巨阙。

“他好年轻,是二十年前的他吗?”

在郑提督眼前出现的破军二十岁上下,肌肉健硕、面带青年人特有的朝气,身穿大明提督级别的银色铠甲,身披猩红战袍,头上没有戴头盔。他从来不爱戴头盔,郑提督教训过他许多次这有多危险,破军总是旁顾左右说:“知道了知道了。”下一次依旧我行我素,该不戴还是不戴。

郑提督看看自己身上,所穿的是大明提督级别的金色铠甲,披着的是他爱穿的黑色战袍。

“我们在哪里?”郑提督问道。

旁边王参将凑过来答话,他的脸也好生年轻,脸上皱纹没有那么多,胡子也还都是黑的:“在苏门答剌海,前方被我军持续击破中的是锡兰山国王的海军。”

“锡兰山国国王?”

郑提督回忆起来,那是二十年前一次难以忘怀的海战,锡兰山国国王意图称霸诸国,建立起庞大海军,刚刚成为大明水师正副提督的郑提督与破军率领舰队跨海远征,同自恃强大的锡兰山国舰队激战。

郑提督观望海上战局,锡兰山国的舰队不敌大明水师的强大火力,许多船只被击沉击伤,火焰在海面上熊熊燃烧,不时间杂着船上火药爆炸之声。见败局已定,锡兰山国王的旗舰从散乱败退的敌阵中杀出,这是一艘在船头装饰有腰挂人头的印度教战神杜尔加彩色木像的南洋风格大帆船,国王端坐在船尾楼的王座上,船甲板上用针穿刺着面部的百名婆罗门僧侣在齐声念诵秘咒,几名长老用带有铁刺的皮鞭抽打他们的后背,僧侣们露出痛苦表情,他们在用最痛苦的方式召唤神灵助战。

他们的祈祷有效了,海面上凭空出现巨大浑浊的漩涡,周边海面也被搅动得浪涛翻滚,海面上明军水师的队形被搅乱,许多船只相互碰撞。

百来只带有吸盘的纤长触手从海中无声无息伸出,对周边的明军战舰展开无序攻击。明军将士很快从初期的慌乱中清醒,用船载的佛郎机小炮以及大将军炮还击,甲板上的士兵也在军官带领下用火铳乱射。随着一阵“轰轰轰轰”的炮击,海上火药造成的烟雾缭绕,一些触手被击碎,一些则还在进攻船只,有的小船被它摇晃颠覆,有的士兵则直接被触手卷走。

两名躲闪不及的明军士兵被触手卷起,发出“哇呀哇呀”的乱叫。刀光一闪,桅杆粗细的触手被斩为两段,士兵落入水中,他们赶紧捞过浮在水面上的木板。当他们看清救命恩人的面目,都振奋地欢呼起来。

破军单手拎着出鞘的巨阙剑,另一只手抓着一艘沉船露出海面的桅杆,正在注视前方的漩涡。海上弥漫的呛人火药味让他绝的有些口渴,于是从怀里又掏出酒壶,想要喝上两口。

三只触手同时朝着他袭来,破军腾出手去拿酒壶原本就很困难,见到又有触手袭来,他想把酒壶放回怀里,不料酒壶被触手打落。破军大怒,正要挥剑去砍,只见眼前闪过一团黑色乌云,同时出现的三朵银色剑花将三只触手切为数段。

“谁要你帮忙,多此一举!”看清出手相助的郑提督稳稳落在对面一艘半沉的船上,破军不快地说道,他寻找掉进海里的酒壶,哪里还寻得到?

“早告诉你少喝两口猫尿,小心误事。”郑提督比破军要老成持重,有事没事总是爱训他两句。

“这可是金陵通济门旁杨家酒坊的老酒,而且是最后一壶了,这回回航路上都要忍着酒瘾。”破军不满地嘟着嘴,这个年轻人虽说阅历比自小在羽林军中长大的郑提督要多,但江湖气极重,最受不了军队的苛法严规。

“老大!那边有东西出来!”

青龙船行驶到两人身边,船上指挥的是破军的副手老何,这人是破军从老兵里提拔上来的,识字不多,可最是能忠实执行破军的命令。

听说有东西出来,破军也顾不得再找他的酒壶,一个筋斗翻上青龙船的龙头,扛着巨阙剑朝漩涡处张望。只见漩涡中心升起了长着猪鼻子的奇怪生物,嘴上生着獠牙,身披鳞片,背上长着无数触手,块头大得像四层高楼,看来方才袭击明军的触手都是从这家伙身上长出来的。

怪物背上的触手突然伸长,将锡兰山国王船上的婆罗门僧一股脑卷起来送进嘴里,满口大牙一上一下大嚼,不出片刻就将众僧吃了干净。

“轰轰轰——”

周围的大明水师战船见这怪物凶暴,纷纷聚上来环绕着它用轻重火炮和火铳射击。数百发炮弹借着火药的强大推力飞向怪物。怪物的触手大小不一,小触手遇到炮弹都是应声而断,大触手却能将炮弹轻易拨打到水里,偶有几发击中怪物的炮弹,却因为它身上覆盖的厚厚鳞片难以穿透,无奈地也被弹射开。

海面上被打飞弹落的炮弹,在怪物身边激起成片大小水柱水花。

郑提督眉头一皱,双手握紧娥皇女英二剑,看来这怪物是秘术造就,凡间兵器对它并无特效,唯有自己的娥皇女英,以及破军的巨阙才能伤到它。

“让我用青龙船载你一程如何?”

郑提督回头望了眼对他发出邀请的破军,嘴角露出笑意,双脚一点下沉中的破船,也跳上青龙船的龙头,和破军并肩而立。

“小青龙,迎上去!”

青龙船发出一声清啸响应破军的命令,三十二个轮盘开足力量,卷着白色浪花朝着怪物冲去。这艘破军的座船,乃是大明水师第一快船,不出一盏茶功夫早驶到和怪物奋战中的明军战舰中。

“看样子是变异的海猪。”郑提督仔细辨认,辨认出这是一头名为海猪的凶猛海兽,而在婆罗门僧人秘术加持下,让它又变得更为凶猛。

“如果没错,这家伙的命门应该是在……”

没等郑提督说完,身边一团红色流星。拖着长长的红色尾痕,朝着海猪飞去。海猪见破军朝着自己飞来,立即伸出十几只触手来攻,破军巨阙一挥,将触手全都轻易切断,引得正在围攻苦战的明军将士们发出一阵阵振奋的叫好声。

郑提督摇摇头,破军这家伙是个急性子,打起仗从不听他讲话。他感到右手有点儿颤抖,双剑“嗡嗡”叫个不停,看来这头海猪是个硬茬子,娥皇女英闻到强者的血气都兴奋地鸣叫起来了。

黑色流星从青龙船上腾起,也朝着海猪飞去。海猪背上小触手无数,粗壮有力的大触手却只有四只。它腾出四只触手和破军缠斗,破军踩着海猪的触手在空中挥舞巨阙剑左右格挡,和四只铁柱似的触手打在一处,直打得火星溅射。海猪见他难对付,便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想攻击其不备将破军吞下,不料郑提督正好赶上,双剑左右开弓,将它伸展在外的两颗大牙切了下来。

见到主将出马即挫伤海猪的锐气,明船上的士兵们又是一阵欢呼。

破军大吼一声,奋起一剑,将其中一条触手拦腰切断,巨大的触手掉落海中,又激起一片水柱。

“这家伙全身披着鳞片,刚硬如铁,唯有脖颈的那撮鬃毛下是命门,你对付触手,我去攻它命门!”

郑提督说罢,跳上海猪后背,仗剑朝着海猪脖颈冲去。海猪感到危机降临,放过破军不顾,集中所有触手去攻击郑提督。郑提督被突如其来的触手强攻阻住脚步,挥剑砍断好几簇,却被一只主触手拦住。那触手朝着郑提督一卷,想要将他卷住。红色斗篷裹着巨阙剑自上劈下,将粗大坚硬的触手齐齐切断,由于用力过猛,大半个剑头竟然穿透海猪层叠坚硬的鳞片护甲,伤到了下面的肌肉,疼得海猪“嗷嗷”吼叫。

破军将巨阙剑从海猪体内拔出,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抓着剑柄如陀螺般飞快旋转起来。挡在前面的触手条条应声而断,给郑提督开出条通道。

郑提督趁着敌人受到攻击,动作迟缓的瞬间,几个箭步冲到海猪的脖子上。海猪颈部中间有一撮深红色的毛,这里正是它脖颈连接处最柔软的地方,并无鳞片保护。郑提督双手倒拿着娥皇女英,用力向下刺去。

“嗷啊啊啊啊啊——”

海猪发出了临死的最后一声惨叫,郑提督的双剑刺穿了它的命门,它甚至来不及挣扎一下,背上剩下的触手都软趴趴地耷拉下来,瞳孔也渐渐缩小,终于死去。

周围大明水师的甲板上又是一阵欢呼,士兵们兴奋地举着火铳朝着天上鸣放,他们相信只要有这正、副两位堪称“双璧”的提督在,他们的战斗无往不胜。

破军坐在海猪的后背上伸着双腿,巨阙剑被扔在一边,这场酣战耗尽了他的体力。

“这时候要是有壶酒该多好。”

破军觉得嘴唇很干,好想痛饮上两口,可惜酒壶早被海猪打落海里不见了。正想着,他突然觉得左侧有什么东西飞来,下意识地伸手接住看时,却是个巴掌大的方形银酒壶,酒壶上雕着回首的麒麟和祥云,刀工细腻,麒麟的眼珠镶嵌着红宝石。

破军“嘿嘿”一笑,知道是郑提督给他准备的。郑提督喜欢精巧玩物,连随身带的酒壶也出自名家手艺。

破军饥渴难耐地拔去壶口的塞子抿了一小口,两眼放出光来,这不正是老杨头儿酿的酒吗?

“知道你爱这口儿,我出发前也给你备了一壶,准备在你回航没酒喝时给你的。”

郑提督双剑入鞘,他滴酒不沾,这酒壶是为破军准备的。

破军大口大口地猛灌了两口,这才觉得浑身力气都回来了,幸福地伸了一下懒腰,躺在海猪背上……

青年破军的幻影渐渐淡去,郑提督睁开双眼,巨大的海王还在眼前咆哮,四周黑沉沉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借着老僧们留下的星星点点鬼火,还能看到呆呆站立在远处的建文。

“这是我一个人的战争,要是你也在该多好。”

忽然,一团红色流星划破黑暗,朝着海王飞去。

“我们上。”

破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他青年时代的声音,充满朝气,斗志昂扬。郑提督愣了一下,随之精神一振,手中的娥皇女英发出“嗡嗡”的鸣叫,青年时代的勇敢无畏似乎回到了他身上。他将双剑交叉举过胸前,用力向两边一分,发力跳到空中。

孤独的黑色流星拖着长长的尾迹,划破佛岛上空的黑暗,朝着海王飞去。

《四海补集》大明篇

《山川无主》(上):夜航怀思

??

一、荒王

宦官曹安撑着一把伞在雨中奔走,紧张的喘气声虽被雨声淹没,但匆匆的步履一望即知是发生了大事。他怀里紧紧揣着皇帝的御旨,要在午时前赶回宗人府覆命,是以一步也不敢停歇。

宫阙内外,草木凋落,唯有宫门前的两行松树苍翠依旧,在凄风惨雨中摇曳。雨水如密集的钉子一般,凿落在宫门前的空地上,腾起久久不散的雾霭。

这一天,整个皇城都被笼罩在这淡青色的雾霭之中。宫城曲折如谜局,曹安穿越甬道之时,一不留神踩到了几块松动的石砖上。污黑的泥水从缝隙中猛地溅出,濡湿了袍角。曹安是个极爱干净的人。要是在平常,他定会因为这恼人的泥浆而哭爹喊娘。然而,今天他已经没空理会这些小事。

刚才皇上发了一通脾气,盛怒之下,摔碎了心爱的琉璃盏和几个青瓷大花瓶。曹安莫名其妙地被卷入,白白挨了一顿骂,陪跪了半个时辰。

曹安心想,最好早早了却这桩破事儿,我也能松懈一会儿。

不过,他脑子里还有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毫无头绪,任凭他怎么想还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千万条雨丝之中,横着一条隐形的绳索。那是一根极其纤细的绳索,由千根蚕丝拧成,用药水浸泡五日之后已经接近透明,寻常人难以察觉。绳索被安置在巷口处,准确地将曹安绊倒在地。

在落地前一瞬间,曹安扔掉雨伞,下意识护住胸膛,生怕怀中之物被泥水弄湿。他正想大声呼救,嘴巴也被立即堵上,用来堵住嘴巴的布团子隐隐有股难以名状的酸臭味……然后脑袋上被猛地敲了一下,他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曹安醒来时,嘴中的布团子已经被拿走,周围萦绕着浓郁的檀香气味。他的四肢被牢牢捆缚,勉强可以站起来,不巧又一头撞在香案上,立即落到地面,像一个被裹好的粽子般在地上滚了两圈。

香案,蒲团,木鱼,金尊佛像……破了洞的幡幢在风雨中呼啦作响。这里似乎是个人迹罕至的小佛堂。

门槛外是一个荒凉庭院,残叶遍地,几棵树木光秃秃的,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看着砖墙瓦片的样式,应该还是在皇宫里。

绑架曹安的是三个黑衣人,其中两人蒙面,一人头戴皂纱笠,故意遮住面目,但仍然掩盖不住少年模样。那个戴着皂纱笠的黑衣少年正将几支香插入一个锈迹斑斑的香炉中,见曹安醒来,便向他问话。黑衣少年嗓音未脱稚气,却带着几分威慑之意:“曹安,听说前几日你奉命去兖州调查鲁王的死因了?”

“是……”曹安战战兢兢地回答,心想这该死的事情居然还没有结束。

那人话锋一转,忽然指着院子里的几棵树,谈心似的对曹安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院子里那几棵树到底是什么树,春天开什么花,秋天结什么果?”

曹安点点头,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使劲儿摇摇头。

黑衣少年摸了摸曹安的头,继续说:“我要问你几句话,你一五一十地回答我。若有半句虚言,我就把你剁碎,跟那些枯枝败叶和在一起作肥料,看看来年会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

曹安在宫中是个出了名的胆小怕事的主儿,哪儿受得了这番惊吓。更何况,此人敢公然在宫墙内绑架宦官,拦截御旨,想必是个有来头的家伙。

曹安不等那人问话,立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倒了出来:“鲁王是因为长期服食金丹,毒发身亡的。其实早几个月,鲁王殿下就因为毒性攻身而瞎了眼,终日里衣冠不整,站在宫城上胡言乱语,大骂天子……兖州城里到处都有传言说……”

“说什么?”

“说……说……鲁王被妖魔附身,早已经疯了。就算活着,也是白白浪费王位,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大逆……”

“我看你才是胡说!”不等曹安说完,那个戴着斗笠的少年怒火中烧,被黑帷遮住的肩膀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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