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破案推理穿越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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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跟在两个捣乱鬼的后面收拾残局?”我捏了捏翡翠嫩嫩的小脸蛋:“告诉爹爹今天又干什么坏事了?”

翡翠回答得理直气壮:“我给爹爹洗衣服了。”

“哦?”风瞳失笑的望着她:“给爹爹洗衣服了?这么棒呀?”

翡翠得意洋洋的斜了我一眼:“路婆婆说我洗得比娘洗得干净哦——娘洗过的衣服上面还有很脏的手印。”

我没好气的再捏捏她的脸:“怎么不告诉爹爹,那很脏的手印是谁抓上去的?”

翡翠立刻讨好的抱住了我的脖子,笑嘻嘻的凑过来亲我的脸。

风瞳哈哈大笑。

竞驰从他的肩头滑到了他的怀里,一本正经的汇报说:“先生今天有夸我背书背得好。”

风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将他放下地:“乖儿子,去带妹妹玩吧。我和娘娘有话说。”

两个孩子拉着手,带着一群狗狗跑开了。

风瞳挽着我在花园里的木凳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孩子们在远处嬉戏。

“想什么呢?”我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不是有话说么?”

“介先生的信收到了,”风瞳把下巴凑到我的鬓边,“说上个月送过去的东西已经收到了。你回信的时候问问他,那么多人的过冬问题他是怎么打算的。”

我抬头问他:“我师傅没说什么?”

“风师傅人在白城。”风瞳犹豫了片刻,又补充说:“介先生说她还是希望你能回去。你……”他幽深的绿眼睛里波动着些许的担忧,却又硬挺着不肯说出来。直到看我摇头,才舒展开淡淡的笑容:“真的不回去?”

“洪波是白城人,而且是他们自己推举出来的首领,东瑶城主的位置交给他,会比我来得更得心应手……。”

“毕竟,实现理想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只是离开那个最显眼的位置而已。我们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做他们的经济后盾吧——没有粮草和战备物资,他们的仗没法打。如果我们最终能够说动大王全力支持洪波,那北部独立就真的有希望了……”

“我一直觉得,从某种程度上说,我的理想已经实现了。”

因为我的理想已经变成了很多人的理想,并且有数不清的人在和我一起努力着……。北部的独立,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事业。

我梦想中终极的北部应该是:安定的、富庶的,有完善的执法机构和社会保障体系。

每个人都享有自由而平等的权利。

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朋友说明德怎么会放过明韶,我来解释一下:明德打算瞒过楚德秘密劫走西夏,同一时间,风瞳的暗侍也来劫牢。所以无论楚德有什么小动作都会很容易的推到风瞳的身上。明德还需要楚德的支持,所以,即使他猜到里面有楚德在搞鬼,他也只能装不知道了。(楚德知道明韶的小动作,但是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他也是决不会告发明韶的。)

所以,惊鸿感觉这样的安排是说得通的。

另外:正文已经完结,番外也许还有(犹豫中)。也许就到此为止了。

惊鸿在这里感谢大家半年来的支持,说实话,真的很舍不得。

感谢渡*红尘和清水芽芽刚发上来的长评,感谢所有给惊鸿长评的朋友,感谢所有留言的朋友,你们的参与是惊鸿继续努力的动力。我爱你们。

《镜花》更的比较慢。是因为原来发上去的都是存稿,这段时间在《如梦令》这边投注了大部分的精力,所以《镜花》的整个故事走向自己需要时间来重新安排。不希望自己发上去的东西会被自己认为是垃圾。

安心的故事已经开坑,是轻松的故事。

《我爱安心》

喜欢安心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惊鸿在新坑里欢迎朋友们的光临

祝大家每天都有好文看,每天都能保持快乐的心情!

后记(四)夜与昼

子时的更鼓穿透了重重宫阙,在寂静无声的暗夜里听来,宛如平静的水面投进一粒碎石,蓦然间激起了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已经……子时了?”她细白的手指再一次拈起了盖头的一角。大红色盖头的边缘饰有珍珠和浓密的金色流苏,无声地拂过她的指尖,带起了一丝凉滑的柔软。

从略微掀起的盖头下面望出去,琼琳能看到自己身上红色的喜服,深浓而耀眼的红色,点缀着繁复而艳丽的花饰,自己的另外一只手静静地放在膝上,只露出一截纤秀的指尖,被这花团锦簇的喜服衬托得越见苍白。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按在她的手背上,只是轻轻一触,便又迅速地退开。传入耳中的,是后宫总管嬷嬷的声音。原本温和到了极点的声音,此时此刻,却也夹杂着些微的无奈,叹息一般劝阻她说:“娘娘,使不得。”

琼琳的心沉了沉,却赌气般用力一扯,大红色的盖头就如流水般滑落,沉甸甸地落在了脚边青白色的油砖地面上,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青白色的地砖光滑而冰冷,像极了这陌生的宫殿给自己的感觉。一瞬间,心头竟莫名地抽痛起来。

粗如儿臂的大红喜烛已经快要燃尽了,衬着从高阔的殿顶垂落下来的深红色幔帐,视野之中到处弥漫着云雾一般恍惚的红色,迷离却又显得异常冷清。身边的宫人被她扯大红色盖头的突然举动惊得神色仓皇,但是这些人对她来说,却都是陌生的面孔。

琼琳忍不住喃喃开口,“图嬷嬷呢?”

总管嬷嬷稍稍抬头,触到了她冷清的眼眸之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琼琳没有出声,唇边却浮起了一点想掩也掩不住的讥诮。她伸手取下了发髻上沉重的后冠,漫不经心地掼在了身后绣着彩锦团蝠的喜被上,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

总管嬷嬷惊得脸色煞白,连忙上前阻拦,“娘娘,使不得。陛下来了若是看到娘娘……”

琼琳冷冷一笑,迅速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真要来,早就来了。”

总管嬷嬷绕过她的身边,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娘娘,您是后宫之主。这后宫中的规矩……”突然,总管嬷嬷抬眸对上那一双冷冷清清、带着讥诮的眼睛,不知怎么,她一肚子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

琼琳站在遗香宫宽大的石阶下,凝望着灯火幽柔的大殿,有些疲乏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她知道他在里面,从大婚的典礼过后,他就一直守在这里,仿佛全然没有为她想过,让她自己留在冷冷清清的太华殿里度过新婚的第一夜,会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夜风拂过,她忽然发现遗香宫的风竟然都是香的——忧伤的桂子香,幽幽的,沉沉的。

琼琳忍不住问自己:这样做,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没有意义的事,有的时候,人还是会身不由己地去做——就像现在的她。

如果就这样闯进去,会不会让自己更尴尬呢?

可是就这样回去,回到那冷冷清清、连走路都可以听到回声的太华殿,又何尝不尴尬呢?

琼琳茫然地站在台阶下。

头顶是一弯细长的月,迷蒙得如同夜风里缭绕的桂花香。

蓦然间一声脆响,宛如瓷器碎裂的声音,琼琳随声望去,宫人们正低垂着头自那半敞的殿门内鱼贯而出,却在看到她之后,又都怔住。

琼琳咬紧了嘴唇,纤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了手掌里去。

那领头的宫人却忽然从她身上的喜服意识到了她的身份,率先跪了下去,身后的宫人们立刻呼啦啦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一股怒意立刻涌上了心头——她知道遗香宫里头的夏嫔虽然受宠,但是因为出身不够高贵,始终不能够得到更高的封赏。现在宫人们对身为新娘的她不但没有尊称,连声都不出,敢狂妄到这样——那就一定是他的命令了。

只是,为什么?琼琳深吸一口沁凉的空气,放开了手指,从容不迫地提起了宽大的裙袂快步走上台阶。

最前面的宫人膝行两步,似乎想要阻拦,但是始终没敢。那宫人抬起的一张脸映着大殿里幽暗的光,竟然满是泪水。琼琳不禁一呆,那宫人却又连连磕头,满面皆是恳求之色。看在琼琳眼里,却只觉得愤怒——就因为她背井离乡,孤身一人远嫁到这里,连这样低微的宫人竟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琼琳拽了拽自己的裙角,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遗香宫的寝殿。

很静。

寂静仿佛变成了某种有质感的东西,顺着衣角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沉沉地压上了她的心头。门窗都关着,有点闷,到处都弥漫着黏稠而浓郁的药味,苦涩得让人直想皱眉。

琼琳慢慢地穿过寂静的大殿,绕过一道厚重的帐幔,夏嫔的寝殿就这样毫无遮拦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张镶嵌着珠宝的大床,床上厚软的被里那苍白如纸的人,以及,床边失魂落魄般的……他。

也许大礼一过,他就换掉了喜服,换上这样一身素色的常服来这里了吧。这个想法宛如一根细针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夏嫔的脸上之后,满心的怨念却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那个宛如熟睡般的女人,苍白的面色里已经透出了没有生命的青黄。尽管他还固执地将她的双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掌里。

琼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一幕,刹那间心头百味陈杂,却都慢慢地,慢慢地化成了淡淡的伤感。

殿外的宫人阻拦自己,原来,是这个意思……

琼琳慢慢地后退,床边的人却像受了惊动一样转过身来。接触到他幽沉沉的目光,琼琳顿住了脚步,一时间竟有种无法挣扎的无力感。很难形容他的眼神,似乎平静得有些不正常,不是愤怒,不是痛苦,也不是依恋……却又仿佛什么都有。

还没有等她分辨清楚,他又转了回去,只留给她一个孤寂的背影。

琼琳慢慢地后退,每退一步,心里的无力感便又加深了一分。而那弥漫在空气里,无处不在的寒冷,也仿佛自他身上一点一滴地蔓延到了她的身上,让她的身体一阵紧似一阵地发冷。

她恍惚记得自己穿过了浓重的夜色是想要为自己的尊严来求得一个解释……又或许,是想主动地寻找一点可以让她依恋的温暖……哪怕仅仅是带着试探的敞开和接纳也好,甚至于,一点点的注意也好……

却原来,这样的一点渴望,在这冷寂的深宫里,也不过是痴心妄想……忽然觉得这谜底揭开得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在这陌生的后宫,只怕又多了一桩笑话吧。

殿门外的宫人们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夜已深,月光清冷如水,寂寞的庭院里有桂子的暗香幽幽浮动,忧伤而缠绵。

琼琳满心的倦意都涌了上来,宛如幽暗的潮水,叫嚣着,一点一点吞噬过来,一点一点将她拖入了深深的水底。很黑,亦很冷。

却无力挣扎。

明德听到了身后缓缓离开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夏嫔冰凉的手——她活着的时候,他从没有真心地待她好过。只有这最后的一次,答应了会陪她一整夜,他就一定会陪在这里,直到天亮。

她的手总是这么凉,即使在夏天,体温也似乎总比别人低一点——就像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可是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握过那个人的手,却已经全然忘记了。就连是不是真的握过,也想不起来了。

对于那个人,很多不想遗忘的细节都已经忘记了,却还在固执地想念着。无法得到的遗憾就在这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固执里,慢慢地沉淀为习惯。渐渐地习惯了在夜深无眠的时刻,从记忆的深处将那些依旧还发着光的碎片小心翼翼地释放出来,让她的意气风发、她的执拗、她的冲动和懒散……反复地在心头划出依然疼痛的痕迹。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惊觉自己是真的活着的,才惊觉原来那深切的麻木,也只不过是用来欺骗自己的一件外衣。

淡淡的晨光透了进来,迷迷蒙蒙的,反而模糊了她的轮廓。

这么认真地看她——只是看她,而不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个女人,这应该是第一次吧,尽管也是最后一次。

其实她不笑的时候,跟那个人,最多不过有三四分相似。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一个,却是真正爱着自己的女子。爱自己,而不是爱自己手里的玺印。他一直都知道,却从来也不曾放在心上。因为他想要的,不过就是透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而她,多少也是有些察觉的吧,却从来也不曾在意,仿佛只要可以继续陪着他,继续照料着他,她就已经得到了极致的满足。她会把剥好的果仁轻掬到他的面前,带着一点殷殷的期盼看着他含进嘴里,然后流露出满足的一笑;她会小心翼翼地给他系好冠带,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着凉了,你又要头痛了……”

此刻想来,她这颗淳朴的心,竟没有一丝一毫惦念过他的荣宠背后所代表的权势——让他到何处再找这同样的一个女子呢?

一丝酸热蓦然间冲进眼眶——枯坐了一整夜,却在这一刻,看着越来越明亮的光线里她那张清瘦的脸,有了落泪的冲动。

出了宫城,明德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

他头一次这么早出宫——淡青色的晨雾还没有完全消散开,脚下的石板路上还残留着湿润润的一层露水,就连凉丝丝的空气里也透着湿润。呼吸一口,五脏六腑都像被清水洗过了似的清爽。

明德在巷口没有犹豫就选择了走背阴的方向。再抬头,竟然已经到了……他的门外。明德不禁苦笑,也许在潜意识里,自己想要来的就是这里吧。

开门的老家人不认识他,却也从他出行的排场看出了几分端倪,恭恭敬敬地在前面领路,一直将他领进了静王府南端的花园里。

一片姹紫嫣红猝然间扑面而来,他愣在那里,一时间竟有几分怔忪。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这里,竟然会有——满园的菊花。

那一片跳动着的色彩顺着斜斜的坡地一直蔓延到了池塘边,宛如迎着阳光抖开了一幅绚丽的锦缎,晃得人睁不开眼。而那个朝堂上优雅从容的荣亲王,此时此刻,却穿着短衫,蹲在花丛中细心地修剪花枝。那样认真的神气,就仿佛他眼里只剩下种花这一件事。

明德沿着小径踱了过去,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菊花香,明快而富有生机,全然不同于遗香宫那忧伤的桂花香。他抬起头,眺望着远处的一弯粉墙,粉墙之上,白的云,蓝的天,正是秋天里最晴朗的天空。

明德收回视线,冲着明韶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

昨晚皇帝大婚,今日一早却出现在自己的花园里——明韶心里万般诧异,脸上却波澜不惊,从容地将皇帝引到了花圃边的凉轩之中。明韶习惯每天早起,先在花园里忙忙碌碌,然后再回到这里用早茶。

明德懒散地靠近了圈椅之中,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将沏好的茶小心翼翼地斟进茶杯里,再小心翼翼地奉到自己面前,忽然觉得他那副看似恭顺的神态里,竟有意无意地流露出淡淡的疏离——这个人,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么清楚地意识到他是在刻意保持距离呢?

明德收回了视线,淡淡地问:“什么茶?”

明韶垂手立在一旁,轻轻地回答:“落云轻。”

应该是新茶吧,明德恍惚地想。温热的杯子拿在手中,馨香的暖意仿佛已顺着手掌一路蔓延到了心里——全然不似夏嫔的手那么冰冷……

一点心酸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袭上了心头。明德疲乏地闭上眼,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了杯沿上,喃喃地说:“三儿死了。”

明韶的目光一跳,随即浮起了一点了然。

那个女人,他也曾见过。

她有一张让人无法去正视的脸,尤其当她微笑的时候。那微笑会变成一把锐利的刀,飞快地剖开他辛辛苦苦所堆砌起来的镇定表象。明韶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原来至今也无法放手的人,并不是只有自己。

明德一直叫她“三儿”。不知道她真的叫三儿,还是因为那个……在家里行三的人?

明韶不敢想,亦不敢问,却深深地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一直在做着徒劳的努力,不停地搜集着所有他认为酷似的碎片,妄想用这些碎片来拼出一个完整的幻象……

对于这样的固执,旁观的明韶不知道该怜悯,还是该佩服——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这样做。对于他来说,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没有什么可以替代。

凝视着他那近乎悲伤的侧脸,他不禁暗想,劫牢时自己做的手脚,这个人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做了手脚,他差一点就可以得到她了……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表示。也许在他的心目中,自己也成了跟西夏有关的一块碎片了吧——虽然不喜欢,但是因为跟她有关,所以还是被留在了随时能看得见的地方……

会是这样吗?

“她一直跟在朕的身边……”明德闭上了眼,眉目之间流露出几分异样的倦意,“可是她有了皇嗣,朕就不得不给她封号,让她住进后宫……”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无缘无故她不会跑到假山上去——怀着身孕的女人怎么会想到去那里?可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她摔倒……没了孩子……也没了命……”

明韶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斟满了他的茶杯。

“昨晚我一直在想她说过的话,”明德抬起手臂挡在眼前,仿佛要挡住清晨明亮的光线,连声音也有些飘忽起来,“她说宫里……不自由……”他顿了一下,“如果不是三儿,而是……而是她……又会怎样?”他转过头来,有些茫然地望向明韶。

明韶微垂着眼睑,神情沉静如水,仿佛在认真倾听他的话,又仿佛思绪已经飘飞到了很远的地方。于是,明德也沉默下来。

从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隐隐的鸟鸣,清脆而欢快。

明德忽然之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经历了那样苍白的一夜之后,眼前的这个世界依然——鸟语花香,阳光明媚,还是如此清新而美好,竟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生活,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这样一句话,初听时让他想笑——日复一日的生活,又有什么新旧可言?

而这一刻,联想起她说这句话时又清澈又固执的眼神,以及闪耀在其中那隐隐的希望,竟让他莫名地震动。因为无法得到而渐渐沉淀在心底里的那一份牢固的缺憾,也忽然之间开始松动——她还活着,皮肤温热,眼睛闪亮,在遥远的某个角落里应和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和他一样可以看到明媚的阳光欢快地跳跃在秋天的花瓣上……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

明德似乎有一点了解她了。

在所有的试探、逼迫和伤害都已走远了之后,他头一次,这么地接近她那颗骄傲而单纯的心。

他的眼睛似乎在笑,可唇边的纹路却那么悲伤……

明韶凝视着他,有些出神。

似乎察觉了他目光里的审视和一点疑惑,明德转过头,轻轻地问了一句:“恨朕吗?”

“恨?”明韶细细咀嚼着这个古怪的字眼,心头浮起荒谬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大笑起来,“这又从何说起?原本就是我负了她……”年少的时候,心高气傲的自己从不曾真正地看清自己的被动。只因为从小长在军中,人生的第一课学会的就是:服从。久而久之,服从就变成了习惯,再然后……就成为懦弱的借口……

懦弱得不敢去为自己争取,所以失去了与她比肩而立的资格……甚至于在她单枪匹马杀出中京之后……如果那时候追出去的人是他……后来的事,又会怎样?

他始终能感觉到那块被他视为不祥的石碑在召唤着她,诱惑着她……她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却也敏锐地感应到了那种召唤……

而他是懂得的。在那一切复杂的文字之上,是阿罗王的一句谶语:“由流血开始,由死亡结束。”会是谁流血?又是什么样的死亡?谁的死亡?他不明白,也不敢讲给她听,可是那天在山洞里说给了她听的内容,也足够引起她的好奇心了……

如果说最初的隐瞒是害怕会激起她的好奇心,那后来,已经猜到了走投无路的她一定会去那里寻找一个答案,他却没有亲自去阻止她……这又让他如何原谅自己?

明德轻抚额头,神情若有所思,“你……后悔?”

明韶颓然一叹,“是。臣后悔。”

明德忽然浅浅一笑,双眼之中有奇异的光彩流转,“朕,不后悔。即使一切重来,朕还是会想尽一切方法留住她……”

明韶一怔,旋即苦笑。而明德眼瞳中的光彩却渐渐黯淡了下来,“朕一直以为洪波死了,她……就会回来。可是朕竟然猜错了。难道这一切的背后真的没有她插手?”

明韶浅浅抿了一口热茶,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其实也有同样的猜测,然而心底里又直觉地排斥。

“大楚、铁龙已经答应联合出兵,安黎国暂时不会插手北方的战事……”明德皱起了眉头,“收复北方指日可待……都到了这种时候,她为什么还不出现?”

明韶反问他:“陛下真的希望她出现?”

明德双眼流露出一点迷惘,久久没有回答。这是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他希望?还是不希望?

那曾经在自己面前上演的惨烈一幕,他绝不希望会再度上演——但是心底里那隐隐的暗火却又分明期待着会有所交集……

太阳已经升得高了,暖暖的光线仿佛渐渐织就了一张迷蒙的大网,将眼前的繁花似锦都收拢在了这一片似雾非雾的白光里。明明是白天的景色,竟也因为过于绚丽而呈现出几分似真非真的虚幻来……

她说:“生活,每一天都是崭新的……”她这样说的时候,眼睛里闪着亮光,执著,也动人……

明德茫然地想:那么……过去了的究竟算什么呢……

一点悲哀的感觉慢慢滑过心头,不期然,却又撞上了沉在意识深处的另外一双悲哀的眼睛,那样混合了怜悯的悲哀,似乎不止是对着死去的人和他,还包括了她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赶在这个时候呢?就这样破坏掉一个女子一生一次的新婚,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明德把脸埋进掌中,深深地叹息。

阳光暖暖的,带着几分南方所特有的绵软静静地洒落在身上。

琼琳将杯中暗红色的酒一饮而尽。醉眼里望出去,无人的花园似乎比方才更加寂静,静得几乎能听见皮肤下面脉脉流动的血液……

她静静地去看手边的那一枝玫红色的菊花,在这一片寂静里,连它也开得寂寞……

身后年长的宫人垂着头,轻声说道:“除了这枝‘笑靥’,皇上还让人捎来一句话。”

她迟疑地望了过去,那宫人却浅浅一笑,“皇上说:请娘娘自己多保重……”

她心头一震,转头去看那宫人。在轻触到宫人温暖的笑容之后,琼琳却又不自然地收回了视线。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柔软的花瓣,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

后记(五) 今夕何夕 之一

每一次踏进密林深处的这条小路,都会让人有种时光停滞不前的错觉。

所有的一切:树木、山石、头顶上方被枝叶分割成碎块的黄昏的天空……都仿佛停留在了若干年前的某个灰暗的时刻。

这里,就好像是夹在命运之书里的一页书签,猛然间翻开来,看到的竟是时光烙印在自己身上的道道痕迹,每每让人有种措手不及的慌乱和失落……

真的是光阴荏苒啊……

淡淡的惆怅随着一步步接近山顶而渐渐变得浓烈,渐渐在胸口凝聚成一团又酸又胀的东西,热辣辣地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又仿佛一团乱麻在胸膈之间越缠越紧,紧得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终于在远远望见墓园白石栏杆时突然碎裂。

一瞬间,心中满满溢出的,全都是痛。痛得让人几乎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勇气——也许一开始,她就不该把风瞳留在山下……

西夏伸手扶住了路边的一株老树,软软地将头靠了上去。树木间有些苦涩的清香总是会引起记忆深处一些刺心的东西,如同一种强迫性的提醒,让她猛然间意识到,平凡生活中的自己,总是像鸵鸟一样埋首沙中,固执地不肯去回忆那些无法面对的旧事——只因为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愧疚和自责。

自私如她,曾经多么希望能将那无法原谅的一幕永远地遗忘……

可是记忆却偏偏选择了自己的方式,残忍地将它化身为一道无法挣脱的镣铐,紧紧地锁住了她,让她无力,亦无颜去和自己挣扎。

似乎,她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生前如是,死后亦如是。

月上中天,淡淡的辉光洒落在脚下的山谷里,仿佛为层层山峦铺染了一层朦胧的银光。

西夏将壶中的酒缓缓泼洒在明瑞的墓前,喃喃说道:“……这个酒,可是我自己酿的……试验了很多回,总算酿好了。你可是很有口福的哦……”

淡淡的酒香缭绕在鼻端,西夏恍惚地想:长眠在这里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二十岁,皮肤光洁,眼睛闪亮……而此刻的自己,眼角却已经有了浅浅的沟纹,有朝一日在奈何桥上碰了面,他,还认得出自己吗……

背后有轻浅的脚步声传来,西夏的身体一僵,下意识地转过身来。

一个模糊的人影正顺着石阶慢慢地走上来,一步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上。西夏的眼眶一热,脑海里忽然就闪现出初次见面时,他靠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样子。那时的他,身上散发着只有孩子才会有的清新味道,像阳光、露水、青草等等没有被污染过的东西,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想要给予爱护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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