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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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璧与朱元璋一路说笑着回到下榻宅院,这才惜别分手,目送卫璧进入院子后朱元璋才转身回返,真是好一幕君臣相得的典范。

第二天朱元璋便带着吴良、吴祯兄弟以及数百精兵往台州去了。这濠州和台州相距不远,而且路上都在朱元璋和方国珍所部控制之下,可以说是毫无危险。

朱元璋虽不想轻离濠州,但与方国珍会晤一事又是势在必行。况且卫璧也没有要削他权的样子,反倒对他很是倚重信赖,朱元璋便也放下了心。总之濠州被他经营了这么些年,可不是卫璧短短几日内就能翻天的。

朱元璋离开濠州后,卫璧也没怎么干涉濠州军政,只每日和义军个将领交流一番,又对汤和邓愈等人多加勉励,不过晚上也就不办什么大筵席了,不是去和几位高层将领聊聊天,就是在院子里和青书小酌几杯,下两三盘棋,有时有人在旁伺候,见他俩和乐融融,有时他们也挥退下人,琴箫相和,颇似知音。明教上下也都知道卫教主和武当派的宋少侠私交甚笃,都视此情形为理所当然,两人独处时常有乐声传来,也无人会去打扰。

濠州众人只觉得宋青书倒如卫教主所言,是个喜好安静的公子哥儿,待人虽温和有礼,却也不远不近,与一般江湖豪迈人士颇为不同。白日里碰上了也会寒暄几句,但宋青书甚少出门,晚上更是从不参加宴饮,歇息得很早,还真是十分符合众人对武当派道门恬淡养身的印象。

这夜里卫璧也让下人上了一壶酒几个小菜,便挥退了下人与青书“独处”。然而却没人想到,此时在溶溶月下,亭内石桌边,就只有卫璧一人独酌而已。

青书其实早就不在濠州之内了。

朱元璋离开当日,白日里青书还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晚上便已施展轻功直往台州追去了。

这日朱元璋到得台州,受到方国珍的隆重欢迎,两人携手进城,交谈甚欢。而后便是盛大筵席,夜里朱元璋下榻客馆,只待来日再讨论军务。

当夜朱元璋梳洗后便打算上床就寝了,却忽而听得院外远远地传来一些闹动声响,心下略微生疑,正想出到院里让就住在隔壁的吴良、吴祯兄弟两个去查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不料才走到门边,朱元璋忽而只觉得背后一疼,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一截剑尖从心口冒出,寒光森森,而后又在一瞬间就被抽走了,汩汩的热血便如泉般涌了出来。

朱元璋此时已说不出话来了,他向后倒下,瞪大眼望去,这杀他的人不是青书还能是谁?朱元璋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惜,可惜他羽翼未丰,还没来得及动作…终究是晚了一步,大业成空…

青书面色淡然,又挥剑在朱元璋颈脖上补了一下,然后忽而表情扭曲,语调怪异嘶哑地大喊道:“方国珍!想不到你竟和张士诚联手骗我…”

话语未落便听到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然而等吴良、吴祯兄弟破门而入时,便只见得方才死透的朱元璋,血染红了半间屋子,还有银白色的月光从被撞破的窗口透入,洒在鲜红的血液上,透出一股苍凉。

这时方国珍正好带兵前来包围了整个宅院,在数百火把的烈烈声中怒气冲冲地喊道:“朱元璋,出来见我!你他娘的给老子解释一下,为何要派人暗杀于我?!”

第69章 深谋

当汤和、邓愈以及花云苍白着脸色走入饭厅时,卫璧和青书才刚刚用过早饭,婢女们收拾好碗碟,沏上了一壶清茶。

三人甫一走进来,就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全都眼眶通红,简直伤心欲绝。

青书见此情形起身向卫璧示意了一下,便出了饭厅,尚未走出几步,便听得几声悲痛的嘶喊——

“教主!您可要为朱大哥报仇啊!”

“属下和方国珍老贼不共戴天!”

“教主,教主…”

青书渐渐走远,嘴角弯起了一个不可察觉的弧度来。

总的来说,计划很顺利。朱元璋当然要死,但若能最后利用一下他的死,那才是真正的稳赚不赔。

台州的方国珍,他论兵力虽然比不上明教义军,但也势力颇大。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名望着实不低。不单单是因为方国珍的起义时间比卫璧掌控的义军要早上很多,更因他自占领台州后,保境安民,着实做了一些好事。然而这些对于卫璧来说,就实在算不上是好事了。毕竟方国珍不属于明教麾下,尽管现在大家的敌人都是蒙元政权,但其实各路义军之间也有不少争端,更别说等蒙古人被赶走之后了,哪个军阀会不想登帝位?

既然迟早要收拾,倒不如趁机一起收拾了。

方国珍求援濠州,濠州元帅朱元璋亲往台州商议军情,真是诚意十足。谁知原来这是个大陷阱,方国珍早与张士诚狼狈为奸,一起投靠了蒙元,故而围杀了朱元璋一行,又在台州和濠州分界上陈兵准备开战——这是现下明教众人所认为的真相。

朱元璋亲来台州,孰料晚上方国珍便遭遇了刺客,带兵追过去追到朱元璋下榻的客舍,还没质问两句,吴氏兄弟便带领人马杀了出来,双方大战一夜,终究是在台州的地盘上,朱元璋带来的人马一个都没走脱,尽数被杀。然而等方国珍走进客舍一看,却发现朱元璋早死了——糟糕,这怕是张士诚的挑破离间之计!方国珍心里拨凉拨凉的,连忙召集谋士商议应对策略。

而事实上呢,其实也无非是青书暗中跟着朱元璋到了台州,先去将方国珍引来,又掐准时机杀了朱元璋,再将吴氏兄弟的恨意和怒火挑起来——想想也是,本来就没什么心机的吴氏兄弟先是听到“朱元璋临死前”的一声惨叫,目标直指方国珍,才出门又见到方国珍率军前来,热血上涌之下,自然也就中了计。其实如果那时双方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很容易就会把矛头指向张士诚,而后吴氏兄弟和几百兵士便能带着朱元璋的尸首安然回到濠州,两家再行商议联盟和报仇事宜…只可惜,青书并不想让他们一行中任何一人活着回来。

吴氏兄弟以及那几百兵士都是朱元璋的死忠,拉拢几无可能,倒不如放弃。再者说了,若让他们回来后把事情前后说上一通,难保不会另生事端。青书本来行事就算不上太周密,只是卡住了时间点,破绽肯定难免。若让颇有心机的汤和等人知道了具体情况,万一漏了陷可就糟糕了。

虽说汤和邓愈等人也对朱元璋忠心耿耿,但聪明人总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朱元璋既已死了,那么无论他们之前有过什么想法,是讨论过还是没来得及说,都已经没有固执的必要了,效忠于明教教主卫璧才是最好的选择。虽说卫璧也不一定会完全信任他们,但毕竟是人才,也不会直接杀掉。再以后的事,卫璧会不会飞鸟尽良弓藏,那还要看他们自己了。

所以让吴氏兄弟等人尽数死了,不单是为了掩埋真相,也是给汤和等人留了一线生机——他们最好就是半点也不去怀疑,或者即使怀疑了也丝毫不露,否则青书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待得亲眼所见朱元璋一行人死得一个不剩了,青书才连夜施展轻功赶回濠州,赶在汤和邓愈他们前来报讯之前回归,就是为了及时露个脸,弄个不在场证明。

说实在的,这一日内的一去一回,青书也挺累的。接下来的事他也不便多插手,还是回去洗洗睡了,养养神罢。

卫璧听得邓愈汤和花云把前因后果一说,顿时脸色漆黑,无比痛心地说道:“什么?!好个方国珍…真是…”一副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随后他们召集中层将领齐聚,将发生在朱元璋身上的惨事广而告之,顿时整个堂上骂声一片,怒火纷呈。不得不说,朱元璋在濠州的势力基础很深,人气也着实颇高,这下子众人真是伤痛怨恨,有些脾气火爆的将领简直就想要直接提兵杀向台州了。

“他奶奶的,哪个卑鄙小人害了朱元帅,老子总有一天要生吃他的肉!”

“朱元帅在天有灵,必让凶手不得好死!”

“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恨…”

“…”卫璧的脸更黑了一层——凶手不就是青书?!哼,敢诅咒本教主的心上人,小心眼的教主可全都记下来了!迟早要秋后算账…

微微调整了一下,只见卫璧虽然依旧面带悲痛之色,然而眼神坚毅,王者气势环绕周身,缓缓地扫视了一周,待得各种骂声渐渐平息后,才高声说道:“朱兄弟的公道,我一定会为他讨回来!这个仇,我们也非报不可!否则我还有什么颜面做这个教主?!”

众人齐声答道:“教主英明!”

而后卫璧一一分派任务,人人战意高涨,纷纷前去准备起兵一应事宜了。

待得众人走后,卫璧才收敛了神色,眼中也流露出几分细微的喜意,转身去后院找青书去了。

昨夜里青书急赶回来,风尘仆仆的,着实是累了。于是沐浴后,他便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然而等卫璧走进来的时候,青书已然睡熟了。

见此情形卫璧放轻了脚步,想了想,走到软榻前脱了靴子,也躺了上去,顺带着把青书当作了抱抱枕。

青书两地奔波当然是累的,但其实昨夜青书没回来之前,卫璧也不可能睡着,自然是等到了临近天亮待青书回来才放下了心小憩了一会儿,所以补眠也是有必要的。

两人偎在一起睡了约莫几个时辰,忽而从院子外面传来一声高喊:“启禀教主,属下汤和、邓愈有要事面呈。”五行旗护卫在院子四周,自然没人能擅自闯入,只能在院外通告。

卫璧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翻身下地理好衣物,这时青书才睁开眼,两人对视一眼,自有默契,卫璧便出去了。

倒是青书不由得心下微叹,他竟连卫璧什么时候爬上软榻的都不知道,原来真是对卫璧已如此信任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卫璧走出院子,与几人一起到了议事厅,这才肃然问道:“几位将军不是在打点大军准备出战吗?可是有了什么变故?”

汤和走前两步,恭谨说道:“启禀教主,台州方国珍传讯,此次事件似有误会在内,还望能与教主在濠州台州边界面谈释疑。”

卫璧稍稍一顿,眼神扫过汤和和邓愈,他们俩虽极力掩饰,但提到方国珍这个名字时,眼中还是有恨意流露了出来。卫璧心下一凝,果然是同乡至交,他们对朱元璋倒是情义深厚。

沉吟片刻,卫璧微微蹙眉说道:“既如此,我们也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倘若真中了蒙古人的奸计,朱兄弟在天之灵也难以释怀。”

此言一出,汤和邓愈的表情终于舒缓些许,邓愈拱手说道:“教主高见,然而要与方国珍面谈,着实不能不防。”

卫璧颔首说道:“那是自然,几位将军提点兵力与我同去,想必方国珍也会带大军同往。不过姑苏的防线可要再加几分,免得让张士诚趁空捡了便宜。”

邓愈汤和一同答道:“属下明白。”而后便一同出去布置了。

等到卫璧再次回到院子,青书已然坐在人工湖心的小亭子里淡然地品茶了。

这个四面环水只有一座拱桥的小亭子明显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以青书和卫璧的功夫而言,当世几已无人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偷听了。即使会有人偷听的概率实在太小了,但任何时候都应该谨慎。

卫璧走进亭中坐下,将刚刚汤和邓愈来报的事复述了一遍,而后说道:“我打算明日一早便启程,全军快马大半日便可到边界了,青书也随我一起去吧?”

青书淡淡笑道:“我自然和大哥一起去,不过我们何不下午便启程?早到也好早做布置,以免谈不拢条件。”

卫璧点头说道:“也好,不过我们想让方国珍和张士诚互相耗损实力,方国珍又不傻,怎么能轻易答应?”

青书悠然说道:“那就要看大哥的了,到时候最好在双方文武见证下面谈,而非私下协定,然后大哥充分表现出失去手下心腹大将的愤恨悲痛,要逼得方国珍自己答应以他所部作为主力击败张士诚部以证清白,倒也没有多难。”

卫璧眼前一亮,笑着说道:“不错,在双方文武面前,方国珍又岂能拒绝?他是绝不会愿意让手下怀疑他与蒙古人有勾结的,那样的话一世英名也就付诸流水了。”

青书淡淡笑道:“若他真的死不答应,英名受挫,也再无可虑了。”

卫璧心情很好,但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可若方国珍真能拼尽兵力胜了张士诚,我们也无法再对他做什么了,否则岂不会引天下人非议?”

青书看着卫璧,似笑非笑地说道:“到时候他自己的兵力也不剩多少了,大哥便以民族大义为由邀请他加入明教义军为一方元帅不就好了,非但如此还要把麾下一部分兵力交给他带领以作补偿,这样一来方国珍成了大哥的属下,他的名望自然也就成了你的名望了。”

卫璧闻言微微苦笑说道:“青书,你这些所谓的堂堂正正的阳谋,倒比许多阴谋诡计还要令人发怵。”

青书敛目垂首说道:“既然要做大哥的军师,总要有些本事才行…不过我这般行事,你会不会心下不快?”

卫璧一怔,握着青书的手正色说道:“自然不会,你这般为我谋划,我只会开心…你也不要多想,无论何时我总是信你的,怎样的你我也都喜欢。”

青书若有所思地看着卫璧,直到卫璧都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了,才微笑说道:“也是对你,我才敢这般肆无忌惮…”说着话锋一转,忽而说道:“杀张士诚最好也要干脆利落,绝不受降,否则只怕那件事掩盖不住。”

卫璧目光一厉,冷笑说道:“那是自然,还有汤和邓愈他们,对朱元璋情义深厚,为防万一还是除掉的好,我实不想给你留下后患。”这个后患也许很是深远,待得他日卫璧登基为帝,众人同朝为官,若旧事露了破绽,汤和等人必不敢责怪身为主君的卫璧,只会把矛头指向青书。这朝堂上的争锋向来黑暗,纵使卫璧一心偏向青书,也难保不会有个万一,所以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青书悠然一笑,说道:“大哥对我一片心意,我自然明白…不过到时张士诚败后汤和邓愈他们找不到张士诚挑拨离间害了朱元璋的明证,对方国珍的隔阂也就无法消失。再加上吴氏兄弟的死,必然处处针对方国珍…若新朝定基后有一日开国大将方国珍猝死,那么素来与他不和的汤和邓愈等人,怕也难辞其咎…他们毕竟都是人才,即使真要怎样,也不妨等到天下已定再作打算。”

卫璧忽然有种心服口服的感觉,但更多的却是庆幸欣喜,能和这样的青书一世相伴,真是不枉此生。只有懦夫才会对厉害的爱人心生不满,卫璧既有天下之志,此时更加觉得,也唯有他和青书才配得上彼此。

第70章 对骂

方国珍和张士诚之事很顺利地解决了。濠州明教所部与台州方国珍所部合击张士诚,方国珍的军队正面迎敌,而明教义军负责包围和后方突袭。最后终于克复姑苏,方国珍率部投入明教麾下,明教教主卫璧欣然应允,以兄长待之,资兵助粮,彼此君臣相得,毫无隔阂。

而后明教义军所到之处,分散抗元的英雄豪杰山寨部落纷纷归附。至此,天下义军尽归明教。

此次真可谓是一箭数雕,一谋便竟全功。

不过这些都还是后话。当卫璧与方国珍磋谈商议,达成共识后,只又留了一月余确定了大体战略后,便将军政事务都交给了下属们代理,与青书并五行旗等人往少林而去了。至于濠州明教义军,汤和邓愈等人虽仍在原职,但卫璧十分光明正大地调来了几个专门培养的心腹手下分摊权力,又将朱元璋生前的心腹们打散调开,将其势力消散于无形之中。

江湖中人消息向来灵通,濠州台州姑苏地域内这般大的动作,几乎可谓是人人皆知了。明教之势已无人再可攀比,便连大元朝廷的兵马大元帅汝阳王察罕帖木儿在吃了几次败仗之后,也有些偃旗息鼓了。

明教,这个在数年前还被称为“魔教”的江湖教派,竟已有了定鼎天下的实力;而明教教主卫璧极有可能称为开国皇帝,再不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侠客抑或是教派首领了。想到这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江湖和朝廷,这似乎是两个矛盾的极端。太平盛世的时候江湖人总觉得朝堂迂腐,十分看不上为朝廷卖命的武人,轻视羞辱甚至老死不相往来;而朝廷往往觉得江湖中人桀骜不驯,动辄杀人,无视律法,乃乱国之根本,往往会一力打压江湖势力。然而到了乱世,这江湖和朝廷,似乎又不分彼此了。有许多开国皇帝本身就是生于江湖,起于草莽的。他们于乱世之中揭竿而起,招兵买马,最终推翻旧朝,开国立号——可等到他们当了皇帝,又会再度与江湖对立,以消弭可以对抗皇权的势力,巩固自家政权。

感觉上,这只是一种轮回。该怎样打破这种轮回?千百年来,有人思考过,有人尝试过,有人不理会,有人乐见其成…总之无论如何,它总在那里,似已成了至理定式。究竟有没有人能打破这个定式呢?当然,江湖中人是不会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的,他们现在关注的是,屠狮英雄会。

姑苏那边正打得如火如荼,然而身为万军之首的明教教主卫璧却已经离开了濠州,直往嵩山少林而来。

千百年来,江湖中人争的无非也就是个名望而已。这名望二字,无论僧俗,无关老少,都难以勘破参透。

这个名望,少林派也是在意的。

少林派资格老,声望高,拥有绝顶的武学,又以出家人的身份超脱于世,向来被奉为武林稽首。

多少年下来无数曾经烜赫一时的宗门教派传不过几代便衰落破败被人忘记了名字,但少林,唯有少林,一直在,仿若不朽。

虽然后来又有了武当派,与少林派一起被世人并称为武林的泰山北斗——但少林派绝对是看不上武当派的。

故而武当掌门张三丰号称天下第一人,但少林派总愿意把张三丰的师父——少林弃徒觉远挂在口边,借此打压张三丰的声望,让世人以为武当派的功夫也不过是源于少林而已。也幸而张三丰性格洒脱,对此不过一笑置之,依旧与少林派善意相交,两家和平共处。这若是换了别人,怕不要反目成仇了——不过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张真人,才能一手创下武当派,并在短短几十年的发展时间里渐成气候,几能与少林争锋。不争不求,随缘而已。

少林派连武当都不怎么看得上,更遑论明教?明教传于波斯,本意为拜光明教,以明尊为信仰,一直被中原武林视为邪教。然而在蒙元暴政之下,明教竟一跃而起,义军势力遍布天下,势成燎原,锐不可当——虽在万安寺中少林派也要承卫璧的救命之情,但心中还是难免不虞。

然而争夺天下之事,明教做得,少林武当却做不得。少林派全是僧人,武当派又主修清静道术,就算是登高一呼,也没什么人会响应的…难道要全军都去当和尚道士?!即使不用,难道最后让一个和尚或是一个道士登基做皇帝?!事实如此,人人心里都很清明。

但这一次,少林却偏要和明教过不去了。少林屠狮大会的帖子,卫璧也接到了一张,上书“敬候明教卫教主于端阳佳节前来少林一晤,与天下英雄樽酒共欢”。

卫璧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纵然这帖子上半句话也没提到“屠狮”,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其实少林的意思无非是,你明教大可得天下,但这武林还是我少林称雄——江湖和朝廷互不干涉,这似乎是人人默认的至理。

不过…卫璧心下冷笑,天下会是他的,江湖…也一样在他掌中!

别看卫璧在外人面前成天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这人其实十分小心眼爱记仇,青书最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从来不触及卫璧的底线,向来只采用潜移默化的方式哄着他,大事上更加注意分寸,是而在这世上,也只有青书一人能把卫璧制得服服帖帖的。

少林派这次公然打卫璧的脸面,这其中纵然有成昆在里面挑拨,但可以想见,少林派也必然难逃卫璧的怒火,总有一天会被下绊子的。

离开濠州后,青书却是要和卫璧分开了。武当派也接到了少林的帖子,无论如何,青书总要和武当一起出席,而非待在明教阵营中…如此的名不正言不顺。

卫璧当然理解,也幸而不过几日便可在少林再会,两人厮磨一夜,便默契分别了。此次前往少林,或可…再度一箭数雕!

卫璧带领五行旗在嵩山脚下与接到传讯赶来的杨逍、韦一笑、殷天正和五散人等会和,一行人这才大张旗鼓地上嵩山去了。

因谢逊是明教中人,所以明教一行是来的最早的,只听得嵩山脚下号角吹动,明教群豪列队上山,每个人衣衫上都以火焰为饰,隐隐拱卫走在正中的教主卫璧。卫璧今日于银纹白衫外罩了件浅灰色金龙纹外袍,一改从前正义少侠形象,举手投足之间处处彰显皇者气概,令明教教众更是心折不已。

少林寺中早已接到了明教拜山的帖子,空智禅师率领僧众在半山腰亭中迎候。空智早被圆真挑拨,对卫璧实在好感欠奉,又见明教这般声势浩大地上了嵩山,分明是向少林派示威,心下更是不喜,表情便只淡淡,随意合十一礼,半句客套的话也没说。

少林派大概是高高在上太久了,也不想想明明是他们先打了明教的脸面,难道还指望明教任怂服软吗?

空智态度如此不好,卫璧也根本不和他假作客气,那种倒贴掉价的行为…谢逊又不是他义父,真是何苦来哉?空智随意行礼后卫璧动也不动,只杨逍向前了半步,疏离客套地笑道:“有劳空智神僧前来迎驾,这便上山罢。”

空智脸更黑了,一言不发地转身引着明教众人往山门去了。不过明教这般其实也不算失礼,空智又不是少林方丈,和身为明教教主的卫璧身份本来就不对等,有杨逍说上一句也就行了。

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让你下台,看谁别得过谁…卫璧微微眯眼,沉稳地迈开步伐上了嵩山。

明教群豪走到山门,少林空闻方丈率领达摩堂、罗汉堂、般若堂、戒律院各处首座高僧,在山门外迎接,请卫璧及明教群豪到大雄宝殿分宾主坐下,小沙弥随即送上了清茶。

空闻方丈率先开口招呼道:“明教群豪前来敝寺,老衲不胜欢迎。然诸位来得早了几日,端阳尚且未至,只好请卫教主一行且在山下稍歇几日了。”

卫璧淡淡一笑,朗声说道:“空闻大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明教早来几日究竟所为何事?大师又怎会不知?”而后神情肃然说道:“金毛狮王谢逊乃是我明教四大法王之一,贵派私自将他生擒,还邀天下英豪同来处置他,也未免太不把我明教当回事了吧!”

空闻大概也没料到卫璧说话这么直接而且不留余地,开口就是质问,面色微变,总算是佛法精深,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沉沉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本,戒嗔戒杀,原不该跟谢法王为难。不过老衲师兄空见命丧谢施主之手。卫教主是一教之主,也当明白武林中的规矩。”

卫璧神情不变,只缓缓呼了口气,淡然说道:“谢法王威名震天下之时,本座尚且是一稚子,空见神僧究竟如何丧命,其中真相也不过是各说各话而已。若说谢法王当真杀了人结了仇,只要不是为我明教所为,当算得上是私事,我明教也是讲理的,并不会一味偏颇。然而谢逊终归是我明教中人,即便要向天下英雄交代,也该由本座这个教主来处置,少林派这般越俎代庖,为的究竟是谢逊…还是屠龙宝刀?!”说着目光一厉,直视空闻方丈。

空闻被卫璧堵得一窒,面上无光,暂且无话反驳。然而空智却是怒火高涨,大声说道:“卫教主既是年幼识浅,便也不要信口雌黄胡乱污蔑!我师兄空见是怎么死的,天下皆知,难道还是我少林冤枉了谢逊?!”

这时五散人之一的铁冠道人张中厉声说道:“空智大师,我教主敬你是前辈高僧,你可须知道自重。今日你辱我教主,便是辱我明教百万之众。纵我教主宽洪大量不予计较,我们做部属的却绝不能善罢甘休!”

空智冷笑道:“百万之众便怎地?莫非要将我少林寺踏为平地?!魔教辱我少林,原非自今日始!自来邪正不两立,当初光明顶一役后你们来到我少林寺,在十六尊罗汉像的背上刻了十六个大字,哼哼,‘先诛少林,再灭武当,惟我明教,武林称王!’好威风,好煞气!倒要天下英雄看看,你明教眼看蒙元将灭,就将屠刀对准了整个武林!”

“嘭”地一声,卫璧将手边茶杯扫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目若寒星,冷然说道:“空智大师还请自重,这般胡乱泼脏水诬陷他人,可不是高僧所为——那十六个字分明是汝阳王府遣人留下的,只为挑拨离间——此事武当派宋大侠等人一清二楚,贵派大可向他们求证,若再这般不讲道理胡搅蛮缠,本座可就不会这样客气了!”

空智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地说道:“武当派早和你们魔教狼狈为奸了!连首席弟子都送上了阁下的床,简直是无耻之尤!”

这话一出卫璧面色一寒,眼中也泛起了几分杀意。明教众人都怒不可遏,脾气暴躁的周颠已大骂了起来:“你个贼秃驴好不要脸!用蒙元鞑子的卑鄙谣言糟污我明教教主,是把我们明教上下都当死人了么!”

眼看场上形势一触即发,少林方丈空闻终于站起来打圆场,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空智,还不退下。”说罢看向卫璧说道:“卫教主,老衲也不愿与你多做口舌之争,此时谢法王已交由我少林辈分最高的三位师叔看管,若卫教主还认武林规矩,便须得破得老衲三位师叔的‘金刚伏魔圈’,到时自然任凭阁下将谢施主带走。倘若卫教主执意不守江湖规矩,那便领大军前来踏平我少林寺罢!”

卫璧也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只要我明教一日还是武林教派,这江湖规矩本座就会遵守。”如若真的仗势欺人,反倒给敌人抓住了把柄。此时皇位虽说近在眼前,但蒙元政权依旧占据大都,兵马也很是不少。要是为了个谢逊就去破坏卫璧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望,着实很没必要…以明教实力,不怕破不了“金刚伏魔圈”——就算真失败了,卫璧这般尽心尽力,明教上下也不会再有异议了。

至于谢逊的生死…其实卫璧根本不在意。屠龙刀都到手了,谢逊除了用来洗刷明教与江湖各派的恩怨,也没啥其它用处了。

事实上除非是青书给别人抓住了来威胁他,别的人卫璧根本懒得多看一眼,一切不过是为了布局捞好处而已。

不过…卫璧接着又冷然说道:“然而本座遵守规矩,可不代表能任人侮辱!少林空智方才所言…方丈大师莫不想让天下英豪来评评理?!”

第71章 初战

空闻也知空智说的话实在是大大不妥,但身为少林方丈,空闻却是断断不能随意服软的,不然岂不令少林声望蒙羞?是而双方交涉到最后,也不过是各退一步,空智向卫璧及明教上下致歉,自承“脾气冲动,口无遮拦”。

所谓“口无遮拦”,分明还是暗指卫璧和青书有私,这个道歉根本毫无诚意,明教众人都十分恼火。但卫璧却不愿多做纠缠,便转换话题,淡然说道:“早闻少林有渡厄,渡劫,渡难三位神僧,武功佛法皆是高妙,今日何妨一见,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空闻心知明教高手众多,卫璧的功夫更是不知到了什么程度,想来也只盼渡字辈的三位师叔能胜过他们了,于是便手掌平伸,前方领路向寺后山峰走去。明教洪水旗下教众在掌旗使唐洋率领之下,列阵布在山峰脚边,声势甚壮。空闻等心下微沉,但依旧面不改色径行上峰。空闻、空智合十走向松树之旁,躬身行礼,很是恭谨。

明教众人见这山峰之巅唯有几株苍松,并无房屋,都心下奇怪。走近一看,竟见三株松树成“品”字状排布,每株松树的树干中都凹入一洞,恰容一人,而且每一株树的凹洞中均坐着一个老僧,坐在东北角那僧脸色漆黑,有似生铁;西北角那僧枯黄如槁木;正南方那僧却是脸色惨白如纸。三僧均是面颊深陷,瘦得全无肌肉,其中一个黄脸僧人还眇了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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