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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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达笑道:“这甚么话?你长得像不像你爹,跟你爹在不在你身边有啥关系?有些人一出生老子就死了,还是长得像老子。我自己就是这般,出生以来从来没看过我爹一眼,人人却都说我跟我老子长得一模一样。”

赵观笑了起来,问道:“你老子是谁?”成达道:“我老子当然就是你爷爷了。他叫成傲理,是当年天下第一帮青帮的头子。他可是当时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号称玉面英雄,听说跟他有过雾水情缘的姑娘就有上百位。”

赵观嘿了一声,笑道:“好厉害!”又问:“你怎会没看过你爹?”成达道:“我出生之前,他就被人害死了。”赵观问道:“谁害死了他?”成达眼光望向滔滔江水,淡淡地道:“那人也死了。我逼他自杀,替我爹报了仇。”

赵观望着他的侧面,见他神色肃然,便不敢再问。成达回过头来,微笑道:“干嘛去说这些往事?喂,赵观,你不高兴我说你长得像你娘,因为你不喜欢自己生得这么秀气,是么?”赵观没想到他有此一问,脸上一红,连忙答道:“才不是,你胡说甚么?”

成达道:“长得好看也不坏,姑娘们都向你投怀送抱,有甚么不好?我年轻时也长得很俊,不然你娘从不轻易接客,怎会让我进她的香闺?”

赵观望向他,见他一脸大胡子,粗犷英挺,果真长得不错,心想:“我若长得多像他一点就好了。”口中却道:“呸!老鼠上天平,自称自赞!”成达笑道:“我是老鼠,你是老鼠儿子。”低下头,悄声道:“我教你一个法子。等你长大以后,留起胡子,就不怕人家笑你是兔儿爷了。”

赵观不知该笑还是该怒,瞪了他一眼,心想:“他又怎知道别人叫我兔儿爷?”

就在这时,摆渡的船荡了过来,成达并不将马牵上去,就道:“上船罢!”赵观想问:“马呢?”却见成达向他眨眨眼,赵观会意,便不出声。两人走上摆渡,又有十多人走上,都是些乡农?樵夫之类。

渡船摆到江中心时,成达忽道:“赵观,今儿天气热,咱们该下水去凉快凉快了!”

便听身后一声惨叫,却是成达单刀出手,砍死了一个乡农。赵观大惊,叫道:“怎么?”随即看清,那乡农倒在船板上,手中犹自握着一柄匕首,显然想偷袭。船上十多人,连同那摆渡老汉,都冷冷地瞧着自己二人。成达持刀而立,冷笑道:“长靖帮甚么时候又干起江上打劫的勾当了?”

却听那摆渡老汉发一声喊,十多人纷纷取出兵刃,有的持刀,有的仗棍,一起向成达攻来。成达手中刀光闪动,快劈三刀,将当先三人砍下船去,后面的人大呼围攻上来,竟都不是弱手。但见成达单刀极快,似乎只见得到刀影,见不到刀身。他招招凌厉,刀刀见血,狠辣快捷,赵观从未见过这般高明的刀法,心中不禁惊叹佩服。他正看得出神,忽见一人挥刀向他砍来,赵观武功平平,惊呼一声,忙绕到成达身后躲避。成达挥刀接过,一脚将那人踢入水中。木船剧烈摇晃,赵观抓住船舷,才没被颠下船去。

此时成达已将十多人砍伤,踢入水中。剩下两人见成达神威,哪敢再战,一人涌身跳入水中,意图逃匿。成达拣起一柄刀,向他掷去,正中他背心,那人惨叫一声,沉入江中,鲜血冒上江面。最后只剩那摆渡老汉还在船上,他吓得心惊胆裂,丢下兵器,双膝一跪,叫道:“英雄饶命!”

成达哼了一声,说道:“是张靖这小子派你们下手的么?”

摆渡汉磕头道:“是,是,是帮主的指令。”成达道:“他在这左近么?”摆渡汉不敢回答,点了点头。成达道:“你载我们回南岸去。告诉张靖,我姓成名达,要他立刻来见我。我在宣来客栈等他。”

摆渡汉全身发抖,颤声道:“是,是!原来是成少爷。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您就是成少爷。我们奉命来找这小孩儿,绝不是有意和您作对。成少爷大人大量,恕罪则个!”

赵观心想:“他们竟是冲着我来。这浪子竟是甚么成少爷,这老汉又干么怕他怕成这样?”

成达森然道:“你们长靖帮在江上打劫,这几年越来越嚣张,都没人管了么?”摆渡汉不断磕头,良久才敢站起,拿起划桨,将船荡回南岸,让二人下船。

成达和赵观牵了马,来到江边上的宣来客栈,要了间上房。成达关上房门,神色凝重,说道:“赵观,你再详细跟我说一次,你娘是怎么死的?”

赵观便述说了母亲追捕那采花贼失手?采花贼在院中自杀?自己去找陈氏夫妇?回家后见到全馆被杀尽等情。成达皱眉道:“对头如此精细,怎会派出长靖帮这样的小喽罗来抓你?他们连那采花贼的线索都不曾留下,自不会再给咱们这么个大线索。其次,你说馆中有另一个少年的尸体,对头多半以为是你,又怎会再来追你?长靖帮这些人又怎能认出你?”

赵观低头思索,心中也是一团疑惑,暗想:“成大叔外貌粗鲁,想事却很细到。”

成达想了一阵,说道:“我一时也想不明白。张靖那小子不敢不来见我,等他来了,咱们再做道理。”赵观问道:“他们为何这么怕你?”成达微笑道:“他们不是怕我,而是怕了你爷爷成傲理。”

赵观点了点头。许多年后他才知道,成傲理死去已将近五十年,这些人如何会惧他?他们实际上是怕了成达自己。成达当年号召青帮帮众直闯青帮总坛,逼迫帮主王闻喜自杀,为父报仇,受帮众拥为青帮帮主。他推辞不受,却将帮主之位让给了对他有恩的帮中大老赵恨水的儿子赵自详。帮会中人对成达敬重钦服无已,仍将他视为青帮老大的继承人。因此他虽是江湖浪人,在帮会中的地位却甚高。此时虽已过了数十年,但成达义勇刚猛之名深植人心,余威犹在,一般小帮会怎敢轻易去捋虎须?

果然过了不久,门外人声响动,一人在门外道:“成少爷,小人张靖求见!”

成达道:“进来!”

一个小头锐面的黑衣人快步走了进来,不断打躬作揖,低着头不敢直视成达。成达道:“张靖,你好大的胆子,动手动到我头上来了!”

张靖连声道:“不敢,不敢!小人实在不知是成少爷。不然我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成少爷出手。”

成达道:“谅你也不敢!给我老实说来,是谁要你来捉这孩子的?”

张靖道:“不瞒您说,小人是受了上面吩咐。这件事小人受了严令,不敢多说。”成达道:“上面?是青帮么?”张靖道:“小人不敢说。”成达怒道:“你不说,难道我便查不出来?快快说了,省得眼下受皮肉之苦!”

张靖甚是为难,迟疑半天,才道:“是,是!这个,实际上,小人这次出手,不是受青帮之命。”成达道:“你不听命于青帮,还听命于谁?”张靖不答。成达侧头想了想,脱口道:“是龙帮?”

张靖不答,显是默认了。成达沉吟道:“凌夫人退隐后,将龙头之位传给虎侠的亲信云龙英。近年来云某将龙帮整顿得好生兴旺,足可与青帮分庭亢礼,势力庞大,也难怪你们会听命于龙帮了。”

张靖道:“您老人家明鉴。”

成达盯着他道:“你怕龙帮,我却不怕。这件事是云帮主下的令么?”张靖踌躇半晌,逃不过成达锐利的眼光,叹了口气,说道:“成少爷,我就跟您说了,请您千万不要说出是我透露的。”成达点头道:“我理会得。”

张靖望了赵观一眼,说道:“这要从好几年前说起。那时有个龙帮使者前来本帮传令,提起苏州情风馆一个妓女的儿子,要我们好生照看着,因此我们几年前就留心上了这位小少爷。后来听说情风馆出事,我们的眼线见到小少爷出了苏州城,我呈报上去,龙帮使者便要我们尽快请到小少爷,即刻护送他去龙宫。”

成达和赵观听了,都甚是惊疑,对望一眼。成达问道:“云帮主为何对这孩子这般重视?”

张靖支支吾吾一阵,才道:“这事么,小人自然未得上面告知。其实我们兄弟也很好奇,悄悄去探查了,那个么,事情似乎是这样子的。十多年前,云帮主曾在苏州待过一阵子,三天两头上情风馆,听说和一个姓刘的妓女相好。我们后来想想,情风馆只有馆主刘七娘姓刘,那云帮主多半便是刘七娘的客人了。后来知道这位小少爷是刘七娘的独生儿子,那么,那个,我们自然就猜想…是这么一回事。”

成达听了,哈哈大笑。张靖不知自己说错了甚么,不解地望着他。赵观也是愕然,不禁伸手搔头。

成达望向赵观,笑道:“我说得没错罢?”赵观知道他是指母亲到处跟人说自己是他们的儿子,不禁甚觉尴尬。他生长于妓院,从来没去探究自己的生父是谁,反正妓女人尽可夫,妓女之子自然也得人尽可父了。他仔细回想,过去十三年来,母亲只提过一句:“你跟你老子一样爱喝酒!”他才知道自己的老子爱喝酒,其余一概不知。此时他忍不住想问:“云帮主爱喝酒么?”但这句话太过离奇,毕竟问不出口,他不由得又窘又恼,心想:“我娘叫我赵观,我爹多半也姓赵。现在两个爹,一个姓成,一个姓云,我娘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成达道:“张靖,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样罢,你派个人带路,我和这小少爷一起去龙帮一趟,面见云帮主,将事情说清楚了。”

张靖喜出望外,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亲自带路,恭送两位去龙宫。”成达道:“甚好。我们休息一日,明儿便上路。”

张靖道:“没问题,没问题。一切让小人安排,绝对妥贴,不让您二位费半点心。”向二人告辞,退了出去。

第一部 青楼小厮 第二十三章 披风刀法

赵观见成达脸上笑意不减,愠道:“笑够了没有?”

成达又呵呵笑起来,说道:“你娘当真不简单,不简单!云龙英那样的人物,嘿嘿,嘿嘿。”赵观问道:“云龙英怎样了?”

成达道:“不错,是个人物。”又道:“赵观,江湖上的门派帮会里,有所谓的九派?二帮?三门?四世家。后来龙帮兴起,势力凌驾于所有黑道帮会。十多年前南昌之役后,门派?世家大多衰弱不振,很多武林人物便加入了帮派,因此现今武林可说是帮派的天下。帮派中以青帮最为庞大,你爷爷当年曾是青帮的大头子。其次是丐帮。丐帮渊远流长,势力广布大江南北,帮中大都是会武的乞丐。再来便是龙帮了。龙帮原是虎侠所创,在凌夫人秦燕龙手下发扬光大,叱咤风云,歼灭为祸世间的火教…”

赵观问道:“火教?”

成达道:“是,那是过去的事了。南昌一役,凌霄和燕龙二人率领正教武林人士闯上独圣峰,杀死火教教主段独圣,平息火乱。现今火教已斩草除根,不复见于江湖了。”赵观点了点头。

成达又道:“后来秦女侠退隐,便将龙帮交给了云龙英掌管。他本领不小,年纪不到五十,已与丐帮帮主吴三石?青帮帮主赵自详齐名。你娘当真是慧眼识英雄,十多年前便知道云龙英是号人物。”

赵观呆呆地想了一阵,不知希望谁是自己的父亲多些。又想:“或许我娘叫我赵观,只是随便取个姓罢了。若是跟着她姓姬,我岂不是要叫做姬观?姬观鸡冠,多么难听!若是姓刘,刘观,倒也不坏,像是刘关张三结义的刘关。唉,我真是一蹋胡涂,杀母仇人不知是谁,生父也不知是谁,连自己姓甚么都不知道,天下哪有这等胡涂事?”

成达似乎只觉事情十分有趣,唤店小二送酒菜到房中来,与赵观对饮谈笑。赵观哪有心思说笑,看着成达一碗接一碗地喝,心想:“这人爱喝酒,或许真是我爹。说不定那云帮主也爱喝酒,谁知道了?他妈的,我也多喝几杯,少为这等胡涂事伤脑筋。”便和成达畅然对饮,直喝到大醉,人事不知。

次日赵观睡到午后才醒,下午又休息半日,次日清晨便和成达跟着张靖上路。张靖招呼得十分周到,替两人雇了辆大车,一路好吃好住,向西北缓缓行去。成达和赵观在路上悠游玩乐,倒也十分惬意。

赵观心中甚有打算,知道自己一到龙宫,身世之谜多半便会大白,自己若不是成达之子,便得和他分别,心想:“这人刀法极好,我若不向他学学,以后可没有机会了。这等良机怎能错过?但他很可能与我无亲无故,又怎会教我刀法?”

在路上行了二日,这晚两人在客房中吃饭闲聊,赵观终于鼓起勇气,向成达道:“成大叔,你那日在船上砍杀那几个长靖帮的家伙,有一招是这样的。”说着拿着筷子比了起来。那是一刀向右横劈之后,再斜斜拖回,攻向敌人上盘。赵观又道:“我在想,你这一刀为何要砍这么高?若是砍中盘,不是较容易中敌么?”

成达放下筷子,看着他比画,说道:“砍向上盘的这一刀原是虚招,其后还藏有三四个后着,并非就凭这一刀伤敌。那持棍的家伙武功不行,这一刀便被我砍中了肩膀。若是遇到高手,多半砍他不到,而我变招后可以自守,可以再攻,较为灵活。”

赵观想了想,问道:“你刀已斜上在外,怎样变招,才能自守?”

成达笑而不答,望着赵观,说道:“你想向我学刀法,就直说好了。你以为我教是不教?”

赵观直言道:“我若认你为父,你多半会教。我若不认,你多半便不会教。”

成达哈哈大笑道:“你倒清楚得很。”

赵观叹口气,说道:“算了!我娘啥都没跟我说,我又怎知我爹是谁?我若认你,认对了便罢,认错了便是谄媚加胡涂,你要我怎么办?”说着靠在椅上,心下甚是懊恼。

成达隔桌望着他,说道:“赵观,你听好了。你若不怕吃苦,我便教你。”

赵观大喜过望,抬头道:“当真?”成达点了点头。赵观便翻身下椅,跪在地上向他磕了三个头。

成达并不扶他,缓缓说道:“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今日向我磕这三个头,便算是我的弟子了,我自当尽心教你这披风刀法。此后不论有何变卦,咱们师徒关系总是不变。知道了么?”

赵观喜上眉梢,说道:“师父在上,弟子知道。”成达摇头道:“你不用叫我师父,仍旧叫我成大叔便是。”赵观点头答应。

次日成达便开始教赵观刀法。成达一改平时的笑谑随便,教起武功来严肃谨慎之极,赵观略一松懈,便是严辞训诫。赵观武功原有一些根柢,却甚是粗浅,从未得窥上乘武功,此时得遇明师,也收起素来的懒散任性,认真苦学苦练。

成达一路尽量减缓行程,往往借口要带赵观上山下水观赏风景,在一地停留好几日,等到赵观将某一招练得有几分火侯了,才再上路。如此走了将近三个月,才到了五盘山脚。此时赵观已将成达的刀法学了个三四成,余下便得靠自己苦练了。成达也传了他一些轻功口诀,让他自行摸索习练。

三人到了山脚,先在一间客舍歇脚,张靖径去向龙帮守卫通报。成达让赵观在后院演练披风刀法,不断纠正指点。待赵观演练三遍,全无错误后,成达才道:“观儿,你很聪明,学得很快。但武功一道,须得日日下苦功?时时勤磨练,才能练得精深。我以后不能这么早晚督促你,盼你自己好自为之。”赵观大惊,说道:“成大叔,你…你要走了?”

成达道:“世上事物有合便有分,我们能相处一段,也算有缘。缘聚缘散,乃是自然之事。我伴你上山,将你交到云帮主手中,之后我便要去了。”赵观极为不舍,这些日子中他心底早将成达当成了父亲,对他越来越亲厚敬爱,总拟他会将自己带在身边,自己也可有个足以依靠仰仗的长辈。岂知他就这么要舍己而去了?转念又想:“像他这般的江湖浪子,又怎能带着个儿子行走江湖?况且我还不一定是他的儿子。再说,我娘又不是他的妻子,他或许还有十多个儿子等着他去照顾教养,哪能将时间全耗在我身上?”这么一想,虽是想通了,心中仍不免哀伤难舍,吸了口气,在成达身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

成达却扶起他,说道:“你母亲是我素来钦仰的奇女子,且她昔年曾对我有恩。你是姬火鹤之子,我教你武功,也是义之所当。”赵观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有些惶惑:“他再也不提认他为父的事,现在又说教我武功是因为我娘对他有恩,并非因为我是他的儿子。难道他已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

正此时,张靖来到后院,说道:“成少爷,赵小爷,云帮主传话来,请两位上山相见。”他身后跟着四个龙帮帮众,走上向二人行礼,甚是恭敬,当先领路,带二人向山上行去。

第一部 青楼小厮 第二十四章 龙帮帮主

上龙宫的路途甚是艰险,七人都身负武功,也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宫门前的青石大道。远远便见龙宫宫门高耸,飞龙盘柱,气势磅?,极为壮观。待得走近,但见一个身材高壮的中年人站在门口,青布长袍,剑眉方面,气度不凡。四名帮众向他躬身行礼,口称:“帮主!”

那人果然便是云龙英。他低头向赵观打量了几眼,便向成达抱拳为礼。成达抱拳还礼,二人见过了。云帮主便请二人入宫,坐下奉茶,问起路上诸事,说道:“我听闻张帮主随二位于四月中自苏州起程,估计上月十日前后便会到达,想是路上有所延误?”

成达道:“也没有甚么延误。赵观从没走过远路,我带他沿途看看山水奇景,有时风景太好,多留了几日,因此行程慢了些,请云帮主勿要见怪。”

云帮主早知浪子成达和赵观做一道,却不知他和赵观是甚么关系,又为何千里迢迢跟上龙宫来,想出口询问,又觉不妥,寒暄一阵后,仍摸不清成达上龙宫来有何意图,终于忍不住道:“成大侠,在下仰慕阁下为人武功已久,一直盼望能有机会向阁下请教。我有一柄宝刀,传说是当年刀王胡大曾经用过的。阁下是刀王的唯一传人,在下斗胆想请成大侠法眼鉴定一下。有请成大侠移步。”又吩咐道:“阿福,拿些点心来给小公子吃。”便领着成达走到后厅一间旁室中,关上了门。

赵观望着他们走去,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好笑,这两人都是当世英雄,又都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儿子,关起门来谈,不知会谈出甚么来?

过了一顿饭时分,成达和云帮主才相偕走出,两人谈笑甚欢,神色自若,不像曾起争执或谈过甚么尴尬之事。赵观望着二人,心中疑惑大起。三人又坐着聊了一会路上见闻,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头。又过一阵,一个仆人进来说道:“启禀老爷:夫人有请。”云帮主点了点头,向二人告罪,走入内厅去了。

成达起身走向庭院,回头望了赵观一眼,示意要他跟过去。两人先后走进厅侧的庭院之中,赵观望着成达的背影,心中怦怦乱跳,暗想:“他要跟我说甚么?他要告诉我我生父的秘密了么?到底谁才是我爹?还是他们都不知道?”

却见成达回过头来,向自己一笑。赵观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成达道:“赵观,我一会便要下山了。你留在这里,一切谨慎,乖乖的不要闹事。”

赵观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沉,想问:“云帮主真是我爹?你怎知道?”还未问出口,成达又道:“只有两事你须注意。云帮主认识你母亲,却并不知道她便是武林三朵花的姬火鹤,也不知你们是百花门人。我没有说破,你可以跟他说,也可以不说,全在你自己。第二,我教你的刀法,不要在别人面前施展,自己在山上找个僻静地方早晚习练,不要松懈了。”

赵观点点头,心知成达就要离去,泪水不禁涌上眼眶。成达说完便走回厅中,此时云帮主也已出来,赵观听得成达向云龙英告辞,忙抹去眼泪,快步走向大厅,心想:“这件事非得问个清楚不可!”但见成达和云龙英握手道别,甚是亲热,当此情景,要开口问哪个才是自己的父亲,毕竟难以启齿。他呆在当地,但见成达向自己走来,拍拍他的肩头,微笑道:“赵观,你年纪还小,别喝太多酒,知道么?”赵观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成达向云帮主一拱手,回身出厅,大步走出宫门,下山而去。

赵观追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怅惘,不知是何滋味。却听身后云帮主说道:“阿福,你领观少爷去房间休息。酉时正吃饭,你带他去饭厅。夫人要见他。”

赵观回过身来,却见云帮主已和身边两个帮众谈起话来,仆人阿福走近前来,做手势请他向宫内走去。他回头见成达的背影已消失在山后,便跟着阿福去了。

那龙宫建筑雄伟奇诡,道路千曲百回,赵观却无心情细看各处布置,跟着阿福走了一阵,来到一间偏屋之中。阿福替他开了门,说道:“小少爷,这儿便是您的房间。”赵观见那屋子正中是一间小厅,布置得甚是精洁,左首是一间卧房,右首是一间书房。他走入卧房,见床上被褥枕头一应俱全,打开衣柜,各种衣服迭得整整齐齐,他拿出一件往身上一比,竟然完全合身,不由得一怔。

阿福笑道:“小少爷,老爷知道你要来,早先就吩咐了,让丫头们给你缝好了四季的衣服。”

赵观在情风馆时,生活虽较一般的小厮优裕,也只不过有一间小小的卧室,三套换洗衣服。这屋子比他母亲的房间还大,新衣满柜,他不由得受宠若惊,心想:“他们真把我当成少爷了?那奶奶又是甚么人,便是云帮主的老婆么?”转头向阿福一笑,说道:“阿福伯伯,辛苦你啦。哪几位阿姨替我缝了衣服,还请你代我向她们道一声谢。至于奶奶那边,我得亲自去向她道谢才是。”

阿福笑道:“少爷体贴下人,我们当不起的。刚才老爷吩咐,今晚吃饭,奶奶想见少爷,少爷当面向她道谢便是。”赵观悄声问道:“阿福伯伯,奶奶脾气怎样?请你跟我说说,免得我等会应答失礼。”

阿福道:“夫人脾气如何,小人怎敢乱说?”赵观望着他,脸上露出失望焦虑之色。阿福心中不忍,便道:“不瞒少爷说,奶奶性子很严肃,不喜欢别人跟她说笑。她生起气来,骂人很凶的。”赵观点了点头,心想:“你定是常常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被她斥?。哼,一个严肃的老太婆,对我这么好做甚么了?她想要我认她为娘,再也休想。”

赵观惯于和情风馆里的伴当仆役相处,当下便和阿福闲聊起来,慢慢从他口中揣摩情况,不多久就套出了个大概:原来云帮主膝下无子,云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比赵观大三岁,今年正好十七,已许给了虎啸山庄的大公子凌比翼。云帮主虽收了不少弟子,但始终以没有儿子为憾,中年寻到一个儿子,自是欢喜之极,决意要好好教养他,盼他能继承云家香火云云。

赵观莫名其妙,心想:“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爹,你就要好好教养我,还要我继承你云家的香火。他妈的,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当夜一个丫鬟来到他屋中,服侍他梳洗更衣。赵观逗她说笑,她都只微笑不答。将到酉时,阿福来到门口,领赵观去饭厅。赵观见宫中处处打起青色灯笼,心想:“这龙帮可有钱的很,夜夜打这么多灯笼,倒像我情风馆招揽客人一般。灯笼不打红色打青色,阴森森的吓唬人么?”

他来到饭厅中,但见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厅上,一身绣花缎袍,极为讲究,一张富泰圆脸未施胭脂,嘴角下垂,神情冷肃。那妇人见到他进来,只轻轻哼了一声,并不开口。赵观不自由主生起厌恶之意,心想:“那些院子里的老鸨母上起妆来,我道已不怎么好看了,没想到老女人不上妆更加难看。”阿福在他后面推他一把,低声道:“快见过奶奶。”

赵观走上几步,躬身说道:“奶奶好。”

那妇人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仍旧不说话。赵观站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走到一边去坐下。便在此时,一个少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赵观眼前一亮,但见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明眸皓齿,容貌清丽动人,神态高贵矜雅,想来便是云帮主的独生爱女了。那少女先向母亲一福,转头瞥了赵观一眼,又望向母亲,说道:“娘,这便是爹找回来的孩子么?”

那妇人哼了一声,说道:“可不是?肮脏地方出来的孩子,果然没半点教养。非凡,你去教教他,该怎样来见我。”

云非凡道:“是。”来到赵观跟前,说道:“小弟弟,这位是我娘。你第一次见她老人家,该要跪下向她磕头才是。来,我带你行礼。”说着拉起他的手,带他去向云夫人磕头。赵观见她神态和善,不好拒绝,但要他向那妇人磕头,毕竟不肯,便道:“姊姊,我只向天地君师?灶神菩萨?忠臣烈士?英雄好汉磕头,请问你娘是哪一种?”

云夫人听了,不由得大怒,站起来正要发话。便此时,云帮主正巧走进屋来,云夫人转向丈夫叫道:“你听听,你听听,这孩子说话可有多无礼!”

云帮主也听到了赵观的言语,微觉尴尬,向他招手,温言道:“孩子,你过来。这事儿我没好好跟你说明清楚,是我不好。我是你的爹爹,这位便是你的母亲。快来向母亲问好。”

赵观见他温颜和语,便道:“云帮主,我从小跟着我娘长大,从来不知我生父是谁。但我晓得这位不是我娘,我最多称她一声阿姨便是。至于你,在我不能确知你是我父亲之前,便暂称你一声大叔,你瞧如何?”

云帮主和云夫人都是一愕,没想到这野孩子竟不肯出口叫父母。云夫人怒道:“龙英,这孩子已经十多岁了,现在再要教养,怎还来得及?他跟着他娘那等低贱的女人长大,哪里还能改性?”

赵观闻言大怒,跳起身指着云夫人,大声道:“喂,你凭什么骂我娘?我要你立刻道歉!”

云夫人身为龙帮帮主夫人,地位尊贵,帮中人人对她毕恭毕敬,哪里见过一个少年在她面前如此无礼?当场气得说不出话来。云帮主忙在一旁打圆场,说好说歹,才抚平了夫人的怒气。云非凡向赵观瞪了一眼,心想这孩子冲犯母亲,大是不该。阿福和其他婢女眼见严厉的主母受这野孩子的气,心中暗暗称快,但也不禁觉得赵观出言大胆无礼,未免过份。

云帮主劝得一家人坐下吃饭,这顿饭自是吃得十分不愉快。云夫人不断挑剔赵观出身低下,不懂规矩,容貌太过秀气,没有半分男子气概等等。云帮主则不断为赵观说好话,说赵观在云夫人的调教之下,假以时日,定能长成个知礼孝顺的青年。

赵观一一听在耳中,强自忍耐,不动声色,心想:“他妈的,我要孝顺,也不会孝顺你这刁钻的丑八怪老太婆。你要来调教我,那是你自讨苦吃,可怪不得我。”

第一部 青楼小厮 第二十五章 龙宫作客

晚饭过后,云帮主将赵观叫到房中,将他训斥了一顿。赵观哪里听得进去,插口问道:“云帮主,你怎知道我是你的儿子?”

云帮主微微一呆,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识得你母亲刘七娘,她亲口跟我说的。”

赵观心想:“她也跟成大叔这么说,可见我娘说话不大可靠。”口里说道:“原来如此。”

云帮主道:“我知道你母亲不久前死于火灾,我为此非常难过。多年来我一直想接你来住,都不得其便。”

赵观问道:“为甚么不得其便?”

云帮主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才来第一天,便惹得夫人如此生气,实在很让我为难。”赵观恍然,心想:“我娘还活着的时候,他老婆怎会让我来?我娘岂不是母以子贵,比他云夫人还要重要?”又想:“我和娘在苏州过得好好的,她又怎会让我来这里受气?”他见云帮主神色忧愁,凝视着自己,目光中充满期许之意,便低下头,没有答话。

云帮主又道:“我夫人表面严峻,但她内心其实非常善良。你多认识她一些,便会知道了。现在我也不勉强你叫她母亲,只要对她有对长辈的恭敬之心便行。再怎么说,她都是家中的主妇,就算你母亲在世,也是要向她磕头,听她的话的。”

赵观点了点头,忽道:“云帮主,我母亲不是死于火灾,她是被仇家杀死的。”云帮主呆了呆,问道:“仇家?”

赵观见他露出不信的神气,心想:“我若不说出我们是百花门人的事,他定然不会相信有高手来我馆里屠杀。”正迟疑要否说出,云帮主已摇手道:“这样罢,我明日便派手下去苏州察查。这件事,你年纪还小,就不要去多想了。我让人在龙宫后的寺庙里替你母亲供个牌位,你逢年过节可去烧香祭拜。我今儿有些累了,你也早点去休息罢。”

赵观听他无意询问详情,便不再说,行了礼走出屋去。却见一个少女候在门口,雪肤花貌,但双眉扬起,满面怒容,双手叉腰,正是云非凡。她瞪着赵观,说道:“小弟弟,我娘被你气得胃痛难受,你快去向她道歉!”

赵观心中正烦,哪里肯听她的话去向老太婆道歉,当即翻眼道:“是她先出口侮辱我娘,干么我要向她道歉?”

云非凡睁大了眼睛,惊讶这小孩怎能如此出言不逊,随即柳眉倒竖,一伸手,“啪”一声清清脆脆地打了赵观一个耳光,喝道:“小子,你来到我们家,是飞上枝头做凤凰,这还不明白么?你不感激娘让你住进来,还要这般忤逆她?气恼她,世上忘恩负义?无耻愚蠢之徒,没有能及得上你的了!”

赵观虽也会些武功,但云非凡一来年纪较大,二来从小受父亲指点武功,这一巴掌他更无法避过,颊上登时高高肿起。他心中大怒,但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又想好男不与女斗,便不回手,抚脸不语,只狠狠地瞪着她,心中转着无数粗言秽语,却不敢骂出口。

云非凡道:“走!跟我去见娘。”

赵观大声道:“不去!不去!你打死我也不去!”云非凡大怒,挥掌又要打他,赵观忙往后一躲,口里哇哇大叫:“打死人了!臭小娘凶蛮得紧,谁敢娶你?”

云帮主早听到两个孩子在屋外对答,走出来阻止道:“非凡,观儿由我来教训,你不得打他。他年纪小,又不会武功,怎挨得了你的拳掌?你去跟母亲说,我就去看她。这孩子长途跋涉,想必累了,我让他先去休息,甚么事情明儿再说。”

云非凡听父亲这么说,只好强压怒气,低声答应。赵观便自回房去,心中一团怒火,暗将云家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

此后赵观便在龙宫中住了下来。云帮主事忙,一个月只有几日在山上。起初云夫人每日同女儿和赵观一起用三餐,赵观受不了她的严肃挑剔,便有时早去,有时晚到,如躲鬼怪般避着云夫人。便遇上了,也冷冷地十分无礼。云夫人看不惯赵观小流氓般的言行举止,对他厌憎已极,见到他便皱眉,偶尔叫他过来纠正指责,训斥一顿,赵观总翻起白眼,毫不理睬。云夫人满肚子气,见他在饭桌旁便吃不下饭,此后便要赵观在自己和女儿吃完后再吃,只有云帮主在山上时,她才勉强和赵观同桌吃饭。赵观和云非凡起初有若仇人,之后互不侵犯,倒也相安无事。

云夫人身负教养赵观的重任,却怎也改不了赵观的性子,又是厌恶,又是苦恼。一次她请了个先生来教他读书,赵观便在书房里撒泼胡闹,将先生气走;一次找了个武师来教他练武,赵观看不起那武师的武艺低微,便出言讥刺,翘起腿不肯学。云帮主数次想亲自教他武功,但云夫人生怕赵观学了上乘武功后更加无法管教,便推说赵观已有师父,或是他身体虚弱,或是他学武不认真等等,加以阻止。云帮主帮务繁忙之下,便也打消了亲自授艺的念头。

几个月过去了,赵观见云帮主再也不提探查母亲仇家之事,心想:“他只要知道我娘死了就好,哪里会花心思去替她报仇?老太婆不让他教我武功,我自己在这宫里虚晃时日,又能有甚么作为?”

他跟龙宫中诸人格格不入,当真是度日如年,却又不知下了山能去哪里,想起成达临行前要自己乖乖待着,才忍耐着留下。宫中的仆役丫鬟见主母厌恶他,便也对他冷面相待,背后都叫他婊子儿子,又因他生得好看,或叫他姑娘少爷。赵观心中不痛快,几番想下手将所有人都毒死了干净,总算自己克制住了。

他在苏州时也是个受人轻贱的小厮,但至少街坊上还当他是个人,在情风馆里更是母亲和众姊姊们的心肝宝贝;他在此处却像梗在喉咙里的一根刺一般,受尽冷眼讥嘲,处境难堪已极。时间久了,他也懒得跟云夫人和下人们计较,闲着无事,便早晚勤练成达传授的刀法,又拿出母亲的百花门毒术秘籍,细心研读,偶尔上山去寻找毒虫,带回房中培养,倒也自得其乐。

第一部 青楼小厮 第二十六章 虎山传人

如此住了一年余,这日云帮主回到山上,叫了赵观过来,说道:“观儿,今儿爹有客人来,你在旁边伺候着,看看人家的孩子是怎样的。”

赵观问道:“是谁要来?”云帮主道:“是虎山凌大侠的二儿子凌双飞。他年纪比你大不了几岁,武功高强,为人侠义,是武林少一代中数一数二的俊杰。你该趁这机会多向凌二哥学习才是。”

赵观应了,望向一旁的云非凡,见她脸露微笑,便走过去低声问道:“是你未来的小叔?”云非凡瞪了他一眼,脸上红晕,显是默认了。赵观逗她道:“我听说凌家兄弟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见了小叔,就跟见到你的未婚夫一样了。”云非凡道:“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不知他这几年变了多少?”

赵观道:“想来看了弟弟,就知道哥哥变了多少。”云非凡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说够了没有?人家两位公子都是英雄豪侠,武功气度样样比你高出百倍。哼,就算生了一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蛋,却跟你一般没有半点出息,我正眼也不瞧一下!”

赵观不知从何生起一股妒意,心想:“你这般推崇凌家公子,却看不起你自己的弟弟,世上哪有这样的姊姊?”又想:“你平日对凌家大公子朝思暮想,神魂颠倒,瞎子都看得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凌家二公子有甚么了不起了?”

却听云帮主的左右手叶扬道:“帮主所说不错,凌家两位公子都是极为出色的人中俊杰,年纪轻轻,武功行事已令武林中人赞服不已。”云帮主点头道:“他父母亲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侠士,这兄弟俩自也是出类拔萃的了。”

赵观甚是好奇,问道:“叶叔叔,请您说说,这两位凌公子是怎样出色法?”云非凡嗤笑道:“你孤陋寡闻,自然没有听说过。”赵观愠道:“我就是孤陋寡闻,那又怎样了?”

叶扬微笑道:“少爷既然问起,我便为少爷说一说。虎啸山庄大公子凌比翼还是少年时,足不出山,便已名动武林。那时有个江湖上公认剑法超卓的剑客,叫做‘寒光一剑震神州’崔无敌。这人自以为剑法无敌于世,气势汹汹地上虎山向医侠挑战。他不知去往虎啸山庄的路径,走到山腰时,遇上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挑柴往山上行去,便向少年询问医侠住在何处。少年回答道:‘我爹爹去山里采药了,这个月也不知回不回来?’崔无敌见找不到医侠,便想改日再来,那少年问道:‘你是来找我爹爹挑战剑术的么?’崔无敌道:‘正是!’那少年喜道:‘你不用找我爹爹啦,我来接你的招罢!’这少年便是凌比翼了,那时他才刚满十五岁。”云非凡听到此处,心花怒放,嘴角露出微笑,神色极为得意。

叶扬续道:“崔无敌见这孩子不过十几岁年纪,竟然狂妄如此,不由得恼怒,仰天大笑,说道:‘我若不在二十招内打败你这小鬼,我不姓崔!’当时崔无敌剑术已臻上乘,对这少年竟然说出二十招,还是看在他是医侠的儿子份上,对他十分忌惮了。他和一般江湖中人对敌时,很少用到五招以上。”

云帮主叹道:“确是如此。我见过这位崔无敌的剑术,那时他向武当派第二代的弟子挑战,竟然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他年纪不到四十已有此造诣,也难怪他如此自负了。”

叶扬续道:“当时凌比翼笑道:‘二十招便二十招!你若不姓崔,却要改姓甚么?’从背后拔出长剑,便和崔无敌交起手来。这场比试,到今日武林中还津津乐道。那崔无敌不但没在二十招内打败他,竟在二十招内被凌比翼打断了长剑。他全没料到自己会输给一个十多岁的小娃子,羞愧已极,从此隐姓埋名,封剑不出,江湖上算是没了这号人物。”

云非凡转头向赵观望去,脸上满是讥嘲之色,似乎是问:“凌大哥这样的人物,你比得上么?”

赵观想起自己也是十五岁,武功却仍稀松平常得紧,哪里能和凌比翼相提并论?轻哼一声,转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

叶扬续道:“自此之后,医侠长子凌比翼的名号便在武林中传开了。他第一次出剑便打败了崔无敌,你想这少年的武功有多么令人震惊?江湖上人人皆知医侠和秦女侠是当世剑术数一数二的高手名家,只没想到他夫妇沈潜不出,他们的儿子竟练成了一身傲视江湖的上乘武功。医侠退隐后仍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也足以自傲了。”

云帮主摇头道:“你道医侠很为此得意么?那你就错了。他听说儿子出手和人对剑,大大不快,以为他武功未成便骄躁自满,存心炫耀,将儿子教训了一顿,又亲自去向崔无敌道歉。此后数年,凌比翼再也没有出山,继续跟着父母练武,直到十八岁才正式出山。他那时的武功传说已和医侠年轻时不相上下,达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这位凌大公子出山后四处行侠仗义,英名远播,武林中人无不钦服。”云帮主说到此处,转头向赵观望去,眼中露出期盼之色,说道:“观儿,凌二公子双飞当年和兄长一起出山,名声武功?行事作风都不在其兄之下。你回头见到他,该多向他请教学习才是。”

赵观点了点头,并不回答,心中对这两个凌家公子已是满心厌恶。

过了不久,门口报说凌二公子已到了山门外,云帮主带着女儿和赵观到宫门口迎接。却见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快步来到山门口,但见他一身劲装结束,脚步轻捷,精神饱满,容貌俊朗,双目明亮,眉目间英气十足,确然是个超凡拔萃的人物。赵观看了,也不由得暗暗折服。但见他向云帮主躬身行礼,说道:“云世叔,家严家慈嘱小侄向您问好,并问候帮主夫人身体清健。”

云帮主点头道:“有劳贤侄代问。愚叔和愚婶都好。”凌双飞转向云非凡一揖,说道:“云姑娘。”云非凡满脸通红,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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