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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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百花门人大举搬离怡情院,来到百花门在京城置办的四合院许苑落脚。赵观跟着众女匆匆离开,脸色灰败,神情恍惚,一句话都没有说。

次日清晨,赵观召集五大长老来到正厅中商谈,问道:“兰师姊,那两个恶贼的尸体,已照我的吩咐处理了么?”白兰儿道:“是,门主。”让手下取过两个匣子,里面放的正是二人的头颅,说道:“恶贼的身子已让毒水消蚀尽了。”

赵观点了点头,眼望两人的头颅,说道:“我想扮成他们的样子,潜入皇宫,找出真正的主使人。”

此言一出,众女都是一惊,小菊急道:“门主,此举太过凶险!出手暗杀的人早知他们死了,你扮成他们的模样出现在皇宫中,旁人怎会不知?”

赵观道:“就算知道,也无法确知。为甚么呢?因为出手之人匆匆下手,并无十分把握已杀死这两人。也有可能我们当时绑在房中的只是两个替身,真人并未被杀,且逃了出去。也有可能暗杀者未及回去报信,消息并未传开。总之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无论如何都不可放过!”

白兰儿摇头道:“门主,你不该如此犯险。大家都盼能早日找出真凶,但你…你何苦亲蹈危难?”

赵观道:“为了找出杀死火鹤堂主、百合堂主的真凶,为二位前辈报仇,这点危难算得甚么?丁香,你来助我装扮成这个灰发的贼子,我立即就去。”说着站起身,向隔壁房走去。丁香连忙捧起装聂无显头颅的匣子,随后跟上。

青竹道:“且慢。门主,你打算独自一个人去?”

赵观回头道:“最好哪一位长老能扮成另一个贼人,与我同去。但此事甚是凶险,你们商量一下,谁愿意去的,就跟我一块去。你们都不愿去,我便自己去。”说转身着便走入隔壁房间,只留下五个长老在房中。

五个长老互相望望,对赵观的举措都甚感惊讶不解。白兰儿开口道:“竹师姊,你和门主最亲近,看怎样能劝劝他,勿要如此犯险?他昨夜受了打击,这怕是在意气用事了。”

青竹叹了口气,说道:“他和他母亲一个性子,一旦拿定了主意,旁人怎样劝说都是没用的。”

萧玫瑰道:“门主的这个主意虽危险,但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再说,门主武功毒术高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遇险。”

小菊道:“正是。为了找出凶手,门主有此决心,我等又怎能不尽力相助?”

紫姜道:“大家既有这个意思,我们之中定要有人跟着去,相助保护门主。”众女都点头称是。

紫姜又道:“老身虽亟愿追随门主,但近年风湿发作,身体大不如前,只怕力不从心,反要连累门主。你们之中哪一位自愿去的,快快拿定主意罢。”

白兰儿道:“师叔年高,自该在此坐镇。让我去罢!”萧玫瑰道:“兰儿师姊,我武功略胜一筹,还是该让我去。”小菊道:“玫瑰,你年纪较轻,要扮成那秃头老贼甚不容易,还是让我去罢!”

青竹站起身,说道:“兰儿师姊和玫瑰、小菊师姊都不善装扮,容易露出破绽。此行危险非常,一点破绽都是杀身之祸。众姊妹中以我最善易容,自当追随门主。玫瑰,请你和小菊师姊率领门人守在宫外,门主若遇上危难,我便放出烟火,让你们立时前来相救。紫姜师叔请守在此处坐镇。兰儿师姊,请你联络本门在宫中的卧底,告知她们门主就将入宫,请她们在宫中接应保护。”

众女听她说得有理,处置得当,都点头赞同。青竹便捧起装了苏无遮头颅的匣子,走入隔壁房间。

赵观从镜中看到她进来,微笑说道:“竹姊,我就知道你最疼我,愿意跟我一起去犯险。若不是你,旁人哪能扮得惟妙惟肖,不露痕迹?”

青竹叹了口气,说道:“阿观,你年纪大了,自己拿主意,都不顾其他长老的想法了,是么?”

赵观回过头来,说道:“竹姊,你说的话我怎能不听?你知道我心急找出杀死娘的真凶,就算赔上了性命,也不愿被贼人瞒在鼓里!你一定会支持我的,是么?”

青竹深深地凝视着他,说道:“阿观,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在他身边坐下,替他修补脸上的装扮,之后自己也对镜装扮起来。

二人装扮完毕,又模仿练习聂苏二人的说话语调。临行前赵观说要回房取些事物,叫丁香跟去,关上房门,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低声道:“你若三日没有收到我的音讯,就表示我出事了。你将这信交给紫姜,要她和兰儿、玫瑰、小菊同拆。此事非常紧要,你小心收藏这信,千万照我的话去做。”丁香看他神色严肃,点头收过,颤声道:“是。少爷,你…你不会有事的,是么?”

赵观低下头,说道:“我不知道。”

丁香脸色霎白,她曾跟着赵观出生入死,经历各般危难,却从未见他如此沉重,如此没有把握。丁香抓住他的手,说道:“少爷福大命大,一定会长命百岁。我…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赵观微微一笑,说道:“乖乖丁香,少爷去了。”回身出屋,与青竹相偕离去。

第六部 峰回路转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金神秘令

二人决定直闯皇宫,便一径来到皇宫侧门之外。门口守卫见了二人,躬身行礼,陪笑道:“聂大爷,苏二爷,您老回来啦。”

赵观点点头,说道:“托主上的福,还留下一条命!”守卫奇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伤害你大爷?”青竹粗声骂道:“他妈的,别提了!老子不将那群混账剁成肉酱,我不姓苏!”她假装苏无遮的嗓音口气极为肖似,果真毫无破绽,守卫不敢再说,恭请二人进去。

赵观和青竹走入宫中,二人都不识得道路,赵观大声道:“苏二爷受了伤,你们没见到么?还不快扶他回房去!”一个小太监走上来搀扶青竹,赵观在后跟着,来到常住侍卫的住宿之处。聂苏二人都是高级侍卫,各自有一间单房,中间是一个相通的客厅,甚是宽敞。

赵观和青竹进了屋中,便关上房门,赵观更不浪费时间,当即开始搜索房中的抽屉橱柜,将所有的书信对象都翻了出来,摊在桌上。青竹则去搜苏无遮的房间,也找出了一堆书信札子。赵观在烛光下一一阅读,但见不少书札手信都是从总管太监洪泰平处发来,文中都是些问候寒暄之语,似乎过从甚密。他微微皱眉,说道:“这洪泰平是甚么人?”

青竹沉吟道:“他身任皇宫总管太监,听说在宫里势力很大,很受皇帝的信任。御前侍卫和宫中太监交好,原也是寻常事。”赵观道:“或许就是因为十分寻常,主使人才靠这太监来传话,以免让人起疑。也有可能主使人就是这个太监。”

便在此时,一人来到门外,说道:“聂大爷,苏二爷,侍卫总管陆大人有请。”

赵观和青竹对望一眼,赵观道:“知道了,一会就去。”青竹匆匆将桌上的书信塞入柜中,便和赵观互相修补了化装,开门走出。一个小太监候在门外,在前带路。三人走出了好一阵,赵观从不知皇宫如此大法,转过几个弯,穿过几道回廊洞门,就全失了方向。他暗自记忆来路,侧头见青竹四下浏览,显然也在用心记忆。

小太监领二人来到一间小厅,却见一个锦衣大汉坐在房中,满面虬髯,约莫四十来岁,长相到颇为英武。大汉看到二人进来,忙起身相迎,说道:“聂大哥,苏二哥,两位平安回来就好了!老哥哥担心得紧。”说着请二人坐下,让小太监奉茶上来。

赵观心想:“这多半就是陆总管了。他对两只贼子倒是恭敬得很,我还是静观待变为是。”喝了一口茶,并不说话。青竹嘿了一声,粗声道:“就凭那几个小毛贼,如何能伤得了我兄弟?”

陆总管陪笑道:“是,是。两位武功高强,总能化危为安,毛发无损。”

赵观问道:“我二人当时在白云观被人做了手脚,陆总管却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陆总管道:“这个容易。京城中到处布满了锦衣卫的眼线,两位一中奸计,立即有人回来通报。”

赵观还想继续套问,陆总管又道:“我们昨夜派人去那怡情院围捕,杀了好些乱民,也算为两位出了一口气,哈哈,哈哈。”赵观心想:“百花门没有一人被杀,这人是在虚报邀功。”当下拱手道:“多谢陆总管!我兄弟日后定然不会忘了你的好处。”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千两银票,压在茶碗之下。陆总管连称不敢,眼睛盯着银票,笑得阖不拢嘴,正要伸手去拿银票,赵观却伸出手指按住了茶碗,说道:“陆总管,你找我兄弟来,可有其他吩咐?”

陆总管缩回手,压低了声音,正色道:“我今日请两位来,是想请问两位,昨日有否收到金神令?”

赵观心中一动,想起曾在聂无显衣袋里的事物中见到一尊小小的金色神像,当下伸手入怀,摸到一物,取出一瞧,果真是一尊金色小神。但见那神像约有两寸长短,头上有三个面容,一个慈和,一个愤怒,一个悲苦;身躯长出六只手臂,手上执持各种不同的武器。赵观一呆,只觉这佛像看来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何处见过,便随手将之放在茶几上。

陆总管见了,连忙站起身,脸上神色又是恐惧,又是恭敬,似乎这小金神会跳起来咬人一般,口中说道:“收到了就好,收到了就好。洪总管刚刚回来,让我来问一声。今晚仍和以往一样,同样时间,在老地方见。”

赵观点了点头,将小金神收起,心中暗急:“甚么同样时间老地方,老子偏偏不知道。却该怎样套问出来?”便道:“我二人昨夜与贼人周旋,一夜未眠,今日下午须补回睡眠。不如时辰到前,请陆总管派个手下来我房外提醒一声。”

陆总管道:“没问题。我让小顺子去叫两位,免得让主子等候。”

赵观心中疑惑:“主子,甚么主子?”想再用话套问,但见陆总管端起茶碗,似乎被那小金神吓得厉害,不肯再说,赵观不想让他更生怀疑,便站起身道:“兄弟,咱们走罢!”便与青竹相偕告辞离去。两人凭着记忆,摸索着走回侍卫住宿之处。

赵观关上房门,甚是兴奋,说道:“竹姊,看来有些线索了!我们晚上要去哪里?去见谁?若是皇宫正事,为何需要这么秘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青竹道:“你说得是。或许那金神上有些线索。”

赵观便取出那金神查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啊,我知道了!这是阿修罗神!”青竹脸色微变,说道:“甚么修罗神?”赵观道:“佛经上说世间有六道,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这就是阿修罗的神像!”

青竹沉吟道:“召集聂苏二人的人,难道和阿修罗有关?”

赵观在房中踱了几圈,说道:“修罗,修罗,难道是修罗会?修罗会和锦衣侍卫又有甚么关系?难道聂苏二人是受修罗会之托办事?莫非指使屠杀情风馆的就是修罗会?修罗会是个新兴的黑帮,成立了不过七八年,它跟百花门又有甚么仇恨?”

青竹摇头道:“我们晚上去赴会,自能得到更多线索。”赵观一时理不出头绪,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到了酉时正,太监小顺子过来敲门,说道:“两位大爷,时辰到啦。”

赵观和青竹推门出去,青竹向小太监道:“你领路罢。”小顺子抬头望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怀疑之色,却没有开口,回身便走。

赵观和青竹互相望望,赵观从青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迟疑和恐惧,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她的手掌冰冷,微微颤抖。二人跟着小顺子走去,来到一个边门,竟是出皇宫的西后门。两乘轿子候在门口,赵观和青竹各自坐上一顶,两乘轿子便抬了起来,向着城西走去。赵观从轿帘缝隙往外偷看,但见轿子走的是一条无人小路,在北京城崎岖狭窄的胡同间穿梭,不多时,来到一座府第的后门外。

赵观和青竹下得轿来,便见一个家仆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盏小灯笼,一言不发,打手势请二人从一扇小门进去。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下,那大屋中一点灯火也无,只有家仆手中灯笼微弱的亮光。

赵观低头望去,但见脚下是一条以六角形紫色窑砖铺成的小径,极为平整。他生长于苏州,又曾在杭州长住,见识过不少出名的江南庄园庭院,对于庭院布置甚是精熟,知道只有最富有的人家才能用这等紫砖铺径,心中暗暗惊讶,这条径子足有半里之长,整个院子里的小径看来都是以紫砖所铺,这是何等巨富大家的手笔?

第六部 峰回路转 第一百七十六章 深入敌营

正自思索,家仆已领赵观和青竹来到一间大厅之外。但见厅中四面密封,厚厚的纸窗中透出些许灯火。赵观和青竹对望一眼,便推门跨了进去。但见堂中坐了四人,最下首是个金衣喇嘛,竟是老相识金吾仁波切;其旁是个全身黑衣的中年女子,身形极瘦,脸色白得发紫,神情阴冷,好似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又被人一刀砍死了一般,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说不尽的凄惨悲愤。

对面是个矮小汉子,一身长衫,一张脸平淡无奇,眼神无光,若说他姓张名三,或是姓王名小二,谁都会信之不疑。赵观细看之下,才瞧出那平淡的脸乃是人皮面具的杰作,心中微微一凛。他抬头望去,但见坐在最上首的是个青面人,方面狮鼻,神貌安稳,气度俨然,一双手放在座椅臂上,十只手指纤长而白细,若不瞧他的脸,倒像是一对大家贵妇的手。

赵观将屋中四人都望了一遍,便和青竹走了进去,向四人拱手为礼。金吾连忙站起身,躬身回礼,极为恭谨,口里说道:“大爷,二爷,您二位来啦。”

赵观点了点头,但见那黑衣妇人只冷冷地向二人点头为礼,矮小汉子和青面汉子却都坐着不动,只用眼睛瞟了他们一下,嘴角微微一撇,算是回了礼。

赵观和青竹见左首有两张空椅,便过去坐下了。屋中登时一片死寂,这些人不但不互相交谈,甚至连看都不看旁人一眼,似乎各自认识,又不像有甚么交情,却也不像有甚么仇恨。

赵观闭目静坐,心想:“这金吾是西厂萨迦派的喇嘛。那女子脸色如此难看,大约常常接近毒物。那矮子也是使毒高手,还会易容术。青面家伙看来武功甚高,这些人中最难对付的就是他。”又想:“当年去我情风馆杀人的,这里头不知有几个?这几个人在江湖上从未听说过,恐怕都是秘密杀手一类。”

一片沉寂中,黑衣妇人忽然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似哭似笑地道:“弯刀二杰是怎么啦,死了一个,便自甘退让,坐到下首去了么?”

赵观摸不准这些人的来头,不敢贸然回答,只哼了一声。

金吾却站起身道:“黑姑何出此言?杀死齐三爷的贼人正是主上的大对头,也是这儿大家的共同仇人。家师在嵩山绝顶失手受伤,总管大计受阻,都是这贼子干的好事。总有一日我萨迦派要取他性命,为齐三爷报仇!”

矮小汉子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和他的长相一般平淡而无味,让人听上一百次也不会记得,但听他道:“凌昊天,这人谁都不许杀。他的命是我的!”

黑姑望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微笑,笑得却比哭还难看,说道:“瘟神沙老二,你也跟这小子过不去?你快说说,你是怎样败在他手上的?”矮小汉子哼了一声不答。

青面人开口道:“黑寡妇,给我闭上嘴。”他说话和缓而轻柔,却极有威严,黑寡妇听了便不再说话。

青面人转头望向赵观,说道:“聂老大,你坐过来。”说着拍拍身旁的椅子。赵观别无选择,只能起身走去,默然坐下。他连这人的名号都叫不出,自也无法与他攀谈,便装作心中不快,闭嘴不语。青面人向他望了几眼,嘴角带笑,看来甚是亲切,说道:“聂老大,听说你前日被百花门那些娘儿们捉了去,可有这事?”

赵观轻哼一声,说道:“我二人是想探出那群臭娘们儿的底细,才假装失手被擒。”

青面人哦了一声,说道:“是么?可探出了些甚么?”

赵观道:“也没甚么。臭娘们儿处心积虑要报当年之仇,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娃子,嫩得很,哪里困得住我兄弟?”

青面人哈哈大笑。赵观心中一紧,料想定是自己语言中露出了破绽,悄悄伸手握住了腰间的蜈蚣索。却听青面人笑道:“这算甚么消息?大家谁不知道百花门主是个自命风流的好色小子,年轻气盛,没半点用处。哈哈,救你二位出来的,想必是我的老相好罢?你不用瞒我,这些女娘们下手阴狠,你二人便是一时失察,中了他们的毒,也不是甚么太丢脸的事。”

赵观听他并未起疑,心中一松,假装以咳嗽来掩饰羞惭,支支吾吾地道:“救我兄弟出来的,正是…正是那位…这还该谢你…”

青面人摆手道:“罢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赵观又咳了几声,心中暗惊:“他的相好,定然便是我门中的奸细。那会是谁?”

青面人不再说话,专心端详自己修长的手指,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剪子修剪指甲,对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道:“辛苦你们啦。帮主人做了这许多事。”

瘟神沙尽开口问道:“大哥,多少个了?”

青面人道:“两千九百九十七。”瘟神哼了一声不说话。青面人笑道:“死神杀人的本领,还是胜你瘟神一筹罢!”

便在此时,门口一人叫道:“洪总管到!”门开处,一个高瘦男子慢慢走了进来,房中六人都站起身来。赵观见他脸色微白,下颏全无胡须,头上戴着软帽,心想:“这想必便是太监总管洪泰平了。”

洪泰平向众人摆摆手,走到主位坐下了,说道:“主上很快就到。今日召集大家,是想让大家出手解决一个人。”他说话尖锐而缓慢,带着极重的京城腔。

青面人嘿了一声,说道:“解决一个人,也须动用这么多人么?这件事交给沙老二便行了。”

洪泰平望向他,说道:“司空先生,此事须得请你亲自主持。主上要杀的人武功很高,为保万全,才让大家都来此处待命。”

青面人司空先生道:“主上要杀甚么人?”

洪泰平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嵩山上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司空先生道:“是凌昊天这小子?”

洪泰平缓缓摇头,说道:“主上要自己出手对付他和他两个哥哥。嵩山一役之后,少林寺派了人出来追杀本人,我想请大家帮我杀了这人。”

司空先生哼了一声,说道:“少林贼秃么?这个容易。”

第六部 峰回路转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神秘女子

便在此时,一个声音娇笑道:“哎哟,在司空先生眼中,甚么事情都容易得很!依我说,来人很不好对付,大家还是警醒些罢。”

人随声到,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从厅后走出,但见她脸上蒙着轻纱,一双眼睛艳媚已极,如能钩人魂魄,看不准年纪,总在三十到四十上下。她一径走到司空先生面前,伸手揽住他的头颈,媚笑道:“好久不见啦,我的司空先生还是一般的英挺俊朗,让人心动呢。”

司空先生青色的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说道:“主子,你却是越发的年轻美貌了。”

蒙面女子笑道:“怎比得过你那千娇百媚的令嫒?唉,女人毕竟是年轻的好啊。贵小姐呢?她怎地没来?”

司空先生道:“我派她去办事了。主子想见她,我改日送她来府上服侍。”

蒙面女子笑道:“你舍得么?我当家的是怎样的人,你是清楚的。我可不想见他兽性大发,糟蹋了你小姐。嘻嘻,你这小姐冰清玉洁,大约也不在乎罢?”

司空先生嘿嘿而笑,说道:“自然不在乎。她一回京,我就送她来府上服侍,供主子使唤。”

蒙面女子微笑道:“好极了。”转头望向屋中其他人,媚笑道:“聂大爷,苏二爷,你两位也到啦。怎么,见到闻名江湖的护花使者、玉面英雄赵观没有?”

赵观道:“见到了。主上可有兴趣见他?主上一句话,我兄弟立即带人将他抓来,献给主上享用。”他大着胆子说出这么一番话,却正正对了蒙面女子的胃口,但听她格格笑道:“聂大爷,你真了解我。是,哪日有机缘,我定要亲自会会这位闻名天下的风流小子。眼下我事情太多啦,见这赵观还是其次。我现今最想要见的,是那姓凌的小子。”

黑寡妇道:“主上想要他的命?”

蒙面女子一笑,笑声娇媚中带着一丝冷酷,说道:“不,我要的是他的魂!”

她在屋中踱步,一下揽着司空先生的颈子,一下坐在沙尽的怀中,一下又去摸金吾的脸颊,口中嘻笑着道:“这一切都安排好啦。待我逼得凌昊天走投无路,他怎会不落入我的掌握?第一步,我已让大喜他们去偷袭少林,杀死方丈,再嫁祸给凌昊天。他此时正在少林寺住着,多容易安排!这小子那时大出风头,正教大家对他嫉妒得要命,定会群起而攻,让他无处可逃。”

她说到此处,人已来到赵观身前,伸手去摸他的胸口,正摸到他颈中的一串佛珠。赵观心中一跳,他当时被陈如真背着逃出寺院,曾顺手取走一串前世法王的念珠,此后便挂在颈中,没想到会被这古怪妇人摸个正着。但听她笑道:“聂大爷也开始信佛了么?”

赵观勉强一笑,说道:“近日杀人多了,有点心不安。”

黑衣女子向他凝视一阵,才扭腰走开,续道:“我若能掌握住这小子,以后有趣的事就多啦。要他帮咱们去对付百花门,杀死姓赵的小子;要他去对付自己的爹娘哥哥,让他两个哥哥身败名裂;要他去…”说到此处,她已来到青竹假扮的苏无遮身前,忽然停口不语,向她凝视,过了一阵,忽道:“苏二爷,你跟我出来一下。”

青竹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赵观心中又惊又急,不知是否该就此发难,瞥眼见司空先生脸色微变,沙尽和金吾脸上也现出嫉妒愤恨之色,心想:“最好她只是一时对姓苏的贼子生了兴趣。但青竹会否就此被揭穿?”

过不多时,蒙面女子单独走回,向赵观道:“聂大爷,苏二爷受伤那么重,你怎还让他出来?”赵观心中一跳,强自镇定,问道:“他没事么?”

蒙面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死神司空大爷已经照顾到她啦。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此言一出,司空先生、沙尽、黑寡妇、金吾四人一齐从椅上跃起,围在赵观身旁。赵观知道机关败露,青竹多半已凶多吉少,自己怕也难逃毒手,他反应极快,右手立时挥出十枚毒针,分别向身边五人攻去,左手甩出蜈蚣索卷住了屋梁,准备穿破屋顶逃走。

周围众人一齐出手,沙尽挥手撒出一片毒粉,黑寡妇从袖中翻出三只毛茸茸的花班蜘蛛向赵观掷去,金吾金钹飞出,向赵观斜斩而去。死神司空先生双手拢在袖中,抬头观望,却未出手。

赵观身在半空,心中大急:“这两个使毒的家伙很厉害,加上金吾,单打独斗不怕他们,现在对手未免太多了。”闭气躲过瘟神沙尽的毒粉,挥蜈蚣索卷住金吾的金钹,横甩出去,金钹飞处,将两只花蜘蛛斩成四块。众人看他出手巧捷高明,都微微吃惊,但听赵观哈哈大笑道:“你们都已中了我的计啦,一个都逃不了!”挥蜈蚣索将洪泰平身旁茶几上的一个香炉卷起摔在地上,叫道:“香中有毒,要命的快出屋去!”

瘟神沙尽冷冷地道:“死到临头还想骗人?这香中哪有半点古怪?”

赵观趁着众人低头去看那香炉的一滞之际,已翻身站上屋梁,低头道:“这是天下奇毒,自然连你都分辨不出了。”手中更不停顿,打碎头上屋瓦,涌身钻了出去。

黑寡妇尖声骂道:“奸滑小贼!”与沙尽、金吾三个同时跃起,攻向赵观下半身,洪泰平和司空先生已跨出门外,等着上屋顶抓他。

赵观自知要从这许多高手眼下逃走直是难如登天,心中早转了十七八个念头,他假做要钻出屋顶,等众人跃上半空,便一缩身子,向东首的窗户扑去。屋中众人怒吼叫?,各般兵器一齐向窗户招呼去。

赵观撞破窗户而出,就地打了个滚,正想往树上跳去,忽听背后一人冷冷地道:“小子别动。你死定了。你是甚么人?”

第六部 峰回路转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降龙堂主

赵观听出那是司空先生的声音,知道自己既受制于他,再挣扎也没用,便缓缓转过身来。司空先生凝望着他,脸上微笑不减,手中拿着一柄模样古怪的利刃抵在他的胸口,似是一柄镰刀,刀头却分出三个尖叉,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赵观强自镇定,笑道:“我就要死了,却还不知道阁下的大名,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司空先生哈哈一笑,说道:“我是死神司空屠。小子胆子很大,只可惜少了点脑子,来此自投罗网。快快报上名来!不然立时就是死神手下第两千九百九十八个冤魂。”

赵观道:“不错,我正是来为你手下第三百五十六、四百二十七和一千五百八十八个冤魂来找你报仇的!”死神司空屠微微一呆,侧头回想这三人是谁,赵观已从袖中挥出蝎尾鞭,向他手腕打去。司空屠手腕一伸,镰刀尖刺入赵观胸口,赵观的蝎尾鞭也勾上了司空屠的手指。

蝎尾鞭上的毒勾毒性极强,司空屠手指剧痛,大叫一声,忙收回镰刀,赵观又向他射出三枚毒针,一跃上树,伸手按住胸口伤口,只觉隐隐作痛,却非剧痛,心下正感奇怪,眼见沙尽、黑寡妇和金吾已奔到树旁,无暇多想,涌身跳上屋顶,忽听一个雄厚的声音念道:“阿弥陀佛!”

众人俱都一怔回头,但见大厅门口陡然出现了一个中年僧人,一身灰色僧袍,身形高大,面目慈和,双手拢在袖中。众人尽皆愕然,这僧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厅门口,众高手竟然全无知觉,虽说众人正集中心力对付赵观,这僧人的轻功显然也已超凡入圣,各人不禁惊诧,手按武器,凝神戒备。

那僧人向众人环望了一圈,眼光停在洪泰平身上,轻叹一声,说道:“清显师兄,请跟我回少林寺去,听候掌门人发落。”

洪泰平哈哈大笑,说道:“清召啊清召,你当真白活了这些年纪,说话如此天真可笑!老夫当年混入少林寺,本就不怀好意,此番如我之愿,将少林闹了个灰头土脸,如何会再回山去?只可惜当日嵩山巅上,老夫没有多杀你们几个秃驴!”

那中年僧人果然便是清召。他脸色微变,说道:“你既自外于少林家门,我便可放手处置你了。接招!”但见灰影一闪,清召已跃在半空之中,双掌凌空向洪泰平打去。洪泰平稳立不动,其余众人齐声吆喝,纷纷挥动兵刃向清召攻去。

清召的身形却比这些人快上许多,不等兵刃攻到自己身上,他已变招,一掌打上沙尽的肩头,一个翻身,躲开司空屠的攻招,手中戒刀挥出,砍向洪泰平的腰际。这几招精妙高明已极,简直不似人所能为,众人脸色大变,更加提高戒备,谨慎围攻。但见清召有如一只在屋檐之下穿梭自如的燕子,在众高手之间周旋自若,一手成掌,一手持戒刀,丝毫不落下风。

赵观见众人的注意力转移,更未去听众人对话,也未听到来者便是少林清召大师,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立即跳下树,沿着围墙奔去,暗想:“不知竹姊是否真的遭了毒手?”

跑出数丈,但见径旁一人俯伏在地,身上穿的正是苏无遮的服色。赵观大惊,冲上前去探视,却见那人满面血污,已然毙命。赵观抹去他脸上的装扮,果然是青竹。他心痛如割,忍不住泪如泉涌,咬牙道:“竹姊,竹姊,是我害了你。请你…请你原谅阿观,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伸手去搜她身上,只有苏无遮原本衣袋中的事物,她一向随身带着的竹管、毒药、百花门信物等都已不见。

赵观正想背起她的身子,忽听得背后脚步声响,一群侍卫大呼小叫,手执火把奔上前来。他知道自己已然受伤,若被大群侍卫围住,恐难以逃脱,只能当机立断,狠心舍弃青竹的遗体,往侍卫少些的方向奔去,不多时又奔回了那大厅之外。他跳上一株大树,但见那僧人与众人犹自打斗激烈,此时战局中只剩僧人与死神司空屠、瘟神沙尽、洪泰平三人,黑寡妇斜躺在门边,抚胸喘息,脸色白如金纸,金吾倒在门口,口中不断吐血,那蒙面女子却已不知去向。

赵观见那僧人以一敌三,渐显不敌,硬撑了十多招后,被洪泰平一掌打在后心,吐出一口鲜血。

赵观心中一动:“这和尚是好人,我得救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丸子,挥手往战局圈中掷去,那丸子一落地便砰的一声炸开,冒出重重浓烟。赵观趁众人一惊之际,挥出蜈蚣索卷住了对面的树枝,涌身荡下,伸手抱住了僧人,荡出去落在对面树上,一跃出了围墙。

众人大声呼喝,跳出围墙追去,却见一人躺在地上,瘟神沙尽冲上前扼住他的咽喉,却听洪泰平喝道:“住手!自己人。”沙尽一呆,火光下看清了那人面目,竟是金吾仁波切,双眼翻白,摔得半死不活。众人又惊又怒,抬头四顾,赵观和清召早已不知去向。

原来赵观抱起清召之时便顺手抓起了金吾,将他扔出墙外,众人果然中计,以为跳出墙外的便是他,他自己却早抱着人往反方向奔去。他轻功本佳,那府中虽处处打起火把抓人,他小心闪避,不多时便来到一排高墙之外。他一跃出墙,但见下面是条阴黑的小巷,便跳下向着巷尾快奔。黑夜中他难以辨别方向,抬头望见一轮弯月,心中一动,便往西方跑去。他抱着僧人在黑暗的大街小巷中穿梭急奔,来到一条胡同尽头的木门之外。他隐约记得这是百花门的藏身地之一,推门闯了进去,反手关上房门。

屋中一片漆黑,赵观喘了几口气,摸索着点燃了桌上油灯,但见屋中空无一人,一张矮炕上铺着薄薄的被铺,积了一层灰尘,看来已很久没有人睡了。赵观将床铺上的灰尘掸去,将僧人放在炕上,伸手去搭他脉搏,但觉他脉象虽弱,却甚是平稳,大约不会有生命危险,放下心来。

第六部 峰回路转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三个爹

此时天候已寒,赵观在炕下烧起柴火,又在小屋里前后看了一圈。但见那小屋便是一般穷户人家的居所,一切家具陈设都朴素简单已极。他走去厨下,弯腰去灶下摸索,果然藏有一个木盒子。盒上的锁极为精巧,须得知道百花门的五种暗号才能打开。赵观打开看了,但见盒中放有几十两银子,许多百花门的奇门毒药,和种种易容用品,心想:“百花门姊妹准备得极其周到,这落脚处甚么都齐全。”

他在门口布置了几种毒药,让敌人无法轻易闯入,这才坐下休息。他伸手去摸胸口,忽然想起:“死神的那一刀着实凶险,我怎地并未受重伤?”打开衣襟查看,却见挂在自己颈中的铁铸火鹤花牌已被刺得弯了,原来那一刀正好刺在铁火鹤花之上。赵观心中激动:“原来是娘在天之灵保佑,救了我一条命!娘,娘,竹姊也死啦。阿观定要找出罪魁祸首,为您和所有死去的姊妹报仇!”想起青竹之死,心中悲痛难当,不禁流下眼泪。

哭了一阵,心中忽然一动:“竹姊怎能这么容易就被杀?当时她和那蒙面女子走出厅去,前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不闻打斗之声,她便遭难毙命。蒙面女子的武功难道真有这么高明?她若能举手杀死青竹,定能轻易将我杀伤。当时几个贼子向我围攻,她又为何不出手?这僧人武功极高,伤了她手下两人,她为何也避开不愿出手?”

想到此处,他转头向炕上那僧人望去。小室中一灯如豆,僧人仍旧昏迷不醒,赵观耳中听得他细微的呼吸声,心想:“我这阵子是交了和尚运。前后跟红教喇嘛作对打架,自己又被认证是甚么转世法王,被迫落发出家,现在又遇上这少林和尚。这人武功好得很,不知是甚么人?”

他自从与清德、熊灵智等少林弟子打过交道以后,便对少林和尚没甚么好感,但看这僧人对敌洪泰平和死神等人,武功高强,以一敌众,气势慑人,自己也是靠了他才逃得性命,不由得对他甚是感激佩服。

赵观远远听得官兵呼喊捉人的叫声,暗暗担忧,生怕他们会攻入百花门人聚居的许苑。他再也坐不住,冒黑出门,来到一间妓院,找到了一个百花门人,急急让她去许苑传令,告知众长老自己平安、青竹不幸丧命等情,要大家立时搬出许苑,离开京城,去天津落脚,又说自己此间事情一了,便将赶去与众人会合。

赵观奔波一程,甚感疲累,赶回小屋时已近天明。他趴在桌上小睡一阵,不断梦到青竹满脸血迹的模样,如何都睡不安稳。过不多时,那僧人醒转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赵观听他醒来,来到他床边,问道:“你还好么?”

那僧人点了点头,挣扎着想说话。赵观凑过去听,那僧人口中竟说出赵观再也想不到的一个字:“酒!”

赵观一呆,说道:“你要喝酒?和尚也喝得酒的?”

那僧人似乎有些赧然,睁眼望向他,咧嘴一笑,低声道:“贫僧是少林武僧,向来不戒荤腥。这酒嘛,原是该戒的,但贫僧偶尔喝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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