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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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骑手立刻纵马围上来,绕着阿娜尔和夏风疾驰,众人眼里的杀意就连阿娜尔也感到害怕,马蹄溅起的浮尘弥漫了方圆数十丈范围。

“看我宰了他!”一个没见识过夏风剑法的匪徒突然纵马靠近,借着战马的冲力弯腰出刀,直劈向对方的颈项。却见对方纹丝不动,直到弯刀离颈项不足一尺时他才陡然拔剑斜跨一步,闪过弯刀的同时也靠近了冲来的战马,短剑出鞘的弧线一分不差地划过那匪徒的咽喉,令他仅呼出半声就断了气,仅剩下喉咙里发出的“呃呃”声。

众匪徒不禁勒住马,一脸震骇地望着那个冒失的同伴慢慢从马背上栽下来,直到他浑身抽搐地倒在地上,众人才相信方才看到的不是幻觉。战场上杀人或被杀大家见得多了,却也没见过如此精准狠辣的出手,只一个照面就令一个身经百战的同伴断喉陨命。再看那个浑身血污的对手,在众人包围下眼中并无半分惊惶,也没有杀人后的兴奋,有的,只是与生俱来的阴冷,这目光让众人后脊隐隐生凉。

“大家当心,这小子出手又快又狠!”一个与他交过手的匪徒高声警告同伴。众人不禁勒马后退两步,一个匪徒从背上取下弓箭,拉弓搭箭就向对手瞄准,其余匪徒也纷纷取下弓箭,片刻间就有十数支箭瞄准了包围圈中唯一的对手。

就在这时,阿娜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拦在夏风身前,对众匪徒高叫:“住手!都住手,我是你们首领的女儿!”

“走开,阿娜尔公主,兀勒尔首领已经死了,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没错!他的死也是因为先伤在这小子的剑下。你不为父亲报仇也就罢了,还要阻止我们帮你宰掉这杀父仇人?”

众匪徒纷纷喝骂起来,他们对阿娜尔并无多少好感,总觉得是因为她,兀勒尔首领才惨遭不幸。若非顾忌着她是首领的亲生骨肉,众人都恨不得连她一块儿射杀。

就在众人纷纷喝骂的当儿,只听一声弓弦的颤响,一支冷箭从阿娜尔身后射来,“噗”地一声钉入了夏风的大腿,他不禁一声轻哼跪倒在地,跟着后背一痛又中了一箭,他顿时向前扑倒,隐约感觉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跟着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停!原地安营!”

随着哲别一声高喝,百十人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众人顿时忙碌起来,撑起帐篷,升起篝火,然后围着篝火炖起羊肉。蒙古人以羊肉为主食,以烈酒为饮料,尤其在军中,晚上这一顿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除了警戒的岗哨,所有人都围着篝火狂饮暴食,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放纵。

三天下来,那个孤身从沙漠中走来的郎啸天已与众兵将厮混得烂熟,众人对他的出生来历都很好奇,不过他却对自己的过去忌讳莫深,所以众人只知道他和长春真人一样是汉人,除此之外就对他一无所知了。

蒙古人没有打听别人隐秘的习惯,不过对他孤身一人取了维族盗匪兀勒尔的首级感到好奇,几碗酒下肚,就有好胜的客列古台乘着酒性想试试这个郎啸天的深浅。

“郎勇士,”客列古台端起一碗酒来到那个始终面带微笑的汉人武士面前,打着酒嗝道,“我们蒙古男儿生平最敬英雄,你能孤身一人带来兀勒尔的首级,就是大英雄。不过我们都没见过你的武艺,所以想见识见识。”

“还是不要了吧,我武艺平常,能杀了那个匪首,完全是巧合。”

“不行,一定要见识!”客列古台说着把那碗酒放到地上,指着它说,“我客列古台的酒也不是人人都能喝,你要不能在角力中胜过我,这酒我还留着自己喝。”

围坐在篝火旁的蒙古将领轰然起哄,哲别对郎啸天的武艺也充满疑问,也就没有阻止部下的挑衅。

在众人的鼓噪声中,郎啸天挣扎着站起来,刚要进场应战,却又身子一歪软倒在地,惹得众人呵呵大笑,没想到他已经醉了,这场角力只得作罢。哲别忙吩咐一个随从:“扶郎兄弟回帐篷歇息。”

在两个兵卒的搀扶下,郎啸天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篝火夜宴,走出没多远他就把两个兵卒推开:“你们回去喝酒吧,不用管我!”

两个兵卒巴不得有这话,自然丢下他回去继续喝酒。待两个兵卒一离开,他立刻就恢复了清醒的模样,慢慢走向营地中那个最大的帐篷。那里住着那些中原道士,他们从不参与蒙古人的夜宴,通常用完晚饭就回帐篷休息,即使在这荒郊野外,他们也严守着修行的原则。

来到帐篷外,郎啸天突然道:“丘道长,郎啸天拜见。”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道士闪身而出,一左一右拦住他的去路,一个道士低声道:“郎施主,师父静修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搅。”

“我不敢打搅丘真人,不过是有点事向他请教罢。”说着郎啸天就要往里闯,两个道士立刻伸手按住他的肩头,不想他一侧身就让过了二人的手。右首那名道士见状一伸腿就想把他顶回去,这一下激起了郎啸天的脾气,加上已有几分酒意,想也没想就抬膝反顶,抢在对方出腿前顶中了他的大腿,那道士一声痛哼,不由自主地退开两步。

“放肆!”左首那名道士一声呵斥,伸手就去扣对方的肩窝,出手时已用上了本门的擒拿术,不想还没碰到对方衣角就被对方扣住了手腕。那道士另一只手本能地击向对方腋下,这是化解手腕被扣的妙招。谁知刚一出手,就被对方侧身别住手腕摔了出去,还没等他爬起来,郎啸天已经闯了进去。

“站住!”帐篷内几个盘膝而坐的道士立刻跳起来,把郎啸天围在中间。双方正要动手,就听众人身后的长春真人淡淡道:“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让他过来吧。”

几个道士只得悻悻地让开一条路,任郎啸天从身边过去。慢慢来到盘膝而坐的丘真人面前,他也学着丘真人的样子盘膝坐下,对丘真人合十道:“丘道长,请恕在下深夜造访,那天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像道长这样的世外高人,怎么会因为蒙古大汗的一纸书函就千里迢迢奔赴数千里外的漠北?”

丘处机意味深长地扫了这个貌似平常的汉人武士一眼,淡淡问:“你以为呢?”

“如果道长是为权势和财富,那长春真人也就不是长春真人了。”郎啸天也意味深长地笑道,“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丘处机盯着对方那隐隐有点洞察天机的眼睛,迟疑了片刻终于道:“你真想知道?”

“都快想疯了!”

“好!我就让你看看成吉思汗的信。”

说着丘处机从怀中掏出那幅小小的画递到对方面前,郎啸天忙双手接过来,缓缓展开,只看了一眼,他就有些意外地问:“这就是成吉思汗送给你的信?”

丘处机一脸平静地点点头:“没错,这就是蒙古大汗亲手画下的图案。”

严格说来那不算一幅真正意义上的画,只能算是一幅草图,就像毫无绘画功底的人信手的涂鸦。画上是一个骑在马背上的威武汉子,看打扮是蒙古人,他身后有一面九旄大囊在迎风招展。

郎啸天疑惑地挠挠头:“这画上好像是成吉思汗自己,不过如果就因为这幅画丘真人就不远千里前去觐见他的话,说什么我也不信!”

丘处机微微一笑:“这幅画并不完整。”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郎啸天,“如果你把它们拼起来,再告诉我你的看法。”

郎啸天把那些纸一张张展开,然后与那幅画拼接起来,顿时,一幅新的草图出现在面前,只见一个人在伏地沉睡,画上只有他的上半身,他的脑袋占据了画面的大部分,在他脑袋的空白处,正是那幅蒙古大汗昂首纵马图。

“他是说自己是身在梦中的蒙古大汗!”郎啸天一眼就看出了作画者想要表达的意思。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丘处机说着指了指那张纵马图,“它的背面还有字。”

郎啸天忙拿起来一看,果然有几个工整的楷书:“梦中人”恳请丘道长指点迷津。

“据说成吉思汗并不识字,”丘处机指着那几个字解释说,“这几个漂亮的楷书想必是他的幕僚帮忙写的。”

“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呢?”郎啸天依然还是有些疑惑。

丘处机指着他手中那幅纵马图,叹道:“如果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场梦,但却像只看到这幅画一个局部一样,我们无法认识到真正的自己。正如当年庄子不知是自己梦到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自己一样。像庄子这样的思想者发出这样的感慨不奇怪,奇怪的是一个未开化民族的大汗,居然也有这样的认识并画成图案,还进一步指出,这幅画依然不完整,这个沉睡中的人依然不是真正的他,这就不能不令人惊叹了。”

“就因为这个,你不远万里去见他?”郎啸天终于有些明白了。

丘处机淡淡一笑:“本教从诞生那一天起,就一直在思考何处是‘真我’,能真正认识到‘真我’,就可以说‘道即是我,我即是道’。其实不光道教,像佛教也把认识‘本心’作为修练的最高境界。真正认识了‘本心’,也就是明白了‘佛即是我,我即是佛’的奥义。可惜山野愚鲁,修练一生也无法看透世间的幻象,如今成吉思汗一幅画,让山野看到了他与我共同的疑惑,所以哪怕远隔千山万水,山野也要当面与他探讨切磋。”

“原来如此!”郎啸天点点头,指着地上的画叹道,“不过就算你见到成吉思汗,恐怕依然找不到问题的答案吧。”

丘处机还想说什么,却听帐外的狗发出阵阵惊惶失措的狂吠,跟着是蒙古人恐惧的惊叫,这让他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敌人,能令这些视死如归的蒙古战士也如此害怕。

郎啸天侧耳听了听,帐外十分混乱,他不由笑道:“我去看看,大概又有盗匪偷袭吧。”说着起身告辞,刚走出营帐他就惊呆了,只见离营地数十丈远的山陵上,隐隐约约出现了无数像狗一样黑影,正从山坡上潮水般俯冲下来,它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在月色下就像起伏荡漾的麻灰色波浪,汹涌奔腾。

“狼群!是狼群!”蒙古战士惊惶失措地大叫起来,纷纷上马就要逃命。郎啸天一看那狼群足有数千头之多,也是一脸震骇,低低地咒骂了自己一句:“靠!你叫什么名字不好,偏要叫郎啸天!”

“拿起武器,准备战斗!”哲别最先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虽然狼群是蒙古人也感到恐惧的对手,他还是竭力保持镇定,高声命令部下,“客列古台,你带你的人保护丘道长先走,剩下的人拼死也要挡住它们一阵。”

蒙古人毕竟是天生的战士,除了客列古台带着十几个部下护着丘处机一行先逃,剩下的人片刻间就在哲别的身后上马列阵。勿需主将下令,人人张弓引箭,指向那奔袭而来的狼群。只见哲别用四根手指夹着三支狼牙羽箭搭在弓弦上,冷静地开弓瞄准,不等狼群进入最佳射程他就发箭射去。三支羽箭离弦而出,分别奔向三个目标,冲在最前面的三只恶狼顿时中箭,打着滚跌出老远。

即便在如此危急时刻,郎啸天与几名全真道士也还是忍不住高叫一声好。众蒙古兵将不等哲别下令,也纷纷把箭射了出去。

箭如飞蝗离弦而出,带着刺耳的轻啸没入狼群中,数十只恶狼立刻打着滚跌出老远,但后面的狼群并不停步,依旧咆哮着向众人冲来。众人拔箭再射,箭过三轮,虽然射杀了上百头恶狼,可狼群依旧逼近到哲别战马脚边,惊得战马也嘶叫着人立而起。

“走!”眼看再挡不住狼群,哲别只得收起弓箭下令撤退。众人立刻落荒而逃,纵马奔出数里就追上了先走的客列古台和丘处机一行,他们被骆驼牛羊裹胁在中间,速度反而不如哲别的马队。

“将军,你看!”一个百夫长惊恐地指向身后,只见狼群开始分成两股,竟然如钳子一般把众人夹在中间,却又不急于进攻,只把众人连同牛羊骆驼一起往前赶。哲别见状心底一寒,立刻高声警告同伴:“狼群是要把咱们赶入沙漠,想全歼咱们。”

郎啸天正纵马奔跑在哲别身边,听他这话不由奇道:“狼群有这么聪明?”

“狼是除了人之外最聪明的动物,在捕猎的时候甚至比人还要聪明,更可怕的是它们懂得协同作战,对猎物往往赶尽杀绝。”说着哲别往前一指,“一旦咱们被赶进沙漠深处,以狼群超强的忍饥耐渴能力,咱们全都逃不过它们的追杀。”

“将军,快想办法啊!”一个百夫长急道。

“丢下牛羊骆驼,咱们往右方山陵冲!”哲别终于下了决心,说完率先打马往右边的狼群冲去,同时在马背上弯弓搭箭,以百发百中的神箭为众人开道。众人跟着他冲向右方,立刻就遭到狼群的阻截。

狼群聪明地让开哲别神箭所指的正面,从马队两侧迂回包抄,袭击马队两翼。体形彪悍的雄狼从侧面向奔马的臀部和腹部发起进攻,亡命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用獠牙钉入马腹和马臀,借着身体的重量生生从战马身上拉下一块肉来,不少战马腹部被咬穿,肠子内脏流了一地,没跑出几步便摔倒在地,连同马背上的骑手一起摔入狼群中。再彪悍的勇士一旦落入狼群,片刻功夫就被撕扯得不成人形,但狼群却并不在咬死的猎物前逗留,匆匆撕下一块肉囫囵吞下后,又去追击新的猎物。

郎啸天第一次见识到狼群的凶残,不禁为之震撼。除了拼命挥刀砍向一头头袭击自己坐骑的恶狼,就只有跟随马队拼命往右方逃,那方向数十里外是山陵,若能逃到那里,至少比在无遮无掩的沙漠中要多一分生机。

百多名蒙古勇士以损失过半的代价,总算突破了狼群的阻截,纵马奔向数十里外的山陵。战马一旦迈开四蹄,速度自然比狼群要快得多,渐渐摆脱了狼群的纠缠。直到这时郎啸天才回望方才的战场。只见数百头牛羊骆驼已被狼群包围,一小半的恶狼在对那些可怜的牲口进行屠杀,而一大半的狼群依旧在马队后紧追不舍。

默默为自己那匹千里雪驼默哀片刻,郎啸天纵马追上大队,继续往前方的山陵逃去。千里雪驼虽然长力胜过骏马,但短途冲刺远不如战马迅速,为了逃过恶狼追击,郎啸天也只得丢下它改骑战马。

“停!咱们暂时在这儿歇歇马。”前方终于传来哲别的喝声,众人在山陵前停了下来。直到这时郎啸天才发现,逃出来的幸存者仅剩下二十多人,幸好长春真人有客列古台和他的部下拼死保护,没有受伤,但他手下十多个弟子,已经仅剩下寥寥数人。

“大家抓紧时间吃点肉干,待会儿狼群又要追来了。”哲别一边检视着幸存部下的伤势,一边提醒不知道狼性的丘处机和郎啸天。

“还要追来?”郎啸天有些不信,“它们已经有足够的食物,为何还要追来?”

“所以才说狼性最贪嘛!”哲别叹道,“现在快要入冬,狼群要准备过冬的食物,所以遇到猎物一定会赶尽杀绝。它们把咱们赶入沙漠,正是要借着干燥的沙漠保存吃不完的食物。它们会把那些牛羊骆驼,还有战马和人的尸体用沙子埋起来,以防秃鹫偷食,这样它们一个冬天都不必为食物犯愁了。”

“是啊!”客列古台也忡心忧忧地道,“待会儿它们肯定还要追来,咱们未必能逃过它们的追击。”

“不是吧?”郎啸天有些奇怪,“战马的速度毕竟比狼快得多,咱们还怕它追击?”

哲别摇头道:“狼群一旦追来,可以连续七昼夜不吃不喝,再神俊的战马也抵不住它们不眠不休的追逼,加上它们有着和猎狗一样灵的鼻子,一旦被它们缠上就很难逃脱。”

“你们如此了解狼性,肯定会有好办法。”郎啸天强笑道。谁知哲别却道:“不错,咱们蒙古人一直都在跟狼群作着殊死的搏斗,狼是咱们崇拜的神灵和老师,但咱们也不敢说完全了解狼性,更不敢说就一定能战胜它们。”

听到他们的对话,丘处机也不禁叹息道:“难怪世人都说豺狼最狠毒,此话果然不假。”

“此话大谬!”哲别正色道,“豺狼吃人不过是动物天性,和人要吃肉没有多大差别,唯一区别就是狼生吃猎物,而人是把猎物煮熟了吃罢了。”

丘处机身旁的李志常反驳道:“也不尽然,中原尽多善良的百姓,他们吃斋念佛,练丹修道,并不杀生吃肉。”

哲别哈哈大笑:“好端端的狼不做,却偏偏要做绵羊,所以你们汉人才受契丹、女真欺凌,让人肆意屠戮宰杀。”

此言一出几个道士尽皆变色,正要出言反驳,却听一旁的客列古台突然指向远方:“将军,狼群追来了。”

哲别看了看月色下奔袭而来的麻灰色急流,再看看周围地形,然后往山陵上一指:“那里地势陡峭,易守难攻,只要有数人守住路口,狼群就冲不上来,咱们就可以护着丘真人翻过山陵逃脱。”

众人立刻翻身上马,纵马往山陵上飞奔,山陵地势和缓,只有最高处才有些陡峭,这种陡峭对善于登山的蒙古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狼群来说,就是很难一跃而上的天堑。

登上山顶,众人不由叫一声苦,只见山陵后是陡峭的悬崖,人马根本无法下去,这山顶竟然是一处绝地!

狼群潮水般涌上山来,却又在山顶前停步,它们似乎知道山陵后的地形,所以并不急于进攻,而是把山顶三面全部围困起来,然后伏地休息,似乎要与猎物作持久之战。

“完了!咱们进了绝地!”哲别面色惨白,战马在登山时已经损耗了大半马力,再没有力量突出狼群包围,看看山陵上散落的数千只恶狼,他心中已完全绝望。

丘处机第一次看到数千头狼群的壮观景象,也不禁暗自心惊,几个全真弟子也是面如土色,在众多恶狼包围之下,才知道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渺小。只有郎啸天面色如常,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径直走到背风处躺了下去。哲别不禁奇怪地问:“郎兄弟这是做啥?”

“睡觉!”郎啸天没好气地闭着眼嘟囔道,“反正逃不出去,不如美美睡上一觉,没准梦中会想出对付狼群的好办法也说不定。”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有心睡觉。哲别看看战马已疲惫不堪,只得留下两人监视狼群动静,令剩下的人下马休息,养精蓄锐等待狼群的进攻。

众人缩在山石背风处,七嘴八舌地商量应付狼群的办法,可惜争论半天也没找到个好对策。这时却听一旁的郎啸天竟然发出了轻轻的酣声。丘处机见状不由对弟子低声叹道:“为师本以为自己经多年静修,早已心如止水,谁知在狼群面前依旧意乱情怯,与这位郎壮士比起来实在惭愧。他才是在危险面前面不改色的高人啊!”

众人有些佩服地望向在背风处酣睡的郎啸天,只见他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嘴里竟嘟嘟囔囔地说了句梦话:“妈的,遇到麻烦了,再不想办法,老子马上就要让狼群给米西了。”

头罩被取了下来,粘在头上身上的电极也一一拔去,皮特从专用的游戏床上翻身坐起,立刻对围在身前的几个人抱怨说:“你们没告诉过我有这么多狼,早知如此,你们该给我装备一挺机关枪!”

这里是维进联盟的一处秘密工作站,除了有接入互联网的游戏节点,还有应付各种危机的专家和工作人员,如果说皮特是走上前台的竞技运动员,他们则像是教练、医生、训练师和服务人员。

听了皮特简短的情况说明,众人在电脑前忙碌起来,很快,关于狼的资料就被调了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边审视着那些资料,边冷静地对皮特说:“这是蒙古草原狼,嗜血好杀又无所畏惧,对猎物总是赶尽杀绝,不死不休,是戈壁草原上的霸主。”

“别再跟我卖弄你们的知识,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对付它们!”皮特怒道,“要再晚上片刻,我说不定就已经变成了狼粪!”

众人立刻把当时的情形输入电脑,让电脑来选择最优方案。片刻后,负责领导整个小组为皮特提供帮助的技术主管约翰逊教授,立刻把电脑排出的最优方案调了出来。

“你听!”他对皮特示意,同时慢慢拧大了扩音器的音量,扬声器中渐渐传来长长的狼嗥,他指着声波分析器对皮特解释说,“电脑分析了狼王召唤同伴的叫声,它的信息十分丰富,能表达相当复杂的意思,简直令人叹为观止,难怪狼群能协同作战,如同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皮特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我没兴趣研究狼的语言,我只想知道该怎样对付它们!”

“这正是助你解除危机的最好办法!”约翰逊教授圆乎乎的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你要尽快学会狼王的嗥叫,并且能用它表达各种不同的意思,这样,你就可以用声音骗过狼群,让它们照着你的意图行动。”

“你不是在说笑吧?”皮特吃惊地瞪大双眼,“照你这么说,我学会了狼王的嗥叫,岂不就能指挥整个狼群,成为它们新的狼王?”

“当然不是!”约翰逊教授笑了起来,“你虽然可以用声音骗过狼群的耳朵,却没法骗过它们的眼睛和鼻子,所以你必须远离狼群,才有可能用声音骗过它们。”

“这就是你们的最好办法?你以为我能学会狼的嗥叫?还要用不同的叫声表达不同的意思?”皮特质疑道。

“这是目前形势下最好的办法了,你只能也必须去试!”约翰逊耐心解释说,“我们已经去请一位最好的声乐教师,他会教你如何运气发声,然后跟着电脑学会狼王的嗥叫。”

“好吧,我尽力而为!”皮特嘟囔道,“看来我还真有先见之明,给自己取了个名副其实的名字。”

“将军!狼群开始进攻了!”

两个负责监视狼群动静的蒙古武士发出高声的警告,众人立刻一跳而起,张弓搭箭对准狼群可能跳上来的狭窄路口。两只凶悍的大公狼刚一露头,就被众人放箭射杀。哲别边分派人手防备狼群的突袭,边环视众人的情况。只见丘处机和他的弟子们都拔出长剑准备与狼搏斗,唯有那个郎啸天还在酣睡不起,除了轻轻的酣声,他的嘴里竟发出了低低的嚎叫,听起来竟与狼嗥有几分相似。

“郎兄弟快起来,狼群要进攻了!”哲别忙过去踢了踢他的脚,他却毫无反应,直到哲别第三次踢他时,他才迷迷糊糊地翻身坐起,不满地嘟囔道:“催什么催,你以为掌握一门外语不花时间吗?”

“郎兄弟别再做梦了,狼群已经开始进攻了!”哲别急道。却见郎啸天不以为意地伸了个懒腰,淡淡道:“无妨,我已经有对付狼群的好办法。”

哲别将信将疑地瞪着郎啸天,以为他是睡糊涂了,但他脸上的冷静和自信又让人不由生出一丝希望。只见他对哲别笑道:“还望将军给我一匹快马,我有办法把狼群引开。”

“狼群不会上当!”哲别失望地摇摇头,“你若冒险冲下山,狼群也不会尽数去追你。它们只会分出一小部分去对付你。就算你想突围去搬救兵,最近的阿加罕城也在五百里开外,根本来不及。”

“我不是要去搬救兵。”郎啸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总之我有办法引开狼群,到时你们立刻赶往阿加罕城,我去那儿与你们汇合。”

哲别还想反对,但郎啸天的眼光似乎有一种令人盲目信任的魔力,哲别迟疑片刻,终于道:“好吧,我信你一次,不过就算你引开了狼群,你自己又怎能逃过狼群的追击呢?”

郎啸天指了指前方的悬崖,笑道:“这样的地形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境,对我来说却是坦途,我会利用这种地形甩开狼群,你尽管放心好了。”

心知没有更好的办法,哲别只有选择相信他。拍拍郎啸天的胸脯,哲别牵过自己的坐骑,把缰绳交给他道:“这匹黄骠马跟了我不少时候,除了脚力绵长,更难得的是它不惧恶狼。马鞍旁还备有一根专门对付恶狼的狼牙棒,现在我一并送给你,祝你好运。”

郎啸天也不客气,接过缰绳就翻身上马,取过马鞍旁的狼牙棒试了试,感觉它对付从两旁袭来的恶狼要比刀剑有效得多。郎啸天满意地点点头,对众人摆摆手正要纵马下山,却听丘处机突然问:“郎施主,山野冒昧问一句,方才你梦到了什么?”

郎啸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答非所问地遥望头顶苍穹淡淡道:“现在我总算知道传说中那些天人感应、梦见神明是怎么回事了。”说完他一磕马腹,“驾”一声吆喝,黄骠马立刻从山顶上一跃而下,奋勇冲入狼群,向山下狂奔。

“朗兄弟,哲别送你一程!”哲别说着弯弓搭箭,三箭并发,把三匹扑向郎啸天的恶狼尽数射杀。

“好箭法!谢了!”郎啸天回头对哲别摆了摆手,朗声笑道,“下次再见,你得传我这手‘三箭并发’的绝技!”

“一言为定!”哲别说着又射杀三匹恶狼,郎啸天的豪迈感染了他,使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远远看着郎啸天舞动狼牙棒抵挡着恶狼的袭击,从狼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片刻间便消失在夜幕笼罩的山麓间。

“他是不是疯了?”一个蒙古战士小声嘀咕起来。哲别捋着鬓发笑道:“他若不是个令人难测高深的异人,就一定是个勇敢的疯子!”

“我相信他是个不能以常理测度的神奇人物,”丘处机遥望着郎啸天消失的方向,眼里闪烁着一种信任的光芒,“他一定能创造奇迹。”

狼群仅分出少数去追击远逃的一人一骑,剩下的则开始尝试着从各个方向发起进攻。只可惜山顶陡峭,狼群能跃上来的地点仅有寥寥几处,被箭法精准的哲别牢牢守住,一时半会儿到也冲不上来。不过羽箭有限,不多会儿哲别四壶羽箭就尽数射完,众人只能靠刀剑守住恶狼冲上来的地点。

没过多久,守卫的战士就已伤痕累累,狼群的进攻也越来越凶悍,就在大家感到绝望的时候,狼群却突然停止了进攻。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就在这时,众人终于注意到远处隐隐有狼嗥声传来,气息悠远绵长,群狼望向狼嗥传来的方向,低低地咆哮应和着,同时开始慢慢向山下撤退。

“啊呜……”狼嗥持续不断,在山陵间远远传开。一个蒙古战士突然指向远处一道山梁惊呼:“将军你看!”

众人顺着他所指望去,只见数里外那道山梁上,一人一骑孑然而立,隐隐可见那人正仰天长啸,在月色下就像一道神秘出现的剪影。

“是郎兄弟,是他在召唤狼群!”哲别恍然大悟,蒙古战士脸上都露出敬畏之色,不少人在喃喃自语:“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狼神?”

狼群在那隐隐的狼嗥召唤下,如潮水般退了下去,纷纷奔向狼嗥传来的方向,片刻间便走得一只不剩。哲别见状立刻翻身上马,兴奋地对众人挥手:“快走!立刻赶往阿加罕城!”

第七章 再生之人

“起来!站起来!”

耳边回响着严厉的呵斥,身上的伤还在流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只因动作稍慢背上就挨了一鞭。是那种几万伏的高压电鞭,一沾到身上就令人浑身痉挛,痛入骨髓。神经承受过这种痛楚之后,会对任何肉体的伤痛都视同等闲。

“拿起你的武器,让我看看你在极限状态下的攻击力!”教官在大吼。他是一个东方人,五短身材,精瘦结实得像一只猴子,是世界上几乎绝迹了的忍术宗师,他所属的流派曾经在东瀛活跃了数百年,是暗黑流中的影忍,一个局外人几乎没有听说过的神秘流派,他们的第一信条就是:最好的忍者应该像影子那样不为人知。所以他们自称影忍。

不过这一次他们训练的不是忍者,或者说不单单是忍者。除了暗黑忍的必修课,另有功夫师父、格斗教练甚至还有语言学家来教授这些学生。这是一群奇怪的学生,他们有着完全相同的面孔,都是一样的英俊冷漠,甚至有着同样优秀的身体素质,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做出来、同一型号的机器人。

“七号,站出来!”即使是在十几个长相几乎完全相同的学生中间,教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特别的七号,他的特别不在于比别人有更好的身体条件,也不在于有更优秀的训练成绩,而在于他有思想,有一次他甚至向教官提出了他的基本人权。

“基本人权?”当东瀛教官佐佐木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学生说出这个词汇的时候,不由惊讶地张大嘴,没想到这个在封闭环境中培养出来的特殊杀人机器,居然会提出自己的权利。都怪那些西方教官为了让他们掌握更多的特殊技能,让他们接触到互联网,甚至把一些影视作品当成教材,才让这个特别的生物机器有了这种奇怪的想法,不过东瀛教官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通常是电鞭和咒骂,“八格!你不会有任何人权,因为你只是个再生人!”

为了检验训练成果,组织曾经把几个特殊的学生带出去参与过秘密行动,这中间就包括七号,所以他的思想已经与同伴有了些不同,他记住了忍术教官的回答,并在训练之余偷偷利用互联网查询了关于再生人的不少信息,于是,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与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自从克隆技术诞生以来,克隆人就一直是一种非法行为,有关这方面的研究受到世界各国的严令禁绝,直到十多年前,一个俄诺斯亿万富翁因为儿子在车祸中丧生,悲痛至极之下,私自设立克隆研究所克隆了丧生的儿子。那个再生的儿子出世后,世界舆论一片哗然,为此举争论不休,人权组织为此起诉了那个亿万富翁,但在强大律师团声情并茂的辩护下,舆论倒向了那个富翁一边,最后他被判无罪,他的克隆儿子也将享有和正常人一样的权利。这件案例促成了人权法的修改,新法宣布,在本体确定为意外死亡的前提下,父母有权申请克隆自己的孩子以延续亲情,但这种克隆必须是唯一的,且要在政府备案。这个被克隆出来的孩子就被称为再生人,享有和正常人一样的权利。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这个新法,有不少人依旧认为再生人不该存在,更不该享有任何权利,因为他们不是根据上帝创造的自然规律出生,所以他们被称为“魔鬼的孩子”。

当七号查明这些信息后,他不再要求自己的权利,他知道就算根据新法,自己也不可能享受到基本的人权。看外表就明白,自己和十几个同伴都是出自同一本体,都是受世人歧视、更是受法律禁绝的再生人。

“拿好你们的刀,你们的训练即将结束,只有一个人有机会活下来!”佐佐木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中回荡,“发挥你们在这几年中学到的求生和杀人技巧,保存自己,杀掉别人。活下来的幸存者,就有可能享受到基本的人权。”

虽然这些克隆人外表看起来有近二十岁,但他们的实际年龄其实很小,他们是经过基因改造,有着旺盛的新陈代谢,他们的生长速度是正常人的五倍以上,因此他们的伤病恢复速度也是常人的五倍,不怕他们在训练中因受伤而影响将来的行动。

“现在,我将对你们进行最后一场考试,优胜劣汰!”教官冷漠的扫视着这一批特殊的学生,不过语言中也隐有一丝伤感,“你们要不择手段杀掉别人,争取让自己活下来,你们只能有一个幸存者,开始!”

最后的血腥选择开始了,经过数年艰苦训练和残酷淘汰剩下的十几个最强者,将在这最后的考试中激发最强的求生欲望,把自己的生存建立在别人的死亡之上。

教官欣喜地看到,那个自己最为看好的七号,从身体条件到武功都不比其他人更出色,但他的头脑确实在旁人之上。在决斗开始不久他就故意受伤倒地,让人忽略了他这个对手,逃过了最酷烈的决斗高潮,在最后只剩下三名重伤的幸存者时,他突然从后出手,轻松地把三名竞争者先后击杀。看得教官连连点头,感叹他已经领悟了暗黑忍的真谛。

当决斗场中只剩下那名七号幸存者时,密闭的金属门无声而开,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瘦削老者缓步进来,向唯一的幸存者伸出无名指上有着个硕大粉红钻戒的右手说:“恭喜你,七号,你现在有机会成为享受基本人权的普通人,只要再为我们做一件事。”

七号茫然地伸出血淋淋的手,握住对方那枯瘦的右手。老者的目光透过镜片盯着七号,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我对你抱有极大的希望,你只能成功也一定能成功!现在就跟我去见你新的教官,他们将教会你如何在新的世界生存。”

率先往外而去,老者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茫然跟来的七号意味深长地笑道:“对了,你不该再叫七号,你该有一个新的名字和全新的身份,这样你才能合法地进入‘真实幻境’。嗯,我看你就叫‘夏风’吧。”

“起来!七号!”

已经很久没人叫过这代号了,夏风浑身一个激灵,猛然就从床上翻身跳起,落地后双脚后跟一靠,两眼平视,双手紧贴大腿外测,身体笔挺如枪,就如以前在训练中一样。

“你看,我说过,只有叫他的代号,才能把他从睡梦中彻底唤醒。”扶桑教官得意洋洋地对几个身着白色防尘服的老者笑道。这里是一间布满电子仪器的宽大房间,有不少身着防尘防静电服的工作人员在不停地忙碌着,情形居然与金爵士为皮特准备的设施有几分相似。

“你遇到了麻烦?”一个戴着金边的老者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流逝的数据流,头也不回地问道。

“是的,我在准葛尔绿洲遇到了维吾尔匪徒,被他们射倒。”夏风面无表情,但心中却在奇怪自己方才居然梦到那场最后的考试,以及第一次有了名字的情形。自己或许已经在那个虚拟的世界死去了吧?他这样想道。

“嗯,生命力严重衰竭,不过你还没有死。”身材矮小瘦削的虚拟技术博士回过头来,夏风现在已知道这个给了自己名字的卡尔·汉斯博士,是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

“把你遇到的麻烦详细向我汇报,专家组会为你找到最好的应付办法。”汉斯命令道。从网络上窃取的数据流并不能完全看出虚拟时空中发生的事,因此需要目击者准确的描述,专家组才能根据不同的情况制定出不同的方略。

夏风简短地把昏迷前发生的情形向专家们汇报后,众人商议片刻,因不知道夏风受伤后的情况,都觉得束手无策。只有汉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数据流,自语道:“那些匪徒没有立刻杀死七号为他们的首领报仇,大概是另有所图。离绿洲不远就是阿加罕城,那里好像在进行着一种罕见的赌博。”

“死亡斗士!”众人恍然大悟。

准葛尔绿洲中,最大那间木屋前,夏风被绑在门前的栓马桩上,浑身血迹斑斑,脑袋无力地耷拉着,不知生死。几个匪徒正围着他争论不休。

“我看还是一刀宰了干脆!既为兀勒尔首领报仇,也绝了后患。”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匪徒恨恨地道。他曾在沙漠中见识过夏风的剑,每每想起总觉得后怕,所以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最令人恐怖的冷血杀手。

“就这样杀了他实在太可惜了!”另一个碧眼虬髯的瘦削汉子很是遗憾地摇摇头,他是匪帮的二当家,在兀勒尔丧命之后就自然成了匪帮新的首领,不过他的威望尚不足以对同伴指手画脚,所以只有耐心解释,“他的凶悍实是我平生仅见,若不加以利用,实在是浪费。”

“怎么利用?”一个匪徒质问道,“这小子伤势若是恢复过来,咱们恐怕就制不住他了。”

“是啊,这小子的伤恢复速度快得惊人,仅仅一天时间伤口竟然就已经愈合。”另一个匪徒也附和道。

“猛虎尚且能被驯服,何况区区一个人?”二当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小子如此身手,若是就这样杀了实在可惜,如果能为我们所用,将是天大的幸事。”

“到底怎么利用?”

二当家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夏风,意味深长地笑道:“这小子如此身手,若是去阿加罕城参加死亡决斗,你们觉得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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