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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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龙术王立定脚步,坐胯沉肩,运一口气将长臂挥出,以“武当势剑“的刚猛力量迎击这一刀!

两刃相交,其中一柄断裂开来,一大段被击得旋飞向天!

荆裂的马儿在波龙术王身旁掠过。

手中只余半截断刃。

——这柄铁刀只是在庐陵衙门里找到的旧兵器,材质铸工都不佳;波龙术王的武当剑乃千锤百炼的上品,更经寒石子淬磨过,铁刀无论在坚韧和锋利程度上,都完全无法相比。

荆裂这一斩之后,将断刀挥到了左耳侧,就在马儿奔过时又再反挥出,在甚短距离下,将断刀斜斜飞摔向波龙术王面门!

荆裂这一斩一摔的连招甚快,波龙术王略感愕然,但也及时再将长剑横扫,在身前不足一尺处,格走这柄旋飞击来的断刃!

黑马这时才掠他而去。

这掷刀飞击的动作全无半点停滞,令波龙术王几乎抵挡不及。荆裂能够这么快,波龙术王只能想到一个原因:他连自己的刀会被斩断这件事,也早计算在内!

——此人能杀梅师弟,果然不是侥幸!

荆裂越过波龙术王后,变成冲向术王众的中央阵地。有几个大胆的术王弟子,趁着他手中没了武器,欲上前砍马令他摔落,但荆裂急勒马缰,那机灵的黑马会意,立即煞步提起两只前蹄,全身向后扭转。那骏马的蹄腿甚健,在人头的高度翻飞,术王众一时皆不敢接近,怕被踢破脑袋。

荆裂操控黑马转身将众敌逼开,四蹄甫一着地,他已将挂在鞍旁另一口柳叶单刀拔在手里。

术王众都认出这是梅护法生前的坐骑;再看上面这个黑衣骑者,不正是昨天孤身潜到这儿来、杀伤许多弟子、并从悬崖逃逸那个家伙?

——他那样狼狈逃走之时,竟然还能杀死原为武当“兵鸦道“的梅护法!

——这男人给人的感觉,就跟术王猊下一样,好像无论如何也杀不死…

众人更不敢靠近荆裂。

荆裂这一轮阻截攻击制造了珍贵的空隙,让燕横及时赶回来圆性身边。

燕横架着“雌雄龙虎剑“护在和尚跟前,第二次面对波龙术王这个强敌。

圆性这时已经能用齐眉棍支撑着半跪起来。他右边的衣袍全染红了。

荆裂看着圆性,微笑问:“死不了吧?“

圆性也把嘴角翘起来。这半是苦笑,半是向荆裂道谢。

“真丢脸…“圆性向前面的燕横说:“刚刚才这么大口气,说要交给我…“

荆裂迟至这时才出动,本来是王守仁的战术:等待圆性为首的己阵将敌人中央突破,开出一条通道后,就让荆裂一气冲过去,然后在敌阵后头以快马游击扰乱,令对方加速崩溃。

圆性刚才努力想牵制波龙术王,就是为了让荆裂有机会出击。可惜波龙术王也准备了霍瑶花这个伏兵,令圆性陷于大危机,荆裂不得不提早出手相救。

王守仁带着大队民壮,已然站在阵势的中央指挥。他所有的战策都已用完。能够制造的优势也都成事了。如今就只有靠所有人根本的力量,去夺取最后胜利。

王守仁对此充满信心。

因为他深信真正的力量,绝不是来自恐惧或欲望的驱策,而是源于更伟大的感召。

霍瑶花看见荆裂终于出现,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是胸口底下那颗心却在乱跳。手上使惯多年的大锯刀,也突然感觉变得沉重。

她仔细看着荆裂,只见他一身都包在黑色的衣甲里,脸容更被头巾和布带掩盖一半,予人异常冰冷无情的感觉,跟昨天透着火热生命力的姿态截然不同,已没再令她联想起初恋情人翁师兄了。

然而这刻荆裂散发的凛冽气魄,又正以另一种方式震荡她的心灵。

只因霍瑶花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轻松地与波龙术王对峙。

荆裂看见圆性已然安全,方才有空去瞧瞧霍瑶花。昨天跟她缠斗时虽然脑袋有些迷糊,现实、幻想与回忆都混到了一起,但当时的感觉还是很鲜烈清晰。

他今夜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妖媚冷艳的女刀客。

“你还欠我一样东西。“荆裂朝她微笑说:“我待会就要拿回来。“

霍瑶花心里竟是有点暗喜:

——他记得我。

明明是誓不两立的敌人;荆裂的微笑也分明带着敌意与捉弄,但在霍瑶花眼中,那笑意却仿佛有几分真心…

这时一抹热血泼到霍瑶花的鞋子上,把她唤醒过来。

她看看四周,那百人混战还在激烈进行,到处都是血与死尸。

而今天,她跟荆裂其中一个,也会变成另一具尸体。

——我只是做着一个很荒谬的梦。

霍瑶花看着荆裂的眼神,回复十足的冰冷。

波龙术王缓缓将绕在剑上的铁链取下来扔去,眼睛没有半点离开荆裂。此刻好像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清莲寺“化成飞灰;“仿仙散“葬送火海;甚至身边所有弟子的存亡,都比不上击杀眼前这个仇敌。

他见荆裂还没有下马,心里想:此人这么擅长马战吗?难道梅师弟也是因而落败?

——还是他在隐藏自己什么弱点?

之前波龙术王焦急于补救弟子的阵势,出剑不免有些许浮躁;但现在心神专注于武斗中,必将比前更可怕三分。

这一点荆裂、燕横和圆性都感受得到,但绝没有因此生起半分紧张或怯惧。

此刻在他们眼中,他只不过是另一个必须打倒的敌人。

“来吧。“荆裂展示他每次决斗都会露出的笑容。“再不打,就要天光了。你们这种家伙,最害怕的是太阳吧?“

唐拔吃力地将一个已经昏迷的少女抱出“清莲寺“殿阁,从后门走出来,将她放在后院地上。

那后院里已经聚集着十几个少女,全都是被波龙术王锁在禅房炼药的苦工。她们大都还安好,只有三、四个仍然不支躺卧。

此外还有七、八个农妇和老人,则是给掳到“清莲寺“打扫烧饭的杂役。

那些少女除了几个被烟呛得仍在咳嗽外,全都无法控制地放声号哭,既是因为被烈火吓破了胆,也因为重获自由而激动。

“快跑!去后山那头!“唐拔眼见后院的树木也开始着火,急忙催促众人,自己也抱起刚才的女孩,跟着他们往院子的大后门跑出去。

这时孟七河亦从寺里冲出,肩上横扛着一个女孩子,已经是被困禅房里的最后一人。孟七河一身青绿颜料早就被汗水融化,那堆乱发好几处被火星烧得微焦。

刚踏出木门步下石阶时,孟七河感到后面有异样。

一名术王弟子身上五色袍正在着火燃烧,疯狂奔跑向孟七河身后,举刀就往他砍去!

这刀就算砍不中孟七河的后脑,也必然伤及肩上的少女。孟七河危急中一个八卦门的转步,弧形向左踏出!

矮小的他虽然扛着个人,但腰马甚为稳健,经过严格锻炼的双腿更是矫捷有力,一移步转身,后面那刀已然砍空!

孟七河顺着转势,绕到了那火人的侧后方,他转身不停,还借用了肩上女孩的重量去旋转,一记“虎尾脚“后踢蹬在火人的背项,火人迎面仆倒,不再动弹。

“呀!“孟七河这时察觉踢出的脚上草鞋烧着了,猛在地上踩几下踏熄,这才扛着少女继续跑出去。

到了寺后山坡,看见在那边的众人都无恙,孟七河松了口气,将少女轻轻卸下来。

那女孩已半睁着眼睛,看来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孟七河捡回放在那里的八卦大刀,跟唐拔等几个一起冲入火场救人的兄弟,互相看了几眼,不约而同都大笑起来。

——做好事的感觉,原来是这么棒的!

此时虎玲兰沿着山壁上的绳索,从天而降。

这高空游绳而下的技巧,虎玲兰先前在县城时虽已得唐拔指点,但实作却是头一次,而且她左手受伤,只能靠一只右手操控绳索;不过深厚的武道锻炼,早已赋予她绝佳的身体协调,经过最初一段摸索后,就很顺利滑行下来。

虎玲兰方着地,就听见“清莲寺“北侧发出建筑物崩塌的巨响。

原来术王众将手上三十余匹马全都撤上山来,马群此刻受烈火惊吓而一起挣扎,结果把那临时搭起的马棚都拉倒了,马匹逃离寺旁在四处乱跑。

虎玲兰解去身上游绳用的索圈,整理腰间箭囊、手上长弓与背上的野太刀。

孟七河则把长长的八卦大刀拔了出鞘。

——这次我会用这口刀,光耀门派的名声。

“我跟兄弟负责救人质。你走吧。“

虎玲兰听了点头,径自往荆裂所在的战阵跑去。孟七河则领着唐拔等山贼,奔赴“清莲寺“侧的空地。

烈焰,映出他们气魄充盈的身影,看不出半点的疲倦。

“别以为死掉就了事。“

波龙术王左手摸着耳环说,同时扫视荆裂和燕横等人。

“我会在你们的首级额上贴上符咒,你们的魂魄在真界里,都要成为我教英灵的奴隶,供他们役使虐待,直至永远。“

他说时又擦擦鼻子和下巴,笑得非常得意,神色鬼气森森。

荆裂听了失笑。

“你这套废话,留着说给那群笨蛋听吧。“他将柳叶刀指向正与山贼激战的术王弟子。

波龙术王无言,只是瞄瞄霍瑶花。

在场的人里,就只有霍瑶花一个知道,波龙术王刚才这几句话,并非毫无意义。

只因他说话时几个看来不经意的动作,其实都是在向霍瑶花打暗号。

抚摸左边耳环,是表示要约定一同夹击;擦鼻子来回三次,是示意以前方的敌人荆裂为目标;揉下巴,是叫霍瑶花负责进攻对方下盘——如今荆裂正在鞍上,也就是攻击马儿;瞄她一眼,是在问她有没有看明白。

霍瑶花也伸手擦一擦左边眉毛。波龙术王虽没再正眼看她,却已经收到这确定的回应。

他们这套暗号过去从未使用,只因术王众一向横行无忌,没有遇过今天这样的危机;这套波龙术王的机密,甚至连鄂儿罕和韩思道都不知道。

霍瑶花明白波龙术王的战略:对方武者虽然有五、六人(霍瑶花当然没有忘记那个女刀客),但只要她跟波龙术王同心,每次都合二人之力去攻击一人,迅速地逐个击破,绝对有能力把敌人全歼。

——霍瑶花成了波龙术王扭转危局的最大援助。他自下武当山之后,从未如此倚重一个人。

第一个对象,波龙术王选择了敌阵里看来最强的荆裂。

——先杀最强者,自可震慑其他人。

这时波龙术王的手中剑尖轻轻摇晃,同样又似是无意识的动作,其实是在向霍瑶花传达进攻的倒数拍子。

他们约定的暗号,是数到第七下就发动;波龙术王的剑尖只会摇动四下;最后三下将会各自在心中默数。

霍瑶花双臂已在暗暗预备发劲挥刀。她没有看荆裂,以免暴露了偷袭的意图。

很奇怪,她发现自己双手不再抖了。“昭灵丹“药瘾的痛苦也好像消失了。

霍瑶花虽不看荆裂,但脑海里充塞的都是他的印象。

——既然不可能亲近这个男人,那我就亲手杀死他吧。这是跟他最接近的方法。

节拍已数到“六“。

波龙术王却突然先发动!

而且并不是朝荆裂冲去,反而是杀往燕横和圆性所在!

霍瑶花不知道波龙术王的用意。但她仍然按照暗号的约定而行,在原地倒数最后一拍。

——她并非任何事情都绝对相信波龙术王;但战斗时,她对他毫无疑惑。

燕横感受到波龙术王迈开疾步攻来的气势,马上把“龙棘“剑尖迎往那方向,另一手“虎辟“亦蓄劲待发。

——这一次,我会真正让你尝尝青城剑法。

同时荆裂策马向前,准备与燕横夹击术王。

“七“。

霍瑶花从静静站立到猛烈扑出,那突发动作的先兆极少,斜垂着的大锯刀自身右平平横斩出去,欲将奔来的荆裂坐骑,连同他踏在马蹬的右腿也都砍开!

在同一拍里,波龙术王前奔的右腿突然改用足跟着地,膝盖撑直,整个人急急煞止;他轻功步法之精妙就在双脚重心的转移操纵,借着这煞步产生的反向之力,整个身体往后倒去,顺势转身,一下子就逆转,变为迎向荆裂而跑,紧接就举剑刺去!

这一刺的时机,正好与霍瑶花的下路斩击完美配合,荆裂瞬间上下方皆同时被刀剑的刃风笼罩!

——波龙术王看见荆裂脸庞受伤包扎着,身上必然也有伤患;他一直骑在马上作战,很大可能是腿足有碍,因此要霍瑶花攻杀他的坐骑。

波龙术王瞥见战阵里又有好几名弟子连环命丧在练飞虹刀下,深知胜负已在顷刻,再无保留,这一刺挟着奔跃之力,长身而出,又是刚才袭击圆性的“武当飞龙剑“,剑势有去无回。

这等高大的人整个凌空飞跃起来,简直就是奇观。

他人与剑浑成一体,像一片五色厚云,从高往荆裂头上笼罩下去。

可是在他刺剑的一刹那,发觉鞍上的荆裂,不见了。

黑马仍在向前冲。

荆裂倒在马儿的右侧,仅仅以一只左脚勾着马鞍的皮带,整个人横着伸出来,躲开了上路波龙术王的剑势!

他同时以这惊险的姿势,乘着马的冲力,向下路攻来的霍瑶花出刀!

霍瑶花这时才发觉被荆裂抢了先机:她的刀要是继续横砍向马腿,同一刹那荆裂的柳叶刀也将会斜斩在她脸庞。

——他根本一直都在留意我!我跟术王打暗号这事,他也看穿了!

没有人会笨得用自己一张脸去换一条马腿。尤其是这么美丽的女人。

霍瑶花最危急一刻放软双腿,两膝跪倒在地,幼细却充满弹力的腰肢快速后仰,双臂张开放弃斩击,头脸向左侧转——

荆裂的快刀从她上方仅仅掠过,将霍瑶花额前几丝头发削断!

荆裂还以为这刀必中无疑。霍瑶花虽是邪恶的敌人,他心里还是不禁赞赏——不管是放弃斩马的决断力,还是这紧急闪避的速度与柔软协调。

——除虎玲兰之外,她是我遇过最强的女人。

霍瑶花本身扑前的冲势其实未消,两膝在沙土地上擦得鲜血淋漓。荆裂越过身旁后,她强忍着膝盖火烧般的痛苦,马上左手按地,将左腿提起踏地变成半跪,头也不回,就单手把大锯刀竖起挡在背后。

霍瑶花这恢复体势和架刀自保的动作,全属长久战斗求生而培养出的本能。

她才刚一举刀,柳叶刀已经“当“的一声飞砍在大锯刀的刃面上,急激反弹开去!

原来荆裂又把刚才对波龙术王时的招式再使一次:砍完一刀,马上反向挥臂将兵刃回掷,这招乃是学自飞虹先生的崆峒派“飞法“。荆裂本身就已有飞刀和绳镖的功底,虽学了没多久,也有六、七成的火候。

——荆裂一向擅长双刀出击,以绵密的抢攻取胜;但如今只得一条手臂可用,于是想到用这“飞法“的奇袭弥补。

柳叶刀飞袭的乃是霍瑶花后脑,两刀碰击的轰响震得她耳鸣,更教她心底怒不可遏。

——你真的这么想杀我?我真的这么讨厌吗?

同时在上方,波龙术王的“武当飞龙剑“只能穿过荆裂原本身体所在的空气,只因这剑招去势甚尽,没有中途变化的余地。术王整个人从马儿上方跃过,方才瞥见“失踪“的荆裂,原来用一条腿将全身横挂在马鞍侧。

波龙术王毕竟武功惊人,一剑失手,身体越过马儿后,仍能空中发力伸腿踏蹬,踢中马儿后臀!

术王这一脚勉强发力,劲道不算很猛,但足以使黑马吃痛受惊,蹄步颠了一颠,荆裂单凭一条腿难再勾牢,身体被抛出!

荆裂早已掷去单刀,空出来的右手朝前方跌落的地上一按。他感应力极佳,手掌一着地,肘关节就相应屈曲,卸去身体跌下的一半冲力;他腰肢随之摆折,下身向地上一翻,将另一半力量也卸去,左足平平着地,继而才放下受伤的右腿。

这时可见荆裂腰间伸出一条绳索,拖着地上一物,正是他的长倭刀。原来荆裂不良于行,为了预防被打下马后欠缺强力的兵器,于是用一根绳索,把腰身与挂在马鞍旁的倭刀鞘连结,身体跌下马后,顺势也将刀拉了下来。此外荆裂腰带上还有最后一柄较短的腰刀。

荆裂着地后,正拉动绳索将倭刀收回来,却已感到身后有强烈的杀气冲至!

霍瑶花犹如一头雌狼,夹带着极强烈的怨恨,右手握着大锯刀的刀柄,左臂托着刀背,将那沉重刀锋横砍而出!

——我会成为你一生中最后记得的人!

在战阵的北侧,练飞虹正尽情浴于血风之中。

“风狻猊“飞虹先生仿佛回到昔年大破西域马贼的岁月,感觉像突然年轻起来。他自在穿梭于术王众之间,西域弯刀过处,有如画笔在空中挥出一道道艳红。

他一记崆峒派“日轮刀·夸父过山“,大踏步低首跨前,弯刀尖搠进一名术王弟子腹部,随即放开刀柄,抽回左手转身横挥,戴着铁甲手套的拳头,使出“花战捶“的“一条鞭“,拳背狠狠敲中另一敌人握刀的手,数根指头细骨应声碎裂;练飞虹打完一拳并无停滞,再次转过身来,握回那仍在敌体的弯刀,腰肢发劲大力拔出横扫,又准确拖在第三人的喉咙上,两个人的血花在战场空气里混成一团。整串杀伤连招,不过是眨了两、三眼的事情。

练飞虹出手之快之狠,令术王众士气大降,物移教的药物和咒语也都开始失却效用了。

他们可不知道,练飞虹打了这么久,其实已有点气力不继,只是用惯常战斗的木然表情掩饰疲倦。

——毕竟也不是从前了…

义军众山贼有了他这个强援在敌阵里冲杀自如,原本受挫的士气立时大振。双方此消彼长。

术王众放眼一看,只见敌人后头源源增加的兵员数以百计,已经将山门前后都塞满了。术王众并不知道,敌方真正能打的其实只有前面这几十个山贼,却以为后面那些寻常民壮也一样勇悍,他们心里就更慌乱了。若非这山谷早已被封锁,必得死战求生,而波龙术王又仍然健在的话,术王众的士气早就彻底崩溃了。

童静同样正在敌阵前大展所长。她经过这大半年修练,再加上练飞虹的特训,个人造诣其实已经远胜大部分的术王弟子,此刻她更习惯作战,自信倍增,“静物剑“有如一条乌龙,在阵中迅速倏隐倏现,再有两人在她“半手一心“剑诀之下被废掉拿兵刃的手,许多术王弟子都不大敢接近这名少女剑士。

这左翼的战场已呈压倒优势,居中策划的王守仁反应异常敏锐,马上将这边部分的山贼调拨往右边阵线增援。右边的术王众面对的敌人突然多出五成,原有的武艺和经验优势顿时被数量抵消了。

术王众原有的百人部队,如今被杀得只余四十几名。

庐陵义军,开始嗅到胜利的味道了。

第四章 围阵

瓦窝在地上跌碎,窝里的水与鲜血混和,泻满一地。

那个原本捧着瓦窝去救火的术王弟子,连惨叫也来不及,气绝仆倒。

唐拔挥一挥手上的镰刀,在地上洒出一行血迹。

一条身影越过他身旁,是反手拿着大刀的孟七河。他踏着既急又静、八卦门有名的“夜战步“迅速向前奔走。

另外两个术王弟子,本来正蹲在溪流边取水救火(他们早就看得出,这大火不可能救得了,只是害怕袖手旁观,会被波龙术王惩罚,做做样子而已),看见有敌人从不可能的方向急袭而来,慌忙都抛下容器,拿起搁在溪边石头上的兵刃。

孟七河带着五个兄弟,已经走到他们一丈外的距离。这时他看见,旁边草间有一堆物事。

他低头细瞧,只见火光映照下,草堆里现出好几张苍白、凄惨的脸孔,已是全无生命气息。

全是被处决的人质首级。

寒意与怒气同时从他脊梁升起。

“你们别出手。“

唐拔等一众山贼,平日跟着孟七河去做买卖,不管是截劫商贩或者入村缴粮,头领总是严格约制他们,不可胡乱杀伤人命。

他们从来没有听见过,孟七河的声线像此刻冷酷。

孟七河自知一双手也不算干净,一样也杀过官兵保甲或者商贩的护卫;但如此把无法抵抗又不相干的人像猪般宰杀,完全是另一种层次的恶。

八卦大刀已然举起,拉到背后。

孟七河的步履一下子从轻巧变得沉重。

两名术王弟子见对方有六人之多,本来颇是惊惶,但此刻见只有这个矮子,心想力足一战,二人都举着刀斧准备夹击。

正当他们以为距离还远时,孟七河却突然发动,右步大大向前一迈,紧接将重心都放了上去,全身以之为轴心,抛出左足旋转,连续又踩出第二步。只跨两步,就已拉近了六、七尺的距离!

孟七河乘着旋身,双手握刀从右肩强烈挥出,正是八卦门有名的“夜战老八刀“里最常用的一式“巽风割草转环刀“!

站在较前那个术王弟子还未及反应,孟七河旋斩之势已发,他却一时无法判断,孟七河刀锋从何角度斩来——

“嗖“的一声,紧接着是金属和骨头的碰响,八卦大刀猛烈斩过,术王弟子居前的右腿齐膝而断!

波龙术王从未想到敌人能越过后山峭壁偷袭,派在这里看守人质的几名弟子自然不是什么精挑好手。另一人赫见孟七河如此凌厉的刀招,知道不是自己所能对抗,顿时转身欲逃。

但他怎可能跑得过孟七河那双自小在山野活动、受过抚州八卦门严格锻炼的腿足?

孟七河奔跑了三步就跳跃起来,一记前蹬腿踹在那术王弟子后心,踢得他大字扑倒在地。

他才爬起来,孟七河早就准备,一记八卦刀反劈,斩在那弟子肋间,肉裂骨碎,那术王弟子好像被抛出去,身体横飞掉进溪里,脸孔浸入水中,一动不动。

“不要杀他。“孟七河用刀指指地上断了一腿那人。“让他慢慢流干血为止。“

他把染满血的大刀搁在肩头,走到被绑的大群泗塘村民跟前。脸上的杀气消退了,代之以歉疚的神情。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荆裂及时转身,方才将倭刀拿到手,已经来不及拔刀,将刀连鞘垂直向上架起,霍瑶花横扫而来的锯刀,正好成十字砍在他刀鞘上!

霍瑶花怒气极盛,左掌乘势推按刀背,继续以沉重的锯刀压向荆裂!

这推刀压击,正好针对荆裂单腿无法站稳的弱点。

如今的荆裂只能靠主动进攻压制对手,无法作出有效的防守,被霍瑶花一推,只能脚步跄踉地后退,拖着一条绑了装甲无法屈曲的右腿,暴露出膝盖受伤的事实。

已然飞过马儿着地的波龙术王,怎会放过这再次夹击荆裂的机会?他两腿大张迈开步法,正擎剑向荆裂攻去,却察觉有影子自左方迅速接近过来。

远处的火光,映出一道金黄的剑芒。

“龙棘“越空而来,直取波龙术王头脸,夹带着异常强劲的气势!

燕横半空中将跃势全贯注在右手上,再次使出上次压倒过波龙术王的“雌雄龙虎剑法·穹苍破“!

——他从前都是靠一时感应和情绪刺激,才模仿师父使出这招来;但今次绝对不同,他已然能够随心而发,将“穹苍破“真正变成属于自己的剑技。

燕横人剑一体,跃势有如空中翱翔。

气劲贯彻之下,竟引动他的脑海生起奇异幻象。

——某种在云雾里耸动的巨大东西。

技能的进步,也带动精神进入更高一层境界。

波龙术王上次被这剑招压得跪下,因而险遭童静一剑取命,至今视为奇耻大辱,他哪会记不起?原本要冲往荆裂的身体马上站住,将剑向面前一引。

上回对抗“穹苍破“失败,就是因为靠“武当势剑“去硬挡而不支,他今次决心不再犯同一错误。

——没有时间跟你玩了!

波龙术王的银剑划出一条圆滑的弧线,从侧迎接“龙棘“,正是武当最高绝技“太极“!

两剑一碰,燕横已然感受到被“引进落空“粘卸的古怪触觉。他目击过叶辰渊的“太极“,也亲身领教过波龙术王这招式,并不陌生。

燕横记得很早以前荆大哥就说过:面对会“太极“的武当高手,最好是逃走。

但有的时候你不能逃。

当别人正在依靠你的时候。

再战波龙术王,他并非毫不害怕——身上这么多伤口都还很新。

然而真正的勇气,就是当你明明害怕,还是决定上前去。

燕横经过上次交手已知道,自己未领会“雌雄龙虎剑“里的“抖鳞“钻劲,不可能像师父般破解“太极“的粘控。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全身全心都投入这一击“穹苍破“上。

他单纯地相信:青城派的绝技,不是这么容易被破坏的。

——这股专注与纯净,正是燕横最强大的武器。

波龙术王正要将“穹苍破“的剑势引落旁边地上,再向燕横施以杀手,却突然发觉不太引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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