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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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玲兰听着,心里血气翻腾。这儿的家伙根本连武当派的人都没有见过,对武当的理解,又怎及得上曾与他们生死比斗的自己?

——武当不是拒绝来杀我们。他们只是拒绝为了朝廷来杀我们。

虎玲兰了解。因为在九江城时,荆裂也是这样拒绝宁王府的招纳。

家犬,是永远无法明白野狼的。

虎玲兰已不想再听下去,将桌上两个馒头塞到麻布袋里,提起行装付了钱也就出去。她走过时扬起一阵异香,又再令那群武人嫌恶,有人甚至小声说:“再走近一点,看我不揍扁你!“虎玲兰没理会他就离开。

她在城里来回找了半个下午,才找到愿意招呼她的客栈。安顿好马儿之后她进了房,确保门窗都已紧闭,她才脱下草笠与围巾,吁了一口气。

虎玲兰接着将身上布袋也都卸去,把那袭穿了许多天都未换洗的宽布袍褪下来,放松了紧束胸腩的布带,展露出曲线姣美的身躯。

仲夏时节穿成这个模样,虎玲兰的麦色肌膺已是香汗淋漓,再加上那阵西域香油的气味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喜欢,多么想马上就洗一个冰凉的冷水浴。

——你就忍耐一下吧。

她用布擦了擦全身,用力扬去那袭宽袍上积的灰尘,就重新把衣衫穿戴上。她想趁天色未晚就到外头走走,打探一下汉阳城里有甚么名医。

她将未用得上的东西收藏好,特别是兵器。野太刀和弓箭的布包也都塞到床边。接着她从行锻里找出另一柄刀子,拔出来检视刀锋有没有发绣。

虎玲兰不欲引起到来狩猎“破门六剑“的武林人士注目,想到长长的野太刀不好长带在身,于是在建昌的市集一间典当铺买到这口刀。

这刀装饰简陋,应是战阵之器,全长不足三尺,那刃形完全仿照日本倭刀。

——原来自大明开国后,明、日通商频繁,其中输入中土最多的产物即是日本刀。日本_冶刀剑之法本传自中土隋、唐之世,一直保存改良至今,宝刀更为日本武士魂魄之象征;反之在中土因战事的态势与倭国不尽相同,铸造兵刃以实用和大量制作为先,战刀之精良反为次要,好些铸法甚至已然失传,日本刀遂成珍品,中土军旅的刀匠亦按照日本刀刃形仿制,比如荆裂的长倭刀即是其一。

此刻虎玲兰手上这柄仿倭军刀虽比真正的日本武士刀为短,但刃宽与虎玲兰的野太刀相近,厚脊薄刃,铸工不俗,只手双手运用皆宜,虎玲兰一拿上就感到称手。大概是哪儿的逃军兵士拿来典当的吧?

自从跟随荆裂和练飞虹学习了中原武艺的精髓后,虎玲兰的刀法已不必完全依仗大刀,这柄军刀跟她家乡的武士刀相比虽有不如,但也算够用了。

虎玲兰把军刀连鞘挂在左腿侧,长长的宽袍将之完全掩盖,外头再挂一个布袋掩饰凸起的形状,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出了客栈,因为不可开口问人,也就只有信步而行,去找城内的市集。终于走了半个时辰,她才在城南的白鸟巷发现一条小小的市街,她逐户去找有没有药店。

这身古怪的西域人打扮,惹得一群好奇的街童跟在她后头,.不断朝她捏着鼻子笑她臭,又跑跳着绕到前头去偷窥她草笠底下的样子。

他们教虎玲兰回想起林湮村的那群孩子,又忆起与荆裂在村子里的时光,心头一阵暖意。

她在布巾遮掩下的嘴巴笑起来,决意作弄这些孩子一下,突然就压着喉咙,用带着浓浓九州岛腔调的声音乱吼自己创作的“胡语“,吓得孩子们鸡飞狗跳地逃命。

可不一会后,虎玲兰又走了一段街道,回头再看,孩子们仍是远远躲在后头的墙角窥看。

终于看见一家药材店,传来阵阵药香与切刀急密敲在砧板上的声音。老板一见这么一个异族人进来有点吃惊,他这小铺一向只做附近街坊的生意,别说是胡人,城里其他地带的顾客也少。

虎玲兰矩到柜台前,瞧瞧左右没别的客人,伸手将草笠略提高了些,向老板问:“这城里,有甚么出名的大夫,专门医治扑跌骨伤?“

老板一听那略显低沉却又带着妩媚的女声,登时吃了一惊,瞧着草笠边缘之下那双睫毛浓长的美丽眼睛,呆了好一阵子才说得出话来。

“有的,有的…“老板被这声音和眼神摄服,马上就拿来写药单用的纸笔墨,殷勤地将他所知几个最擅长接骨治伤的名医名字都写下,还仔细画了幅城里方位的草图,上面标着各人医馆所在。虎玲兰在萨摩国的城堡里有汉学老师,加上已来中土近三年,图上的文字大都看得明白。

老板再写下几个自称有续骨偏方的郎中名字,小心将纸上的墨吹干了,才恭恭敬敬地递给虎玲兰。

“感谢。“虎玲兰接过那名单,将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柜台,老板正要回绝,却见她已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虎玲兰想此刻已将黄昏,还是得等明早才能按名单逐一去寻访,打算先回客栈休息。

虎玲兰正走到药店左首的第一个街口时,就察觉有人埋伏——

趁着她走到墙角前,一群人猛地怪叫跃出来,正是先前那群孩子,又叫又跳朝着她手舞足蹈。虎玲兰根本早就知道,却故意装作吃了一惊,然后高举拳头作势要追打,孩子也如先前那样大笑着一哄而散。

却在此时,她布巾底下的笑容僵住了。

只因她瞬间察觉,白鸟巷口附近街道上出现可疑的形迹:

几个身影在幽暗的横巷里闪过,看速度就知道身手不凡,看方向似在隔着一条街道跟踪着谁。

虎玲兰再略抬起草笠,又见对面街的茶馆,有个腰上带着刀袋的武人,束腕包发,看来已做好打架的准备,却偏偏装作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倚坐在栏杆前喝茶,视线不时向这边街道扫过来,显然正在负责监视。

——难道我的身分已经被他们发现?

虎玲兰摸摸袍底下的军刀,身体里的萨摩血液不觉沸腾。

——别以为我躲着你们,就不敢跟你们打!

她不自觉散发的气息,竟令那群孩子不敢再走近跟她逗玩。

虎玲兰如常地走着,并不心急要对付监视的人,反正这些家伙是何等货色,她之前在饭馆就见识过,也有自信任何时候都能杀出他们的包围,倒不如装作不知道,先瞧瞧他们想搞什么花样。

暮色已照入街巷,屋子的阴影越来越长,投在被映得昏黄的道路上。从江河一直吹卷进城里来的风,在这仲夏黄昏带来一点淸凉,假如站在屋影底下,更有一丝微微的寒意。

趁着街道转暗,聚集跟踪而来的武者越来越多了,分布在后头的已经多达二、三十人,全都分开三三两两地行走,装作互不认识。

虎玲兰走着时已在留意四周街道的分布,准备随时杀出重围。不可否认她是有点手痒,这两个月离开了“破门六剑“的同伴,沿途只有在无人的野地独自练刀,住在市镇的时候更是无法练功,令她颇感郁闷,同时还要听着到处的武人骂“破门六剑“,左一句“逆贼“、右一句“匪盗“,她早就想跟这些家伙痛痛快快打一场!

转过一个街角朝北走(她不想把这些人引回城南投宿的客栈),前面是几家染布坊,此刻早就休息,街上黑沉沉寂静无人。虎玲兰预备可能就要在此爆发恶斗,掀开宽袍侧面的一道暗口,手指已经摸在军刀柄首上。

可是就在这时她却察觉,那些武人并非跟随着她,而是自行进入这布坊街道。原来自己根本不是跟踪的对象。

——咦?我没有给看穿…

——那么他们是要去找谁…?

这大群武者都是为了捕杀“破门六剑“而来的,别无其他目标。

——难道他们也刚好来了汉阳城?

——又或者…自从我走了之后,荆裂一直在找我?

一念及此,虎玲兰心头怦怦乱跳。这些日子她没有一夜没想着荆裂的脸,说不定今夜就要在这里跟他重逢…

虎玲兰已经顾不了,将袍底下的军刀拿出来反提在左手,另一手取下草笠,快速回头奔跑,反过来跟踪那群武者。

她远远在最后头吊着尾,跟随着他们向北走了数条街。这时她看见前面的人群间亮出金属的光——他们开始解去布包,亮刀在手。

——也就是说,袭击的目标已经接近!

虎玲兰贴着后巷的墙壁接近过去。虽然隔得很远,她感受到前头人群共同散发的紧张气息。

假如是正常的情况,虎玲兰并不担心同伴出事。可是伏击却例外,随时会发生意外…

虎玲兰一步一步潜行过去,准备随时掩护。

但是她忘记了一件事情:自己身上那浓烈的气味。

街上风向一转,武者群最后头的人蓦然嗅到那奇特的异香,一回头就看见虎玲兰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幽暗里。这身古怪的衣袍,绝非同伴。

虎玲兰绝无犹疑——不管他们围攻的是谁,这些人本来就是“破门六剑“的敌人!

她右腿大步跨上,自左腰单手拔刀。

对于惯用沉重野太刀的虎玲兰而言,这军刀简直轻如竹枝,拔刀顺势快斩,速度惊人!

最接近她的那个武者才举起单刀来,光芒已在他左侧腰肋之间横过!

鲜血洒在仍带日间余温的街心沙土上。

虎玲兰经此一年修练,更掌握了控制身体省力的技巧,这横斩一刀一掠过,她左手放开刀鞘也握二刀柄,并随势手腕一转,用最小的角度变化接上另一招,左步横踏,施出阴流“山阴“的变化技,军刀自下而上以“逆袈裟“之路线斜撩,另一人的手中铁棒连同断掌应刀飞去!

虎玲兰一眨眼连斩二人,其威势异常慑人,武者队伍的后头纷纷惶恐走避,挤得前头也混乱起来。他们还没辨出这是个女人,只惊讶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如此霸道的西域高手?然而更令人战栗的事情这时才发生。

在街道前头,武者群正包围的一座民宅大门前,突然爆发了一声巨响。那声音之大,似绝非人力所能发出,令人联想起战场上的机关器械。

紧接着一个人形自那门口高高飞起来,如大字形地四肢失控,狠狠摔在武者队伍中段的人群里!

——这是什么力量…

一个个武者瞪大着眼,无法相信亲眼所见的事情。

虎玲兰也看见了这一幕。她隐隐感觉这种强横的力量似曾相识,记不起在哪儿见识过…

那民宅大门继而接连地翻起血风。凄惨的叫声与血腥气味一起传过来。

在这接连爆发恐怖景象的气氛下,那三十多名武者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本来属于攻击一方的身分,反而感到正被前后夹_。有的人连兵器也没试图挥一下,就没命似地往横巷奔逃。

虎玲兰也不追击这些逃向两边小巷的人,只是斜挽着军刀,继续走进人越来越少的街道。隔在中间的身体减少,虎玲兰终于看见那道大门前挥动的两道凌厉刀光。

有个侥幸中刀不死的年轻武者,受伤之下慌乱无比,竟完全无视虎玲兰直奔过来。虎玲兰看着一身是血的他,并没出刀了结他。

这武者呻吟着擦身跑过,虎玲兰近距离看见他肩膊上那道深深的伤痕:伤口血肉模糊,而不齐整,就像被一把大锯割过一样…

这样惨烈的伤口,虎玲兰同样见过。这次她记得很清楚:

在庐陵县城的衙门外。那一夜。

虎玲兰心跳顿时加速。

街上武者群最后一人倒下,其余也都逃得干净。宅门前站立着两条身影,手上皆泛着长长的刃光。

其中一人捡起放在一旁地上的灯笼。

于是虎玲兰看见他们的样子。

霍瑶花的脸色还是一贯地白,衬得脸上那点点血花更鲜艳。没有了从前那套露肩束腰的术主众五色衣,改换一袭寻常妇人的水色袍服,令她看来减少了些邪气,但也教手上那柄沾满血的大锯刀更显得突兀。

令虎玲兰最惊讶的却不是霍瑶花,而是她身旁那个男人:他比霍瑶花还要略矮一点点,却散发着相当她双倍般巨大的存在感。灯笼映照他散发半掩下刚毅野性的脸庞,跟一身洗得发白的残旧衣衫。最显眼的始终是那一条长得诡异的右臂,加上手里的藤柄长刀,其威胁感相当于战场上的大矛枪。

战斗的记忆在一瞬间涌进脑海里。虎玲兰甚至感觉握刀的双掌心在微微发麻——就像那日在西安“盈花馆“的屋顶上承接这个男人刀招的时候。

无法忘记的当然还有他的名字:锡晓岩!

在这错愕的时刻,虎玲兰已经没有时间思考,波龙术王麾下的妖女怎么会跟这个武当派的绝顶刀客走在一起。

她只知道,这二人连手,自己必死无疑。

——除非抢先将其中一人斩杀!

这一年来虎玲兰脑海中已经不知想象过多少次,再度与霍瑶花对决是何等情景。她此刻不加细想,就急步朝站在大门前左侧的霍瑶花冲过去,双手同时将军刀举在右肩,跨步斩击!

虎玲兰虽已取下草笠和脸巾,但一身宽袍和头巾仍是西域人打扮,霍瑶花霎眼之间没认出她来。原本对付那群二流武者犹如斩瓜切菜,突然袭来这么强劲的刀招,霍瑶花一时反应不及,只能微退半步,双手横举锯刀,在头上迎挡这一招“燕飞“!

激撞之下,空气中泛出钢铁强烈擦击的焦味,星火同时映照两个女刀客的眼睛。

熟悉的刀招,熟悉的力量,熟悉的眼睛。这瞬间,霍瑶花知道敌人是谁了。

虎玲兰后悔没带野太刀出来,否则以其重量发出的“燕飞“,在这突击之下已经把霍瑶花的锯刀打回她头顶上,就算没有击得头骨破裂,也必然立时昏迷!可现在这柄军刀跟霍瑶花的大锯刀分量差距颇大,斩击只能微微将锯刀压下一寸。

霍瑶花又惊又怒,欲借自己兵刃沉重之利,将两柄刀反压回虎玲兰身上,立时叱喝着双臂向前力推。

但虎玲兰今非昔比,已不是一昧靠正面硬碰力胜,反借霍瑶花这一推,将轻巧的军刀收回,再朝左斜踏,刀势顺转成横,低砍霍瑶花右大腿!

——她的刀招灵巧了许多!

霍瑶花心中错愕。但这一年她也没有闲着。自从暗中戒掉了“昭灵丹“药瘾之后,虽然好一段时日因为欠缺药物催激而令体能大衰,但克服了之后头脑比往日明晰,更能潜心思考和改进自己的武技,再经一段日子重新锻练,刀法比在庐陵时不退反进。

她面对虎玲兰的横斩,迅速将右腿向后一缩,同时左手伸出扶着锯刀背,双手将刀收回腹前向下压,又再把虎玲兰的斩击化解!

——她的刀,快了!

虎玲兰心里不禁这样想。

一对久别的敌人,同时因对方的进步而惊叹。

虎玲兰的军刀比对方锯刀短小了一截,深知必定得继续如此压迫抢攻才有胜望,于是继续运起军刀步步抢攻。

霍瑶花虽未能反攻,但她的锯刀刃面又宽又长,跟虎玲兰的刀比起来俨如一面盾牌,

大锯刀运行自如,切实将攻来的每刀都挡去,先立不败之地——只是一直被虎玲兰压着,这个楚狼刀派女高手不免自尊受损。

两人对决中互相盯视的目光充满恨意,犹如一对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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