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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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宗门的丧仪队伍在正街上继续前行。街上当然途人杳然,两旁所有店铺无一不是紧闭门户。先前纸衣店“盛昌号“就只因为忘了关一面窗,让秘宗门看见店内悬挂的彩灯,就被他们进内捣毁一切——下这命令的人正是韩山虎。

——韩山虎虽然由族兄韩天豹引介入秘宗门,但他与性格谦和的韩天豹一直不咬弦,反而跟乖戾的掌门师父非常合得来。雷九谛带同他往山东就是明证。

队伍行进时,曾青峰又再重复向四周呼喊:

“湘潭人听着!假如不想每天都看见我派同门的棺木的话,就把『破门六剑』那几个狗男女交出来!“

一个月前秘宗门人在树林里发现董三桥等同门遇害后,知道“破门六剑“已突破他们的围捕,并且逃出林外,他们一路追踪,在林外郊道发现大队马匹经过的蹄印,推测“破门六剑“必已被人救走。

“破门六剑“多人都有伤在身,其中练飞虹更被雷九谛重创,秘宗门人知道他们定难走远,而且需要大夫及药物医治,故此必定要去大城镇,最近之去处就是湘潭,于是群起追击到此。到了湘乡一带,他们遇上也是来捕杀“破门六剑“的其他门派武人,打听之下得知,确有一支不明人马进了湘潭县城,更肯定敌人匿藏于此。

雷九谛齐集所有南下弟子到湘潭,试图搜捕敌人下落,但却连个影子都找不着。他猜想必是有本地人协助窝藏“破门六剑“。盛怒之下,乖僻的雷九谛就下令门人如此天天“巡棺“示威,搞得湘潭县城鸡犬不宁,誓要迫使湘潭人供出“破门六剑“的所在。可是已经过了十多天,还是没有人说话。

“必定有人搞鬼。“雷九谛断言:“那些商贩才不敢说出来。“

韩山虎伴着董三桥的棺木一直走,思考着师父所说的话。

队伍里其他同门都忍不了尸臭,用布巾蒙着下半脸,但韩山虎没有。他忍耐着。在韩山虎心里,呼吸这腐臭的气味,等于在分担死去同门的痛苦,也时刻提醒自己必要清雪这仇恨。

尤其是董三桥师兄。

秘宗总馆众多“内弟子“里,韩山虎与董三桥交情最深,尤其初入门那几年,韩山虎格外得到董师兄照顾。潇洒的韩山虎早年颇好留连花街柳巷,有次因为争夺妓女,与沧州当地的帮会冲突,杀伤了八个人,几乎被秘宗门的长老逐出师门,最后是董三桥护着他才没事。

“喜欢找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当年董三桥与韩山虎月夜对饮时说:“你杀的都不过是道上的家伙,在我们堂堂秘宗门眼中,跟几只蝼蚁有什么分别?“

韩山虎从此非常敬佩这位师兄——虽然入门六、七年后,他的武艺已然胜过董三桥。

韩山虎走着时,瞧瞧棺木前后的同门。他们一个个木无表情,默然随着棺材步行。

虽然没有挂在脸上,但韩山虎深知,这三百同门已经渐渐不耐烦,只是靠雷掌门的威信稳住。每日如此冒着尸臭巡行,实在苦不堪言;他们许多都来自各地分馆,跟死去的总馆弟子交情不深,而且各人都丢下老家的事情,应雷掌门号召而来,如今损兵折将,先就打击了士气,又不知道追杀“破门六剑“之行还要何年何日才了结,最初出发时那股锐气和战意已经消磨不少。

门人之间还有更大的抱怨:他们在湘潭这样“巡棺“要挟居民,虽说是为了报门派的血仇,但做法就如无赖流氓,许多同门都不禁问:我们好歹也是天下“九大门派“之一,乃武林正道的表率,雷掌门这么任性妄为,岂非有损我们的声誉…?

韩山虎这些天来间断听到同门间这些耳语,知道他们士气甚低落,实在有必要速战速决。

队伍这时走到了正街的东端街口。平日他一在此就会往南拐,转向河岸的方向,进入满是牙行埠头的河街继绩巡行。

一如以往,在这街口两旁聚集了大群看热闹的各派武人。他们不像秘宗门带有朝廷驾帖,也就没那么嚣张,身上或手里的兵器还是乖乖包上了布套。众人大都准备了布巾掩盖鼻子,看着秘宗门人到来,不断耳语交谈。

他们本来都是应“御武令“的传闻,想来杀“破门六剑“以取得朝廷封赐“忠勇武集“。不过闻得连秘宗门高手也遇害后,才知道“破门六剑“原来这般厉害,心里早绝了侥幸之念,有的更庆幸没有先跟“破门六剑“碰上。只是他们远道而来,如果没能看到“破门六剑“的下场结局,始终心有不甘,也就跟着秘宗门留在湘潭看热闹。

——如果能一睹“云隐神行“的绝技,就更不枉此生了…

其中有的武人也想借机跟秘宗门攀点关系,提升本派的名望,但韩山虎都代雷九谛一一谢绝,还冷冷回应:“除非你们有『破门六剑』的消息,否则别来打扰家师。还有,先把话说在前头:那几个狗男女是我们的。谁想抢在前面,就是与秘宗门为敌!“

世上没有多少武林中人敢得罪沧州秘宗门,于是他们更一心只在旁边看好戏。但连续十几天以来事情竟无寸进,湘潭县城又充溢着一阵臭气,不少人扫兴而归,聚在城内的武者已经越来越少了。

心意门弟子戴魁也在这些武人当中。他站在人群之间,用一片青巾包着口鼻,尽量显得不起眼,密切注视着秘宗门人的动向。

其实几天前也是在这街角处,戴魁早就被曾青峰认出来了。“戴兄,我在袁州城时就说了,还会再见面的。“当时曾靑峰走上前来寒暄。

当曾青峰跟戴魁打过招呼后,韩山虎就问:“那是谁?“

曾青峰当时回答:“此人姓戴,是山西心意门总馆的高手。我们在江西袁州时,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他也是来对付『破门六剑』的,那天更几乎跟他动手呢。“并述说当日戴魁如何协助湘龙剑派的庞天顺拯救“师妹“,惹起一场误会。

“湘龙派?“韩山虎一听,英气的眉毛动了动。他早打听到,湘潭本地名号最响的武林门派是湘龙剑派,实力与人脉关系都不弱。

韩山虎再次想到师父雷九谛的话。秘宗门人多势众又带着驾帖,不管本地官、商皆绝不敢违逆,唯有武林人能从中作梗。

——这里的商号损失惨重,假如真的不知道“破门六剑“躲藏在何处,按理也会找最有力的湘龙剑派过来跟我们谈判;可是湘龙派的人这许多天都未现身,好生奇怪…师父说有人背后搞鬼…

此刻巡棺队伍到了街口,曾青峰又再远远看见戴魁,朝着他点头致意。戴魁揭开脸巾,也遥遥敬了个礼。

韩山虎略瞧一瞧戴魁,没有任何表情。

秘宗门人正要往右转向近岸的河街,韩山虎却大喝一声止住。

“往左转。“韩山虎说了一句。

秘宗门人虽未明白,还是听命向另一边的东北街道转过去,前往主要是县城住宅的后街。

街旁众多武人见了都感奇怪。只有其中一个湖南本地的武者低呼:“那边,是去湘龙派的…“

戴魁当然知道——这大半个月以来他就是寄住在湘龙剑派的总馆宅邸里。

“终于也来了吗…?“戴魁皱起浓眉。看来秘宗门已失耐性,事情无法再拖下去。戴魁悄悄从人群中退后,急步走向街上一家木门紧闭的店舗。那店的门面装饰甚雅致,专门赍各种赏玩的鸟鱼、盆栽,顾客主要都是湘潭一地的商贾,不过已经许久没做生意——县城这般景况之下,谁还有赏花弄雀的心情?

戴魁伸手,在店门上敲响一轮。

“谁?“门内不久就有人答应,以慌张的语气问。

戴魁未回答,只是再敲门九记,那节奏独特,以“一一、四、二、一“敲出。

门内人没再说话,只回应以三记敲声。

戴魁退后一步,在店前仰首等待。

不一会后,那店铺二楼一扇窗子打开,四只信鸽振翅飞出,分往不同方向而去。

卷十二 兵刀劫 第四章 疗伤

阳光自纸窗射进来,晒得房间很温暖,室内那阵药香也变得更浓郁。

躺在房间里的荆裂仍旧闭着眼睛。日光透过眼皮,让他感受到光华与温暖。

然而他的意识并没困在这k静的房间里,也不存在于这个已入秋的温煦下午。

而是远在萨摩国一片广阔优美的沙滩上。

鹿儿岛海岸之美,教荆裂这异国来的浪子多么震撼。滩岸远处是奇伟的崖岩,上而踹立着数株翠绿雄健的松树,犹如守望海岸的将军;海湾对面是高耸而孤独的樱岛,冒着白烟的火山尖充溢强大的能量,彷佛随时又要像三十多年前般愤怒爆发,与湾岸里徐徐的海潮,恰成强烈的刚柔对比。

赤着上身与双足的荆裂,盘起一头辫发,站在灼热的沙滩中央,出神地瞧着火山,汗水沿着他壮硕的胸膛流下。

“你还在发什么呆?继绩吧。“

一把柔美中带着强悍的声音,以日语跟他说。

荆裂回过头来。穿着灿烂红衣的虎玲兰就站在他身后,跟他一样挽着长长的木刀。虎玲兰的衣服于阳光映照下如在燃烧,几乎令人无法直视。她也是一身香汗,深色的肌肤反射着光彩。

荆裂点点头,右足在沙上划了半个圆弧,双手握刀摆开架式。虎玲兰看了不禁微笑,同样架起阴流剑技的预备姿式来。

此刻并非荆裂的回忆。在萨摩国那时候,他从来没有跟虎玲兰到过这片海滩。他们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二人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荆裂与虎玲兰的弟弟又五郎比试时;第二次是在酒宴上,萨摩守将她许配给荆裂。

——他心里有点可惜。当年假如能够跟她并肩在这沙滩上走一次,那有多好。浪费了如此美丽的风景…

荆裂展开架式之际,仍然感受到左肩跟右膝盖移动有点窒碍,好像关节里被什么异物黏着了,转动伸展时还不够灵活。

虎玲兰柳眉轻皱。

“没事的。你已经好了,要这样告诉自己。“

荆裂点点头,深深吸进一口气,身体重新充盈着能量。木刀的尖端升起来,摆成他所学的双手倭刀法里最擅长的“大上段“姿式。那态势竟从上方压制着比他还要高的虎玲兰。

虎玲兰健美的双腿站得更宽,身姿略沉,双手把刀柄缩在腹前,刀尖仍然遥指荆裂咽喉。一如以往,架式既美丽又无懈可击。

荆裂吐气发声,右腿往前大力迈进,全无受伤的迹象,木刀势如山崩,迎虎玲兰头上击下。

虎玲兰瞬间微笑。

——你以为我跟弟弟一样吗?

虎玲兰也像当天的又五郎一样,将木刀横举头顶上,以“一文字受“承接荆裂的攻击。但就在木刀交接的刹那,她将刀尖斜垂向左侧,将荆裂的直斩卸向一边,同时斜走一步,手上木刀回转过来,以阴流“燕飞“斜劈荆裂颈项!

——虎玲兰经过与“破门六剑“的修行,将中土武功融入自身刀术,这从守转攻的回刀以身体重心带动,辅以运气吐纳,圆转的幅度更小,反击也更快!

眼看荆裂木刀被卸去已经无法收回抵御,他却借刚才右足踏地之力反向蹬回去,身体迅速往后飘移,上身本能地配合身法朝右后方斜仰,“燕飞“的刀尖仅仅在他前头数分处掠过!

荆裂闪过一刀后,顺势把放在外面的木刀猛力收回来,刀刃向内拖割虎玲兰前足小腿。虎玲兰收起左足同时,把木刀向前突刺,射向荆裂的右眼。荆裂提刀以脊背把这刺击荡开。

两柄木刀在晴空下交击了五、六回。他们彼此都太熟识对方的习惯和动作特征,往往一起手就被洞悉,因此皆是易守难攻。交手间两人不禁发出爽朗的笑声。

在进退攻守之间,荆裂的动作越来越灵活,久未运用的左手和右腿都已跟身体其他部位配合,可是还没有达到十足协调的地步,荆裂要极专注地做每一个动作,不像往日般招式完全随心而发。

——不过相比咋天在青城山上与锡昭屛对打时,又再改进了不少。

这时虎玲兰却突然大步跃出战圈。她取下腰间汗巾,抹一抹脸和手掌,之后重新整好架式,朝荆裂笑着说:

“好。那些都够了,现在试试你的『浪花斩铁势』吧。给我看看你在十足伤愈之后,这一招会有什么威力。“

荆裂犹豫:“兰,不行。这一招,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恐怕…“虎玲兰笑笑:“你忘了吗?我不是真的呀。“荆裂想了想才点头。

他身体放松沉下,足腿深深屈曲,腰背弓起如猫,右手上的木刀斜斜垂在膝盖以下的高度。

舍身绝技的起手姿势。

荆裂随着呼吸聚敛心神。耳畔渐渐听见怒涛之音。

赤裸的双脚,从沙上跃起。

之后荆裂睁开了眼晴,意识重回那宁静的房间。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彷佛仍然嗅到海风的咸味。

“练完了吗?“房间一角响起说话,是在蒲团上打坐的圆性。他抓抓胡子从地上站起来。

在圆性身旁有一团灰黑色的东西,正是那头在树林中跟随了他的猎犬,一直安静躺在圆性身边,一看见主人站立它也站起来。

一到达湘潭之后,童静就替这头忠勇的猎犬改了个名字叫“阿来“。圆性其质不太喜欢这名字,但童静一直坚持这么叫它,渐渐就习惯了。

荆裂没有回答他,仍在看着窗外的阳光出神。那想象中的虎玲兰实在太鲜烈逼真了。

——也许是因为我太挂念她吧…?

“看你出了这许多汗,来,先喝点水。“

圆性上前,走到荆裂躺卧的那张特制木床前,将束缚在他双手、双腿、胸口和腰肢的十几条皮带一一解除。荆裂右手抓着上方的一个绳圈借力,加上圆性的帮助,在木床上坐起来。圆性从房间的桌上拿来小水壶,让荆裂拿在手,就着壶嘴喝水。

荆裂行动笨拙,只因他的左边身子,以肩关节为中心,从胸口直下至手腕为止,都被一副铜片打造的奇怪护殻包牢死锁了,整个左上半身只有手指还能移动。右腿也是一样,自大腿根以下整条腿都套在一个大铜管里,完全不能屈曲活动。

这两副黄铜硬壳就只有一个目的:令荆裂的左肩和右膝两个受了重伤整整一年的关节,不能动弾半分。这是医师的吩咐。

荆裂喝完水后,圆性接过水壶。“来换药吧。你先开始吐纳。“

荆裂依言重新躺回木床上,闭起眼晴进入深沉的呼吸,依照圆性所教的少林坐禅之法吐纳,将全身筋骨都放松,彷佛进入婴儿状态e

圆性轻轻替荆裂松开左肩的铜壳:“这种事情,应该由岛津小姐来做的。“

“别逗我分神好吗?“荆裂笑着说:“前功尽弃的话,就怪你。“

圆性把铜壳打开后,室内药香更浓,原来那铜壳内侧跟荆裂的身体之间塞满了大堆渗满草药的棉布。圆性把已经敷了半天的药布取出来,尽量小心别动到他的肩头,然后从房间角落一直用小铜炉温着的瓦罐中,取出热的新药布,敷上荆裂刺着红花的肩膊,接着再把铜壳紧紧合上束起来。

圆性在为荆裂的右腿换药时,两个人进来房间了。为首推门那人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身材矮胖,一双大眼不停转来转去,神情古怪之余,又像对身边一切都好奇的孩子。看那张脸应该已经六十有余,奇特的是须发都又浓又乌黑,还泛着光彩,单是看这点,似乎再多活三、四十年都绝不成问题。

跟随在老人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徽州八卦门当今掌门尹英峰,比那老人高不了多少,身材却瘦小了一整圈。

“老头,进人家房间不敲门吗?“圆性故作生气地问。

“医师进病人的房间,还敲什么门?“老者不怀好意地瞧着圆性笑了笑:“你怕什么?难不成和尚也会偷汉子?哈哈!“

三人听了这么无聊的笑话既笑不出来,也没能接上口。后面的尹英峰只能无奈地皱皱眉,朝圆性做了个“没办法“的表情。就只有老者自己一个大笑了好一阵子。

只是在场不管谁都得忍受他。因为这个看来有点猥琐的胖老头,就是间名江南的严有佛。

“笨手笨脚的,让我来吧!“严有佛上前抢过圆性手中药布,亲手为荆裂换药。那两副固定荆裂手腿关节的铜壳,也是严有佛设计,着湘潭的工匠打造的。

没有人用“神医“来称呼严有佛,因为他自己讨厌这样的称号:“『神』什么?世上本来就没有医者能够称神,在我病床上死掉的人,多得吓坏你们!“

但人人都知道:凡有什么重病伤残,第一个该找的仍然是严有佛。

然而严有佛非常难找。他近六年以来只治过两个人——自从有次治疗南京漕帮百帆堂堂主失败,把他弄死在床上,几乎遭帮众乱刀砍死之后,严有佛从此就不再随便替人治病,仅有那两次都是碍于天大的交情才出手;此外严有佛居无定所,非常难寻找,只知他为人怕冷,故绝少渡江北上。

荆裂如今竟能得到严有佛的治疗,实在是天大幸运。首先是尹英峰跟严有佛有交情,当看见练飞虹伤病垂危,又知道荆裂久伤未愈后,尹英峰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老朋友,一到湘潭就请托当地消息灵通的商人代为打听下落,怎料严有佛正好就在邻省江西,于是派人轻车快马将他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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