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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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华佗仙,眼睛直直盯着哮天犬,嘴唇一张一合的。

“说啥?”哮天犬好奇,把脑袋凑了过去。

华佗仙嘴里含糊不清,他只听清楚两个字:端木。

哮天犬心里咯噔一声,心中转开了小九九:华佗仙是大夫,他走了,又回来,还念叨着端木上仙的名字,莫非?

下一幕,哮天犬精瘦的小身板儿负起华佗仙,急急往真君府邸走,后头那两个兵卫厉声喝止:“哮天犬,擅闯天庭是大罪,你想抢人怎么着?”

“就抢了,你还打我啊!”哮天犬一溜小跑,嘴上不忘嚣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头儿,我主子就在屋里,你打我试试?”

顾嘴不顾脚,进门时一脚绊倒,可怜的华佗仙,陀螺样咕噜噜滚了两三丈远。

见旗下的兵卫搅嚷,多闻天王很不满:“随它去,跟这种小角色计较什么,一点天兵天将的样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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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实在是对华佗仙的出现一点好奇都没有,不过念在他这十来日来尽心尽力的份上——虽然无所建树,还是舍了他一粒仙丹,固住他那么一点元气。

“多谢真君。”缓过气来之后,华佗仙感慨万千,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中最值得书写的故事是关云长刮骨疗毒,现下看来不然,此趟的故事生死一线,实在是更加精彩许多,遗憾的是已经没有人能够为他列传传唱了。

“走了又回,到底为了什么?”杨戬对他的谢意毫无兴趣。

“那个,真君……”华佗仙抖抖索索的伸手入袖,取出一缕莹亮的丝线来。

杨戬淡淡瞥了一眼:“又是什么线?你还真是乐此不疲。端木的心脏,是让你试验针线的地方吗?”

“不是,真君。”华佗仙咽了口口水,“当时,小仙已经离了天庭,驾于云气之上,恰好遇到了在天上四处游巡的四方仙。”

四方仙算是天庭的巡卫,常年在云气之上游走,杨戬对此倒不陌生:“然后呢?”

“小仙停下和他们攀谈了两句,无意间提起端木上仙的事,四方仙就说起了最近的一桩奇事。”

“哦?”杨戬冷笑,“有多奇,说来听听。”

“四方仙提起,近来游巡之时,足上频频缠到来自人间的丝缕游愿,有很多,都是关于端木上仙的平安祈福愿。”

“游愿?”杨戬眉头皱起,“端木在人间没有庙宇,亦没有什么广为人知的功德,怎么可能会有平安祈福愿……”

他忽然想到展昭,语声戛然而止,半晌冷哼一声:“臭小子,还算有心。”

“当时,四方仙还攫取了几缕给小仙看。”华佗仙毕恭毕敬地把手上的丝缕递与杨戬细看。

“然后呢?”杨戬忽然就有点猜到了华佗仙的意思。

“真君,普通的针线不行,云丝也败下阵来,能不能试试这些游愿?小仙常听人说,众志成城,真君不要小觑这丝缕游愿,若是汇集起来,捻作一根,说不准也能抗住生死盘天谴的戾气。”

“而且……”华佗仙小心翼翼斟酌着杨戬的脸色,“针线缝合的心脏总有疮疤,就算救活了端木上仙,她终生都免不了心痛之疾。可是游愿不同,游愿是全心全意为她,可以与端木上仙的身体相融,缝合之后,自动化作护壁,护她心肺,说不定,连原先穿心的旧伤都能弥合消逝。”

哮天犬听的双目发光:“主人,这个可以试试,真的可以……”

杨戬不语,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几缕游愿,忽的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丝缕游愿,有的亮些,有的暗些?”

华佗仙叹气:“皆因世人祈愿,很多不可取,第一就难在忘我无私。很多人祈福是为自己,我要娶娇妻、封官职、聚钱财,我要如何如何,这样的游愿,不能上达天听;第二难在全心全意,就算是为他人祈愿,也分许多种,敷衍者有之,草草了事者有之,一时兴起者有之,很少至诚至性;第三难就是祈愿的心念之坚。因此种种,游愿也分明暗,坦白说,那些暗沉的游愿,可能挡不了戾气,那些莹亮的游愿,可能可以挡的久些。所以小仙才提议将所有的游愿捻在一处,希望积众愿之力,可以争取多些时间。”

哮天犬咽口水:“主人,这个可以试试,真的可以。”

杨戬慢慢起身:“端木的棺椁,走到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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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天王金殿归来,正准备招呼多闻天王一同撤兵,忽的劲风掀来,抬头看时,头顶云气急涌,杨戬带同哮天犬及华佗仙,风驰电掣般走远。

广目天王和增长天王面面相觑,持国天王面色一沉:“杨戬怕是又在弄什么玄虚,跟过去看看!”

值得庆幸的是,敖顺的老胳膊老腿,出了南天门之后好像就迈不动了,杨戬没费什么力气就追上了。

“真君这是……”敖顺不解,“要一同去?”

杨戬也不理会他,一掌推出,冰棺轰然作响,棺盖平展展被震了开去,细小的冰屑打了端木翠一身都是。

他俯下身去,把端木翠的尸身放在棺盖之上,凝视她面目半晌,缓缓念动法咒。

八方游愿,如丝缕般纷飞流转而来,有一些直接飞过,有一些在端木翠身边停留片刻,旋又掉头而走,还有一些末梢轻动,终于在她身侧慢慢伏了下来。

如华佗仙所言,果然众多游愿,或明或暗,闪烁不定。

而在这些游愿之中,有一根,最为明亮,通体莹透,几乎灼痛了杨戬的眼睛。

他沉默半晌,轻声道:“那是展昭的?”

似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哮天犬讷讷的,也不知该不该答。

杨戬叹气,衣袂浮动之处,众多游愿自行聚在一处,捻作一根粗细,轻柔落于杨戬掌心。

杨戬将丝线递与华佗仙:“开始吧。”

华佗战战兢兢接过丝线,对着针眼穿了几次都穿之不过。

杨戬抬起头来,冷冷看向四周黑压压的天兵天将,目光最后停在四大天王身上。

“让他们让一让,”他语气平和的很,“挡着我们的光了。”

第164章 【天上.人间】-五

尖利的银白针身插入心肉的瞬间,就听到线绷断的声响。

难得华佗仙果然不愧医圣之名,心中震撼不已,拿针的手却是分毫未动。

“有一根已经断了。”他如实告知杨戬。

杨戬嗯一声:“继续。”

华佗仙深吸了口气,继续下针。

线的绷断之声犹如弦上音,不绝于耳,华佗仙聚精会神,绝此音于耳外。

哮天犬紧张到双腿直哆嗦:“只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只要有最后一根线留下来,端木上仙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琴上音忽然全盘止歇,只剩下最后一根游愿,亮的刺眼。

华佗仙吓的不敢再动针。

杨戬竟也紧张起来。

“还剩几针?”

“大概……还要三针。”

“缝!”

华佗仙得了指令,咬了咬牙,继续下针。

惨白的煞气冲撞着最后一根游愿,杨戬目不转睛盯住这根游愿,声音压的很低。

“展昭,她为你启生死盘,你应当能为她扛住这三针的生死盘煞气,希望……我没看错你。”

一针。

两针。

三针。

收线。

只是片刻功夫,杨戬觉得,像是一辈子那么长。

华佗仙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缝合了生死盘的戾气造成的创口。

至于哮天犬……

它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一边哭一边抽噎着:“太感人了,连我这样铁石心肠的狗,都被感动了……”

那一瞬间,杨戬有把它踹到开封府给包拯守门的冲动。

只是,喜悦来的太过强烈,他也无暇去顾及这些小节了。

他仰首大笑,以至于笑出了眼泪。

“展昭这个臭小子,也算是做了件人事!”

“杨戬!”是广目天王愤怒的声音。

这声音,将他从狂喜唤回到凉薄的现实中来。

“你你你……”广目天王气的说不出话来,“你逆生死盘而动,就不怕玉帝发下雷霆之火……”

“哦,玉帝,对了,玉帝。”杨戬笑声渐歇,他指了指华佗仙一行人,“他们就在这里,为端木医治,你们谁都不许动,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拆了你们的骨头。”

“至于我……”他掸了掸袖上的尘,“随你们上殿,面见玉帝。”

“真君是想为端木上仙请罪?”多闻天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是请罪,”杨戬微微点头,“不过……”

他的调子转作意味深长:“请罪之前,先要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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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功!”玉帝一拍御案,气的帽子前头缀着的珍珠垂练乱晃,“端木翠妄动生死盘,她有什么功好邀。”

“是啊二郎神,”王母娘娘伸手拈了个果子,启开朱唇咬了一口,果子鲜红的汁染红了她的贝齿,“妄动生死盘,她是开天辟地第一位吧,闯下这么大的祸,她还算有功?什么功?莫不是要奖她胆色可嘉?”

“舅舅怕是忘了,”杨戬淡淡一笑,“舅母也忘了,你们这些站着的人也都忘了,冥道是被谁重新封印的?”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一旁的在列神仙,太白金星、太上老君、赤脚大仙等均面现愕然,继而浮上羞惭之色。

“冥道一开,上古妖孽作乱,伏羲女娲尚在沉睡,目下的大小神仙,谁有那能力扛住这一场浩劫?届时人间腥风血雨,万里白骨,端木纵有千般不对,她总是力挽狂澜,为众生消弭了一场无形的危难,是也不是?”

“若说这不算是功,我真的就奇怪了,这都不算是功劳,什么才能算是功劳?”他说的不紧不慢,偏偏每一个字都如利箭,直插利害之处。

一片默然之中,太上老君出来打圆场:“玉帝,二郎神说的不错,端木上仙封印冥道,当浮一大功,但是她妄动生死盘,又确是犯下大过……依小仙所见,莫若功过相抵,就此……算了吧。”

王母娘娘眸中掠过一丝不悦,这丝不悦在目光触及杨戬之时,更是转作了厌恶:玉帝这个外甥,她素来不喜,往日里他自己嚣张也就算了,带了个不知哪来的妹子,居然也要违逆天条这么嚣张,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但是杨戬言之凿凿,她又实在找不到好的借口。

正暗自生闷气,杨戬忽然就开口了。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有功要赏,有过要罚,功过相抵不可行。这就譬如在人间,你杀一人,再救一人,难道因为你功过相抵,就不计较你的杀人之罪了?”

一时间人人茫然,摸不清杨戬是在打什么主意,按理说,端木翠是他的妹子,功过相抵,不是正顺他的心意?

玉帝沉吟了片刻:“二郎神,依你所言,这功,应该如何赏?”

“端木翠动了生死盘,她的命数已经被换给了凡人,即便我将她救活过来,没有命数,她也活不了很久。倘若玉帝要赏,就续她的命盘,玉帝以为何如?”

“这怎么可以!”王母娘娘尖细的声音响起,“妄动了生死盘,就这样一笔带过了?”

“娘娘不要忘了,生死盘自身带有天谴,端木翠已经受了天谴,能再活过来,实属命不该绝,玉帝续她命盘,也并不为难。再说了,我们现在在谈‘赏’,待会,不是还会论她的过吗?”

王母娘娘按压下心头怒气:“那你说,这个‘过’要怎么论?”

“小神不敢僭越,要怎么惩罚端木翠,还是要凭娘娘做主。”

王母娘娘重重拍案:“既如此,罚她同织女一样,永生永世去织荆棘。”

“这个不好。”

王母娘娘大怒:“杨戬,你让我做主去惩罚端木翠,我现在做了主,你又说不好?”

杨戬不动声色:“小神只是说听凭娘娘做主,并没有说娘娘做主之后,小神就不能反对。娘娘,端木跟织女不同,她出身武将,跃马扬刀,织女是天生擅织,让端木去织布,岂不是荒唐?”

王母娘娘方才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其实此时一想,也知自己说的不妥,只得就坡下驴:“既如此,就罚她入老君香炉,受烈焰焚身之苦。”

“这个也不好。”

“杨戬!”王母娘娘怒极反笑,“这个也不好?”

“烈焰焚身,是惨烈酷刑。端木翠之前总算是有功,即便现在要罚,也不适宜用这类火烧雷劈之法,传将出去,于娘娘的胸怀威仪有损。”

王母娘娘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更可气的是,玉帝居然还很认同杨戬的说法,非但如此,他还很是嫌恶地瞪了王母娘娘一眼:“堂堂王母,母仪三界,动不动要烧要劈,还有没有点仪态?”

王母娘娘发觉自己的战略方针错误,她费了半天劲儿才压伏下怒气,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那么依真君看,怎么样的处罚,才算合适?”

“妄动生死盘是仙家大忌,身为神仙,连这样的戒条都守不了,也就不配再做神仙。依小神看,可以夺了端木翠的仙籍,让她重归凡胎。”

太上老君吓了一跳:“除去仙籍,这个……有点重了罢,二郎神,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

杨戬声色俱厉:“就是因为我是司法天神,才更加不该庇佑她。之前娘娘也说了,妄动生死盘,她是开天辟地第一人,若不严加惩治,只怕之后的神仙,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王母娘娘哼了一声:“太上老君,除去仙籍这个惩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若是除去仙籍,成了凡人之后在人间享一世富贵,这还算什么惩罚?”

“那娘娘想怎样?”杨戬不动声色。

“照我说,自然应该夺她仙籍,这样的神仙,留在上界也是祸害。不过成了凡人之后,也该叫她好好吃点苦头,叫她受贫病之苦、爱不得,她才真正知道厉害。”

杨戬怒不可遏,猛地抬首,眸间怒火炽如烈焰。

看到杨戬如此盛怒,王母娘娘的那一腔子郁结之气,忽然就平复了。

怎么说来着,简直是大暑天吃冰激凌……

“怎么样?本宫的作法,可还合适?”她笑得分外娇媚,先看玉帝,“玉帝你觉得呢?”

“倒还……妥当。”

“列位仙家觉得呢?”

“不如就依娘娘的……”

“二郎神,你看呢?”

杨戬强忍心头怒火:“既然众仙家都如此说,杨戬亦无二话。”

“那好,”王母娘娘站起身来,“夺了端木翠仙籍,知会月老和掌困疾贫病的神仙,端木翠在凡间一世,受贫病之苦,无情无爱。”

砰的一声,杨戬踢翻了旁侧的玉柱,大氅一掀,掉头就走。

金殿之上鸦雀无声,只有王母娘娘神色自若的左右看看,又拈了一颗果子在齿间细细咬啮:“这个杨戬,越发没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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哮天犬在府邸外张望了许久,才看到杨戬步履如常的过来,它一溜烟样迎上去。

“主人,听说你今日,在金殿上气的不轻啊,连玉柱都被你踹翻了……”

杨戬没说话,径自跨进门来。

哮天犬随后跟进,一边掩门一边喋喋不休:“这王母娘娘也太狠了,想出那样的恶毒法子,把你气成那样……”

话没说完,一片暗影当头罩来,却是杨戬解下大氅,把它的脑袋当成衣架随手一搭。

哮天犬不屈不挠地伸出脑袋,正对上杨戬畅快之极的笑:“你懂什么,若是不装成怒不可遏的模样,那婆娘怎么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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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回来的晚,是因为他去了两个地方。

第一是掌困疾贫病四厄的神仙张吉利的家。同华佗仙一样,张吉利也没怎么见过杨戬这么大尊神,喜出望外地迎上来,被杨戬一掌给打晕了。

醒来时,他才发觉自己被捆猪样捆起,杨戬施法术把他变小塞在袖笼里,没忘扯下他的衣角塞住他的嘴。

张吉利险些被自己衣角的味道给薰晕过去,他有这么久没洗衣服了么?

第二是月老祠。

花白胡子的月老正在眯着眼睛牵理红线,祠堂里数以万计的人偶木像,足上的红线也迤逦出数以万条。

“端木在哪里?”

“端木上仙即将为凡胎,已经有了凡胎人偶。”月老给他看边上的一个女子人偶,小而精巧,看面上神情,俨然端木翠的模样。

“展昭呢?”

端木翠为展昭妄动生死盘之事已不是秘密,月老笑呵呵引他看另一尊。

杨戬看到展昭人偶的足上,依然未牵红线。

“这个……”他伸手指向那边,“没有红线?”

“不是,”月老赶紧解释,“依着展昭先前的命数,的确是没有红线的。但是端木上仙改了生死盘之后,展昭的命数也变了,论理当有红线。我还在翻检婚书,为他择取合适的女子……”

“有合适的?”杨戬略一挑眉。

“有几个,茉花村丁家的女儿丁月华,开封城中李尚书的女儿李芝兰,还有两个江湖女子,不过看来看去,似乎丁家的女儿更合适些……哎,真君,你干什么?”

杨戬将端木翠和展昭的人偶取下:“牵这两个。”

“不是,真君可能还不明白。”月老耐着性子,以秀才的条分缕析去对阵杨戬,“王母娘娘的意思是端木上仙这一世无情无爱,所以端木姑娘没有红线。展昭有了红线,我在给他牵丁家的女儿……”

“啰嗦!”杨戬面色一沉,夺过月老手中红线,也不分是几根,自己上手去牵。

“哎哎哎,真君,你没懂我的意思……端木姑娘没有红线,所以不用牵,牵的是丁家的女儿……哎哎,真君,牵一根就行,不要浪费我的红线,哎,真君!”

杨戬非常满意地将数十根红线都扎在两人足上,非常满意地打了个死结,然后非常满意地,抬头看月老。

“不是,真君你这是做什么?”月老欲哭无泪,“王母娘娘有旨意,王母娘娘说……”

“你不说,谁知道?”

“哈?”月老愣了。

“我说,你不说,谁知道?”杨戬慢吞吞地把话给重复了一遍。

“不是,真君,”月老慌了,“这是违抗上意,这是欺瞒娘娘……”

“是啊,”杨戬打断他,“你聋了还是怎的,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说,谁知道?”

“不是的,真君,”月老禁不住有了老泪纵横的冲动,“小仙,小仙实在是不敢得罪王母娘娘啊。”

“那就是说,你敢得罪我?”

月老可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张了张嘴,不作声了。

“王母娘娘不会有那么闲的心思整天盯住端木,偶尔想起来问问,你搪塞搪塞也就过去了。可是我就不同了,自家妹子在凡间受苦,每次想起来,心里都像扎了一根刺,一旦扎了刺,就要找人出气,一旦想找人出气……”

他不说话了,目光从月老的头顶溜到脚底,又从脚底溜到头顶,似乎是在掂量这月老全身到底有几根骨头供他拆的。

在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月老做了一个重大的比较,他比较了一下杨戬和王母娘娘这两个柿子到底哪个更硬些,以确定准确无误地捏住那个软柿子。

“小仙,小仙明白了。”月老咽了口唾沫,“我不说,没人知道。嘿嘿,我不说,没人知道。”

对于自己差点把月老这个善良的老头逼成神经衰弱,杨戬是一点负疚感都没有,他大摇大摆走出了月老祠,选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袖中那个一直旁观的张吉利放了出来。

“我懂,我懂,我明白,我明白的真君。”自张吉利能开口开始,他就一直在表忠心,“我明白的真君,我不说,没人知道。”

“娘娘问起呢?”

“就说一切都如娘娘所愿,”

“娘娘若要看证据呢?”

“我就……我就随便找个蓬头垢面看不出面目的女子,跟娘娘说那就是端木上仙,被贫病折磨的……都不成人样了。”

杨戬定定看了张吉利半天,然后点头:“很好,你比月老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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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这些玄虚,他自然是不会对哮天犬讲的,虽然哮天犬足够衷心,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哮天犬怎么也捉摸不透:王母娘娘那么恶毒的惩罚,主人在金殿上气的那么厉害,怎么回到家里,笑的这么……

呃,如果它形容说笑的这么让人脊背发凉,杨戬会不会一脚踢死它?

杨戬不理会它:“端木怎么样?”

“刚醒了,在里面,什么都还没敢跟她说。”

杨戬大踏步往内院走,刚进月亮门,就看到一身素白里衣的端木翠扶着门楣站着,她未挽发髻,长发披散下来,更显得一张脸苍白消瘦的厉害,眼睛里倒还是黑亮有光的,看到杨戬进来,她眼圈一红,松了门楣就往他走:“大哥。”

杨戬抢上两步,在她摔倒前搂住她。

端木翠倚着杨戬温暖胸膛,双手紧环住他的腰,眼泪一滴滴流下来:“大哥,我知道连累你了。”

杨戬心中叹息一声,端木翠单薄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的厉害,她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里盛的满满的自责和不安:“大哥,我妄动生死盘,玉帝会不会责罚你?”

杨戬笑了笑,伸手托起她的脸,慢慢帮她擦去眼角的泪。

“端木,”他看进她的眼睛里,“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完】

第165章 【风雪同路】-一

有一件事,白玉堂的确是误会展昭了,他前往延州,还真的不是打仗去的。

西夏兵和宋兵在延州附近的征战的确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入松堂费劲心思递过来几次确切的消息,但是由于主将的犹豫不决,加上三川口之战中鄜延都监黄德和临阵脱逃,宋兵还是着实吃了几次败仗,用溃不成军来形容并不夸张。

因此上,延州的局势,只两个字,死守。

而西夏方面,一来出于天降大雪,夏军缺少御寒的衣物,军纪松散,无心再战;二来李元昊得报,宋麟州都教练使折继闵等帅兵攻入夏径,唯恐他处有失,在围困延州七天七夜之后,终于下令回兵。

展昭就是在朝廷得知李元昊回兵的消息之后被派遣去到延州的。

他到延州,是带一封王丞相的手书给延州知州范雍,坐等范雍的回信,然后带回京城。

之所以要从包大人处借展昭一用,是因为据说书信的内容涉及到延州的攻防、此战的过失和下一步举措,事关机密,为免中途生变,派个功夫高强的好手来回,更加妥当些。

展昭因此入选。

书信送到,范雍头痛不已,只觉战事芜杂,一时间无法细回,只得请展昭暂住几日,待自己细细思量斟酌之后,再回这一封书信。

展昭被安排在副统李萧寒家住下。

李萧寒约莫四十上下,一家四口,住在城中一户不大的院落中,除了妻子李秦氏,还有一个女儿李洛水,十八岁,幼子李洛闵,八岁。

李洛水自小随父习武,使得一手好剑,容貌更是出挑,是延州城中人口交赞的大美人,展昭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一身红色裘氅,站在院中那棵疏落的梅花树下,衬着梢头三两梅花,对他展颜一笑。

她的笑如同她那件火红色的裘氅,张扬而艳光四射,迫的整个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若是早几年,她的倩影和艳光,也许能在展昭的眸底多留一会,只是现在,所有的女子,在他眼中,无非分为两类。

是她或者不是她。

而不是她的女子,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

他淡淡一笑,一袭蓝色的衣袍,简单干净,明明那么普通,却似乎有暗沉掉一切光芒的力量,她的艳光到了他面前,竟是不能迫近一步。

展昭向她阖首,客气地称她:“李姑娘。”

他就此在李萧寒家住下,一日三餐,偶尔和李家共席,其它的时间,要么在房里待着,要么出外信步走走,再不然,就和八岁的小洛闵在院中说笑,教他读书认字。

日子好像一下子就疏懒下来,一天变得很长,长的让他无从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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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自到延州开始,纷纷扬扬的大雪,就始终没有停过。

但凡到了下雪的天气,展昭就会异样沉默,不怎么和人说话,更喜欢一个人待着,夜晚到时,也睡得更加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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