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满口侠义心奸恶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丹云作品凛日神刀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幽止寺重新呈现无人状态,真像真正隐修的偏僻荒山野寺。

  寺后的山坡凋林,一群青衣蒙面人悄然布下半球形阵势,藉凋林掩身,潜伏待机寺内的人如果从后面撤走,必定一头钻入阵中。

  不久,寺前出现一群男女,为首的人果然是长春公子。

  人数并不多,七男三女,十个人昂然进入敞开的山门,拾级而上,毫无顾忌地直抵大殿前的大院。

  其中没有两亲随大吉、大样,也没有春四金刚。

  也没有神爪冷镖,也没有百毒真君和白无常银博。总之,刚才来的十三个人中,除了长春公子之外,全都是陌生面孔。

  “好像是空寺。”长春公子有面的干瘦老人止步说,”大概人都走了。南门公子,魔女真在此地出家做尼姑?”

  “她不在此地苦修,而是托庇大方禅师与不非魔尼的势力范围内。”

  长春公子说:“人躲在这里。等咱们前去群起而攻。卢前辈,她们不出来,似乎,咱们只有作最坏的打算了。”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卢前辈问,嗓门大得足以让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放火。”

  “哦!这有点罪过吧?”

  “罪过难免有一点,但总比进去后人地生疏,让他们群起而攻或暗器偷袭,或许藉机关暗器,杀死我们的人,岂不更罪过?”

  “看来,除了放火之外,别无他途了。”

  “是的,卢前辈,别无他途。”

  “好吧!”卢前辈大声说。“咱们就从大雄宝殿放火,火化了这座污秽的幽止寺,逼他们出来领死,老夫可不愿与死的机关利器拼老命。”

  殿内传出一声佛号,两队僧尼鱼贯而出,对方假使真放火,里面怎能躲住?”

  “哈哈……”长春公子仰天狂笑,得意已极,“卢前辈,小侄所料不差吧?如果不挑明了说,这些秃驴骚尼会出来吗?”

  大方禅师怒容满面,忘了出家人不许七情六欲规律。

  “长春公子,夫老也料到你要邀请能克制魔音的人来来骚扰,所以早有准备严阵以待。”大方禅师愤怒地说,“你已经够狂,够无法无天了,但不知江湖同道怎么说,长春庄能担当得起纵火焚佛门胜地的责任吗?”

  “老驴,你不必抬出这些话来吓人。”卢前辈厉声说,“你们掳人勒赎.你们的邪魔外道身份也让江湖侠义人士不齿,江湖同道肯听你们的呢,还是听我们的?”

  “不要说长春庄的声誉你破坏不了,我四海剑客户成均的侠名,也不是你们损害得了分毫的。”

  “秃驴。快把你们掳来的两位姑娘交出,或许咱们还可以网开一面,暂时不谈行剑除魔的事,如何?”

  “两位女施主是你们的人救走的,老衲没拿你们是问,居然再来反咬老一口,可恶!”大方禅师怪眼怒张,“你四海剑客是什么东西?一个假侠义之名,坏事做尽专做无耻勾当的混蛋而已。

  凭你那两手臭剑术,居然厚颜无耻说什么行剑除魔,真是不要脸,百事可为,你已经丢尽了侠义人士的脸面,虽则你并不是侠义之士,可耻!你给贫僧滚出来,贫僧以一双肉掌接你的剑。”

  一个面目阴沉的瘦小老女人,轻咳了一声缓步而出,似乎患了久年癆病.短期间可能入土。

  “大和尚,你还不配与四海剑客玩命。”老女的话也有气无力,但语气却强硬得很,“老身是入土大半的人,你只配和我这种半死人交手。”

  老女人身上沒带兵刃,身材比大方禅师小了好几号,两人对面一站,像是小鬼见金剧,不成比例。

  大和尚只要伸手一伸,就可以把老女人隔在四丈外,沾不上身,如何交手攻击?慧果女尼眼神一变,惊讶的表情显而易见。

  “大方道友,小心她的腐尸毒掌,她是名女魔厉魄厉姜。”

  慧果急叫,“失踪了二十年,竟然在此地出现,而且与长春庄的武林名门子弟在一起,这意味着江湖大劫将近,天下向已没有正邪之分了。”

  “哈……”长春公子大笑,“老尼姑,你的话真好笑。”

  “贫尼的话有何好笑?”

  “本公子的确是武林名门子弟,武林名门并不能厚着脸皮,把自己看成正道侠义英雄。武林名门子弟为非作歹的并不少,本公子用不着要你这淫尼抬举我。

  而且本公子与他们并无深厚交情,武林同道而已,他们才是真正要讨取两个泼妇性命的人。本公子只冲同道份上,把他们送来。什么正邪什么大劫,风牛马不相及,你说的那些话,难道不好笑?”

  “这才是真正大奸大恶面目。”慧果感慨地说,“贫尼不否认是邪道中人,毕竟有勇气承认自己本性恶行。而你这种人,满口侠义心存奸恶……”

  “你这淫尼真会挖苦人,打!”一名獐头鼠目的中年人沉叱,声出手拍。

  相距在五丈外,一道银芒破空向慧果迅速飞去,射向面部像是攻取慧果的嘴,狂妄己极。

  面部是最难击中的目标,人会凭本能自行躲闪,远在五丈外,射面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浪费暗器而已,即使是偷袭,也不易击中。

  的确是一枚毫银镖,平平凡凡毫无奇处,不但慧果看得真切,所有的人都看清了。镖飞行所划出的孤高约近尺,这表示发镖人的劲道并不怎么强劲。慧果确是心中愤怒,猜想对方逼她住嘴。

  “鼠辈放肆!”她冷叱,拂尘一抖,硬接来镖。

  拂尘刚缠住镖,镖突然碎裂成细屑和粉末,化为一团银屑四散激射。

  不是金属的镖。一触便碎成粉末;“哎……”慧果厉叫,被粉沫触及脸面双目立即感到剧烈刺痛,眼泪鼻涕一齐奔流,以手掩住双目,发狂般扭头飞奔入殿。”夺魂魔女,如此而已。”獐头鼠目中年人傲然地说,亮了亮手中的另一枚镖,“谁愿想快活,何不出来找我唐君豪试试?”

  “好恶毒的暗器,贫尼必须试试。”不非魔尼恨声说,戒备着举步迎击。

  另一面,大方掸师与厉魄厉姜面面相对,立下门户凝神行动,即将行全力一搏。

  一声怪叫,大方禅师踏进一步。现龙掌吐出。大方金钢掌以十万劲道抢救。

  厉魄厉姜身材矮小;居然敢抬手硬接,鸟爪似的灰色小手伸出窗口,也用观龙掌接招。

  这是最笨的打法,真有以卵击泰山的感觉。

  双掌接实,蓦地气爆震耳,风雷殷殷,惊人的金钢掌力无法前进,只能问上下左右送射。

  腐尸毒掌令人恶心的腥风,也四散而逸。

  半斤八两,功力悉敌,腐户毒掌的柔动,硬把大力金钢掌的凶猛劲道逼散了。

  一声阻笑,厉魄奋勇逼进,双掌毫无顾忌地连环发生推拍撩劈一连七击,风雷俱起,腥风中人欲嘔硬把大方禅师逼得连换六次方位,退了两丈左右,呼趿出现窒息现象,被腥风薰得头晕目眩。

  每一次封出的大力金钢掌皆无法全力封出,而是一掌接一掌衰弱,完全失去反击的机会。

  “诸位,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长春公子背着手,神态轻松地叫,“夺魂魔音因淫尼逃走而无法使用,诸位还顾忌什么?上啦!”

  “屠光他们!”四梅剑客拔剑沉声下令。一声长啸中,向对面列阵的僧尼挥剑冲去。

  除了长春公子袖手旁观之外,九名男女发出一声呐喊,挥刀舞剑潮水般冲涌向前。

  虎入羊群,九个男女都是一等—的超等高手。这些和尚尼姑人数虽然多两倍以上,怎禁这超等高手的群起而攻。

  一冲之下,立即血肉横飞,懂号声此起破落,成了血海屠场。

  寺右方百余步外的山坡上,张天齐坐在一株大树下,注视着下面的大屠杀进行、居高临下看得真切。一面看一面摇头苦笑。

  和尚尼姑,不听他的劝告撤走、愚不可及在此地等死.本来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大屠杀发生。仍然令他感慨万分,逞强的结果委实可悲。

  後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像貌威猛,英气勃勃的五十左右中年人.皮袄反映出孔雀蓝的光芒、佩了一把挟锋刀,刀鞘刀把镇有宝石装饰,相当名贵。

  你怎么不下去帮那些出家人一点忙了中年人含笑问,似乎已经知道他认识那些和尚。

  “为何要帮他们?”他反而安坐不动、似乎早就知道此人接近并无敵意!”

  “我看見你是从寺内出来的,想必与那些出家人有交情。

  “交情?如果有,该是打出来的交情。”

  “怎么说?””他们掳走了我的女伴,我不杀他们、也是情至义尽。再说,我已经警告过他们,要他们暂避凶燄他们不听、奈何?”

  “哦!原来如此,你在等什麼”

  “等机会。”

  “什么机会?””捉长春公子的机会。”

  “你下去帮那些出家人、机会岂不多些。”

  “呵呵!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他大笑。“长春公子这些人,全都是超等的高手中的高手,寺后,埋伏有三十二名同样可怕的名宿。我这一露面,多赔上一条命而已,划得来吗?”

  “呵呵!你应该对付得了。”中年人也大笑,“给他们几颗雷珠,敢和你拼老命的人就没几个子。”

  张夫齐这才转头打量来人、眼中涌起疑云。

  “阁下知道我的底细?”他问。

  “镇江的风云人物,谁不知雷神张天齐呀?”中年人翘起大拇指称赞,”了不起,好汉子。”

  “夸奖夸奖。阁下尊姓……““在下姓桂,名齐云,一个悠游江湖者,和你一样以天下为家。”

  “真的呀?”张天齐半真半假地怪叫,“你穿的是貂皮外袄,比我穿的坎等狐皮乌云豹裘神气十倍,扮一个江湖遨游者,像吗?有绰号吗?”

  “没有,你叫我老桂好了。就算有绰号,那比得上你雷神的绰号响亮呀?”

  “好吧!就算你是老桂。雷神也没有什么好响亮的。雷神只是天上的一个执役小神,鸡嘴鸡脚难看死了,令人一听就倒胃口。”

  “雷神虽说是一个执役小神,但也代表神权和正义,不错嘛!能替天下主持正义惩恶除奸吗?”

  “你少来,呵呵!像我这种人;能主持正义惩恶除奸吗?我自己就年轻冲动,任性鲁莽.连黑自都分辨不清,还知道什么叫正义?别开玩笑。”

  “咱们就需要这种人才。”

  张天齐跳起来,警觉地狠盯着对方,紧吸住的眼神,冷冷一笑。

  “我明白你的身份了。”他自以为是地说;“阁下,你们还不死心吗?”

  “你说什么?”老桂讶然问。

  “你是天地会的人。”他一口咬定,“我警告你,离开我远一点,我不向你们报复.已经情至义尽了,再纠缠不休,惹得我火起,我要你们水远后悔,乾清帮就是一面镜子。凡是想加害我的人,我将加倍回报,阁下,我说得够明白吗?”

  “哼!天地会有什么不好?咱们……”

  “你算了吧!阁下,我没说贵会有什么不好,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凡是有良心血性的人……”

  “有良心血性的人,就—定要替你们抛头颅洒热血吗?””你冷静点好不好?”

  “我已经够冷静了,阁下。”他呼出一口气,语气尽量放平和,”你们唆使一些匹夫之勇的人作会众,游说一些遗老出来号召,有什么用呢?无计划无长远打算的会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能枉死不少精英,让人分而治之一一扑灭。孤臣泪已尽,遗老已凋零,没凋零的也遁世或苦度余生,哪还有能力号召?”

  “还有几个人……”

  “没有人,阁下。顾亭林、李二曲、傅青主,即使他们仍然在世,也派不上用场,何况他们墓木已朽。

  我知道早年你们曾经往苏州找顾亭林,结果如何?他昆山老家。姐姐徐家一家三鼎甲,成为科场的千秋佳话。

  他是故明遗老,他姐姐的三个儿子是当下朝廷的红人,你们去找他,简直是玩笑。好像贵会在他被囚济南大牢时,曾经有计划反牢劫狱。你们可曾想到,他老家的亲朋会遭到什么噩运吗?不要妄想拖我下水,阁下。”

  “依你之见.又该怎样进行反滑复明大计?”

  “复你的大头鬼!”他脱口说,“我对你们的事毫无胃口,你给我滚远一点。”

  “张老弟……”

  他哼了一声,向下飞奔而走。

  老桂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

  九个超等高手,收拾三四十个还不配称一流高手的和尚尼姑,结果不问可知。

  当人已死掉一半时,僧尼们知道大势去矣!腿快的立即脱离斗场,四散而逃。

  有些逃入大殿.利用房舍苦苦支撑。

  九个超等高手,仅有两个负了轻伤,有一半人闯入房舍搜杀藏匿的人。

  大方禅师与不非魔尼已逃入殿内。两人挂了彩。

  眼看要死亡殆尽,在殿中泰然等侯的长春公子乐不可支。

  “去把夺魂女搜出来,我要活的。“长春公子向留在殿中保护他的一男一女下令。“你们也搜不到,举火把她烧出来。”

  “南门公子请放心,四海剑客他们办得了这件事。”那位高瘦身材,年约半百握了九环刀的人说,“在下受令尊嘱托,必,须保护你的安全,恕在下不能离开。”

  “一个双目已毁的老尼姑,任何一个人也对付得了她,她已经无法使用夺魂魔音了,何所惧哉?”

  “人都快死光子,犯不着火化寺院。”面目阴沉的厉姜,也反对举火焚寺,“幽止寺毕竟是镇江四大名寺之一,烧掉了也可惜。”

  殿口人影乍现,踱入笑容怪怪的张天齐,手中有一把拾来的戒刀,是行脚借用来砍草木、开路以便行走的刀,与平民柴刀有五分相像,厚背薄刃,相当沉重。

  “女施主,憑你这句话,菩萨会宽恕你。”张天齐怪腔怪调地说,一面说一面走近,“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管你在过去杀了多少人.一千也好,一万也好,只要你放下刀,就可以成佛了。早年的杀人魔王流寇李自成,杀了数千人。到头来假死逃禅,在常德府山区出家,还不是成了佛?”

  “你还没死?”长春公子讶然问。

  “你咒骂我死,我反而死不了。”张夫齐怪笑,“慧果老尼不该指证你那晚出没在广陵园,所以你心虚带来狐群狗党要杀光全寺的僧尼灭口。哈哈!你应该知道,口是灭不了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多的很呢!”

  “至少,你这张口一定会灭的。”厉魄厉姜狞笑,徐徐向他接近,“你已经在老身的绝对有效控制下,你死定了。”

  “真的吗?”张天齐笑向。

  “立可分晓。”

  声落人影迎面压倒,双掌上下交攻,腥凤怒号;丈内将人击毙,掌毒及体无教;这两掌上下齐全,快速绝伦。近身了。

  学劲及体自消,尸毒也损害不了张天齐的护体神功,腥臭味也薰不倒屏住呼吸的人。

  刀光一闪,好快。

  “哎……”厉魄厉姜尖叫.疾退丈外,有手齐肘而折衣袖与断臂跌在地。

  “罪过罪过!”张天齐扬了畅沾血的戒刀,“在大雄宝殿菩萨座前现血光,罪孽深重。”

  高瘦身材的中年入,鬼魅似的无声无息,从张天齐的身后猛扑而上,刀上的九个刀环,居然不曾发出任何声啊,宽阔沉重的刀身,闪电似地光临顶门,这一刀如果劈实,恐怕真能把人劈成两片。

  张天齐像是背后长了眼,身形左移一步,戒力顺手向后拂出。

  九环刀当一声砍在砖地上,火花四溅。

  “呃……”中年入闷声叫,砰一声仆倒。

  戒刀留在中年人的肚腹上,自下至上剖开了小腹,刀头停留在胸腔内。

  “铁布衫的火候不够。”张天齐扬扬空了的双手,目光凶狠地落在长春公子身上,“挡不住这种手头的钝刀。这家伙内功修炼差劲得很,怎么配做你的保镖?”

  “你……”你会妖术?”长春公子骇然惊问。

  “妖术?抱歉,在下欠学。”

  “你……”

  “该你拔剑了。”

  “张兄咱们有……有话好说……”

  “对,有话好说。”张天齐笑哈哈地接口,“那天晚上在下火烧广陵园,你老兄也在广陵园鬼鬼崇祟地出没,没错吧?”

  “这……”

  “你蒙了脸。”

  “胡说!”

  “慧果说的。”

  “你带人来杀她灭口.已证明了她说的是真话,你否认等于是欲盖弥彰。”

  “我来找她,是要向她索取你的两个女伴……”

  “闭上你的臭嘴!混蛋!你浪得虚名,一点也不像一个有骨头的人,”

  “你……”

  “另一个蒙面人是谁?”张天齐沉声问。

  “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说些什么?”长春公子骇然后退。

  “你不说,我要把你这狗娘养的弄成一堆零碎。”张天齐凶狠地说,一步一步逼进。偏殿抢出一个中年人,右手还血迹斑斑,左手拖死狗似的拖了一个尼姑。

  “快来接……接应南门公子……”扼住右臂创口的厉魄狂叫。

  中年人丢掉半死的尼姑,一声怒啸,挥剑狂冲而上、招发射星逸虹.点向张天齐的右肋。

  沒有人能看到张天齐移动,他移动得太快了,快得令人的视线发生错觉。一刀落空,从张天齐的胸前滑过。

  “去你的!”张天齐沉喝,左手扣住了中年人握力的掌背。

  右手削出,正中鼻粱,中年人鼻梁内陷,双眼暴突出眼眶,鲜血从眼眶内溢流而出,眼睛终于爆裂掉落,人也仰面飞跃出丈外!砰然落地挣命。

  刀到了张天齐手中,眼中煞气涌腾。

  “毙了他……长春公子惊怖地厉叫。

  从后殿冲出的一男一女,两把剑夹势似奔雷。

  张夭齐一声冷叱,剑劲如雷霆,刀光从两把刀的中间空隙电闪而过,女的双腿齐腿报而折。

  刀光再闪,无情地落在男的后颈上。

  人头飞起,无头的尸体向前冲。

  长春公子不见了,在双方出招的瞬间溜之大吉。

  “胆小鬼!你逃得了?”张天齐怒吼,飞跃而进。长春公子是从后殿逃的,已无形无踪。

  站在寺后的山坡上,张天齐感到不解。

  先前三十余名埋伏的高手,怎么不见了?附近的确有交手的遗痕,有好几堆鲜血,证明有人被杀,难道被杀的是逃走的僧尼?那么,尸体呢?这些人,为何不去帮助长春公子对付他?正在察看,他猛地转身,剑巳完成击出的准备,反应超尘拔俗。

  “你在找什么?“身后的人笑问。是老桂,桂齐云,神态雍容,背手而立风度极佳。

  “你管我找什么?”他却像一个气大声粗的亡命,或者打手恶棍。

  “人都被我打发走了。”桂齐云笑笑,“都是些聊可算二流的打手,没有你想像中那么高明,派来埋伏打杀漏网之鱼,用不着超等高手名宿.对不对?”

  “哼!当然你很高明。”

  “哪能比得上你呀?这样吧!咱们来印证几招松松筋骨,如何?”

  “啊哟!在下从不做这种无聊的事。”他笑了,把剑往脚下一丢。

  “你不是害怕吧?”桂齐云有意逼他。

  “害怕是正常的事,兵凶战危.刀剑无眼,说不害怕那是自欺欺人。”

  “如果我逼你呢?”

  “那又另当别沦。”

  “好,我就逼你。”

  一声龙吟,长剑出鞘,宝光四射,剑如一泓秋水,光可鉴人。

  “好剑!”张天齐脫口叫。

  “剑是好剑,凿壁穿洞,击衣毁面。”

  ·这是……”

  “剑各含光,当然是伪托的。是殷帝三宝的含光创。宝剑在手,如虎添翼;你该害怕了吧?”

  张天齐拾剑,神功默运。

  “试试了!老桂。”他高叫,脱手飞剑。

  桂齐去吃了一惊,剑重心在后,决不可能以直线飞行,即使劲遇,凶猛,最多只能用剑靶袭击目标。

  锋尖确是在前,那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

  “铮铮!”桂齐云振两剑,先一剑击中飞来的剑身,剑急剧调头,剑靶转过仍向前飞,第二剑击中剑锷?这才把飞来的剑击飞,翻腾着飞出三丈外。

  “像是以气御剑。”桂齐云惊叫,“这小伙子已练至不可能的境界,怎么可能?”

  张天齐已经失了踪.快得不可思议。

  几个幸存的僧尼,在寺侧的小坡下休息,裹伤。

  大方禅师右肋和左肩背.被利器留下頗为严重的创口,可知对方的内功修炼深厚的惊人,可反震外加压力、不畏创劈刀砍的金刚掸功,依然保护不了身躯。

  内功对内功,功深者胜,并不是每一个练了金钟罩铁布衫的人,都是不怕力砍斧劈的铁人。

  假使对方也练了同样的内功.而且火候更深厚精纯,同样可以被对方一刀砍成两半。

  双方功力相当,交起手来与一般武林高手并无不同,同样需要近身攻击,同样要击实方能造成伤害。

  不非魔尼也好不了多少,右大腿裂了一条五寸长的大缝,深可及骨,这条腿如果日后医治不当,就可能变成瘤子,再也不能称雄逞强了。

  慧果老尼最惨,一双眼睛毁定了。

  张夭齐帮大方禅师裹伤上荮,有点感到心酸,全寺四十余名僧尼,死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全部受了伤,没有一个全身的人,对方下手之狠,令人不寒而栗,一开始对方就没留活口的打算,做得太过份了。

  “诸位,你们如果回寺善后,小心他们去而复来。”张天齐裹伤毕,拍拍大方禅师的肩膀站起来诚恳地说,“能走,诸位还是早些远走高飞避避风头吧!那些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祸由口出,都是我不好。”慧果老尼肩心疾首地以手拍击树干,“长春公子这小畜生蒙面出入广陵园,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他为何如此情急,丧心病狂要杀光我们灭口?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决不放过他,我要游说魔道的同道,向长春庄讨回这笔血债。”

  “也许,他也是为了五万两银子而去找凌霄客方世光。”大方禅师说,“以小畜生的身份地位来说,为财而向方家挑斗是极为犯忌的事,如何向武林同道交代?他当然得杀你灭口以掩饰他的罪行。”

  “凌霄客确曾叁予五万两银子的阴谋。但他只是一个中间人。”张天齐说,“前后的主事人另有其人,相信不久就可真相大白了。

  “追查的人正在大扛两岸奔跑,凌霄客躲不住的。慧果大师,有关令师妹的事,在下只能说,在下十分抱歉。”

  “张施主.这不能全怪你。”彗果老尼长叹尸声,“贫尼已从那晚逃出来的门人口中,了解其中经过详情,敝师妹的死,毕竟有点咎由自取。今天如果不是施主出面逐走那批人,幽止寺将死亡殆尽,无人能获幸免。”

  “张施主,贫尼虽是魔道中人,总算尚有恩怨分明的武林人气质,你我的恩怨,从今一笔勾销。”

  “在下谢啦!”张天齐客气地说,”刚才大方住持说,长春公子可能也是为了五万两银子,蒙了面去找凌霄客.会不会另有可能?”

  “施主认为另有哪一种可能?”大方禅师说,“他们是一路人。”

  “这……”

  “长春居士或许与凌霄客有往来,他们有没有同谋的可能?”

  “这…据江湖朋友所知,长春居士为人不失正派,没听说他与凌臂客有什么牵连,当然也有彼此点头之文的可能。一个武林豪门交往复杂,是十分正常的事。”

  “我是指他们暗中勾结。”

  “张施主,贫惜不敢断言,老只能说:世间事千奇百怪,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大方禅师的话居然含有哲理.有点高僧的气概了。”包括与天地人三魔暗中往来?””当然有此可能。”

  不非魔尼冷冷一笑,整衣而起。

  “长春居士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不非魔尼冷冷地说,“他打着武林各门的旗号,与正邪人士都保持友谊,在江湖出没无常.谁知道他的底细?这次他突然出现镇江,父子俩各行其是,其中有什么阴谋,谁知道呢?”

  .“他父子已经同时出现了。”张天齐说、接着将双方冲突的经过简单地说了。

  “这就难怪小畜生身边,凭空出现这么多高手名宿的缘故了。”大方禅师恨恨地说,“这一群狗东西,没有一个是好玩意。

  “那四海剑客就是一个人人骂的杀人凶手,使用可碎毒镖的遣魄使者唐君豪,更是人所不齿的恶毒屠夫。长春居土如果与天地人三魔暗中往来,或者与凌霄客暗中勾结,就不足为奇了。”

  “我会一寸寸挖出他们的老根来,哼!”张天齐咬牙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不可能一手遮天,牵涉到第二个就没有秘密可言。诸位,迷离险境,珍重,后会有期。”

  五个青衣蒙面人是追踪的能手,但葛佩如也是逃匿的行家,先以快速的行动脱离现场,再找隱密的竹林藏身,事先故意留下一些迷踪的痕迹。快速脱离现场极为有效,可以让追踪的人慢慢寻蹤迫趕追踪的人不可能快.快了就有追错方向的可能,追错了就得回头重找踪迹。

  终于,竹枝摇曳声渐近。

  五个蒙面人相当小心,步步提防警觉地深入竹丛,逐渐接近了两位姑娘藏身的地方。

  两位姑娘都中了毒。章春中了毒掌,葛佩如中了毒镖,幸好毒性并不剧烈,两位姑娘的体质和内功的根基,都支持得住。

  两人默默地行功调息,减缓奇毒的侵袭速度,跟巴巴地等候奇迹发生。

  章春寄望着的奇迹,是自己的人能及时赶来。

  葛佩如则寄望张天齐能经过此地,或者能循踪找到此地来。拨枝声渐近,两人心中一紧。

  “你还能交手吗?”葛佩如焦灼地低声问。

  “不能,我……我手脚麻本……”章春沮丧地说,脸色泛灰气色差极了。”怎么办?”

  “你说呢?”

  “我到那边去,引走他们。”葛佩如不安地说,向右方一指。“我还可以勉强走动,可以争取一些时刻。你躲稳些,死一个比死一双好。”

  “你……你可以走……”

  “走不了的,章姐。

  “那你……”

  “争取时间。”

  ·可是,有用吗?”

  “我对天齐哥有强烈的信心,我相信他定会循踪来找我们。”葛佩如用肯定的语气说,“我相信,一定可以拖延一些时刻,直至天齐哥赶来。你躲好.我走了。”

  “小佩……”

  葛佩如巳蹒跚着走了,章春又不敢大声呼叫。

  许久,右方远处突然传来竹枝急剧播动声。

  前面十余步外,搜的人正排竹而至。“在那一边快追!”有人急叫。

  章眷感到心神一懈,有力尽的感觉。

  其春,她对葛佩如沒有信心,以为葛佩如藉故离去,丢下她独自逃走了呢!也难怪她有这种想法,两人是情场上的死对头。

  片劫,是一阵得意的驻笑震荡在长空里。

  “小佩……”她发疯似地厉叫,不知哪儿来的精力,忘了手脚的麻木感,忘了自己已失去了拼搏俯能力,手脚并用,向尖叫声传来处爬去。

  那是葛佩如的尖叫声,她不会弄错。

  她忘了小佩是她的情敌,只知道要死也要和小佩死在一起的,何况小佩是救过她的人。

  蓦地,她感到心向下沉。

  有人飞掠而至,竹枝急剧地中分。

  一声惊呼,让她兴奋的血液沸腾。

  “小春,你……你……你……”是张天齐的惊叫声。

  熟悉的体气、体温,与强力的臂膀,惶急地抱起了她。

  “快去救……救小佩……”她喜极而泣急道,“她……天啊狂笑声又传到,打断了她的话。

  耳听风声砰砰,心向下沉又向上升,身軀像是腾云驾雾,眼前隐约可以看到急剧后移的竹枝。

  张天齐正抱着她,以骇人听闻的轻功,贴三丈高的竹梢飞臆电掠,速度惊人。

  五个青衣人分为五方、围住了步履难艰,脸色苍白冷汗遍体的葛佩如,像五头狸猫戏弄一只小老鼠。

  他们并不急于捕捉他,仅等她窜出时给她一掌,或者蹋她一脚,把她打回原处.取乐的成份,比要捉她的成份大得多。

  “哈……”正面的蒙面人狂笑,“沧海幽城号称宇内三大秘境之一,武功另成一家,据说拳剑独步武林,怎么却调教出你这种老鼠一样的货色?哈……”

  “你尽管吹牛吧!”葛佩如挫着银牙说,“你们不但倚多为旌,更用淬毒晴器偷袭,足以表明你们这些无耻之徒。不敢与沧海幽城的拳剑公平相搏。要不是本姑娘中了淬毒暗器,你们哪一个敢说这种大话?”

  “你少臭美。贱女人。”那人沉声骂,“你沧海幽城的雕虫小技,根本不登大雅之堂。咱们群殴和使用暗器,这是咱们的规矩,与人交手拼搏,不作无谓的拖延,尽早速战速决,除非是为声誉而争,不许个人逞英雄挑战决斗。

  老实说。不要说你们沧海幽城那点不登大雅之堂的武掌,连武林北斗的少林武当拳剑.也休想在咱们手下讨得了好。”

  葛佩如猛地向侧一仆,想钻入右面最密的竹林内。

  竹林这玩意极为霸道,与松林性质差不多,竹林不容许其他的草木生长.只有少数的野草可以勉强生活。

  这也许与阳光有关,再就是竹本身分泌出一种毒汁,可有效地限制草木生长,所以竹林视界可以及远,罕有其他草木生长挡住视线。

  所有的人,皆忽略了竹林上方。

  林下首步内如果有人接近决难逃过五双锐利的怪眼。

  噗一声响,一名蒙面人及时堵住,一脚踢中姑娘的右肩背,把她踢得跌回原处,晕头转向挣扎难起。

  “哈……”蒙面人狂笑,“等你耗尽所有的精力,咱们再让你快活快活。说!另一个女伴在何处?乖乖从实招来。”

  “在你祖宗的坟头上。”姑娘挣扎着站稳大骂,“正在挖你祖宗的坟……”

  “太爷要你生死两难……”蒙面人怒吼,疾冲而上。

  人影自天而降,刚看到头顶竹枝摇摇,刚听到下落的声响,刚看到人影疾落,人已光临头顶。

  一声轻响,冲至姑娘身前八尺的蒙面人。脑袋被一脚蹭破。脑袋成了扁形,虹红白白一起往外挤,冲势一顿,倒下了。

  “天齐哥……”葛佩如狂喜地叫,站立不牢向下挫。

  张天齐放下章春、快速地拨出蒙面人尸体的佩剑。虎目怒争,举剑作龙吟;“我要把你们剁成一堆零碎,说—不二。”他声如沉雷,面对合围的四枝长剑毫不在乎威风八面,“我雷神今后对付你们这群杂种,决不留情,剑剑斩绝,刀刀诛歼,免得你们再去杀害别人。”

  他的情势极为恶劣,竹林下本来就施不并,地下有两位需要保护的姑娘,而四支剑的主人都是了不起的超等高手。

  雷神的声威,吓阻不了超等高手……”狗王八。咱们正要分你的尸。”一个蒙面人厉叫,“你偷袭杀了在下兄弟,还我兄弟的命来!”

  四剑齐发,四方齐至。

  风雷骤发.张天齐的模糊身影急剧地消失、显现,乍现乍隐,在窄小的丈余空间内,似乎同时出现了七八个张天齐,看不清闪动的形影。

  他掏出了乎生所学全力施展,掏出了已臻化境的移影换形身法,掏出大罗天绝剑最可怖的杀着绝招.掏出了全部精力发出昊天神罡。

  是拼的时候了,结果将只有一个。

  四个超等高手已用上全部精力发招攻击,所发的剑气慑人心魄,以他为聚力中心点,剑气聚集的瞬间,气旋的进爆声有如绵绵沉雷殷殷震耳。

  光华文烁,宛若百十道电光乍闪。

  在连声殷雷爆炸声中。聚合的剑光人影突然二闪即散。

  簌簌声中,四周二三十株巨竹的下半部.枝干,全部断落散裂,上半部竹枝同处下沉,声势惊人。

  竹无法倒下,互相支撑着向下沉落,上空,似乎这一丛竹林短了两丈左右。

  竹干下沉,仍然像是竹林,但浓密的枝叶,挡住了附近的视线。

  片刻,死一般的静。

  共有四株巨竹,插落在张天齐的四周。

  他的剑无力地支撑在地上,脸色苍白失血,眼中神光敛去呈显疲态,双脚也出现颤抖现象,力竭的神情极为明显,似乎一下子苍者了许多。

  全力一击,生死寄托在这雷霆一击中,他透支了太多的精力。

  地下,两位姑娘已经昏厥了。

  四周,零八落抛栖着断骨残肢,血腥刺鼻,四个蒙面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四支剑也寸裂飞散,他的剑也布满了缺口。

  片刻,他终于丢掉破剑,缓缓坐下作深长的吐纳,全身逐渐放松。

  假使这时有一位三流高手接近,或者一个村夫,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一拳打破他的脑袋。

  里外,九名同样打扮的青衣蒙面人,正循踪向此地飞赶,大援赶到了。

  “没弄错吧?刘兄。”走在第二的蒙面人,向第一个领路的蒙面人间。

  “错不了,地面留下的痕迹清晰的很。”领路的人岂面说,一面急步快赶。“他们怎么往这一方来?”

  “可能是追赶某个人或某些人。咱们赶两步,也许需要咱们协助呢。”

  “放心啦!孙老哥那些人,足以收拾少林的十八罗汉,或者武当的解剑池七子,哪用得着咱们协助?他们七十人足以对付得了一队官兵。”

  说话间,接近竹林边缘。

  竹林内突然传出一声轻咳,踺出气度雍容的桂齐云,像个09山客,劈面拦住去路。

  “你们在于什么?”桂齐云含笑问。

  九个蒙面人左右一分,半弧形列阵。

  “你是谁?”为首的蒙面人厉声问。

  “你还没回答在下的话。”桂齐云脸上仍有笑意。

  “呸!你是什么东西?你……”

  “馄帐东西!”桂齐云突然变了脸,虎目含威,声色俱厉,“你好大的狗胆,敌对在下说这种无礼的话,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八蛋狗娘养的!太爷我……”为首的蒙面人大骂,火冒三千丈地拔剑。

  “把他们毙了!只留一个活口。”桂齐云怒叫,向为首的蒙面人一指,“就留下他,我要他慢慢的死,我要拆散他的每一根骨头。”

  “遵命。”喝声震耳.共有许多人同声叱喝。

  竹林交界处的矮松树丛中,同肘站起十六名青友人,每人佩一把挟锋刀。

  一声刀吟,十六把刀在同一刹那出鞘。

  人影急闪,六名青衣人结成四组,每组四个人四把刀,立即围住了九个蒙面人,气势磅礴,那无影的杀气,已压得人透不过气采,只觉汗毛直竖,心胆生寒。

  已无暇多费唇舌,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消失了,十六名青衣人—声不吭,挥刀直上。每组四个,两在前两在后,前两把刀把对手的兵刃架住,逼开,后两把刀顺势取命,刀下絕情。

  攻防之间极为灵活而凶猛狂野,气吞河岳,人到刀出。四人的默契配合得犹如一个整体,四人合而为一,刀到人倒。

  四组方阵也合而为一,旋回冲击有章有法,冲时有如铜墙铁壁,攻时如决堤的洪流无可克当。

  一冲之下,九名蒙面人倒了四个人。再一回旋,又砍倒了三个。

  为首的蒙面人只攻了两剑,便被两把刀逼住,剑气虽然凌厉猛烈,但两把刀所发的刀气,似乎更强烈一分半分,剑失去攻击的劲道。

  第三把刀自下盘滚进,—刀背敲断了蒙面人的有小腿骨,人尚未倒下,左右双肩又挨了两刀背,双臂失去活动能力。

  人一倒.便被两人压住,扭曲双手上绑。

  “你们到……到底是……”是何路来客?”为首的蒙面人被架起时,发狂般厉叫,“你们知道我……我是谁?杀了我……”

  “我正准备拆你的骨头,就等你说出你是谁。”桂齐云狞笑着说,拔出含光宝剑,“把他拖进竹林,分开手脚挂起来。

  “遵命。”架住蒙面人的两个青衣人欠身恭敬地答,架着人往竹林拖。

  最后一声惨号传出,最后一名蒙面人被两把刀砍断了双臂,惨叫声来落,脑袋已脱颈飞堕。仅片刻间,九名蒙面人已死了八个。

  十六名青衣人,仅有两人受了轻伤。

  两个穿者着皮大袄的人,躲在对面四五步的山坡松林内,目击这场狂风暴雨的发生和结束,匿伏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不等桂并云用酷刑向口供,稍长的中年人拉了同伴一把,悄然急急退走,是爬着走的。

  “李者哥,他们是些什么人?”同伴悚然问,“好可怕的刀阵,除非有五只手,不然你别想同时挡住速度与劲道相同的四把刀。老天爷……”

  “别大声。”李老哥慌乱地加以制止,“你不要命了?要被他们听到,你我活这么大岁数,明年今日,就是你我的周年忌辰。”

  “他们是……”

  “向导处的。那个我认识。”

  “老天!向导处?”同伴大惊失色,身躯抖了下。

  “一点不错,向导处。”

  “赶快走!”同伴拔腿飞奔,像是看到鬼。

  “对,走得愈远愈好。近期内,我们必须远离江南,以免枉送性命,走!”

  张天齐削竹编棚架,工作的十分起劲。

  “你在干什么?”神智已清的章春问。

  “做拖架。”他将四枝大竹用竹片并排扎牢,“把你们拖回去。”“天齐,我手却废……废了……”章春泪目艮盈盈地说,“我……”我不中用了……”

  “废话,我制了你的血脉,限制血液奔流。”

  “那……我……”

  “带你回去之后,我赶去收藏行囊的地方,那儿有可解你这种掌毒的药,再用经复脉术助你复原。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天齐哥,我……我呢?”葛佩如可怜兮兮地问。

  “你背上的镖毒没恶化。你一定自小服食过功能奇异的药物或食物,所以镖毒扩散不易,即使不服解药,过三两夭镖毒自会失效。”

  “真的呀?”

  “小妖怪,你不信任我?”

  “我……我一辈子都信任你。”葛佩如颤声说.“也许,下辈子也……”

  “信任我,你就不要沮丧恐惧,小佩。”他柔声说。“一个人求生的意志和信心.可决定生死存亡。

  “你两个丫头给我放宽心,一切往好处想,你们可以抗拒毒。不要分我的心,我得赶快工作争取时间。”不久,他拖了竹架起身。

  竹架长有三尺,竹尾形成厚厚的枝垫。

  林中钻行,体积不可过宽,因此不能并躺。葛佩如身材稍嬌小,所以躺上端。双脚分搁在躺下端的章春颈两侧。

  “不久前我听到叫号声。“临行,他向两位姑娘说,“可能还有人在搜索。不管发生了任何事,你们都不可出声或移动,一切有我。”

  “哥,难道还有人行凶?”葛佩如问,愈叫愈亲呢,但却表现十分自然。

  她已经知道用心计,亲昵的心唤用意是向章春示威。

  “可能,但我有信心应付得了。”张天齐用肯定的口吻说,开始前进。

  章春是个敏感的人,但这次不出言讽嘲,凤目一转,嘴角出现自得的笑容。

  说巧真巧,恰好经过先前桂齐云屠杀九个蒙面人的竹林边缘。

  远远地便嗅到刺鼻的血腥,愈接近愈浓烈。

  一出竹林,便看到可怖的散裂尸体。

  “啊!这些人,同样是以巾蒙面的歹徒。”张天齐讶然放下竹拖架,“死得好惨,是谁杀的?”

  有几颗脑袋被砍断,但蒙面巾犹在,看穿着打扮,一看便知是同一伙人。

  “是些什么人?”躺着的章春问。”与追杀你们的人是同伙。”张天齐说,“不要转头看,分尸,好惨?”

  “刀杀的?”

  “是的。如果他们不在此地被杀。很可能找上我们。”张天齐摇头苦笑。“杀他的人,等于是救了我们。能一举捕杀这许多人,武功将举世无匹。奇怪,武林中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不远处松林后,升起桂齐云的身影。

  “张老弟,夸奖夸奖。呵呵……”桂齐云大笑,排树面来”是我杀的,真巧。咱们又碰头啦!怎样?咱们真的较量几招,如何?”

  “我服了你,老桂。“张天齐苦笑,“我杀了四人,已经快要气散功消了,而你……”

  “八个,每一个都是超等武林高手。”

  “在下惭愧。”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何来路,一个比一个凶残无礼.我不得不杀掉他们。你在江期走动十年,见多识广,找找看,也许可以认出几个有名有姓的人来。”

  “狗东西!不知是哪一个野心勃勃的混蛋,竟能组合这许多可怕的高手,真该挖出他们的根底来。”

  “你没获得口供?”

  “我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极为特殊,对死毫无惧意,剜掉一块肉好像满不在乎,怎么逼也逼不出一句真话来。”桂齐云摇头苦笑,“世间真有视死如归的人。这些人如果作乱,将是为祸天下的魔王,可怕。哦!你的女伴……”

  “一个中了毒镖,一个中了毒掌,幸好控制住了。”张天齐说,“我正要带她们回去医治。”

  “让我看看,我有好几样专抬奇毒的解药,也许我能帮你救治她们。”

  桂齐云—面说,一面在腰间摘下一只精美中型荷包,里面共有五只径寸二大的小玉扇瓶,每瓶皆用朱漆写丹药的名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桂齐云不需问症状,略一察看眼球和创口的形状色泽,紧张的神色便立即松弛下来。

  章春的神情,自从看到桂齐云之后,不安的神色便化为乌有,甚至有了笑意。

  葛佩如刚相反,眼中有疑云,眼神保持高度的警觉表情,甚至呈现敌意。

  张天齐察觉出葛佩如的表情。认为这是正常的反常。

  “桂大叔是友非敌。”他含笑向葛佩如解释,“请信任他,你可以称他大叔吗?”葛佩如的思路念头,与他的想法完全不—样。

  “我叫他老桂,是开玩笑的.在年岁上,你称大叔是应该的。”

  “镖毒来自一种叫魔菌的毒菌,毒性应该很剧烈。”桂齐云—不介意葛佩如的敌意。疑惑地说,“可是,小姑娘,你竟然支撑得住.而且不至于恶化,奇怪。”

  “我曾经食过灵芝老参等珍品。”

  “哦!那就难怪了。”

  “不要紧吧?大叔。”

  “一颗豆大的小还丹,保证你药到毒消。“桂齐云傲然说,“小意思。其实,三五天你就可以自行痊愈,用不着赞我的小还丹。”

  “那就谢谢你啦?”葛佩如不想等三五天,乖巧地说。“我相信你的小还丹。”

  “唔!你很刁钻,小姑娘。”桂齐云笑笑,“张老弟,你另一位女伴的黑煞毒掌所击中处,附近的经脉有点变形走样,相当麻烦。”

  “只要除去毒性,我有把握让经脉复原。”张天齐肯定地说,“据我所知,煞期并不短……”

  “十二个时辰。”

  “对,所以不算歹毒。”

  “我不会让煞期发生。””我有参露丹十分对症。”

  “谢谢啦,老桂。”张天齐由衷地道谢。

  在他的心目中,他欠了桂齐云两份情。

  京口港的一座大宅内,遥对着西北方一水之隔的金山。呼风唤雨浚有光与神爪冷镖陈洪,在一座密室内品茗,都显得有点忧心忡忡,心神不宁。

  名义上,两人是镇江的两条龙,但在声望上,呼风唤南沾了侠义门人的光,说话也大声些。

  但论实力,神爪冷镖却又强大些,以仁义大爷自居,交往的人品复杂,三教九魔都有朋友,黑白两道甚至魔道凶枭也称兄道弟。

  长春公子一到镇江,便落脚在三山园,但办起事来,却托神爪冷镖公然出面,可以动用各种人员,办起事来百无禁忌,可以为所欲为、城狐社鼠一出动就是一大群。呼风唤雨却不能公然出面.只能暗中调兵遣将,以免影响自己的声誉名望。

  三山园被一群刀客捣毁之后,呼风唤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虽则心中恨极,但仍然出面攘臂而起,暗中积极的布置,明里头却示怯。

  他不但躲得稳,而且让人知道他与镇江的事无关,三山园遭了无妄之灾,他也不想追究。

  “陈兄,谋而后动。”呼风唤前郑重说,“你这样分散人手,听到风声便奔东往北,怎能应付意外的情势?”

  “无可奈何哪!凌兄。”神爪冷镖苦笑。“为了争取时间,要掌握情势,不得不一听到风声就急急出动,张小辈那些人像是游荡的鬼魂,出没无常,如果谋而不动,哪能办事呀?”

  “你们折损了许多人。”

  “是的,我算是栽了,灾情惨重。”

  “河上那些人,可曾弄清底细了?““不可能,凌兄。”神爪冷镖打一冷战,胆寒地说,“派去的人,根本无法接近,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偏偏乾清帮的人.像惊破胆的老鼠,一听张小辈在此地现身,便像避盘疫般迁堂移舵.走了个精光大吉,无法请他们对付河上那批人,真是可恼。”

  “这件事我也感到迷惑。按理,乾清帮扬州分帮死了那么多人,应该与张小辈不共戴天,应该动员全帮替死难的弟兄报仇雪恨,而反常的迁堂移舵逃避,有违常情。”

  “其实也难怪他们,张小辈的屠杀,委实太过恐怖,乾清帮又理屈,弟兄们都是有家累的人.哪禁得起接二连三的大屠杀?”

  “那些刀客……我是说,河上那些神秘的刀客,比张小辈还要残忍可怕。澄兄,你不能袖手旁观呀!”神爪冷镖直接向呼风唤雨求握。

  “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我也牵涉在里面了,南门贤侄的事,我不管?我已经着手调查,也出动了不少朋友。”呼风唤雨说,“南门居士临行还一而再要我协助他的爱手,我义不容辞,我的三山园不能白白被毁。”

  “调查结果如何?”

  “哪有可能?张小辈与两个小泼妇在扬州闹事,这些刀客早就在此地停留了,那艘船是上月初在此地停泊的。

  “再说,姓章的泼妇只有三个人同行,她的家世根底早巳查出来了,行踪一清二楚,原来就是京师大户人家宠坏了的娇女,所以扬州凌霄客方老哥,把她捉入吉祥庵加以调教造就。

  如果那些神秘刀客与她有关,幽止寺的僧尼哪能轻而易举地把她掳走?”

  “不谈那些刀客,反正他们好像不过问事,连骚扰他们的人也不追究。现在最可虑的是张小辈,这件事棘手。”

  “武的不行,你不会改用文的呀?”

  “文的?”

  “是呀!改弦易辙,还是来得及,我不想再失败一次。”

  “这……怎么文法?”

  “要不要代为筹谋?我是旁观者清,錯不了。””兄弟求之不得呀?”神爪冷镖无可奈何地说。

  “好。我告诉你,如此这般……”

  党羽们突然全部躲起来了,人将近百万的镇江,要搜出躲起来的党羽,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天、两天、三天……密云不雨,各方面皆暗中积极准备,看谁先沉不住气。

  府与县的缉捕人员.并不因狐鼠敛进而松懈,反而表现得特别勤快,夜禁的执行更为严格。

  年关已近,法要加强是正常的事。

  沧海幽城葛夫人母女四人,已经迁至南郊的夹山下小村,距镇江四大寺之一的竹林寺不远,租了一幢倒还整洁的房子暂住。这里也是张天齐另一处隐身的地方。

  狡兔三窟,一个想保持行动神秘的人,必定有几处落脚点,他的雷神化身物品,就藏在这里,必要时才前来取用。

  现在,他已经不需保持神秘了,反正知道雷神就是张天齐的人太多子。在了结这件公案之前.他不打算以另一面目掩护。

  这是距城仅四五里,行动方便。

  章春主婢三人,也迁回龙山雅舍,与张天齐同住在一座农舍内,与葛夫人母女相邻。回龙山雅舍距城有十四里以上,活动沒有这里方便。

  张天齐曾经独自走城好几次,打听城内处的动静。

  他擅长从江湖朋友中打听消息,江湖门槛精,与三教九流人物周旋,出手大方经验丰富,是一个精明的老江湖,所以消息相当灵通。

  铁金刚霍大魁,就是一个名号相当响亮的江湖浪人,张天齐一到镇江,便获得铁金刚的全力相助。

  当然,铁金则在此之前,并不知张天齐是雷神。

  铁金刚褥不到任何消息动静,感到十分失望,镇江的蛇鼠都躲起来子。镇江的两大豪霸呼风唤雨和神爪冷镖,更是躲得隐密。这是封锁消息最有效的手段。

  这天一早,他偕同葛佩如出现在章春寄宿的堂屋里。

  章春今天改穿了明丽的外袄长裙,女人味十足,比起穿短袄长裤的野丫头葛佩如,她更像个风华绝代的大姑娘,令人耳目一新。

  “哦!气色大不一样。”张天齐脱口称赞,“可以说是美丽耀目。”

  “复元了嘛!气色当然好。”章春向葛佩如示威似地明媚一晃“小佩日后长大了,穿起长裙来,一定更像一头凤凰呢!”

  “哼!我在家里本来就穿长裙。”葛佩如冷冷地说,“而且我本来就长大了,你少在我面前托大。”“好了好了。你两个见面就是你讥我讽,烦不烦呀?”

  张天齐的确感到头大,立即制止两人你来我往,“小春,我和小佩去游金山,你去不去?”

  “游金山?到金山的江天寺进香?”章春一怔。

  “家师是玄门弟子。”

  “哦!佛道不相容。”

  “呵呵!我还没有那么狭窄的心胸。”

  “你就不用去了。”

  “你的意思……”

  “你如果不进香,必定是为了玉带桥附近的鼠室蛇窝而去的。”

  “这…”

  “呼风唤雨的确在那儿建了秘窟,但早已人去窟空。天齐,这个颇有侠名的镇江之豪,和扬州的事故并无多少关连,找他……”

  “我并不打算找呼风换雨的麻烦,他只是一个听人摆布的混球,犯不着为他费精神。”

  “那你打算……”“找长春公子证实一些事,”

  “哦!你认为他与扬州的凌霄客老狗有关?”

  “是的。慧果老尼是早年的夺魂鹰女于寒冰,不是一个信口并河的人。她咬定晚上我袭击广陵园,长春公子曾经带了爪牙蒙面在广陵园进出,不会有假。”

  “也许,他是为了江南一枝春而去的。”

  张天齐心中一动,有点恍然。

  那天晚上他救了江南一枝春,突然受到蒙面人用可怕的掌力袭击,另一蒙面人带走了江南一枝春。

  那蒙面人用的可怕的掌力很像九幽大真力。那是潜蛟地魔黄腾蚊的绝学,所以他不陌生。

  但到底是不是潜蚊地魔.他无法证实。他要从潜蚊地魔身上,追查飞龙天魔的下落,这两个老魔具有相同的武功。

  假使长春公子是为了江南一枝春而进出广陵园,就合乎情理了,就表示长春公子没与凌霄客勾结,也就与凌霄客获得五万两银子无关。

  他帮助匕首会的尹三谋夺五万两银子,目的是想替三汉河事件死难的两会人士尽一分心意。那件惨案牵涉到凌霄客,既然长春公子与凌霄客是对立的,他犯得着把长春公子牵涉到凌霄客的事,告诉匕首会的尹二爷吗?他不是一个凭传闻便给人定罪的人。

  “我不管他与江南一枝春的事。”他避重就轻不便将飞龙天魔的事说出,“而是为了另一件事需要向他求证。”

  “可能他已经随他者爹,返回皖山长春庄去了。”

  “不会的。这位野心勃勃的武林四公子之一,不会在他老爹的羽翼下扬名立号,他要凭自己的力量,建立自己的声威地位。他还在镇江,他会来找我的。”

  “在金山可以找得到他的线索?”

  “你怎么者想这种打打杀杀的血腥事?”葛佩如不耐地接上,“天齐哥是邀你去游江天寺,人总不能成年累月活在打打杀杀里。你要是不想去,那就算了,我和天齐哥去。”

  “唷!别装得真像个闺秀。”章春不悦地说.“你还不是不愿放弃血腥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肯放过凌霄客吗?我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姓方的老狗确是逃过江走了,何以你把天齐留在此地。天齐如果不是想找方老狗替你出气,他早就动身到苏州去了。天齐,不是吗?”

  “小佩并没要求我找凌霄客的晦气。”张天齐坦然地说。

  “我也不想强出头。到苏州时事并不急,快过年了,哪一个官老爷,肯在封印的时节请幕客呀?”

  “真的,江天寺是镇江第一大寺,真该在打打杀杀之后,到佛前忏悔,消消杀孽。你真的不去?”

  有葛佩如同行,她哪能不去?葛佩如是她最大的威胁。最好不让小丫头有与张夭齐独处的机会。

  “好哇!”她欣然说,“要不要带防身兵刃?”

  “没有必要,”张天齐眉头紧锁,“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似乎镇江即将发生瘟疫,蛇神中鬼好象全跑光,或者躲到地底下去了,想找人动刀子也找不到对象。”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雇的小船。泊上了金山码头。

  天寒地冻,前来进香的香客少之又少。

  那时候,金山还没与陆地接连,往来需雇舟代步。

  这座镇江三山之一的“名山”,其实只是江中一个高十余丈的小岛,称山,未免有点唬人。

  所以明代大儒由朗十一岁时,赋金山寺诗的第一句说。

  “金山一点大如拳。”

  山上的金山寺,确是第一九十四年前康熙皇帝第一次下江南,曾在这里游玩,把镇江的三山三大寺全都改去。

  焦山的焦山寺(宋以前称昔济寺)改为定慧寺,金山的金山寺(元以前称泽心寺龙游寺)改为北天寺,北固山的甘露寺改名超岸寺。

  改朝换代,一改这名平常得很。

  后来的乾隆皇帝下江南,也爱上这座山,建了一座文津阁,把(四库全书)中的一部(共有7部)藏在这里。

  后来洪杨举事(太平天国)把金山烧光、(四库全书>烧毁了三部。

  张天齐的师父是玄门高士,葛佩如的武功也源于玄门,所以仅在寺内各处略为游览,捎了些香油钱,并没在佛面前叩拜。

  章春倒是执意正心地在佛前上香,并在浮翠楼顶礼一番。

  浮翠楼内其实没有佛像,那是供奉历来皇帝颁賜御书墨宝的地方。其中当然供有康熙大帝“江天一色”四字的真迹,及江天寺碑的原书墨宝,还有二匾额的原稿,案上金匣供藏着康熙的<金山寺)游一卷。

  张天齐感到一头雾水,这位章姑娘怎么对历代帝王所赐的墨宝感兴趣?甚至还亲自上香叩拜煞有介事,委实令人大感困惑。

  他不便问.葛佩如更是懒得理会。反正人是有身份的游客,尤其是官绅人等,首先便到浮翠楼行礼,才开始拜佛游山。谁要拜,她一点也不介意,反正张天齐不拜,她也不拜。

  花了一个时辰,总共游览了几处著名的殿堂。

  真要每座庭殿楼阁都走遍,一天也不够。

  颠后,他们登上妙高峰的留云亭。

  七级的慈寿塔是山巔风景最雄伟绮丽的地方,巔望焦山,西瞻金陵,北带瓜洲,南俯铁瓮。

  塔石有空碧亭和奎间亭,供奉着康熙大帝的御笔。

  最雄伟的是宸洲亭和奎章亭,供奉着康熙大帝的御笔,有两个老和尚把关,禁止一般游客进入。

  山崩空无人,江风劲峭。向下望,十余里宽的江面浊浪排空,各种江船海舶在风涛中破浪飞驶,往来镇江瓜洲的大型木船行驶时险象横生。

  葛佩如情不自禁打一冷战,不由自主地倚入张天齐怀中。

  “你怎么啦?”张天并讶然低声问,“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肩上的创口不要紧吧?”

  她感到心中甜甜地,也感到浑身起了异样的变化,似是燥热,心跳突然加快了一倍。

  她多么希望听到张天齐关切她的话,那真比春雷更令她震撼。

  向左着,章春在三丈外的亭侧右旁,颇为专注地察看那些碑文。

  “不是啦!”她尽量掩饰自己的反应,“风涛好怕人,比大海里的长浪还要可怕。江上风涛是没有规则的,可能比大海更具有危险性。”

  “所以说,行船走马三分险呀!”

  “那天晚上,我们的船好小,幸好没出事……”

  “不要提那天晚上过江的事,小佩。“张天齐郑重地说。”哦!你是说……”

  “更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我与匕首会的人有牵连。”

  “章姐方面也……”

  “任何人都一样。”张天齐斩钉截铁地说。

  “哦,我好高兴”她突然眉飞色舞地说,明亮的眸子大胆地盯住张夫齐的眼神。

  “你高兴什么?”张天齐惑然问。

  “高兴我拥有你我共有的秘密。”她白了张天齐一眼,脸一红,“我不要与第三人分享。”

  “你的意思……”

  “不给你说啦!”她立即转过脸,感到身上暖洋洋的,彻骨奇寒的江风冷流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全奢想,小佩。”张夫齐像个呆头鹅,“只要走漏一丝风声,将有横祸飞来。今后除非改名换姓,不然休想在江湖如意地遨游。”

  “你还要遨游多少时日?”

  “谁知道呢?”

  “我的意思是正常的打算。”

  “呵呵!任何一个江湖闯荡者,都没有正常两个字。连金山寺上四个和尚,也不敢说正常。”

  “你为什么要在江湖遨游?似乎你并不是为名利……”

  “哈哈!世间有几个人不为名利而奔忙?”

  “不要敷衍我,天齐哥,我是当真的。”

  张天齐一怔,感到她的嗓音有点异样。

  将她的身躯转正,看到她眼中有泪光。

  “你怎么啦?”张天齐的笑容僵住了。

  “你……你并没把我看成互相关心的……的朋友。”她不胜幽怨地说,强忍住要掉下的泪水,“我知道我年纪小对你没有多少帮助……”

  “不要讲这种话,小佩,”张天齐像哄小孩般轻拍她脸颊,“如果我不把你当我知己的好朋友.我会用一些美丽的谎话来逗你开心。你知道吗?有些事,是不能向知己的朋友吐露的。”

  “比方说……”

  “比方说,一些必须冒险的事。”

  “你……”她几乎要跳起来。

  “不要激动,我知道你要说,好朋友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是吗?”她几乎要大叫了。

  她的叫声,吸引了正在察看铭文的章春。

  “不是。”张夫齐冷静地说,“那是陷友于不义的想法,功利错误念头。”

  “你们在说些什么呀?”章春一面说一面走近,像贼似地观察两人的神色,“是不是严重的事?天齐,你知道我可以为你分忧。”

  “没什么。”张天齐解释,“我与小佩对为人处事的看法有意见,如此而已。怎么?你好像突然对风景不感兴趣,反而对金鼎铭文兴趣盎然……”

  “我在看那碑上的刻字。到底是不是当今皇上亲笔书写的?”章春信口说,”天齐,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吗?”

  “要你管?”葛佩如凶霸霸地说。

  “就算是皇帝的亲笔亲书,你也不知道呀!除非你曾经看皇帝的墨宝!”张天齐有意冲淡两女之间的紧张气氛,“据我所知,日照岩的壁刻‘招风石’三字,与朝阳洞的‘云峰’二字.确是皇帝的亲笔所书,山门的匿镇‘江天一览’四字.也是出于亲笔真迹。”

  “当今皇帝的书法如何?”章春居然对这种事兴趣盎然,把葛佩如抛给她的不快忘了。

  “还不错?”章春问,“你以扬州游幕身份游戏风尘,当然在棋琴书画上有出色的造诣,不然哪有人请你做幕客师爷?所以眼界就高……”

  “与眼界高低无关。我告诉你,莲王右军颜真卿的字,也有人批评得一无是处呢!””文人相轻,我明白。”

  “明白就好,小地方,宛平。”

  “老天爷!宛平还算小地方?天子脚下,帝皇之都。我想,你对京都不陌生吧?”

  “略有所知。你到过京都?”

  “好几次,逗留时间有限,平心而论,当今皇帝确有令人佩服的地方。”

  “在哪一方面?”

  “文才和武功。”张天齐坦然地说,“他读书用功是颇令人感动的,读书至半夜.据说曾经因读书而咯血。上次他游江南……”

  “该说巡幸江南,那是九年前的事了,第一次巡幸,已经有十四年。”

  “对,九年前的事,随行的有两大箱书,御舟行驶时手不释卷。武功方面,内外家根基十分扎实。”

  “十六岁时,擒权巨鳌拜那一群小太监,就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小小年纪就有一代宗师的气概了。

  “目前皇上已有十三位皇子,六岁一满就入学,同时练扎基,最出色的好像是四阿哥,文才武功皆可以在阿哥所中领袖群伦。”

  “咦!你怎么知道?”张天齐颇感意外,“阿哥所,似乎只有皇室宗亲才知道这么一处地方……”

  “阿哥所,是皇帝读书的地方,并不包括亲主的儿子,那么偌大的阿哥所只有一名学生。

  因此除了皇室的宗亲之外,谁也不知道阿哥所内的教育内容,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处秘密地方。”

  “别忘了我家在京师。”章春急忙解释,“紫禁械内的事,我比你知道得多,在京都,当今皇上自小好毕,是尽人皆知的。

  “不错。他好学,他要在历代黄籍中,找出最有效、最实际、最可行的手段来统治咱们汉人。他不但找到了,而且十分成功地执行。

  他派人盯牢了败明的孤臣遗老。杀尽朱家的子孙,十分有效地用科举收买汉人,彻底断绝了汉人士大夫阶层的心防。”

  “利用下层社会的人做眼线遍布天下,唆使一些人支持乾清帮,以掌握江湖动静,有效地控制平民百姓的动态。

  “两次下江南,让天下人看到他的声威。不错,真的很有效。秦始皇如果不巡幸天下,哪能把支离破碎的江山一统起来?”

  “天齐.你……你的语气中有愤慨……”章春脸色变了。

  “你可别弄错了,小春。”张天齐笑笑,“我是就事论事,毫无愤慨可言,目下的太平盛世,就是民心最好验正。我说得狼急,愤慨什么呢?”

  “你们一定要谈这些犯禁的事吗?”葛佩如大为不耐,“走吧!我们到南面的生海洞。看看那位天宝名僧的肉身。到底是真是假。”

  “哈哈!你敢打破金身查验吗?”张天齐大笑,“丢开那些犯禁的话题。神话传说白蛇白娘子水俺金山,确是不智之举。

  金山寺全是木造的,百十座殿堂入把火比用水淹省事多了。走吧!是时候了。”

  “是什么时候?”葛佩如惑然问。

  “玉带桥呼风唤雨的秘窟。”张天齐向山下一指,“长春公子的代表,要在那儿当面与我谈判。”

  “咦!他真的还在镇江?”章春颇感意外:“在,躺得很稳。”

  “会不会有……”

  “光天化日,他不敢玩花招,咱们下山。”张天齐信心十足地说。

  qxhcixi扫描fuchenwOCR

  如果觉得凛日神刀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丹云小说全集血剑残魂天心谱神龙令乾坤黑龙剑苦海孤雏龙翱凤翔凛日神刀烈焰狂龙翠羽丹霞红尘罗刹仙劫情缘龙在天飞云幻雪江湖路,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