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遭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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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街,小子、陆丹圭在人丛中,陆丹目不斜视,小子却不但东张西望,一双眼睛忙得很,嘴巴也是,吃吃说说的,难得停下,他自小追随南偷浪迹江湖,到处卖艺,走的大都是热闹的地方,也所以对热闹的地方特别有好感。

  他没有忘记陆丹,走了一会,到底忍不住一拍陆丹肩膀道:「看见你这样子,我实在难以相信你是京城里长大的。」

  陆丹反问道:「你说什么?」

  「这个地方这么热闹,怎么你完全提不起兴趣?」

  「也许就因为在热闹的地方长大。」陆丹接问道:「有什么地方比京城的什刹海还要热闹?」

  一提到什刹海,小子不由便想到南宫明珠,不觉应道:「我看没有的了。」

  「这还不简单,怎么你还要问是什么原因?」陆丹淡淡地一笑。

  「可是你对迎面走过来的女孩子也不多看一眼,跟我也难得说一句话。」

  「要说的时候还是要说的,至于迎面走过来的女孩子,多看一眼少看一眼又有什么分别?」

  「居然跟我打起机锋来了,难道你真的要做道士?」

  「我现在已经是道士。」

  「不打算还俗?你真的想陆家后继无人?」小子连这种话也说上了。

  陆丹摇头轻叹道:「又说这些了。」

  小子立即转过话题道:「还有三四天我们使到南宫世家,你以为会不会看到她?」

  「哪里一个?」陆丹有点奇怪。

  「当然是萧三公子的徒弟。」

  「你就是喜欢说这些废话。」陆丹又摇头道:「她人既然回到宁王府,又怎会出现在南宫世家?」

  「谁敢说不会?」小子随即问道:「要是你们再会面,以你看会怎样?」

  陆丹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我看我们是不会再会面的了。」

  「话怎能说得这么肯定,人与人总是讲缘分的。」小子不由又想到南宫明珠。

  陆丹方要说什么,一个大汉便凌空飞下来,小子手疾眼快,探手一把抓住了陆丹,那个大汉也就摔翻在陆丹身前,鼻青脸肿的,打了两个滚才连滚带爬地爬起来。

  小子、陆丹仰首望去,只见「状元楼」老大一个招牌,酒楼上一片混乱,随即又一个大汉被-手-脚地飞出来。

  陆丹伸手要接,给小子接住,任由那个大汉摔翻地上。

  「看他的相貌装束,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管他那许多干什么。」小子说得倒也肯定。

  话未完,一个少女便出现在栏杆上,一面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两个无赖若是再给我遇上,要你们的命!」

  陆丹、小子一听这声音不由都一呆,再抬头望去,出现在栏杆上的少女果然就是朱菁照。

  「陆丹」」」朱菁照也看见了,一个翻身跃下。

  那两个大汉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逃开去,朱菁照也不理会他们,雀跃着一下子跳到小子、陆丹面前道:「小子,你也在」」」

  小子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不会记得我这个人的。」。

  「我的记性这样坏?」朱菁照接问道:「怎会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你们的?」

  「这就是缘分了。」小子瞟了陆丹一眼。

  陆丹难免有些尴尬,还末开口,朱菁照已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道:「你是什么时候做了道士的?」

  小子替陆丹回答道:「不是闷着无聊便是要掩人耳目故意装扮成这样子,你不用担心,只要时机成熟,他随时都会变回原来那个样子的。」

  陆丹只有苦笑。

  知道小子、陆丹也是到南宫世家,朱菁照当然高兴,她不怕单身上路,但有两个伴儿总是比没有的好,毕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朱菁照瞒着萧三公子暗赴南宫世家,小子、陆丹毫不意外,这位长乐郡主的敢作敢为他们早已见识过,就是闯出什么大祸来也一样不觉得奇怪的了。

  当夜他们在一间客栈要了两个房间,饭后朱菁照却一直留在陆丹、小子的房间内,话就像说不完似的,连小子也奇怪她竟然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小子靠坐在墙角,好让陆丹有机会畅所欲言,哪里知道陆丹在朱菁照面前就像个傻瓜,只是听,一句话也不说。

  朱菁照也不管,自顾说话,由回去宁王府开始一直说到被萧三公子赶走。

  「我以为跟着师父是最闷的了,哪里知道一个人上路更闷,幸好遇上你们,有你们做伴,好得多了。」

  「我可不见得有什么好。」小子看看陆丹、朱菁照,嘟嚷了一句。

  朱菁照没有在意小子,也好像到现在才发觉陆丹一直都没有说话,突然问道:「怎么你总是不说话的?」

  「我在听你说。」陆丹有点手足无措。

  小子看在眼里忍不住又嘟喃道:「哪里有连话也不敢说的。」

  朱菁照这一次终于在意,霍地回过头来道:「小子,你在说什么?」

  「没有什么?」小子反应倒也敏锐。

  「你怎么不生过来这边?」

  「这是恐怕妨碍你们说话。」

  「你是不想跟我说话的了?」朱菁照冷睨着小子道:「还记着在什刹海那儿我打破了你拿来玩耍的碟子?」

  「谁还记得那些小事?」

  「我就是记着。」朱菁照接道:「你也不像那么没记性。」

  小子听她这样说,连忙走过来道:「为了表示我已经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只好过来了。」

  朱菁照一笑接问道:「以你们看这次百花洲论剑安乐侯会不会也到来凑热闹?」

  小子沉吟道:「侯爷是钟大先生的嫡传弟子,在情在理,应该会到来一看。」

  朱菁照雀跃而起,随即发觉失态,掩饰道:「太好了,到时候我们这一群在京城认识的朋友又可以畅聚一番。」

  小子不由想到南偷道:「可惜我师父等不到这一天。」

  陆丹、朱菁照沉默了下去,就是朱菁照对南偷的印象也不坏。

  这一阵突然的沉静却令陆丹听到了有人在瓦面移动的声响,心头一凛,脱口道:「你师父到底怎样了?」

  小子一怔,目光落在陆丹脸上,陆丹眼睛往上一翻,小子到底是聪明人,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同时有所发现,漫应道:「已死了」」」

  语声甫落,陆丹剑已出稍,脱手往瓦面飞去,穿破瓦面,小子身形同时展开,穿窗而出。

  窗外是客栈的后院,小子着地身形又起,掠上瓦面。

  一股烟雾正从瓦面上弥漫开来,小子双掌护住了要害,身形再展,凉到另一块瓦面,目光及处,只见烟雾迷离,不见人在。

  陆丹、朱菁照很快掠土来,剑已回到陆丹手中,一泓秋水般,不见血迹,显然方才那一剑虽则突然,并未能够伤着瓦面上那个人。

  朱菁照经验浅,但看见那股烟雾亦明白方才的确是有人在瓦面上。

  「是什么人?」朱菁照急问。

  小子摇头道:「我上到瓦面的时候就只见这股烟雾,但除了白莲教徒,还有什么人要找我们麻烦?」

  「不错。」陆丹目光一扫道:「以后我们得小心了。」

  「我们不找他们算帐,他们倒先找来,不碰上倒还罢了,否则有他们好看的。」小子咬牙切齿。

  「好啊,路上我们这才不愁寂寞。」宋菁照一想到有机会打架,立即便兴奋起来。

  到他们发现那并非白莲教的人是第二天正午的事。

  烈日当空,这个时候圭在树林中绿荫下无疑是最舒服,也所以陆丹、小子、朱菁照三人一进树林中的道路,脚步便放慢下来。

  清风阵阵,小子走在前面,胸膛衣衫敞开,尽量让清风入怀。

  清风中吹来暗器当然例外,一瞥见暗器,小子一声道:「小心」」」身形便掠上了旁边一株树上。

  暗器有的像十字,有的像风车,四面八方而来,集中射向小子、陆丹两人。

  陆丹拔剑在手,剑势展开,一面对挡暗器,一面退到朱菁照的身旁,他目的原是要保护朱菁照,哪里知道还未退到朱菁照身旁暗器便已停下来。

  小子却没有这么幸运,暗器紧追着他的身形,一直到他三个翻滚,身形落在一株大树前面,那株大树的一片树干却立时飞脱出来,撞向小子的后背。

  纵然没有云飞扬的悉心教导,武功又精进许多,以小子的机灵敏捷,那片树干也未必能够撞在他身上,但接来的一刀便难说了。

  树干赫然已经被挖空,一个忍者藏在其中,将那片树干撞向小子后背同时,倭刀亦出鞘,闪电般一刀劈下。

  小子方自那片树干旁边闪过,倭刀便已劈到,他脚步一错,间不容发间闪开,这步法原是猿长老所创,经云飞扬消化改进,更见巧妙。

  那个忍者怎地想不到这一刀居然会劈空,不由一怔,小腹即时挨了小子一脚,飞摔开去。

  草丛中随即滚出另一个忍者,一滚即至,倭刀削向小子双脚,小子踏着碎步,连让三刀,那个忍者才一滚而起,凌空翻身,又是一刀劈下。

  小子短刀已在手,一刀挡开,被他踢开的那个忍者已然从后面扑回来,挥刀袭击,他毫无惧意,但目光及处,还是从双刀下窜过,扑向朱菁照、陆丹这边。

  陆丹并没有小子的反应身手那么敏捷,根本应付不了那突然穿土而出的一刀。

  这一刀在另一个忍者的手中,他藏在路旁草地上预先挖好的一个土洞中,看准机会,突然跃出,一刀砍来。

  陆丹一闪不开,大腿挨了这一刀,伤得虽轻,多少也有一点影响,旁边树上再扑下一个忍者,双刀夹攻下不由得手忙脚乱。

  朱菁照一旁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耶两个忍者却总能够移动到她长剑不及的方位,集中攻击向陆丹。

  一看他们的装束朱菁照便知道来自东瀛,不由想到那个继萧三为剑师的一刀轩,一连几剑不见作用,立即喝道:「是谁叫你们来的?」

  那些忍者也不知是否根本听不懂她的话,毫不理会,继续向小子、陆丹攻击。

  小子向陆丹这边掠来,那两个忍者亦追杀过来,配合攻击陆丹的两个,此消彼长,轮流攻向小子、陆丹,兵器之外,还有暗器,配合得非常紧密,眼中却完全没有朱菁照这个人的存在似的,攻击集中向小子、陆丹二人。

  朱菁照也竟然完全帮不上忙,拿着剑空着急。

  四个忍者攻击的方法绝无疑间与中原武林各派截然迥异,时隐时现,可以说神出鬼没,小子要保护陆丹、朱菁照,应付得实在很吃力。

  在他的眼中,那四个忍者的倭刀不时向朱菁照身上招呼,与朱菁照的感受完全不同,这当然是错觉,那四个忍者刻意制造这种错觉,目的也当然在令小子与陆丹分神。

  刀、暗器之外还有飞索,那两条飞索突然在其中两个忍者手中飞出,毒蛇般缠上了陆丹的一手一脚,他们随即将飞索拉紧,陆丹的行动便大受影响。

  小子一见情势危急,便要转身抢救,却被一个忍者截下,那个忍者绝无疑问是存心阻止小子出手抢救陆丹,暗器接展,硬硬将小子挡在一旁。

  朱菁照同时被另一个忍者截住。

  那两个全力对付陆丹的忍者一手控制飞索,一手挥刀袭向陆丹的要害。

  陆丹身形一乱,剑势亦乱,无论如何是躲不开这两刀的了,把心一横,只得拚命拚掉其中一个,眼前寒光突然一闪,那缠着他手脚约两条飞索一齐被削断,一个灰衣老尼同时一只灰鹤也似落在他身旁。

  飞索一断,那两个忍者的身形亦一乱,不约而同,脚步一顿,倭刀一转,指着那个灰衣老尼。

  灰衣老尼长眉飞扬,冷笑道:「东瀛倭奴,竟然斗胆在中土惹是生非。」

  那两个忍者也不知听得懂听不懂,齐喝一声,另外两个亦向这边掠来,弃小子、朱菁照不顾,倭刀一齐指向灰衣老尼。

  他们显然都看出灰衣老尼是最强的一个。

  灰衣老尼目光一扫,转落在陆丹脸上,突然喝一声道:「滚开」」」

  陆丹不由自主退下,小子一旁上前,低声问道:「你认识这个尼姑?」

  「不认识。」陆月摇头,目光条地凝结。

  小子看在眼里,循目光望夫,亦是一阵愕然。

  傅香君赫然就站在那边,带笑望着他们,不说他们也知道那个灰衣老尼与传香君必然有关系。

  四个忍者也就在这个时候暴喝挥刀,斩向灰衣老尼,刀光才闪亮,剑光便划至,那四柄倭刀竟然无一例外,被灰衣老尼的剑削断。

  那种倭刀肯定绝非一般打就,竟然就这样被削断,灰衣老尼手中的剑不用说也就是传说中无坚不催、削铁如泥的宝剑。

  四个忍者一惊急退,灰衣老尼长身一剑,退得最慢的那个忍者断刀一档不及,自脑袋而下便挨了一剑,一个身子几乎分开两片。

  另外三个忍者这刹那已跃入右侧林子内。

  灰衣老尼紧接追进去,已经没有了那三个忍者的踪影,两条眉毛又扬了起来,倒提宝剑,脚步不停。

  走不了三步,一条飞索突然从头顶枝叶丛中飞下,眼看便要落在她头上,她左手一探,便变了落在她手里,一抓一带,那个在枝叶丛中手抓飞索企图暗算的忍者便被她硬硬拉下来,摔向地面。

  他着地即起,灰衣老尼却已凉到他身旁,倭刀尚未斩下,咽喉已中剑,曳着一股血虹倒飞了开去。

  与之同时,灰衣老尼脚旁的草地翻开,一个忍者长身而出,拦腰便是一刀。

  虽然断去,这截断刀若是劈中,一样足以致命。

  这一刀连他也以为必然斩在灰衣老尼身上,哪里知道斩下去却是斩在那柄宝剑上,又断去一截。

  他的反应也可谓敏捷,身形立即倒窜开去,灰衣老尼没有追,只是手中剑脱手飞出,一道闪电也似追着那个忍者的身子。

  那个忍者且听风声,倒窜三丈,身形欲变末变,剑已然射进心胸,将他撞出一丈,钉在一株树干上。

  灰衣老尼没有追,目光落在一丛矮树中,躲在矮树里最后那个忍者知道藏不住,一把暗器打出,身形随即从矮树中窜出来,一股烟雾紧接在身前爆开。

  灰衣老尼立时又一只灰鹤也似掠过那股烟雾,追在那个忍者身后。

  那个忍者穿林而出,冷不防一头险些撞在走在路上的一个老和尚身上,一怔发现是蜡斋,正要开口说什么,蜡斋手中的一条木杖已然敲在他头顶上。

  那条木杖看似不大结实,一敲即断,可是敲下去,木杖没有断,那个忍者的脑袋反而碎了,一声惨叫,倒毙地上。

  灰衣老尼看在眼里,脚步一顿,怔在那里。

  蜡斋随即合十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请恕弟子大开杀戒,这帮东瀛倭奴,胡作非为,死不足惜。」

  灰衣老尼上下打量了蜡斋一遍,冷冷地一笑,道:「你又是什么人?」

  「出家人」」」蜡斋又一声佛号道:「师姐难道不见贫僧穿的是僧袍,挂的是佛珠,诵的是佛号?」

  「出家人慈悲为怀,怎忍杀生?」

  「彼此彼此」」」

  灰衣老尼闷哼一声道:「这等倭奴为祸中土多时,不让遇上倒还罢了,否则自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贫僧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斗胆出手,让师姐省一点力气。」蜡斋说得似模似样。

  「好,杀得好!」灰衣老尼接问道:「师兄是哪里一个门派的……」

  「贫僧游戏人间,早已忘记了有所谓门派。」蜡斋伸了一个懒腰道:「贫僧有事在身,不能多留,就此告辞。」

  「不送」」」灰衣老尼亦显得懒洋洋的。

  蜡斋一声佛号,身形一动,快步离开,灰衣老尼没有阻止,目送消失。

  陆丹远远看着,也这才上前,冲着灰衣老尼一揖道:「武当陆丹,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灰衣老尼一拂袖道:「不必多礼。」

  小子接上前道:「小子大胆请教前辈的……」

  「恒山绝」」」

  「绝师太」」」小子、陆丹齐皆脱口叫出来。

  恒山一苦一绝,绝师太的名气一向在苦师太之上,不是因她的武功,主要是她的行事作风,心够狠,手够辣,疾恶如仇,不在乎别人非议,也绝不言悔。

  傅香君、朱菁照这时候亦走过来,绝师太方才掷出的那柄宝剑已然被傅香君拔回,双手捧着送到绝师太面前。

  剑锋上并无血迹,杀人不沾血,原就是这种削铁如泥的宝剑另一特色。

  「好剑!」陆丹信口一声。

  绝师太接剑在手道:「好剑若是落在庸手手中与一般并无分别,只有高手才能够发挥它的威力。」

  陆丹尚未答话,小子已接上口道:「看前辈方才仗剑砍杀那三个倭奴,赏在痛快。」

  「也不太痛快。」绝师太尤有余憾。

  陆丹明白是最后那一个忍者并非死在她剑下,沉吟道:「那个和尚的出现实在可疑。」

  「不错,若是我没有看错,那个和尚也不是中原人氏,与那四个倭奴只怕原是一伙,只不过杀人灭口。」

  「看他的本领也不小。」

  「话虽说突然,能够将那个倭奴一杖击杀,总要有几斤力气。」

  「前辈何以不将他留下来?」小子追问下去,也只有他这种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毫无拘束的人才敢在绝师太面前这样说话。

  绝师太绝无疑问也是一个爽快的人,应道:「就是因为那个和尚杀气迫人,太不简单,剑不在手中,我空手并无必胜把握,他要走只好让他走,日后遇上,才让他知道厉害。」

  「晚辈却未必有这个眼福了。」

  「你身手也不弱啊。」

  「只是那几下子,跟前辈相差得太远了。」小子居然也懂得说这种客气话,仙桃谷猿长老、云飞扬显然影响至大,他已经很明白人上有人,自己实在没有多大本领。

  绝师大一听这话又平添三分好感,点头道:「只要你肯努力,假以时日,应该有一番作为的。」

  朱菁照看看那个倒毙在地上的忍者,这下子忍不住嚷起来道:「幸好没有跟着师父,否则哪里有这么热闹?」

  绝师太目光一转道:「你师父是哪里一个?」

  「华山萧三公子。」

  「不过是我的后辈!」绝师太淡然一笑,转问小子道:「那些倭奴为什么袭击你们?」

  「不清楚。」小子目光转向朱菁照。

  之前朱菁照曾经提及一刀轩的事,那些忍者与一刀轩是否有关系?小子不能够肯定。

  朱菁照毫无反应,她是不喜欢绝师太那种说话与态度,情绪一来,就是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一样不会再说话的了。

  小子如何不明白她的为人,没有问,绝师太也没有理会,自顾道:「也许这些倭奴又百什么野心,要与中原武林为敌。」

  也不知是不是有绝师太在旁边,一路上都再没有忍者出现,其它事也没有发生,平静得很。

  这样一来,朱菁照反而觉得很没趣,更令她没趣的就是在她到达之前,萧三公子已经到达了,对她的出现,萧三公子也没有多大反应。

  萧三公子显然才到达不久,大堂坐下,旁边几子上那杯香茶尤自有热气升上来,看见绝师大,连忙站起来施体。

  绝师太看见萧三公子这样,也大感脸上光彩,笑逐颜开道:「萧三,你还得多谢我一路上照顾你这个徒弟哩。」

  「要前辈费心了。」萧三果然来这一句,恭恭敬敬的。

  「师父」」」朱菁照无可奈何,硬着头皮上前招呼一声。

  萧三公子淡淡地望朱菁照一眼,淡淡地应一声道:「嗯」」」

  朱菁照立时一阵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萧三公子若是恶言厉色叱责她反而知道如何应付。

  绝师太也就在这时候问接待他们的南宫博道:「太君何在?」

  「在后花院与安乐侯、钟大先生赏花,晚辈已着人去通知的了。」

  「很好!」绝师太冷笑的一笑,那片刻好像突然省起了什么。

  在后花院陪伴安乐侯钟大先生的除了老太君,还有南宫世家约五个媳妇与南宫明珠,也不是在赏花,是在说百花洲论剑的往事。

  「当年我们做后辈的一提到百花洲论剑都无不肃然起敬。」钟大先生说得很远道:

  「大家都公认能够参与其事乃是毕生至高无上的荣誉。」

  「这一辈的年经人还记得有百花洲论剑这件事的只怕不多了。」老太君却是非常感慨。

  「独孤无敌为祸江湖多少有点影响。」

  「南宫世家的一代不如一代亦是。」老太君一声长叹道:「第一次百花洲论剑不错为南宫世家独占鳌头,但之后便没有再出过比较杰出的用剑好手。」

  徐廷封插口道:「除了剑术,南宫世家不是还有很多方面都凌驾江湖上各大门派之上?」

  「都是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老太君言重了。」徐廷封很认真地道:「江湖上的朋友提起南宫世家哪里一个敢有半点轻视之心,这一次的百花洲论剑晚辈有幸得睹,亦不枉此生。」

  老太君展颜一笑,道:「侯爷就是会说话。」

  徐廷封接道:「晚辈深感可惜的只是武当派的云飞扬正当如日中天,却竟然退出江湖,未能够参与这一次的百花洲论剑。」

  钟大先生颔首道:「这个年轻人既胜独孤无敌于前,又败不老神仙于后,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若是他参与,这一次的论剑固然是生色不少,地无须怎样细论便知道结果的了。」

  徐廷封接道:「他这样退出,实在是武林中的一大损失。」

  老大君淡然笑道:「武林中人才辈出,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就拿侯爷说,他日的成就不无可能在云飞扬之上。」

  「老太君说得太远了。」

  「近的还用说?」

  「百花洲论剑尚末开始呢!」

  「虽然还未开始,胜负早已分明。」

  「哦?」徐廷封接问道:「老太君以为」」」

  「独占鳌头的不是绝师太便是钟大先生。」老太君说得很肯定。

  钟大先生笑道:「老太君忘了华山派萧三公子,武当派陆丹……」

  老大君截口道:「陆丹年纪太轻,经验不足,武功怎样大家也应该心中有数,话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但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我们还是不能够期望太高。」一顿她又道:「至于华山派萧三公子,断肠剑不错一绝,到底还未足,遇上钟大先生绝师大两位炉火纯青的高手,估计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的了。」

  徐廷封脱口道:「老太君说的是。」

  钟大先生摇头道:「你这样说话无疑是兜圈子奉承师父,也不怕老太君笑话。」

  老太君与其它人都笑起来,姜红杏随即接上口道:「萧三公子其实已尽得华山派的剑术真传,可惜杂念太多,为情所困,木兰妹子,你以为我说的可对?」

  锺木兰不由一怔,讷讷地道:「我对剑术懂的并不多,剑术的奥妙,又岂是我所能够了解?」

  「我说的与剑术的奥妙可没有关系。」姜红杏笑问道:「木兰妹子听到哪里儿去了?」

  锺木兰脸色微变,姜红杏眼波流转,斜睨着,看样子还要迫问下去,非要锺木兰出丑不可。

  钟大先生看在眼里,方待替爱女解围,下人便先后报进来萧三公子等人已到了。

  老太君随即吩咐出迎。

  钟大先生、徐廷封师徒也跟了出去,锺木兰很自然地走在钟大先生身旁,徐廷封道:「一看钟大先生的神情便知道他有话要跟锺木兰说。」脚步加快,走在前面。

  「木兰」」」钟大先生果然有话说道:「萧三跟你以前的一段情,南宫世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早在女儿嫁入南宫世家之前这段情已经断去了。」

  「若真的是这样最好不过,姜红杏方才的说话态度相信你也留意到,若是有什么错失,你一生清白的声名便没有的了。」

  「爹,你相信女儿。」

  「有你这句话,论剑的时候爹也放心很多。」

  锺木兰垂下头,眼撞中泪光闪现,她话是叫钟大先生相信,却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老太君圭在最前面,也有话暗中吩咐谢素秋道:「你立即到求知堂走一趟,飞鸽传书,报告宁王,长乐郡主来了南宫世家,请求请示应当如何处置。」

  谢素秋应声退过一旁。

  南宫世家竟然暗中与宁王有来往,这当然也是一个秘密,其间当然又必然有什么利害关系。

  看见老太君,萧三公子、傅香君等都是客客气气的,只有绝师太,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老太君几遍,一声冷笑才问道:「老太君还记得我这个老相识?」

  「恒山派剑术超凡入圣,人才辈出,百花洲论剑如何少得了。」老太君一剑笑容。

  「我这么一把年纪,原是不该再好勇斗狠,但老太君既然请到,又怎能推辞,不知道是否有机会再请老大君指点几招?」

  老太君乾笑一声道:「百花洲论剑始自南宫世家,这一次南宫世家亦只是循例做个主人,略尽绵力,至于我这个老婆子剑早已放下多时,也无力与各位争高下的了。」

  绝师太冷笑道:「老太君不出手,南宫世家还有什么人?」

  南宫博脸色一变,一步跨出来道:「晚辈不才,但为了南宫世家,一定会悉力以赴。」

  「很好」」」绝师太点点头,回向老太君道:「老太君若是真的不肯出手,我可是失望得很。」

  老太君笑了笑,道:「师大这样说,是认为钟大先生、萧三公子都不配与师大论剑的了?」

  绝师太一怔,目光一远道:「老太君忘记了三十年前的那件事了?」

  老太君没有作声,绝师太接道:「你我当年洞庭湖畔的一战,我学艺不精,败在你剑下,手中剑脱手,飞坠湖中的情景,今时今日仍然彷佛在眼前。」

  老太君淡然应道:「那都是师太有心相让,师太也岂非因而得传恒山派的青虹宝剑?」

  「老太君当时怎样说?」绝师太语声一沉道:「叫我回去嫁夫生子,莫再涉足江湖,惹人笑话。」

  「那」」」老太君一声叹息。

  绝师太接道:「你那一招「拨云见日」果然厉害,我苦思五十七天才找到破解之法,老太君可有兴趣再与我切磋一番?」

  老太君摇头道:「当日我年少气盛,想不到事隔三十年师太仍然耿耿于怀。」

  「恒山派玉女剑法第四十四式是什么?」

  「玉女剑法江湖一绝,这一次,做后辈约有机会一开眼界了。」

  「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瞧不起恒山派,瞧不起我这个手下败将,不屑与之一战又何妨言明?」

  「师太言重了。」

  「江湖上老一辈有哪里一个不知道老太君当年心狠手辣,目中无人?」

  「所以这三十年来我深居简出,念经拜佛,你身为出家人,应该更看得透才是。」

  「我出家为尼,目的正是在洗清前生冤孽,你不愿踏足江湖,难道还做过什么亏心事?」

  「师太」」」老太君沉下脸。

  「南宫世家今日人丁单薄,你有多少关系?」绝师太接问。

  博香君听到这里,也觉得实在过份,脱口一声道:「师叔,你」」」

  钟大先生那边适时道:「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我建议到后山去欣赏一下江南有名的水色山光。」

  绝师太冷截口道:「一路上已经看够了,远道前来赴约,我们还以为南宫世家早已打点妥当如何安顿客人。」

  老太君立即接上口道:「房间的确早已打点妥当,木兰,你给师太引路。」

  锺木兰正在躲避萧三公子的目光,听得老大君如此吩咐,正是求之不得。

  由始至终她也没有正视萧三公子一眼,目送远去,萧三公子不由一声微叹,目光转落在朱菁照脸上,朱菁照却在看着徐廷封,没有在意,突然在意,倘脸条地羞红。

  「师父」」」她随即展开笑脸道:「师父要怪责我早便怪卖了,到现在还没有这个意思,当然是不会再怪责的。」

  萧三公子摇头道:「你也实在太任性,这样子下去总有一天会闯祸。」

  「在这里就是闯祸也不怕,有师父,有表哥,还有表哥的师父……那么多高手,总不成全都袖手旁观,看着我被人欺负。」

  萧三公子只是问道:「你是存心在这里闯祸的了?」

  「当然不是。」朱菁照一伸舌头,看她这样子说的是否真心话实在令人怀疑。

  老太君也就在这时候提议道:「各位远道而来,其实是应该先请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没有人反对,绝师太方才那么一闹,也实在使得大家都有点尴尬。

  对锺木兰绝师太倒没有什么,也当然是因为钟大先生的关系,却仍然待她离开,绝师太才说出心里话。

  「她怎会变成这样?」

  「师叔是说老太君?」傅香君问一句。

  「这个女人三十年前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绝不是今日所见这样。」

  「三十年是一段颇长的日子。」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会变得这么厉害的,方才我一再故意说话留难,她竟然能够若无其事。」

  「老太君现在乃是南宫世家一家之主,肩负重任,怎能够不收敛自己的脾气?」

  绝师太沉吟着道:「我却是到现在还是这个脾性,难道我真的比不上这个女人?」

  傅香君无言,不是怕开罪绝师太,而是绝师太、老太君两人当年的恩怨她固然不清楚,就是两人的性格她也不大了解。

  老太君回到房间也仍然不动气,沿床上坐下,目光自唐月娥、姜红杏脸上掠过,落在谢素秋的脸上。

  房间内只有她们四人,其中坐立不安,心神恍惚的也就是谢素秋。

  「到底什么事?」老太君单刀直入,追问究竟。

  「明珠跟那个小子走在一起。」谢素秋很担心的。

  「这个小子倒真是眼光独到。」姜红杏一声冷笑。

  「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是追查他师父的死因?」唐月娥担心的却是这件事。

  「不会的,我已经问清楚,他原是跟武当派的陆丹一起的。」谢素秋处事果然精细,只是不知道其实并没有问清楚。

  老太君接问道:「明珠对这个小子怎样?」

  「我看要立即阻止他们继续来往了。」

  老太君轻「嗯」一声道:「明珠到底还年轻,你说话方面不要太重。」

  谢素秋点头,姜红杏随又插口道:「小子倒还罢了,那个绝师太才厉害。」

  唐月娥亦道:「实在太放肆了。」

  老太君目光一转道:「我是主,她是客,又当着这么多人,何妨让她三分,到时机成熟,嘿嘿」」」

  她没有说下去,谢素秋她们也没有追问到什么时候才时机成熟,彷佛都已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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