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将军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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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绝处逢生

  听慕松臣提到杀他之人来自京师,夏天雷不由浑身大震。

  前几日陈员外在临江春大张旗鼓地摆下宴席,自然逃不过裂空帮的眼线,夏天雷怀疑是江湖上某秘密杀手组织,已在暗中防范,所以中秋之夜猝然中毒后,当即放火弃宅沿秘道逃生,但联系手下时却惊觉裂空帮在金陵城中的分舵已被挑,而敌人尾随而至,眨眼间已将他临时落脚的小庙包围得水泄不通。

  如此明目张胆、实力强大的杀手组织,唯有非常道。

  夏天雷此次来金陵,本是赴简歌秘约,只带了沈羽一人,帮中亦仅有几位长老得知,而敌人竞能利用平惑下毒,若非心腹泄露自己行踪,便是简歌所为。他早就暗査出简歌与非常道、无念宗关系暖昧,随着谈诗、慕松臣的先后出现,愈加肯定藏在背后的主使者必是简歌无疑。

  却不料,慕松臣却透露出真正要杀自己的,另有其人。

  刹那间,夏天雷心念电转:四年前明将军与暗器王林青绝顶一战、又一举平定泰亲王谋反后,渐渐不理朝事,而把将军府诸事移交给总管水知寒,随着水知寒独揽将军府大权,野心昭露,开始整肃江湖,这几年与白道第一大帮裂空帮时有冲突,渐成水火之势。半年前泰亲王联合乌槎国进犯中原,双方才签下盟约,一致对外。如今叛军臣服,他就要毁诺了么?鬼失惊的出现,似乎也印证了这一场狙杀来自于将军府。

  但,以将军府强大的实力与一贯骄狂的态度,既不屑于暗中下毒,亦无须非常道、无念宗相助,更犯不着让葛双双牵扯其中,丞相刘远与明将军各代表朝中文武,素为政敌。

  那么,要杀自己的人,不是当今皇上,就是太子了。

  绿林人士晡聚江湖,暗藏刀兵,罔视国法,本就为皇室所忌。江湖各帮派,裂空帮首当其冲。只不知皇上是仅杀一人,还是要灭了整个裂空帮?

  慕松臣有意沉默了一会儿,待夏天雷想通原委后,这才缓缓道:“夏兄身为白道武林盟主,又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德高望重,你若不死,有人心中不安啊。不过夏兄不必多虑,小弟此行奉命只借你项上人头一用,其余人等,皆不牵连。”

  夏天雷讥叹道:“看来如果老夫自行了断,才最合慕兄之意。”

  “如此当然最好。后事皆可交给小弟,保管风光大葬,不枉夏兄一世英名。对外便只说突发恶疾,不治身亡,于裂空帮的声名亦丝毫无损。”

  “嘿嘿,两眼一闭便可独享清静,慕兄的提议确有诱惑力。但蝼蚁尚且贪生,如若老夫不从呢?”

  慕松臣不答,只略挥了挥手,奇变陡生。随着“砰”然一响,四面的墙壁蓦然后移,整个小庙仿佛一下子变宽敞了。

  并非慕松臣神功超卓,而是他藏于庙外的手下早已用绳索缚住庙墙,闻令齐动,方有如此惊人之效。

  墙壁外移出十余步后,分崩离析,失去支撑的屋顶整个砸了下来,落至一半被硬生生扯为数块,凭空挪移不见。“哧哧哧”暗器破空之声不绝入耳,纷散而下的砖石被四面八方射来的暗器击碎,虽无沉重的碎块,但泥沙俱下,洒落头脸亦是狼狈不堪。

  沈羽上前两步,“征衣”卷起劲风,护住夏天雷与平惑;鬼失惊巍立不动,全身如罩一层肉眼难见的气墙,细屑落至头顶便化为齑粉;谈诗与葛双双显是大出意外,口中骂骂咧咧地挥动竹杖、摆舞云袖,将泥沙震开;此刻无人顾得“昏睡中”的许惊弦,他却恍如梦中翻身,顺手一扯,悬挂庙中的黑色帐幔悠悠落下,将他裹于其中,毫发无伤。

  霎时赖以存身的小庙荡然无存,周围数十步外却是火把通明,不知围了多少杀手。暗月星光,冷风呜咽,如在旷野之中无遮无掩地面对群狼环伺,对心理上的打击犹为沉重。

  夏天雷耳中听得真切,原本苍然的面色愈显煞白。怪不得慕松臣迟迟不肯入庙,原来早备下了这一手。既显实力,更慑人心魄。听着平惑压抑不住的惊叫声,怜意大生,战志顿无。他虽受毒伤,但若不求杀敌,只求脱身,尚有三四成把握,但如此一来。沈羽或有机会突围,平惑必无幸理。更何况,他一手建立的裂空帮必将受到牵连,帮中高手虽多,但面对数十万官兵的围剿,又有几个兄弟能生还?

  夏天雷暗叹一声:目前情势下,慕松臣、鬼失惊两大高手虎视眈眈,谈诗、葛双双伺机而动,更有一众非常道杀手重重围堵,几成死局。纵然苟且偷生,日后亦是后患无穷,而如果自己的性命能换得爱徒、义女与数万裂空帮弟子的安全,又有何妨?他权衡利弊后痛下决断,放声大笑:“老夫相信慕兄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先放走一干无关之人,老夫的性命便留给你。”

  “沈羽拼死护师突围,谁敢拦我?”沈羽挺枪上前,横眉怒目锁住慕松臣,“慕道主与诸位敢依江湖规矩与我一战么?我若输了,任你发落,若能胜一人,便救场上一条性命!”

  慕松臣冷冷一笑:“果然是初生牛犊,冥不畏死。久闻沈少侠少年英雄,双枪纵横,乃是裂空帮中仅次于夏兄的髙手,我虽是个不讲什么江湖规矩的杀手,亦忍不住想见识一下。你若能胜谈兄,便放了那姑娘;如能从鬼兄手下逃得性命,当不再为难你;假若慕某也不是对手,自然也不敢厚颜取夏帮主的项上人头……沈少侠意下如何?”

  沈羽一咬牙:“好,就与你赌这一场。”

  夏天雷手按沈羽双肩,沉声道:“老夫心意已决,不必多言。”他当然知道这决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如何忍心让爱徒陪自己一起送命。

  “羽儿自幼双亲皆失,视师若父。如习艺不精,便与师父同赴黄泉亦无悔……”沈羽望着夏天雷,微哽的声音里透出斩钉截铁的坚定。一旁的平惑眼见爱侣如此情深义重,亦动容而泣。

  “有徒如此,老夫虽死亦安!”夏天雷大喝道,“羽儿若果真视师如父,便依老夫这一次,照顾好惑儿,帮中之事亦可交托给你……”

  慕松臣目光闪动:“夏兄收的好徒弟,慕某佩服。英雄末路,我亦不免动恻隐之心,便给夏兄一炷香的时辰留下遗言吧。”

  夏天雷长叹一声:“羽儿近前来,老夫有话对你说。”一面暗催内力,只待说完最后几句遗言后便自断经脉。

  “啊……”一个好长的哈欠声从角落中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直酣睡的许惊弦伸个懒腰,身上依然裹着那长达丈许的黑色帐幔,像一个大粽子般,眨眨眼睛望着一览无余的天空,昏头昏脑地道:“奇怪,明明是睡在小庙,为何一觉醒来却到了荒野之中?阿嚏,怎么全身脏兮兮的到处是灰尘,老夫何时染上了梦游的毛病?”

  方才小庙拆毁时的泥沙落了许惊弦一身,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抬首望见慕松臣,喜出望外:“哎呀,土地公公托梦给老夫,说必会遇见贵人,果然就与陈兄重逢,真是灵验啊。”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他这一打岔,浑似场闹剧。

  慕松臣漠然一笑:“我不姓陈,我姓慕。”眸中忽生异色,已暗暗运起“胆寒”、“心惊”之势,好让对方知难而退。

  慕松臣临江春初识许惊弦之时,就已查觉此人看似潦倒,却难窥其真容,身负精湛内力,行动间毫无破绽,实乃劲敌。当时猜不透其来历,只得耐着性子打发,以免节外生枝。先前听手下禀报有这般形迹的怪人口中吟诗闯入小庙,便已料定是他,入庙时见到背影,猜知或许是夏天雷的援兵,但己方高手齐聚,更有黑道杀手之王鬼失惊压阵相助,并不惧他们另有花样。看许惊弦一直诈作熟睡状,或许怕事不敢出头,也不放在心上,谁知眼看夏天雷即将入毂,他却跳将出来。

  许惊弦熟谙《天命宝典》,对摄魂、迷音等精神之术天生便有抵抗力,即便未通任、督二脉之前,香公子的魔音对他亦不起作用,此际端然迎向慕松臣阴森冷厉的目光,全无反应,偏偏又装模作样打个寒噤:“好冷啊好冷。陈兄,不,慕兄不会是来向老夫讨银子的吧?”

  “不讨银子,讨命。”

  “真是奇哉怪也。和尚不化缘,夫人做木匠,员外变杀手……”许惊弦指指点点,逐个打量四大高手,最后指在鬼失惊的身上:“慕兄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这位真像是讨命的无常……”

  “咻”的一声,鬼失惊头上的箬笠如被许惊弦尹指牵引,朝他脖颈飞旋而来。谁也未料到鬼失惊乍然出手,那箬笠虽是竹制,但边缘锋锐如同利刃,再加上高速旋转之力,一旦切入人体,必是血肉横飞。

  虽是变生不测,许惊弦却临危不乱,手指微扬,已抵住箬笠中央,但觉力道奇诡,急切间难以化解,当即运功集于指尖,借势一拨。箬笠在空中划个圈子,悠悠回旋重又落在鬼失惊的头上。那泛着精芒的瞳仁与眉心黑痣稍现即隐,重又被箬笠掩盖。

  “好!”鬼失惊亦忍不住低赞了一声,喑哑的声音中难掩一丝惊讶。

  毫无征兆的出手,敏捷灵巧的应变,攻得犀利无比,守亦滴水不漏。众人心中都不禁暗喝一声彩,想不到此人貌不惊人,形容落泊,手底下的功夫竟是如此高明。尽管鬼失惊只是不喜被人指点,未施全力,但普天之下能在仓促间避开黑道杀手之王一击的,又有几人?

  许惊弦自神功大成以来。除了在毁诺石上与景明彦游戏般动手过招之外,还是首次与大敌正面相较,一举破去鬼失惊的冷招,信心大增。

  慕松臣叹了一声:“老弟虽是身怀绝技,却又何必引火烧身?此刻若要走,在下决不阻拦。”他默算形势,即使夏天雷有许惊弦相助,己方亦稳占上风。只是不知对方来历,唯恐另有援手,不愿多生事端。

  “走?往何处走?好不容易寻个睡觉的地方,醒来竟成露宿荒野,天下之大,竟无老夫容身之处啊。”

  慕松臣吸一口气,冷冷吐出几个字:“小子报上名来。”在场众人皆是目光如炬,许惊弦平时或能装得似模似样,方才一出手,便能看出他身轻体健,灵动之处远非老年之人可比。

  许惊弦依然故我,一副倚老卖老之态:“老夫林闲,山林闲人也。咦,慕兄不是不愿与老夫通名换姓么?”

  “既然不得不打交道,留下姓名也好方便给你设个灵位。”

  许惊弦捶胸顿足:“不过收了五百两银子,就要老夫的命,忒贵了。”

  “与银子无关。江湖人恩怨分明,你挡我的路,便只好杀了。”

  “老夫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恩怨分明’这四个字。慕兄赠银,夏帮主留宿,皆是老夫的恩人啊。”许惊弦掏出那张银票一晃,“老夫不做这和事佬谁来做?明日午时老夫做东,大家都去临江春相聚,一笑泯恩仇。今夜不如就早些安歇了吧……”

  葛双双怒道:“这小子是在消遣我们呢,先杀了再说。”话音方落,几点黑光已从她手中射出,直取许惊弦。

  夏天雷听风辨位,纵身挡在许惊弦身前,“叮叮叮”几声轻响,黑光没入他背内,发出金铁相击之声。

  事发突然,许惊弦相救不及,大惊失色:“夏帮主……”

  夏天雷朗然一笑:“无妨,老夫纵萌死志,亦不会命丧于妇人之手。暗器上或许有毒,所以不愿林兄去接。”几点黑光从他的背后掉落于地,上面全无血迹,衣上现出一个破洞,内里银光湛然。原来他背后负着成名兵器“九霄戟”,故以此相挡。

  那葛双双号称“繁星点点”,方才一出手便是五枚铁蒺藜,看似同时出手,发射的时间却是先后不一,方位各异,但是夏天雷却只凭听觉,使尽数以“九霄戟”挡住,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凭借着身体纵跃之际,让五枚铁蒺藜射在同一个地方,实是叹为观止。巨毒盲目,并耗去了他大半功力,却无损听觉与判断,白道第一高手之名,名不虚传。

  谈诗与葛双双见夏天雷重伤之身仍有此能耐,皆有些变色,鬼失惊依旧稳立不动,慕松臣冷冷道夏兄最好不要再妄动内气,一旦催发本门血毒,只怕连留遗言的机会也没有了。”

  夏天雷须发皆张,凛然生威:“老夫死不足惜,但尔等若要连累无辜,便拼至最后一息。”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敢相逼太甚?但夏兄一代豪杰,我也不想你落个死无全尸之下场,只要自甘俯首,其余人等再不追究。”

  夏天雷沉吟不语,慕松臣神色倨傲,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许惊弦嘿嘿一笑:“既然你们都谈妥了条件,老夫原应袖手旁观。但刚才若非夏帮主舍身相救,必被夫人的暗器所伤,留宿之德加上救命之恩,说什么也不能置身事外,只好得罪慕兄了。”

  夏天雷长声喟:“叹多谢林贤弟好意,但老夫决心已定。”

  许惊弦道:“大好性命,谁不珍惜?夏帮主这是何苦?”

  夏天雷黯然长叹:“老夫若不死,必有更多的人送命。”

  许惊弦略一思索前因后果,已大致感悟到夏天雷心中想法:“夏帮主必是以为皇帝老儿要杀你,不愿让裂空帮担上谋反之罪名,所以才甘愿引颈就戮吧。但依老夫看来,未必那么简单……”

  慕松臣咄然大喝:“口吐大逆不道之言,真是无法无天了。”猱身上前,掌中一道幽邃的冷光迸出,斫向许惊弦胸腹,那冷光并不快,却相连成片,如一道冰幕般直逼而来,尚未触体,已觉寒意沁肤。

  许惊弦早有防备,反手一撩,腰间三尺长剑出鞘,一记“天河倒悬”,由下往上反刺而出。他眼光掠处,已瞧出慕松臣这一招乃是数十式合击,虚实相间互补,几无破绽,若依奕天诀法,原本应避实迎虚,再诱敌发招显露漏洞。但方才他接鬼失惊一招而不处下风,有意再试一下自己的功力,所以这一剑窥准慕松臣实击之处,要与他硬拼一记。

  “当”,火星四溅,绚灿的光芒几乎照花了平惑的双眼。慕松臣一触即退,手中一柄短小的银色弯刀倏忽没人袖中。许惊弦则是望着长剑上一个小小的缺口,似讥讽似惋惜地轻声一叹:“做员外的果然都是有钱人,慕兄随身带的都是宝贝啊。”这一刻,他突然格外怀念显锋剑。

  许惊弦的佩剑乃是离开沧浪岛之时请风念钟找来的一把长剑,名曰:断流。虽难较显锋剑的锐利,但南风一代宗师,所藏自非凡品,远胜普通刀剑,却不料仍受挫于慕松臣那柄银色弯刀之下。银刀固然锋利无比,但毕竟以短击长,若无深厚的内力,难损断流分毫。

  非常道一向行事隐秘,凭着例不虚发的杀人手段,才能在武林中得享声名。皆因手下全无活口,其武功到底如何,却是无人知晓,说法不一。有传闻慕松臣本人武功超卓,足与黑白两道杀手之王鬼失惊、虫大师一较高下,亦有人说其武技平常,仅凭着易容、下毒、伏匿、狙击等江湖下三滥的手段实施暗杀。

  许惊弦先后与慕松臣两大弟子“活色”、“生香”交过手,其时神功未成,尽处下风。香公子也还罢了,叶莺的活色之术能得明将军推崇,位列当世几大少年高手之中,岂是易与之辈?徒弟如此,更见其师之能。

  事实上慕松臣最为可怖之处,不在于内力的精深浑厚、银刀的锋利无匹、招式的疾速变化……而是那出手之际逼身而至的“心惊”、“胆寒”之势。许惊弦心怀《天命宝典》,对此并无所觉,一旁观战之人却能感应到那柄小小的银色弯刀如附有吞食勇气的魔力,令人不知不觉间心生惧意,战志尽消,直欲束手待毙。

  不等慕松臣再度发招,许惊弦朗声大喝:“听慕兄方才所言,虽未必苟同,亦要承认你是个快意恩仇不羁尘世的汉子,想不到也做了朝廷鹰犬。”

  慕松臣微微一滞,随即漠然道:“我只是个浪迹江湖的杀手,谁给我银子,便替谁杀人。鹰犬之名,敬谢不敏。”

  “皇帝老儿果然体察下情,生怕慕兄坏了江湖规矩,受人诟言。所以特意下旨只取夏帮主人头,严禁连累他人;如若夏帮主当场自尽最好,免得一拥而上,乱刃分尸,大失一帮之主的尊严。”许惊弦从容一笑,“不过先是暗中利用小姑娘在月饼中下毒,夫人与慕兄又随后朝老夫出手,可远远谈不上什么光明磊落,就不怕犯下欺君之罪么?”

  夏天雷闻言一动,许惊弦看似嘲讽之语,引起了他心头的怀疑。如果敌人奉皇室之命务必要置自己于死地,乍然中毒慌乱之际正是最好的时机,为何要等他逃至小庙后再布置重围?

  慕松臣截口道:“你想陪夏天雷一起死,便成全你。”语中怒意隐生。

  “沈老弟刚才有句话甚合吾意,稍改一下……”许惊弦扫一眼面无表情的沈羽,掷地有声,“四个人,一条命!”

  夏天雷陷入沉思。起初见敌方势大,又奉了皇命,力抗不免玉碎,所以才生出牺牲自己以保全沈羽、平惑等人的念头。但此刻听了许惊弦一番分析,才发觉其中疑点重重。莫非皇命只是个幌子,幕后另有其人?方才一直笃定的慕松臣突然沉不住气朝许惊弦出手,似乎更印证了这一点。难道是算准自己不肯弃爱徒义女而独自逃生,故此相逼?然而敌众我寡,自己毒伤加身,纵然有心脱困亦无力破围,最大可能也只是力战而亡。既然左右难逃一死,对方巧布迷阵的目的是什么,也只有先活下去,才能识破敌人的意图。他暗暗调息,以便尽快恢复功力。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惊弦本也不能肯定这一场暗杀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但他曾听风念钟提到过慕松臣邀其参与其事,尽管时间是“重阳”而非“中秋”,但心中先入为主地肯定必与简歌有关,所以能一眼看透重重疑点。他无需赘言,只要稍一点破,激起夏天雷求生之念即可。虽然敌方势大,但诸人拼死一搏,未必没有机会。

  许惊弦转头望向葛双双,语出奇峰:“夫人那只猫儿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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