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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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鼎新又抹了抹嘴,嘴角不由浮起了一丝笑意。与六部司司长这些驻守在首都、直接受大统制和国务卿节制的官员相比,太守的实权其实要高得多。虽然名义上之江太守比三帅邓沧澜地位还要低一些,可是蒋鼎新知道,自己的一项秘密职责就是汇报邓帅的动向,所以实际上自己比邓沧澜更高才是。想来也没错,如果邓沧澜不是还有个大统制妹夫的特殊身份,自己完全可以名副其实地排到邓沧澜之上了。好在邓沧澜虽然身为第三元帅,为人却低调谦和,和自己相处得不算坏,所以尽管有什么联合发布的公文,自己的名字总是排在邓沧澜之下,蒋鼎新也并没有什么不满。

让工友将点心盘子收了,蒋鼎新立起身,走到墙边欣赏着刚收来的一幅《万里江山图》。这是有共和国第二大画师之称的润轩先生的近作。蒋鼎新自认是个士人,当然也喜爱这些丹青绘画,虽然在他心目中更属意于第一画师尉迟大钵的作品。不过他也知道出头椽子先烂的道理,尉迟大钵的画作实在太难得,挂他的画未免太招人注目了,所以有润轩之画亦可满意。何况,润轩的画多半是大幅山水,也比较适合挂在太守府里。

他正在看着,有个工友进来道:“太守。”

蒋鼎新转过身,鼻子里哼了一下道:“什么事?”

“有人求见。”

那工友递过一个小包。蒋鼎新接过来,却觉有点沉重。他打开来一看,却见里面是半块金币,连忙道:“快快有请!”

也许是蒋鼎新的态度有点特别,那工友不由一怔。平时不论是谁,即使是邓帅夫妇前来拜访,蒋鼎新也无非是“有请”二字。蒋鼎新见他不动,又哼了一声道:“还不去!”

工友答应一声,连忙出去了。不多时,一个人走了进来。蒋鼎新一见此人,连忙迎上去,行了一礼,低声道:“南斗大人。”

南斗这人长了一副极其寻常的相貌,完全是路上擦肩而过的路人模样,但蒋鼎新对他却几乎有点谄媚。其实按官职,之江太守和这个根本算不上官员的南斗是完全不可相提并论,但蒋鼎新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背后正是他视若神明的大统制。不算别的,就凭这一点,蒋太守的礼貌就完全不过分了。

南斗倒也不失礼数,深深施了一礼,也小声道:“蒋太守,您大概已接到羽书了。”

蒋鼎新道:“是,是,卑职昨日便已接到,因此马上派人严查四门,东北两门只进不出,只有西门可以放行,对过江船只全都加倍注意。”

南斗微微摇了摇头。看到他摇头,蒋鼎新不觉心头一沉,忖道: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这这可不妙。他忙道:“我已与邓元帅碰过头,这几日必须加以十二万分的小心,因此已封了江。”

南斗道:“是,我也已看到,只是这样还不够。”

蒋鼎新更是惴惴,小心地道:“不知南斗大人的意思”

“太守大人虽则下了封江令,却只是有名无实。我此番渡江,便是乘了渔船过来的。”

蒋鼎新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大人,您不是乘战船过江的?”

南斗冷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江边有那么多渔户,虽然封江令一下,他们明着不敢过江,但暗地里给他们许以重酬,铤而走险的还是大有人在。蒋太守,您是太看得起您的命令了。”

蒋鼎新只觉手脚冰凉,他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卑职该死,卑职该死。这些刁民,卑职一定将他们严办。”

南斗看着眼前这个高官行着久已废除的叩拜礼,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他道:“蒋太守,现在补救,还不算太晚。你即刻与我过江去坐镇东阳城,严加盘查,收缴所有船只,下令片帆不得入水,违令者格杀勿论。”

蒋鼎新没口子道:“是,是。”他头上已尽是冷汗了。本来上面下令,下面执行,总是做有七分,说有十分,那是官场的惯例,但这一次显然完全不同,大统制居然派了这个南斗亲自前来监督。他越想越怕,只恨不得磕出点血来以示自己的悔过之心。

南斗看他磕了半日,这才道:“蒋太守,起来吧,现在应该还不算晚。”

蒋鼎新连忙道:“是,是。”他站起身来,又想起了什么,小心地道:“南斗大人,那个送您渡江的渔夫”

“不必操心,他已经喂了大江中的鱼虾,船也成了木片了。”

南斗冷冷地说着,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惶惑和恼怒。大统制果然是神机妙算,猜得到这些地方官吏往往应付了事,希望现在还来得及。他见蒋鼎新还不行动,冷哼了一声道:“太守大人,您还不走吗?”

蒋鼎新头上又有汗水流下来,只是点头哈腰地道:“是,是。”都顾不得整理衣服,急匆匆向码头走去。

码头上已停了一艘小号战船。见太守前来,战船上几个军官全都行了一礼。蒋鼎新看了一眼周围,小声道:“南斗大人,要不要通知一下邓帅?”

“已得邓帅将令,可以调度水军,此事不用劳动他的亲身大驾了。开船。”

南斗的声音仍是平板得如一块石头,蒋鼎新却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假如南斗说要借重邓沧澜的军方势力,他反倒更要担惊受怕了,因为那就表明自己已不受大统制信任。现在南斗的口气虽然不善,却也在说明大统制仍把自己当成亲信看待。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即使把东平和东阳两城像过篦一样过一遍,也在所不辞。只是,一想到之江省全省有一百余万人口,东平东阳两城就有城民近四十万,他又暗自叹气。

要在这四十余万人中捞出郑国务卿来,实在不异于大海捞针。

驶入东阳城的港口时,港口守将还在不识时务地叫道:“什么人?为何此时渡江?”蒋鼎新没好气地叫道:“是我,蒋鼎新。”

一听得是太守过江,那守将也吃了一惊,当即迎上来请安。蒋鼎新口中接连发令,倒也井井有条。

不管怎么说,蒋鼎新确是个能吏,大统制没有看错人。南斗在一边暗自想着,从一边有几个人迎了上来。

“南斗大人。”

那是影忍北部星君和南部仅存的七杀。虽然两部星君现在都由他指挥,不过南斗仍然更习惯指挥自己本部人马,对北斗部则向来只是聊备一格。然而现在,却只能倚重北斗部了。

没想到郑国务卿一家三口竟有这等能力!当他听到了七杀的汇报后,不由一阵心悸。回想起来,当初郑昭在国务卿府中,一派雍容大度的模样,自己根本不曾想到他会有这等妖术。至于郑司楚,虽然也已料到了甚有武勇,却也没想到竟然勇武如此,竟然能将南斗星君连杀四人。加上被发现已死在无想水阁的天机,现在南斗六星君只剩了七杀一人。在这等情形下,想要在路上拦截,实是下下策。与其将力量分散了去大海捞针地拦截,不如就放他们进东阳城,来个易进难出,然后再瓮中捉鳖。

南斗嘴角不由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但随即又有种忧伤袭来。身为影忍南斗部天官,他有时几乎忘了自己也会有喜怒。对于南北部的星君,他的看法与大统制一般,用之当如刀剑,弃之亦当如刀剑,所以即使死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替换他人上来而已。只是,唯一的一个例外,便是北斗。

他们同是最早的一批影忍。在当初那批影忍中,他和北斗并不是特别出类拔萃。那时尚未分南北部,他和北斗两人恰在同一组里。在一次刺杀行动中,对手是个尖嘴猴腮、奇丑无比的矮个子,但本领竟然出乎意料的强。那一次,南斗一时失手,腿上中了一剑,是北斗将他救了回来。从那一次后,南斗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心里对北斗总是有种感激之情。当得知北斗死在西原,他背地里竟然发现自己也落下了几滴眼泪。直到现在,当看到北部星君时,他还是会偶尔想到北斗。

“天官。”

说话的是七杀。虽然是南斗硕果仅存的直系下属,但余众尽丧,唯一逃回来的他现在对天官的畏惧之心更重了。南斗倒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轻声道:“准备好了吗?”

七杀道:“是。”

南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再将经过详细汇报一遍,什么都不要漏掉。”

他回头又看了看江面。江上,乱云重重,江风渐起,吹得码头上的旗帜亦猎猎作响。蒋鼎新发令后倒是雷厉风行,东阳城守军已在紧急行动,开始搜检渔船了。七杀又小声道:“天官,国务卿会不会”

说到这儿,却又咽了回去。南斗道:“你想说什么?”

七杀忙道:“我想,国务卿会不会转而向西,不在东阳城渡江?”

南斗道:“大江沿岸,除了东阳城,便只有零星渔船,现在尽已被收缴。国务卿除非自己造船,不然别想过江。他想在别处渡江,目标只有更大,所以一定是想办法在东阳城过江。”

在城西的无想水阁发现天机的尸首后,南斗立刻向大统制汇报,说国务卿会不会绕道西行,到天水省渡江南下,但大统制说郑昭这人计谋甚深,一定在故布疑阵,仍然会从东边渡江。虽然对大统制奉若神明,但南斗还是觉得有点担心,直到七杀报告,果然在路上拦到了国务卿。只是南部五星君居然还拦不下他一家三口,实在让南斗大吃一惊,却也对大统制更加服膺。现在,郑昭一定已经来到了东阳城。只是,大统制交代的这一手关门之策也一定打中了国务卿的死穴,他们现在一定是处于进退两难之境。他不再多说,只是道:“走吧,到车上细细说一遍。”心道马先生这两天就会赶到,只消马先生一来,郑昭一家就再也无所遁形了。

南斗所料,正是分毫不差。此时的郑昭坐在左桥号的内室里,第一次有些坐立不安。

左桥号是一家专营五羊城特产的商铺,店主名叫左慕桥,是郑昭当年在五羊城时就结识的朋友。说是朋友,更恰当地说是当初郑昭招募的细作。早在帝国时期,郑昭尚是五羊城主何从景手下的“说士”,当时暗中招募了一批干练之人,以行商为名在各个大城蹲下点来,作为打探消息所用。后来何从景被大统制借帝国军之力消灭,原本这批从属于何从景的势力都应消灭掉,但左慕桥恰好因为要贺喜郑昭得子,带了些之江土产前来,郑昭不免心软了一下,从名册上将他划去,要他从此再不要与自己发生联系。那一次左慕桥千恩万谢,说必有所报。说是报恩,但郑昭那时也觉得实在只是一句说说的空话罢了。毕竟,左慕桥只是个卖些咸鱼咸肉调味品的小商人,自己却是执掌共和国政事的国务卿,实在想不出他怎么个报恩法,没想到还居然会有让他报恩的一天。在来的时候,郑昭还有点担心,生怕事过境迁,现在自己落魄了,左慕桥会恩将仇报地向之江太守告密,只是见到了左慕桥才放下了心。可是对左慕桥是放心了,事情却更难办了。进东阳城容易,没想到东阳城已做准备,竟然严查出城之人,而且居然封了江。好在左慕桥说渡船虽然查得极严,却总有渔船可以利用,所以由他去物色愿意送郑昭一家渡江的渔船。今天左慕桥一早出门,到现在尚未回来,郑昭实在有点放心不下。

正在沉思,郑昭忽然听得门被人推开了。他一下站起,还不等说话,却听那人道:“父亲。”

是郑司楚。郑昭松了口气,小声道:“司楚,你怎么起来了?母亲呢?”

郑司楚道:“母亲睡下了。”

他受伤不轻,但久历行伍,好得也快,伤口已经结痂了。郑夫人的伤势虽然没他重,却仍在歇息。郑昭看了看郑司楚的肩头,心疼地道:“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左桥号里尽是些咸鱼咸肉,就算内室也是一股味。郑司楚到郑昭身边坐下了,小声道:“父亲,那位左先生可信吗?”

郑昭微微笑了笑。要判断一个人可不可信,天底下再没一个人能比郑昭更有资格了。他道:“放心吧,左先生很可靠。”

郑司楚不知道父亲哪来这等信心。他熟读兵法,深知“兵不厌诈”的道理,对谁都不敢百分之百地相信。但父亲既然如此说,他也不好多说,只是道:“渡船是不能坐的吧?”

东阳城和东平城隔江相望,两城之间每天都有三班渡船。大江阔有四里,渡船自然也大得异乎寻常,虽然尚不及水军最大号的战船,却也不遑多让,载客足有千人之多,载货亦有数十万斤。本来郑司楚觉得,这么大的渡船,要混上去应该不难,但眼下看来东阳城对渡船的盘查极为严格,此路只怕不通。好在自己一家只有三个人,就算天罗地网,也会有一孔之隙,只要久居东阳城的左慕桥想办法,总会有机会的。

郑昭道:“是啊。他们对渡船查得最严,所以左先生想办法去找渔船送我们过江。”

郑司楚怔了怔,却没说话。郑昭道:“怎么了?”

郑司楚道:“没什么。”他又叹了口气道:“可惜飞羽现在不能带过江去了。”

郑昭笑道:“不用担心,先寄养在左先生铺子里,以后他借着去五羊城进货的机会送来。”

左桥号是经营五羊城特产的,每年都会组成马帮南下,到时混在队里送到五羊城,确是可行之策。郑昭心甚细,生怕那三匹飞羽都被大统制画影图形,因此一到左桥号便将马鬃修剪,用颜料染了毛色,现在就算郑司楚自己,一时间都认不出来了。郑司楚知道这也是上上之策,但要与飞羽分手,却让他心中不乐。他顿了顿,又道:“父亲,您和老师之间,到底有什么怨恨?”

郑昭只觉浑身一凛。他最怕的就是郑司楚问起此事,可郑司楚还是问了。他道:“你没问你母亲吗?”

郑司楚却是一怔,皱起了眉。郑昭心知他定是想差了,以为当初老师和他母亲之间只怕有什么私情,所以才会对自己怨恨有加。他也不去解释,只是道:“等你母亲伤好了,你问她便是。她若肯告诉你,自会告诉你的。”

郑昭这样一说,郑司楚更不好问了,心道:只怕当年母亲是和老师有过一段感情。老师说他也是五德营中人,而母亲一直是共和军中人,两人分属敌国,自然不能聚首。这些事已涉及父母隐私,他自不能追问下去。虽然想想老师年纪比母亲还要小好几岁,但也不是相差太大,说不定正是如此,所以老师对自己特别亲切,而对父亲却视若仇敌。他生怕父亲尴尬,忙道:“父亲,到了五羊城,大统制难道就鞭长莫及了吗?”

郑昭见他不问老师的事了,暗自松了口气,道:“司楚,你应该还不知道。”

“什么?”

郑昭调匀了一下呼吸,轻声道:“共和国,已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郑司楚一怔:“因为远征失利?”

郑昭点了点头:“这仅仅是一个引子。”

引子?郑司楚心中有些不安。所谓引子,也就仅仅是个先声。可是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比五万大军远征西原劳师无功、大败而归更大的事了。他还没接着问,郑昭又道:“司楚,你在学校中应该学过,共和国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郑司楚在学校识字时,课本上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他想也没想便道:“以人为尚,以民为本,一切权力归于人民,人民共和治国。”

郑昭道:“正是。当年,这个国家尚是帝君治国。帝国之中,人分几等,上等人才能读书识字,为官从政,而下等人只能耕作织造,对国事毫无置喙之权。”

郑司楚道:“课上是这样说。这样的国家,所以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因此我们才推翻了它,建立起共和国。”

郑昭道:“所以不论共和国还有什么缺点,但至少可以说,只有到了共和国,每个人才真正是个人,都是这国家的主人。这正是‘共和’两字的根基,否则又与帝国有什么区别。所以国事都由议府商讨,就算我是国务卿,一样无权独断,所以那一次议府机密会议上,我虽然竭力反对远征,但因为南武一力坚持,所以议众通过,我也毫无回天之力。”

郑司楚的眼里突然一阵闪烁,低声道:“是不是议府向大统制提出追究议案了?”

郑昭突然怔了怔:“你你猜出来的?”

郑司楚点了点头,“大统制行事独断专横。法律规定议府可以提出追究议案,一旦通过,大统制势必要下台,但他却是定然不肯看到这种结果的。所以,大统制肯定会以暴力压制。只是这样一来,也一定会引发反弹。雾云城就在他的直接控制下,不太可能有什么变化。可是五羊城作为共和的发源地,而且距雾云城距离如此之远,大统制的本领再大,也无法彻底控制五羊城,所以五羊城很可能会发生变数。父亲,您赌的就是这一点,是吧?”如果说能有什么比五万大军败逃、白白耗费无数钱粮更大的事,也就只有对大统制本身权威的挑战了。

郑昭有点吃惊地看着郑司楚。虽然别人都对郑司楚评价甚高,但以往郑昭听了只是付诸一笑。不要说是国务卿公子,就算自己养条狗,也会有很多人来赞叹这条狗聪明过人,因此他从未当真过,即使那一年郑司楚得到了二等共和勋章。现在他才觉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兼备了生身之父的武勇与自己的睿智,只怕真会成为当世少有的人物。

郑司楚觉得父亲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异样,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点局促地道:“父亲,我说得不对吗?”

郑昭掩饰地笑了笑:“不,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他顿了顿,正色道:“司楚,你觉得,帝制和共和制,到底哪一种更好一些?”

郑司楚想也没想便道:“这便看对什么人而言了。”

郑昭只道他定会说共和制要好,却没想到他这样说,诧道:“这是从何谈起?”

郑司楚道:“帝制专权,政令皆出一人,不论做什么,都不必要什么理由。所以假如要动员民众去做一些大事,诸如树高塔、建大厦、造巨舰,帝制之下效率要高得多。共和制下,反倒有种种掣肘,无法实行。这也是共和国建立这许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大建筑出现,有的只是帝国时留下来的东西的原因。”

共和国成立后,不论是谁,都是“共和远胜帝制”的口径,郑司楚这样的看法,郑昭既不曾听过,也不曾想过。听他这么说,郑昭倒也有点兴趣,道:“难道你觉得帝制更好吗?”

郑司楚摇了摇头:“一个国家好不好,绝非造出些高塔大厦便能证明,我觉得课本上所言并没有错。”

郑昭不再说话了。郑司楚这样的想法,倒是与他当初所向往的别无二致。当初他也正是为了这个目标,不离不弃地追随南武走到了今天。只是到今天,这个理想却仿佛越来越远,倒是越来越像是帝国的变相。他叹了口气,正待再说什么,却听得又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有个人低声道:“先生。”

是左慕桥。郑昭站起身,道:“左兄,我在。”

左慕桥走了进来。郑昭见他一脸沮丧,心中一沉,低声道:“左兄,不顺利吗?”

左慕桥行了一礼道:“先生,实是汗颜。我在渔行有个朋友,本来说好能物色个靠得住的人,谁知今天一去,他说情况有变,太守突然过江坐镇东阳,亲自下令收缴所有船只,近期片帆不得入水。”

郑昭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麻烦左兄了,看来他们是不将我捉回去,死不甘休啊。”

左慕桥忙道:“先生不必担心,你先在这儿住几天,我再去想办法。这几天,委屈先生不要出门,现在外面也查得越发紧了。”

等左慕桥一走,郑司楚小声道:“父亲,这左先生靠不靠得住?”

郑司楚实是有点不相信左慕桥所言。但郑昭只是微微一笑,“不用怀疑,他很可靠。”

真不知父亲哪来的信心。但这句话郑司楚没说出口,只是道:“父亲,现在我们怎么办?”

郑昭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静观其便,顺便你和你母亲两人好好养伤吧,总会有办法的。”

郑司楚暗自叹了口气。现在也的确只能如父亲说的一般,静观其变了。只是他觉得,在东阳城呆得越久,就越是危险。如果真被查出来了,是束手就擒还是大打一场?

吃过了晚饭,左慕桥又喜形于色地过来见郑昭,说找到了一个还留着船的渔民,许以重酬之下,那渔民明晚愿意送他们过江。听左慕桥这般说,郑昭却有点迟疑,道:“左兄,这人靠得住吗?”

左慕桥道:“应该靠得住。这人是个赤贫光棍,平时靠打渔为生。现在渔船被缴了,他生计都断了,才不惜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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