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燕垒生作品天行健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我道:“我也没看清。他没和你说?”

“他也没说。这人口舌灵便,我看他赶车时动作也敏捷异常,谈吐不卑不亢,绝非寻常车夫,听他说认识你,只道你也认识他。”

是啊,他也认识我,只是我实在想不起来。我淡淡一笑,道:“好好休息吧,明日邓都督他们一来,便要准备进攻了。”

我也打了个哈欠。现在天已很晚了,平时这时候早就沉入梦乡,今天一直在忙,方才还没睡意,现在却觉得困了。我转过身,回到自己营中。脱了衣服睡下,仍在想着方才的情景。正想着,脑海中忽然像有个人在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是刚才那人的一句“楚休红将军”!这句话虽然听不出是谁说的,但我总觉得如此熟悉,我应该听到过。只是称我为“楚休红将军”的有很多,凡是初识,一般都会这么称呼我。这个人究竟是谁?我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那一定并不熟悉,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吧。在五羊城,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太多了,但那人又是个车夫,我在五羊城时,车也没坐过几回,哪一次都没和车夫说什么话……

不对,我认识一个车夫!我脑海中忽然如有一道闪电划过,一瞬间,上一次随丁西铭去五羊城谈判的前前后后又似到了眼前。我的确认识一个车夫,那个明士贞!那一次他冒称是文侯派来的内应,但后来我曾问过文侯,文侯说这明士贞根本不是他派去的人,是上了他一回当。那次文侯推测出他其实是海老派在何从景身边的卧底,因此推断海老与何从景并非如我想象的那样亲密无间,何从景对海老也并不是言听计从。这事已过去了几年,我已差一点忘了明士贞这人了,方才那人叫我的这句话,分明与当时明士贞看到我用的是百辟刀时叫我的一模一样。

原来这个人是明士贞!我不禁微微发抖。原来,来的并不仅仅是王珍,而是何从景!怪不得王珍会迟一步到前线,原来是为了陪同何从景。只是何从景没料到我会来得这么快,大模大样过来,一头撞到地军团营里,他又不愿暴露行踪,所以才会一直没说明吧。丁亨利一定是听得密报后,马上过来解围。只是何从景到军营中来做什么?他是五羊城之主,又是共和军的首领,收复南安城虽然也是一次重大战役,也不至于他亲征。何况他亲临前线,又为何做得如此隐秘?

我睡意全消,睁大眼看着帐顶。帐中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我似乎看见了什么,只是仍然说不上那究竟是什么。这次战事定然另有内幕,丁亨利到底想要做什么?共和军的实力难道真的拿不下南安城,所以要借助帝国的力量么?

我想来想去,仍是漫无头绪,不觉沉沉睡去。睡梦中,又是刀光剑影,金戈铁马,我带着诸军杀上南安城头,蛇人的尸首在城墙上躺了一地,而邵风观的风军团不时在空中翻飞,落下炸雷。这一夜,似乎比真的厮杀更加辛苦。

等醒来时,天已破晓。我起了床,穿好战袍,走出营帐。一走出去,两个正在打盹的亲兵听得我的声音,一激凛,站直了打了个立正,道:“楚将军,早。”

我看了看他们,道:“辛苦你们了,去休息吧。”昨天刚到,晚上执勤的士兵最是辛苦,过了今天就可以轮换着执勤了。那两个亲兵向我行了一礼,打着哈欠向帐中走去。

我打了一盆水,开始洗漱。天气还很热,水温就显得更凉,泼在脸上,登时觉得清醒了许多。猛然间,我一下怔住了。

共和军让我们助战,是真的存了偷学之心吧?现在工部因为有张龙友和薛文亦两人,新的战具层出不穷,共和军虽然奋起直追,却已落后不少。廉百策嗅到丁亨利身上有硝黄之味,说明他们也有了火药,是不是想学神龙炮?

神龙炮现在在帝国的各次战役中使用极多,隐隐已有成为主战武器之势,只是文侯对神龙炮管得极为严格,曾下令火军团如果不能带走,就必须将神龙炮就地炸毁,绝对不能丢弃。共和军既然知道了火药的制法,一定也想得到神龙炮。只是,神龙炮的铸造虽非简单之事,但外形一看即知,他们有了火药,要造出神龙炮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似乎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难道,是想得到飞行机?

的确,风军团是亘古未有的新编制,以往的战事只是水陆交战,风军团却将战事带入空中。现在地军团能在与蛇人的战事中占了上风,一大半是靠了风火两军团协力,而飞行机的建造比神龙炮更难。只是风军团对飞行机的管理之严不下于火军团对神龙炮的管理,此次文侯命风军团随水军团出发,也是为了不落入共和军手里吧。共和军如果真想得到风军团,就算拉下面子强夺,也未必能夺得到手。只是,共和军真的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对风军团下手么?

我越想越是惊心。文侯恐怕也没有这种准备,因为他算定共和军现在不至于与帝国决裂。可是方若水听到我们共有三万人时那一瞬的色变仍让我放心不下,只怕,共和军真的对我们不怀好意……

我又擦了一下脸。冰冷的水洗在脸上,如同一把把极小的刀子,带着微微的刺痛,我心头也有些疼痛。帝国和共和军肯定不会合作无间,迟早会反目,我也早有预料,但蛇人还没有消灭,他们真会这么做?可是如果我们来的人少一些,说不定他们已经做了吧。我越想越觉得这是有可能的事,也对文侯佩服之至。文侯多半已算定了共和军有这种心思,所以故意加派力量,共派出了三万人,又分为水陆两路,超出共和军的胃口,将计就计,趁势拿下南安城吧。如果我想的没错,共和军现在弄巧成拙,白白将南安城送给帝国了。

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何从景的确是个深谋远虑之人,丁亨利也心思缜密,但如果他们要和文侯斗智谋,只怕还逊了一筹。怪不得文侯不让我们全力进攻,却又派出这么大一支力量,现在共和军作法自毙,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想通了这点,我也轻松了不少。共和军与帝国的联军现在已超过六万,是南安城蛇人的三倍以上,南安城的城墙又不如何高峻,反攻虽不能说易如反掌,也不会太困难,看来这次的功劳确实有些唾手可得的意思,我现在就是尽量让地军团的弟兄不要损折就行了。

正洗着脸,身后忽然有人道:“禀楚将军,邓都督已到,派人求见楚将军。”

我放下毛巾,道:“邓都督到了?快让使者过来。”按日程,水军团也该今日到了,我本以为他们最早也要到晚间才能到,没想到一大早就来了。现在帝国军的力量更是壮大,更加不必畏惧了。

水军团的使者被带了过来,他向我行了一礼,道:“楚都督,我家邓都督有书报上楚都督,请楚都督过目。”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帛书,撕开火漆,看了看,正是邓沧澜的手迹。邓沧澜平时喜读书,书法也圆润大度,颇有可观,比我写的字好多了,信上说的也就是他们已驻到南安城东门外,可按预定期限发动攻击,现在让我前去议事。我看了一遍,道:“辛苦了,先去吃饭吧,我马上过去。”

现在水陆两军已至,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不知道丁亨利在想什么,但帝国军这一举措一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要马上与何从景取得联系,让他到阵前定夺吧。我不禁有些想笑,但又有些悲哀。我实在不愿与共和军同室操戈,只望他们能看清双方实力,不至于妄动。只是,我这样想,何从景会不会这样我就不知道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俗话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当共同的外敌还强大时,共和军与帝国军可以团结一致。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一旦平衡打破,发生什么变化就非我所能预料。不过去和邓沧澜议事时,我得把这个担心与他说一说。

那信使道:“不必了,邓都督已备好酒席,楚都督请即刻随我前去吧。”

我皱了皱眉,道:“这么急么?”邓沧澜人很沉稳,并不急躁,这么急叫我,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了看这信使,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本以为会有什么隐情,那信使却笑了笑,道:“没有啊。其实邵都督的意思。他昨晚捕了些海味,说是十分难得,要让你尝尝。他说,那些海味很新鲜,要是搁久了就不好吃了。”

我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理由,也不由失笑。邵风观东山再起,文侯对他也颇为重用,但他总是心存芥蒂,平时常常放浪不羁。不过他确实带兵有方,风军团人数虽少,但每次出击,必定战果辉煌,所以旁人也无法指责他。地军团与风军团合作最多,我与他在一块儿吃吃喝喝的次数也不少了,每到一处,他就想办法弄点当地特产的美食尝尝。此番随水军团出海,他还是第一次,恐怕弄到些新鲜的海味,急着找我对酌。

我道:“好吧,那马上就去。”刚一出口,那信使却又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我奇道:“还有什么事么?”

“禀楚都督,方才我经过共和军营地,倒是见他们如临大敌,正在点兵,倒像出了什么事一般。”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共和军会不会真如我所猜测的那样对帝国军不利,难道他们孤注一掷,真要动手了?可现在南安城还不曾攻下,此时动手未免不是时机。丁亨利深通兵法,何从景也非刚愎自用之辈,我怎么也不相信现在就会动手。我面不改色,道:“想必是他们营中在操练吧。”

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召了杨易、廉百策和曹闻道三人,吩咐他们小心戒备,带了冯奇他们十人正要随信使出发,还没走出营,身后忽然有人叫道:“楚将军,你要出去么?”

那是小王子的声音。听得他的声音,我带转马,正要下马行礼,小王子已催马过来。他驭马之术居然也相当高明了,一到我跟前,轻轻一勒缰绳,战马一下停住,他叫道:“你去哪里?不是说好要和我比试枪法的么?”

小王子是随军监军,照理他可以节制全军,我也得听他的,但自从他来军中,事事都听我吩咐,省了我不少事。不过也因为如此,一路上我也有点冷落他了,只是偶尔才去陪陪他,给他讲些兵法上的心得和枪术。一路行军相当辛苦,他也没来磨我,只是跟我说过驻扎下来后要跟我再比比枪法。我在马上一躬身,道:“小殿下,水军团的邓将军已经到了,我正要与他去议事,等我回来吧。”

小王子眼中一亮,道:“邓沧澜来了?哈,那邵将军也在他那儿吧,我也要去。”

小王子对风军团的兴趣不在地军团之下,如果不是因为我在地军团,他毕业后准会去风军团的。安乐王严令不准他乘坐飞行机,可这等禁令让他对飞行机更是好奇,邵风观倒也与他混得很熟,却也受过安乐王嘱咐,坚决不让他坐。现在远在闽榕省,他准是要威逼利诱邵风观让他坐一回飞行机了。我知道他打的定是这个主意,不由好笑,故意板着脸道:“去是可以,不过飞行机绝对不能坐,你答应了我才带你去。”

小王子脸一下涨得通红,半晌,才道:“不坐就不坐!谁要坐了,我就是想去看看邵将军的。”虽然说得嘴硬,眼里却几乎要流出泪来。他入军校很早,虽然毕业了,今年也不过十七岁,尚不脱稚气。我不禁有些心软,但一想到安乐王三番五次跟我说过,要我不能让他坐飞行机,狠下心道:“你父王跟我说过,要是我让你坐了飞行机,他知道了非砍我的头不可。小殿下,你不想我死在这儿吧?”

小王子道:“那不告诉他不成么?”

“不成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要是连答应的事都做不到,那算什么军人!”

小王子苦着脸,咬咬牙,道:“好吧。”话里却带了三分哭腔。他也答应过安乐王不坐飞行机,不过我想他答应时定然言不由衷,没想到居然承认了,心头也有些佩服这少年的毅力。我道:“那么,小殿下,我们过去吧。”

邓沧澜也知道他与我的关系不同一般,加上他年纪尚稚,信中也没说要让监军同往。只是小王子是监军,完全有权列席军机会议。以小王子的身份,日后定然会成为统兵大将,但我看他对兵法兴趣不是太大,现在让他列席听听也好。潜移默化,他将来说不定也是我的一个有力臂助。

一众出营,旭日已然东升。我们驻在共和军的西侧,到海上还有一二里路。这一带已是海边了,地势甚是平坦,一览无余。走了一程,便已到了共和军驻军。昨天是黄昏时来的,看不清楚,现在才算看个详细。《胜兵策》有《营说》一卷,对扎营的概要说得相当精辟,我扎营便是按照此书来的。但看丁亨利所扎之营,虽然与我的营地不太相同,却也十分坚固整齐。

正看着营门,那信使道:“楚都督,请稍歇,我去他们营门过号。”

我道:“还要过号?”

“是啊,他们军纪甚严,来时我也向他们主将请了号令,方才放我过来的。”

他拍马到了门口两个执戟军士跟前,从怀里摸出一块牌子,那军士接到手中后看了看我们,又给了他一些东西,那信使方才向我招了招手。我有些诧异,到了他边上,他递给我一块小牌,道:“楚都督,收好。”

我道:“这是什么?”

信使苦笑了一下道:“也是号牌,有几人就给几块,等一会出门时要验的。真不知他们为什么如此严格。”

我也呆了呆。的确,这等做法是有些过于严格了,如果战事紧张,做这等事实在有些浪费时间,丁亨利定下这等过分的军纪做甚?

共和军的军营内部也相当严整。那信使说他们方才如临大敌,但现在看看没什么异样,只是我见他们营中连随意走动的都没有,气氛总有些不同寻常。特别是不少人立在营盘边上,手执兵器,似在防卫什么,但南安城中又分明没什么异动。我看得诧异,忽然听得一个人高声道:“楚将军,这么早来我营中么?”

那正是丁亨利。我笑了笑,迎上前去道:“丁将军,我军水军团已到,我要前去议事。”

丁亨利面色如常,也只是笑了笑道:“也到了?当真了得。贵军竭诚协助,丁某感佩莫名。”

我道:“丁将军,贵军是要出击么?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丁亨利哈哈一笑,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妖兽来去不定,我军要随时做好准备,倒让楚将军取笑了。”

他说话时仍然面色如常,声音也平和坦荡。但我知道他的涵养很深,说的话未必是事实。我道:“岂敢,贵军军纪严整,我军望尘莫及。”

丁亨利打量了我一下,我被他看得发毛,正想再打个哈哈,他忽然道:“楚将军,我们虽然信仰不同,但共御外敌,唯有团结一致,方能得胜。”

我是帝国将领,他却是反对帝制的共和将领,如果不是因为蛇人,我们现在只怕该是拼个你死我活了。他这话说得十分诚恳,我虽然不敢十分相信,也不禁有些感动,点点头道:“丁将军你说的是,现在我们唯有一心,方能破敌。”

丁亨利没说什么。他自然知道,今天我们是盟友,但这同盟太不牢固了。我相信他内心实是不愿同室操戈,但更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我暗自叹了口气,拱拱手道:“丁将军,我得马上走了,晚间再来商讨军机。还望破敌之后,再与丁兄把酒言欢。”

丁亨利眼里闪过一丝阴云。他是个沉稳之极的人,山崩于前亦不变色,但此时也有些躁动了。我说的“还望”二字,他定已听出深意来了。是啊,这是个希望,但这个希望也有可能破灭。我故意漏出口风,就是让他知道,我已经有了防备。

共和军的营盘也甚大,廉百策说他们也有三万余人,与我们的总数不相上下,比地军团三营要多一些,营盘也要大一些。穿过共和军大营,在东门缴掉了号牌,已就在海边了,可以看到水军团在海上的船队。海边,一艘小船正等着。我们把马留在岸上,让十剑斩留了两人看着马,其余人上船。船一离岸,小王子马上好奇地道:“楚将军,那个丁将军好像是异族啊?眼珠子也是蓝的。他很厉害啊,我都有点怕他。”

丁亨利生具异相,小王子一定很好奇了。只是他甚是威风,面对面时小王子不敢无礼,现在才说出来。我道:“他是异族,是很厉害。”

一边冯奇忽地长吁一口气,道:“楚将军,共和军倒没对我们不利啊。”

方才我们在共和军营中,一路都有人跟着我们,直到我们离开他们的营盘。我知道那准是丁亨利派来的,心中虽然不悦,也没说什么,只是道:“等与邓将军商议后再说吧。”

小船靠近了,已能看清船头钉着的“开阳”两个铜字。此番出海,水军团两艘旗舰都出来了,邓沧澜坐的是开阳号,邵风观坐的是摇光号。一见这两艘大船,小王子眼都直了,叫道:“天啊!这么大!”

我笑了笑道:“小殿下,来时你不就是坐这船么?”

小王子道:“那时是够大了,现在看起来,却好像更大一些。”

我道:“因为在海里吃水要浅一些吧,海水浮力比湖水大。”

小王子点了点头,道:“是这么回事啊。”

此时从船上放下了绳梯,我们相继上了船。我刚上去,邵风观已冲了过来,照我肩头一拳,道:“嗬,楚兄,你来得慢了点啊。”

我道:“共和军营中盘查得紧,拖了些时间。邓将军呢?”

刚说完,却听得邓沧澜道:“楚将军,邓某有礼。”

他带着几个人走上前来。刚走到我跟前,一眼看见立在我身边的小王子,怔了怔,躬身行了一礼道:“是小殿下,恕沧澜无礼。”

他刚说完,身后一个人尖着嗓子道:“小殿下,您也来了啊。”这人声音甚怪,一听便是个阉人,小王子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只是淡淡道:“玉公公,这是我军的楚将军。”

我知道水军团监军是个黄门,姓玉,忙上前道:“玉公公,末将楚休红见过。”

阉人多肥胖,玉公公却很瘦,穿着战袍,但这战袍十分不相称。虽然模样不成,气派倒大得很,他瞟了瞟我,道:“楚将军,免了。”连礼都不回,只是对邓沧澜道:“邓将军,既然都来了,就一块儿进去商议吧!”

我听说过,玉公公从小服侍太子,现在太子当了帝君,他也一步登天,十分跋扈,邓沧澜一定受了他不少气。想到我的监军是小王子,不禁暗自庆幸。设置监军是帝君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他的本意是生怕各部实力壮大后走苍月公老路,因此派内监、宗室为监军节制各部。但这些监军大多不学无术,与主将处得不好,只有少数监军算是明事理的。邵风观也抱怨过他风军团的监军什么都不懂,只会颐指气使,但他那个监军懒散,不爱管事,除了气派大点也不算难以忍受,现在就没来。这个玉公公却似什么都要插一手,真不知邓沧澜怎么忍下来的。

邓沧澜道:“是,听玉公公吩咐。楚将军,进去吧。”

玉公公被两个小黄门扶着一步三摇地走了进去。我走在邵风观边上,小声道:“你那个监军怎么没来?”

邵风观也小声道:“晕船了,吐得昏天暗地,爬不起来呢,我整治的这桌海鱼席他可吃不上,嘿嘿。”他的话里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大概是眼不见为净。

一桌菜是邵风观整治的,极是鲜美,小王子吃得大是满意。地军团的伙食远比不过风军团,我又不太好吃,他虽然不说,但我也知道他定在腹诽地军团吃的比不上这一桌味道好。不过议事却是由玉公公主持的。吃喝了几筷,他便开口说了,只是他根本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话来,说了半天,尽是些“赤胆忠心,报效君王”之类的空话。不过他也算有口才,把如何忠君归为言、行、心三方面,还编了几句顺口溜,合辙押韵,要求以后开军机会之前,所有将领都由他领着念颂一遍。我跟着他念着那几句半通不通的话时,憋不住想笑,看看一边邵风观,嘴角也带着一丝轻蔑。邓沧澜倒是一本正经,玉公公慷慨激昂地说一句,他跟一句,念得着实响亮,反是站在玉公公一边的小王子,念得没精打采的。

念完这一段,玉公公也有点倦了,道:“今日军机会就开到这里吧,列位将军自去安歇。还望几位将军牢牢记住这几句话,时常默颂,要做到言行一致,心口如一,时时刻刻都要想到咱家的身家性命都是陛下的,要为陛下忠贞不贰。”

邓沧澜一本正经,道:“遵玉公公教诲,沧澜时刻铭记在心。”

等玉公公一走,邓沧澜马上正色道:“几位将军留步,我们再商量些事吧。”眼角却有些不自然地瞟了一下小王子。我知道他早就打定了主意,把玉公公敷衍走了后这军机会才正式开始,所以故意不叫小王子的吧,只是小王子跟了来,让他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他对小王子还不够了解,道:“好,小殿下,你也坐下听听吧。”

小王子一下精神起来,道:“是。”他是监军,照理我该听他的,现在他倒似地军团的一个下级将领而已。邓沧澜又是一怔,脸上这才和缓一些,伸手招了招,门口的护兵掩上门,低声道:“楚将军,邵将军,今日请你二位过来,再将后天发动总攻之事商议一下。”

定下的计划是九月一到抵达南安城,修整一日,九月三日发动攻击,十日内必要将南安城夺下。南安城虽是十二名城之一,但周围地势平坦,无险要可守,是十二名城中最不具军事价值的一个,因此以前也没有驻军。但蛇人盘踞南安城已久,我们也不知它们到底将城池建得如何了,商议的结果,也就是步步为营,小心从事。此番赴援帝国军不能出全力,要在这个前提下帮助共和军夺取南安城,并不是太困难。

各项事宜安排妥当后,我也该回去准备晚间的联军会议了。我让冯奇把马匹牵过来,正待叫和邵风观嘀咕什么的小王子随我回去,邓沧澜忽然走过来道:“楚将军,我备下薄酒一席,请楚将军赏光。”

邓沧澜并不爱喝酒,他突然叫我喝酒,多半有什么要事要说了。我道:“多谢邓将军,只是我得赶回去了。”

“没关系,只不过小酌两杯而已,误不了事。”

我道:“也好。要不要叫邵将军?”

邵风观正在一边和小王子说着什么。小王子对风军团最感兴趣,多半在打听飞行机的事。邓沧澜看了那边一眼,道:“不必了,邵将军对付小殿下已来不及,一时半刻没空,哈哈。”

他看向邵风观的目光有点异样。看他的样子,我心中忽地一动,似乎邓沧澜对邵风观并不是推心置腹,隐隐有些不信任之意,难道他猜到了邵风观对文侯的不忠?不自觉地,我想到帝君在胜友楼对我的一席话了。帝君即位后,便如换了个人,他让我发誓向他效忠,同样也收买了邵风观,而作为帝国水军都督的邓沧澜,会不会也已被帝君收买?但转念一想,便觉得不可能。邵风观对文侯心存芥蒂,我又是名义上的安乐王郡马,都有收买的契机,邓沧澜却是文侯一手提拔的心腹,帝君也不是呆子,应该不会动他的主意。也许,邵风观自从东平一败遭贬后,虽然重获启用,但在文侯心中,他便不再是自己最亲近的心腹了,邓沧澜自然不会与他商议最隐秘之事。如此想来,我被帝君收买之事,文侯应该还不知道。帝君当太子时,我对他颇为看不起,总觉得他这人只知吃喝玩乐,实是纨绔子弟一流人物,没想到即位后居然如此精细厉害,也不由得暗自佩服。我也打了个哈哈,道:“好吧。”

进了一边小屋,果然放了一桌薄酒,薄到只有一盆鱼肉片和一盆豆腐干而已,酒也只有一小壶。这鱼肉片做得也不见得如何精致,与方才邵风观捕来的海味不可同日而语。看来水将与风将虽属齐名的后起名将,在饮食一道上,邓沧澜实较邵风观不讲究多了。邓沧澜给我倒了一杯,道:“军中简陋,楚将军休怪轻慢。”

我抿了一口酒,道:“邓将军取笑了。请问究竟有什么事?”

“你们方才过来时,共和军似乎有些异样,发生什么事了?”

我道:“他们似乎在搜索什么人,大概是个逃兵吧。”我在通过共和军营房时,丁亨利一番做作,虽然说是在练兵,但我自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邓沧澜皱起了眉,道:“逃兵?我看他们调度十分频繁,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我道:“若是有人将军机泄露给蛇人,那倒真是一件大事。”当初蛇人将南征军包围在高鹫城中,便是因为南征军的参谋高铁冲将军机泄露给蛇人,以至于南征军先机尽失,屡屡战败,终于全军覆没。现在虽然形势换了过来,但如果军情泄漏,仍是一件大事。

邓沧澜抓了抓头皮,若有所思地道:“楚将军,你觉得此番战事,我们胜机有多少?”

我道:“蛇人两万,我们与共和军联兵共有六万多,是敌人三倍有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九成以上的胜机。”

如果野战的话,六万士兵与两万蛇人也只能势均力敌,但蛇人不擅守城,而我们这支部队却是精锐中的精锐,加上又有风火两军团助阵,我几乎敢说,与蛇人一对一的话,我们也不落下风,不要说兵力占绝对优势了。

  如果觉得天行健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燕垒生小说全集天行健雁高翔系列轩辕剑之天之痕噬魂影幻真系列道者无心·海外篇道者无心·海内篇寄生地火明夷,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