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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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光景倒是没这些想法,陈言辞职的消息他是第一时间听到的,本想去市里面安慰安慰他,一时又让琐事缠身,走不开。后来听说陈言跟水晓丽的绯闻,他便丢下手头的工作赶去找他,结果正好撞在江莎莎的枪口上,让江莎莎大骂一通。得知陈言到了沙漠,他紧着赶来。他现在是越发不放心陈言,陈言信马由缰惯了,保不准一激动,又会整出什么乱子来。

他可再也不能惹事了。

一想陈言惹的事,强光景就心灰意冷,再也不想理这个人了。不可救药!这是他对陈言的评价。但不理又不行,且不说他跟陈言的关系,单是陈言给县上带来的一系列麻烦,他就必须来找他,必须阻止他!

“你跑哪去了,害得我到处找你?”强光景正等得怒火中烧,看见他进来,没好气地就说。

“还能哪去,沙窝里转了转。”陈言带着情绪道。

“下来也不打声招呼,你是不是想玩蒸发?”强光景一边掏烟,一边说。陈言见他踌躇满志的样子,脸上越发无光,口气更加灰暗:“我是想蒸发,可我蒸发得了?”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呢?”强光景恨了一阵,又觉恨下去无聊,换了语气道:“算了,不说了,走,到外面喝酒去。”说着,就要拉陈言出门,陈言不想去,强光景训道:“怎么,想跟我摆架子是不,告诉你陈言,若不是看在同学的份上,我懒得理你。”

两个人站在门厅里斗了几句,陈言一看强光景较了真,这才悻悻地跟着出去了。

两人迎着风沙,穿过镇子,在一片黑压压的店面前,强光景喊开一家小饭馆的门。老板娘是位不到三十岁的小媳妇,看上去跟强光景很熟。经介绍,才知是乡政府侯秘书的媳妇。侯秘书陈言认得,上次围攻林雅雯,他还挨了侯秘书一顿骂。陈言不想在这儿待,想返身离开。强光景一把拽住他,非要在这儿喝。最终,陈言还是妥协了。好在整个喝酒的过程,侯秘书都没出现,他漂亮而又热情的小媳妇忙来忙去,也算是为这顿寡淡的酒添了点味道。

酒还没喝多少,两人就开始争执了,强光景说:“你以为你是谁,新华社的,还是央视的?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动不动就耍大牌。陈言,听我一句劝,安分点,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陈言道。

“行,既然不听劝,就算我多说。”强光景真就不说话了,闷闷地喝酒。陈言耐不住,又道:“我知道你们怕我,想阻止我,可我告诉你,这些事我必须调查,这是我的职责。”

强光景哭笑不得,人要是顽固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说。职责,你陈言口口声声讲职责,难道别人就没职责?流域的事,岂是你陈言一个记者能调查清楚的,就算调查清楚,又能奈何?他叹了一声,举起酒杯,想跟陈言碰一下,陈言居然不理他。

他一扬杯子,灌了下去。谁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话在陈言身上,怎么就不灵?

这天他们谈得很不愉快,陈言像是带了很大的情绪,强光景越是对他担心,他反而越不把强光景的话当回事。到后来,陈言喝多了,竟然带着嘲笑的口吻道:“你是跑来替林雅雯当说客的吧,都说你强光景自从当了主任,就把自己卖给了林雅雯,我还不信,今儿个我算是见识了,啥叫个奴性。老同学,你身上全是奴性!”

强光景看着他:“你醉了。”

“我没醉!”

“那就是我醉了。”说完,强光景扔下陈言,离开小饭馆。陈言并没跟出来,他冲侯秘书媳妇叫:“拿酒来,我还要喝!”侯秘书媳妇怯怯的,不敢理他。陈言叫唤了几声,不见动静,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外走,没走几步,身子一软,倒了。

外面天好黑,风还在吹,沙尘弥漫着世界,天地昏昏。强光景站在街道上,忽然就想:我真的是全身奴性?

这天的强光景并没告诉陈言,他急着找他,还有另一件事也想谈谈。

强光景的后院也起火了。

江莎莎带着她的两个男朋友抓奸,并到市委宣传部告恶状,不仅让陈言背了一身臭名,也让远在沙湖县城的强光景家里起了火。

强光景的老婆牛丽丽是河西撤地建市以前行署牛副专员的侄女,自小在牛副专员家长大,牛副专员对她,跟亲生女儿一样。强光景跟牛丽丽的婚姻,算得上一门政治婚姻,强光景出身农门,虽是读了大学,又有一点小文才,如果没了牛副专员的提拔,怕是现在还在乡下中学教书哩。仗着这点,牛丽丽在强光景面前便有优势,虽说牛副专员早就退居二线,牛丽丽的优势却一直没退,活跃在这个家庭的最前沿。牛丽丽相貌平平,说平平已经很夸奖她了,要是说真话,这长相真就有点对不住强光景,强光景以前不敢说,现在喝了酒,偶尔也会在朋友或是同事面前说上几句,他曾经跟陈言这样描绘自己的老婆:“她来自元谋山洞,身上有元谋人所有的优点。”牛丽丽呢,知道自己长得残酷,又没读下多少书,里里外外都缺少跟强光景抗衡的力量,便在性格上变本加厉,不但霸道,更多疑,整个一醋坛子,该吃不该吃的醋统吃。强光景了解自己的妻子,跟女同志接触,格外小心。尽管如此,牛丽丽还是不断地将战火烧向他。

一年前,牛丽丽忽然发现水晓丽跟强光景关系不正常,这个来自乡下的小女人,一双眼睛火辣辣的,像是在窥视着他们的婚姻,一双脚随时准备着插进来。牛丽丽不安了,先是警告强光景,让他不要有非分之想,后来见强光景蠢蠢欲动,大有以身试法的愚蠢想法,她便搬来娘家人,给强光景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课,告诫强光景要记住牛家的知遇之恩,不要以为牛家没势了,就可以胡作非为。强光景怕在这事上跟牛丽丽纠缠,也知道纠缠不过,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将水晓丽托付给了陈言。没想,江莎莎这一闹,牛丽丽也闻风而起。牛丽丽不知从何处听到风声,说陈言只不过是只替罪羊,真正的狼是他强光景。

我真的是狼么?

站在黑魆魆的街道上,强光景忽然问自己,眼前,慢慢地显出水晓丽那张清澈的脸来。

2

五月的河西,阳光艳丽,风儿柔和,天空绽放着绚丽的色彩。

一连几天,水晓丽都在为母亲的病奔波,一周前母亲从乡下来看她,娘俩吃饭时,母亲突然晕倒,把水晓丽吓坏了。夜里母亲才说,这几个月她老是犯晕,浑身没有力气,地里的活一把也不想干。水晓丽担心得一夜没睡着,第二天便带着母亲去医院,接连看了好几家医院,大夫们说法不一,有的说是营养跟不上,身体虚,要加强营养。有的说是老年性骨钙减少,骨质疏松。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结果,反让水晓丽心里越发不安。母亲是个庄稼人,一辈子很要强,平日有个头疼脑热,哪舍得钱吃药,抗抗就过去了。这次女儿带她查来查去,花了那么多钱,心疼,死活不让再查了,说:“不就晕晕么,老毛病了,不碍事,天天跑医院,没病都吓出病来了。”水晓丽说:“你这哪是小毛病,人不怕得病,就怕耽搁,这回说啥也得把病根儿找到。”

“要找你找,我不找。”母亲忽然就生了气,不论水晓丽咋说,就是不同意再去医院。水晓丽硬要带她去,母亲竟甩开她的手,往车站去。“你不让我住,我就回,省得天天花冤枉钱。”没办法,水晓丽只好随了母亲的性子,带母亲到商场逛了逛,本想给母亲买几件衣服,谁知母亲贼得很,一看她往衣服那边去,脚步子气气地就往商场外面走。转了一上午,啥也没买,娘俩空着手回来了。

水晓丽住的房子,是租来的,受陈言的照顾,房租记者站出一半,她出一半。但她不敢跟母亲讲,只说是报社给的房子。母亲一看女儿住这么好的楼房,还用着电脑,就想女儿出息了,大学没白念。板石沟的姑娘,念大学的好几个,但像女儿这般出息的,没。张家的闺女去年毕业的,到现在还待在家里,找不到工作。隔壁陈家的老二,也是省城读的大学,现在竟给一包工头打工,听说还……一想这个,母亲就有点自喜,也有几分担心。俗话说,养女如养虎,女儿越大,娘的愁就越大,哪天不正正经经出嫁掉,当娘的心,哪天就不得安实。母亲这次来,也是为这事。眼下女儿是记者,经常跟着大领导出入,得空还能在电视上露回脸,说啥也得抓住这机会,赶紧找个婆家,最好就找个河西城里的,这样她才放心。母亲是很想跟她提提这事的,可刚一张口,水晓丽就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不用我操心,哪有当娘的不操心女儿的?母亲心里想着,嘴上又不敢多说。母亲看得出,女儿是不想谈这话题的,一提就脸红,就急。心里就想,女儿八成是心里有人了?

母亲在城里住了一周,临走,也没打水晓丽嘴里掏出一句实话。水晓丽呢,母亲来一趟河西不容易,来了啥也没买就又回去,很是内疚。母亲走的这天她很伤心,不只是担心母亲的病,更多的,是感觉又欠了母亲很多。

母亲走后不到一小时,市委宣传部便打来电话,要她参加一个会议,时间是下午三点。

陈言辞职后,河西记者站就剩了水晓丽跟另一名姓张的记者。姓张的记者比她还年轻,一开始就不想干记者,是他父亲通过关系硬把他塞进来的。这两天他索性就没了影,也不上班,也不跟水晓丽说一声。记者站大大小小的事,就都落到了水晓丽一人身上。母亲来之前,晚报领导找她谈话,透露出一个意思,想让她接陈言的班,把记者站的工作负责起来。水晓丽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在记者站干下去?现在她不犹豫了,离开记者站,到哪去?总不能让母亲再为她添白发吧?

下午三点,水晓丽准时来到宣传部,会议在小二楼会议室召开,参加的,除了《河西日报》、《河西晚报》、电视台及各记者站的记者外,还有各县宣传部的领导和县委报道组的成员。秦风也来了,坐在前面,看见水晓丽,秦风主动走过来打招呼。水晓丽刚毕业时,托人找过秦风,想在县委报道组当个通讯员,秦风让她写了一篇稿子,说是考察一下她的写作能力,稿子交上去后便没了消息。水晓丽在家里等了一个多月,心慌得不成,又不想随便找个地方把自己安置掉,她是铁了心要往记者这条路上挤的。后来通过一位中学语文老师认识了强光景,在强光景的帮忙下,她才当上了沙湖县电视台的聘用记者。在沙湖县电视台干时,她跟秦风有过接触,秦风留给她的印象远不如强光景那么美好,那么深刻,她对秦风,甚至抱有说不出口的成见。

但这些都是过去,如今的水晓丽,已学会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水晓丽热情地伸出手,跟秦风打了招呼。秦风说:“等会议结束,请你单独坐坐。”水晓丽点了下头,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跟秦风去坐坐。

会议由市委宣传部林副部长主持,议题只有一个,统一思想,将市上和省级媒体驻站记者的思想统一到一条线上,利用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掀起一场宣传河西、宣传沙湖的高潮。林副部长先是传达了市委宣传工作会议精神,接着就当前宣传工作中存在的问题讲了十条意见。这十条意见很有针对性,其中就谈到陈言。

水晓丽的心情因林副部长公开批评陈言而暗淡下来,加之她跟陈言的那场绯闻,已在记者圈传得沸沸扬扬,林副部长讲话的时候,她的脸很红,火烧火燎,她垂下头,避开那些朝她伸来的目光。

记者站工作的这一年,她对陈言,由不了解到了解,再由了解到尊重与敬佩。陈言身上,确实有一种为新闻事业献身的精神,更有一种新闻人敢于求真敢于问源的执著。作为一名新人,她从陈言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惜,陈言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圈子。

林副部长的批评,在她心里激起一层波澜,她在心里替陈言鸣不平。

批评完陈言,林副部长又在谈别的问题了,水晓丽心里,却久久静不下来,林副部长接下去讲了啥,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会后,林副部长将几家记者站的参会人员留下,再次重申了新闻纪律,并强调了五个不准。水晓丽这才明白,这次会议,等于是给记者念“紧箍咒”,以后不论采访还是发稿,都得先向宣传部打报告,对重大事件的报道,一律由宣传部统一组织,统一审稿。

从会议室出来,她的步子变得沉重,对神往着的新闻事业,忽然就生出一丝动摇。

走出市委大院,水晓丽看到秦风还等在大门口,正想脱身走开,秦风已经在叫她了。水晓丽硬着头皮走过去,秦风的热情令她疑惑,秦风向来对她爱理不理的,今天如此反常,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秦风找水晓丽,还真是想证明一件事。几天前,县上突然传出消息,强光景很可能要到宣传部当部长。秦风一开始不信,让强光景当部长,这是哪跟哪啊。他那个办公室主任都当得磕磕巴巴,就差焦头烂额了,怎么会让他到宣传部来?但随后他就听到更为确实的消息,传递消息者将此事说得有鼻子有眼,他心里就耐不住了。秦风对部长一职,是志在必得,祁茂林也曾想让他挪个地方,到别的部门当当一把手,但他还是婉转地表达出一个愿望,想继续在宣传部干下去。在县上,宣传部长尽管不是一个多实惠的角色,却是一个很显眼的角色,而且,宣传部长通常都能进入县委班子,干个一年半载,只要不出大问题,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常委。秦风原想,沙湖县没有谁跟他抢这个位子,也抢不走。只要祁茂林继续当书记,这位子就是他的。所以,他虽是嘴上有牢骚,心里还不至于太急,谁知现在突然冒出个强光景……

秦风邀水晓丽去“大红袍”吃火锅,那儿的火锅很正宗,位子他已定好。水晓丽犹豫着,她真是不想去什么“大红袍”,心里一天乱糟糟的,尽是添堵的事,哪还有心境吃?但她又不能不去,秦风毕竟是沙湖县宣传部副部长,一方诸侯,她这个小记者,还不敢惹得人家不高兴,就吞吞吐吐道:“秦部长,要不改天吧,改天我请你,今儿我妈在,我得回去给她做饭。”

“那正好,请老人家一道去。”秦风笑道。

“我妈胃不好,吃不得辣。”水晓丽忙又说,这个谎撒得,她自己都别扭。

“那就换个地方,去黄金甲吃海鲜怎么样,新开张的海鲜城,我还没吃过呢,也算沾你的光,饱饱口福。”

秦风一心要请这顿饭,水晓丽就不好再拒绝了,想了想说:“还是去大红袍吧,海鲜吃不大习惯。”

“你妈呢,要不先去接她?”

水晓丽脸一红:“不了,我妈见了你,还不知有多紧张,她还从没跟领导吃过饭呢。”

“我算啥领导,领导顶子上一根鸡毛。”秦风说着话,伸手拦车,他并没想着真要去接水晓丽的母亲,今天这顿饭,他只想跟水晓丽单独吃。

“大红袍”是重庆一家连锁店,开张后生意火暴,大受河西人的欢迎。水晓丽以前跟陈言来过两次,对这儿的味道赞不绝口。

秦风订的是雅间,两个人落座后,秦风说:“早就想请你吃顿饭,一直找不到机会。”水晓丽知道秦风说的是面子上的话,她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掂得清,也从没抱过指望,让哪个男人把她惦记上这么牢,包括强光景。秦风又说了一句漂亮话,意思是很感谢水晓丽赏他这个面子。水晓丽就想礼尚往来,也恭维他几句。但今天她的情绪真是太糟糕,一点也热情不起来。水晓丽就是这样,只要心里一装事,脸面上便写得清清楚楚,想虚伪一下都不行。

“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秦风一边帮水晓丽摆放餐具,一边问。水晓丽哦了一声,又摇摇头,道:“也没啥,我们做小记者的,哪有什么压力。”

“这话就不对了,你现在哪是小记者,马上要升记者站站长,你可是后起之秀啊。”秦风说着,又提起水晓丽前段时间发在省报上的一篇特稿,说那篇稿子在圈里引起很大反响,能在省报头版发长稿,不是件容易事啊。

水晓丽喝了一口茶,抿住嘴,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秦风,是热情,还是该矜持,或者两样都不需要。她不习惯在自己不感兴趣的男人面前露出本真,更不习惯拿腔拿调。她想自然点,却又自然不起来。这顿饭或许就不应该来吃,现在她后悔了,原来跟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单独吃饭是件很难受的事。服务员端来了火锅,水晓丽喜欢吃辣,越辣越过瘾,秦风怕她吃不惯,点的是微辣。水晓丽想,如果跟强光景在一起,就省了这一连串的尴尬。她跟强光景单独吃过饭,不止一次,她爱吃什么,强光景总是能猜到,每次不用她说,总能做到心领神会。

他现在做什么呢?她忽然就想。

“你好像心里有事?”秦风忽然问。

“没,没事。”水晓丽赶忙摇头,想拿纸巾擦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慌乱间差点打翻水杯。秦风的目光投过来,盯在她脸上,似乎在揣摩她,神态不安到底是为了什么?

水晓丽努力将强光景的影子驱走,不该乱想的,她提醒自己。但此时,她又不能不想。她忽然就想起自己刚毕业的那段时间,对如今的大学生来说,那段日子可能是最困惑最具压迫感的,它是大学生们最为恐惧的一个转折期。水晓丽在那段日子饱受了时光的煎熬,也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深深折磨过。是的,折磨。秦风可能早把那件事忘了,水晓丽却永远无法忘记。那段日子,她蹲在那个叫板石沟的小村庄里,天天盼着来自秦风的消息。有的时候,有些人的一句话,一个微笑,会对另一些人的一生产生影响。水晓丽甚至不敢想,如果不是后来遇到强光景,不是他的鼎力相帮,她现在的日子,又该是怎样一种颜色?

“来,干一杯,向你表示祝贺。”秦风不知啥时已倒好了酒,目光热热的,望住水晓丽。水晓丽机械地端起酒杯,她是想喝下这杯酒,真的想喝。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一看是陈言打来的,心里一热,放下酒杯,跟秦风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水晓丽拿着手机出了雅间,刚一接通,陈言就在电话里叫:“你跑哪去了,我刚从沙漠里回来,还没吃饭呢。”水晓丽说:“我在外面。”陈言说:“我知道你在外面,强主任跟我在一起,这阵就在你楼下,你马上回来。”说完就将电话压了。一听强光景也来了,水晓丽的心就开始扑扑跳,她在外面略略平静了一会,走进雅间说:“对不起,秦部长,我妈的胃病又犯了,我得赶回去。”说完,也不管秦风怎么想,拿着包就逃了出来。

强光景果然跟陈言在一起。看见水晓丽,强光景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又将火星熄灭了,浅笑着道:“不好意思,把你这么紧的叫来,没耽误啥正事吧?”水晓丽刚要说话,陈言插话道:“你就别假斯文了,听得我耳朵发麻。”取笑完强光景,陈言跟水晓丽说:“找个地方吃饭,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

三个人来到磨香坊美食城,茶水还没来得及点,陈言就嚷道:“来三斤羊排,十天没闻见羊膻味了,馋。”水晓丽问强光景,想吃什么?强光景笑道:“随便。”陈言接话道:“又斯文了不是,来两只驼掌,强大主任好这个。”水晓丽便点了驼掌。在河西,驼掌有“小熊掌”的美称,算得上珍肴。一下午折腾来折腾去,水晓丽的肚子也呱呱叫了,她点了两道自己喜欢吃的菜,又要了一瓶河西王。三个人便拉开了话头。

说来也是奇怪,跟陈言和强光景在一起,水晓丽的心情突然就好了,再也没有秦风面前那种压抑,更没了那份堵。说话中水晓丽才知道,陈言这些日子一直在沙漠,不但把南湖跑了个遍,还独自去了一趟北湖。“那些地还闲搁着,心疼啊。”陈言道。强光景一听他又要老生常谈,打断他说:“你别看见啥也心疼,那些地有历史原因。”

“什么历史原因,都是你们这些官僚找的借口,你去看看,北湖的农民现在过的啥日子?”

“又激动了是不,我说你这人能不能不激动?”强光景道。强光景最不满的就是陈言这一点,整天把牢骚挂在嘴上,好像全世界就他正直,清白。

强光景是那种心里有想法却很少在嘴上说出来的人,政府部门干久了,牢骚两个字,就慢慢离你远了,特别是强光景这个位子,牢骚话几乎要不得。强光景一再告诫陈言,要管好自己的嘴,别让牢骚毁了前程。陈言听不进去。

水晓丽一看他们两人又要吵架,忙说:“先吃饭,吃过了你们再争。”一句话说得两个男人全都没了话。

强光景今天来,是专门跟水晓丽谈记者站的事,上次林雅雯因了陈言,跟晚报老总电话里发脾气,陈言辞职后,晚报老总找林雅雯征求意见,让她推荐一名站长,林雅雯哪顾得了这些,知道人家也是客气,顺口将这事推给强光景。强光景跟晚报方面谈过两次,向晚报郑重推荐了水晓丽,晚报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只怕水晓丽太年轻,缺乏挑重担的经验。

强光景将意思说了,水晓丽居然犹豫着,说自己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继续在晚报干下去,她还没拿定主意。

强光景真诚道:“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面前,你要敢于把握,而且一定要把握好。”

水晓丽瞅了一眼陈言,陈言抱着羊排啃,顾不上说话。强光景知道水晓丽是在考虑陈言,说道:“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没必要看别人脸色。”

陈言脸一绿,抱着羊排的手慢慢放下来,极不舒服地望了一眼强光景。这些日子,他让强光景批得体无完肤,再批,怕是就真该回家拾狼粪去了。不过对水晓丽的想法,他也不赞同。他擦了把嘴,道:“别犹豫了,一句话,干。”

水晓丽感激地看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又听他道:“你不干,我这边无所谓,怕是有人一辈子要骂我。”

水晓丽垂下头,陈言已不止一次把话头往她跟强光景身上引了,她让陈言说得心乱,又渴望他能继续说下去。这些天来,她反复在想一个问题,自己对强光景,到底算不算……

她的脸红了,她知道自己心里藏着什么,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或许,强光景也不希望她说出来。默了片刻,她的目光冉冉抬起,略带娇羞地,落在强光景脸上,她发现强光景看她的目光并无特别,还是以前很透明的那种,心里一灰,低住头不说话了。

这天强光景走时,再三鼓励水晓丽,一定要她拿出信心来,把这个记者站站长干好。

一直强撑着不把这些当回事的陈言,心里竟也泛起一层苦味。他承认,强光景说得对,失去记者站这个平台,以后的路将很难走。

况且,他失去的,还不仅仅是记者站这个平台。

强光景最终给他留下一句话:“好自为之吧,兄弟,别再糊里糊涂了。”

3

让强光景担任宣传部长是宋汉文推荐的。县委宣传部长一直空缺,副部长秦风又牢骚满腹,动不动借酒消愁,祁茂林也犯急。加上市县两级即将展开宣传攻势,宣传部的工作就成了大问题。这天他和林雅雯陪宋汉文吃饭,席间谈起这事,宋汉文婉转地说:“我倒觉得强光景不错,干宣传部长,光会写不行,关键还得有政治觉悟,党性要强。”

宋汉文说得看似随便,在心里,却也是深思熟虑了的。祁茂林对宋汉文的建议很感兴趣,之前他不是没考虑过强光景,但凡县上能干点的年轻干部,他都想过了,尤其县委和政府两个大院的。强光景身份特殊,祁茂林没在他身上做太多文章,这阵听宋汉文郑重推荐,祁茂林就开始琢磨强光景了。琢磨半天,举起酒杯道:“部长这个建议不错,能考虑。雅雯,你说呢?”祁茂林将目光投向林雅雯,征求她的意见。林雅雯也举起酒杯,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宣传部的工作上不去,林雅雯照样着急,但让谁当这个部长,不是她这个县长考虑的。她虽是反对过秦风,但具体让谁干,从没认真想过。宋汉文突然提到强光景,让林雅雯甚感意外。她的第一反应是,祁茂林一定会多想,且不说强光景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个宣传部长,单是冲她跟强光景还有宋汉文三人之间的关系,就能让人想入非非。事实上她从未动过这脑子,更没向宋汉文私下提起过,她心里有点怨宋汉文,这话不该随便说的。林雅雯现在很注意跟祁茂林的关系,这也是一次次教训中总结出的,对这种敏感话题,她还是少插言的好。

没想,当天晚上,祁茂林就找她交换意见。祁茂林说:“这个位子不能再空了,既然秦风不合适,就得选一个合适的人来干。老宋这想法不错,我看强光景行,你再考虑考虑,如果办公室的工作能腾开手,就让强光景到这边来。”

林雅雯没想到祁茂林会如此直率,如此情急,一时不好作答,但又不能不发表意见:“这事让我想想吧,宣传部是要害部门,不能太草率。”

“行,你综合考虑一下,回头给我意见。”祁茂林说。

虽是对强光景的工作时有不满,真要让他离开,林雅雯又难了。细想起来,强光景这个办公室主任,当得还是很到位的,尤其是对她负责这一点,更是没得说,再换一个人过来,她还不知能不能适应。可宣传部这边她又不能不考虑,哪边的工作都不能耽搁,一个部门的工作赶不上去,影响就是一大片。林雅雯犹豫了一天,本想征求一下强光景的意见,听听他本人怎么说。后来一想,还是算了,事情才在征求意见阶段,别弄得满城风雨。

两天后她给祁茂林回话,同意强光景到县委那边去。祁茂林很高兴,说:“既然我们两人意见一致,就抓紧上会,这事宜快不宜慢。”

这事本来挺顺当的,一二把手意见一致,等于就是定了,上会只是个程序。谁知提到会上,意外发生了。

刚等组织部许灵把意见提交出来,付石垒便站出来反对:“让强光景到宣传部,这提议太草率了吧?”许灵赶忙解释,说组织部事先已征求了不少意见,大家普遍认为,强光景同志是最佳人选。

“大家?许副部长,你说的这个大家是指谁,不会是个别人吧?”付石垒的口气很不友好,已经有点像挑衅了。许灵将文件夹合上,没再说话,她在等其他常委表态。

祁茂林也没想到付石垒会反对,事先他没跟付石垒通气,有些气不是乱通的,该通的通,不该通的,就得按组织原则来。见付石垒话头不好,祁茂林插话道:“大家都谈谈,有意见是好事,证明我们这个班子是负责的。”

付石垒以为祁茂林在鼓励他,接着道:“强光景同志近来工作表现是不错,但他缺少宣传工作经验,宣传这个口,跟办公室工作不一样,它是喉舌部门,不是哪个人都能胜任。让强光景担任部长,我很担心。我们选拔一把手,首先得从工作出发,得为部门的工作着想,得考虑到县上的大局,而不能一味地想着把哪个人安放在哪个位子上,这种风气要不得。”

许灵的脸色暗下去,林雅雯脸色更暗,付石垒这些话分明是在影射她。

“石垒你扯远了。”祁茂林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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