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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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熙晗表现得很明显,他喜欢未央。可是对未央这么一个小女孩儿来说,她的心性和爱情观并不成熟,于是朝朝暮暮才是她的追求。像贺熙晗这样时常一失踪就是个把月的行为,未央是很不待见的。

  在心里已经不知道把贺熙晗骂了多少次,可是面儿上呢,表现地云淡风轻。而且嘴硬着呢,还缠着她哥哥,硬要他跟自己道歉,因为他怀疑她。

  “你看吧,就说我跟他没关系吧,你还不信,还怀疑我!跟我道歉!”

  洛承泽反而更怀疑她。未央一定不知道,自个儿想要欲盖弥彰时就会变得胡搅蛮缠。原本已经稍微放心一点的洛承泽又开始怀疑了。而且,让他忧心的是,跟未央传绯闻的男人,他们怎么也查不到他的身世背景。查不到,才是最可怕的。

  于是在这样的疑心与煎熬下,未央终于放假了。考最后一门,未央就被洛承泽堵在校门口,打包直接去了机场。

  私人飞机是需要购买航线的,平素安检也有贵宾待遇,可是今天洛承泽却踢到了铁板。原本只是走个形式的安检今天格外严格,随后他居然被请到了机场的小房间。洛承泽很生气,可机场方面的态度相当坚定,没有办法,他只好先将未央安顿好,然后一边打电话一边与机场工作人员离开。

  未央与洛承泽的助手只得耐着性子在贵宾室等待,但没一会儿,连洛承泽的助手也被请走了。

  未央皱起了眉头,正在考虑要不要打电话叫人来处理这件事时,贵宾室的门被缓缓推了开来。还没看见来人,但未央的心脏却狠狠地跳了几下。

  进来的是贺熙晗。他进来后门又被关了起来,隐约可以看到外面守了两个黑衣人。

  她突然有些恍惚。二十几天没见面,他还是那张漂亮得邪乎的脸,可似乎又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他脸色苍白,虽然之前就没什么血色,但这回连嘴唇都是白的,而且身形也更加单薄了。

  “你没事吧?”未央下意识地问。

  贺熙晗摇摇头,在靠近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朝未央伸出了手。

  这是无声的邀请,可是未央却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从他进门开始她就一直盯着他看,惊讶与他的憔悴。他的眼神中一如既往有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可是他就是这么看着她,她就像受了蛊惑一样,听他的话向他靠近。

  贺熙晗拉住未央白嫩的小手,捏在手心,然后满足地小声叹气。

  “我这段时间都在美国。”

  “嗯。”

  “听说你今天回伦敦。”

  未央还是点头。隐隐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儿。听说,他听谁说?

  “所以先回来看看你,待会儿我还要回美国。”

  未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

  “你放心,你哥哥他们没事,我只是暂时支开他们而已。”

  原来,是贺熙晗干的。

  “小乖。”他微微低头,轻声叫她。

  这一声,未央却听出了无尽的缠绵。她抬头,他依旧盯着她,目光灼灼,而且,他们靠得很近。未央靠在沙发上,呆呆地仰视着他,眼神水汪汪的,像只等着主人顺毛的猫。她想,如果此刻他吻她,她一定躲不了,而且,似乎,不想躲。

  可是,他并没有吻她。

  “小乖,接下来,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有点害怕。”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可是眼中的眷恋却怎么也无法掩饰。

  未央惊讶地回望他。在她的印象里,贺熙晗是个很神秘的男人,她全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却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个大人物。并且,无论何时,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样神一样的人物,今天却告诉她,他害怕。

  再稚嫩的女孩儿小时候也喜欢玩芭比娃娃,因为女孩儿性格的深处天生就有母性。此刻,未央的母性被唤起了。

  “你怎么了?”

  贺熙晗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瞬间,未央被他的笑闪瞎了。

  “我……能帮你什么吗?”

  他摇摇头,表示不需要她帮他什么。“小乖,可以让我抱抱你吗?”

  她一时愣住,没有回答。他说他遇到了让他害怕的事情,但不需要帮忙。他千里迢迢从美国飞回来,只为看她一眼,只为跟她讨一个拥抱。就好像,有了她的拥抱他就能有信心面对一切一样。

  她轻轻点头,双颊嫣红。

  这回轮到贺熙晗愣住了。他非常疲惫,贺熙冉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美国的医院,他去美国的这十来天,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检查和会诊。看着医生们凝重的表情和各种不确定的用词,他心里也开始没谱。以前他是不愿意做手术,觉得没有意义。如今,他却害怕做手术。他怕自己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昨天早上单独在病房醒来,望着白森森的天花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牵挂有多么的绵长。于是,让人支开了贺熙冉,不顾一切飞了回来,只为再看她一眼。如果真的没能活着下手术台,那么,至少算见过了她最后一面。

  他只是随口一提,根本就没有奢望她会同意。可这会儿她点头了,他到反而不知所措了。

  未央低着头等着贺熙晗抱她,可坐在她身边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抬头,见他还是死死地盯着她,不禁有些恼怒。

  “讨厌鬼!不抱我走了啊!”说着就要站起来。

  身后的人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小心翼翼。他抬着头,墨黑的眼深深地望着她,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倾身,将娇小的她整个抱在怀里,不留一丝空隙。

  她听见他轻声的叹息,竟有丝丝颤抖。

  未央靠在贺熙晗胸前,双手垂在身侧不知道往哪里搁。就连拍戏,她也没被除哥哥以外的男人这么抱过,这是第一次,她非常紧张。耳际传来的是如擂鼓的心跳声,她已经分不清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的心跳了。

  

  未央记不清自己和贺熙晗在贵宾室相拥了多久。而后她被他的人送去与她大哥会合,而他则是站在贵宾室落地玻璃的窗帘后,静静地注视着她。

  洛承泽一脸郁蹙,到了小房间机场的人居然说在他的飞机上发现了一些异常的东西,他发怒,可对方直接将他一人留在小房间里不再理睬。过了个把小时,又跑过来说,一场误会。简直逆天了,洛承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火气旺极!

  未央这孩子也失常了,她跟在洛承泽身后,但却频频向后望。

  “小六月,看什么呢?”洛承泽停下脚步,顺着未央的视线望去。

  “啊!没什么,没什么。”未央忙摇头。随即拉住洛承泽加快了脚步。

  其实她也不知道心头出现的这种异样的情绪是什么原因,只觉得怪。不止贺熙晗怪,连跟在他身边的丁公公也怪!尤其是他最后看她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要不是贺熙晗在身边,估计他都有唱大戏的可能。

  而且,贺熙晗最后说。“小乖,请你,等我回来。”

  太怪了!

  总之,未央带着满心的忐忑离开了中国。

  

【与你有关】Chapter 19

  在西方基本没有过农历年的气氛,除非到了唐人街。不过洛家却是例外的。洛家的佣人基本都是百年前老太爷从中国带出来的,他们世代为洛家服务,早就已经把根扎在了这个家族,可称为家仆。

  过年前,当家主母叶静惠带着家仆忙里忙外,准备年货布置房间,还要抽空与洛家的旁系族人见见面。

  未央回家至今,还是打不起劲儿来。以前或是好动宝宝或是为了让家人放心佯装开朗,像现在这样焉儿焉儿的,可从来没有过。

  未央找到她妈妈时后者刚刚见完一位远亲,未央在门口与其打了个照面,多少寒暄了几句。这洛家唯一的小姐是娇气的,看不惯一张张虚伪或特意讨好的脸,根本没有多好的脸色,基本的礼貌做到了,可总还是敷衍的。

  “怎么没跟你哥哥出门?”里边叶静惠正准备起身,佣人动作很轻,很快就撤下了招待客人用的茶。

  “没什么意思。”洛承煊被打发去给爷爷奶奶舅公叔公们选礼物,以往未央都是要跟着的,这孩子出趟街不容易。

  叶静惠听了只是笑笑,伸出手。未央立刻将手递了过去,人也顺势就依偎到了她妈妈身边。

  “有事情不高兴吗?”

  未央拉长着脸,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叶静惠揽着女儿的肩,低头看看她,随即笑出声来。“妈妈的小六月长大了,有自己的烦恼了。”

  “才不是呢。”别扭地否认。

  “人总要长大嘛。”叶静惠捧起女儿的脸蛋。“妈妈很高兴你有了这样的烦恼。这说明,你没有被自己打败。”

  “妈——”未央扁了扁嘴,拉长了尾音。

  “是跟杂志上的那个人有关吗?”小孩子藏不住心思,一提到这个人未央的表情变了又变,叶静惠就立刻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你爸爸说,这个人很神秘,一般来说连咱们都查不出来的人,会很危险。爸爸和哥哥对这件事很有戒备心,不过妈妈却不这么想,无论是谁,如果爱了,那就勇敢去爱。”

  “如果这个人以前……”欲言又止。“如果以前我很讨厌这个人呢?”

  “以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对这个人是什么想法。小六月,妈妈看得出来,你并不讨厌他对不对?我们家小公主,这么任性,怎么会让讨厌的人跟自己呆在同一个屋檐下呢?”女儿跟妈妈比较亲,不过很多女儿更愿意与闺蜜分享心事,因为有些母亲总会用自己已有的经验来肯定或否定一件事。很显然叶静惠是个很成功的母亲,因为洛承泽洛承煊两兄弟的关系,叶静惠学会了如何与孩子相处并给予他们最多的尊重。她是个聪明的妈妈,并没有因为未央是她亲生的而做过多干涉。

  见未央不说话,她问。“如果你不确定你对他的想法,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你问问你自己,跟他在一起你觉得快乐吗?会有幸福的感觉吗?”

  “可是,我总是不踏实。”这个人总是若即若离的。有时她会觉得自己靠他很近很近,有时又会觉得与他相隔千山万水。他总是在给了她某种讯息之后抽身,留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所以未央很恼怒,很不安。

  “这么跟你说吧。妈妈以前跟爸爸认识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谁。当时妈妈只是跟很平凡的大学生,因为满了十八岁,正要离开收养我的家庭。我们是在法国的波尔多街头相遇的,阴差阳错的,他难得甩开助理保镖却丢了钱包,就跟着我跑了一天。你爸爸虽然比我大了很多,但跟他在一起时我很有安全感,他如兄如父,懂得很多东西。然后我们就热恋了,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背景原来这么了不得,而且,还结过婚。不过,我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决定把这些问题全部放下,好好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未央靠在叶静惠身边,好奇地问。

  “因为,当我们感到幸福的时候,并不需要去想这幸福到底是永恒的还是暂时的。忧虑才是幸福最大的敌人。我不想去管彼此曾经经历了什么,我们之间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只想把握当下。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感觉,如果觉得幸福,那便好。”

  “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吗?”

  “你还小。”叶静惠帮未央整理她颊边的碎发。“不过,正因为你还小,所以才有很多力气可以爱啊。别等老了才后悔。你问自己,如果错过了他,你会不会遗憾。”

  未央眨了眨眼,真的开始认真地去想。

  叶静惠拍拍未央的手,留她一个人发呆,起身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可怜的未央,到晚上她爸爸哥哥回来都看得小丫头皱得跟包子一样的小脸。思绪很乱,她觉得如果错过了他自己会遗憾,可脑子里又乱七八糟地浮现出过往的事情。如果今天贺熙晗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那么她一定会很勇敢地爱下去。可他们之间曾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难道真的没有疙瘩没有介怀吗?她害怕那件事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隐形炸弹,更害怕将来哪天这个隐形炸弹会在某根引线的引燃下爆炸。

  与贺熙晗,未央独自纠结着,直到过完年了,过完整个寒假,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而贺熙晗,依旧是以往的作风,一次都没找过她。

  也许找过,不过未央并不确定。

  除夕守岁,凌晨时她接到过一个电话,但那边并没有声音。以往接到这样的电话未央二话不说会挂掉,但那天她却拿着电话听了很久。她没说话,电话那头也没有,隐约有听到“滴、滴、滴”的声音。后来还是那边先挂的电话。

  而这一切都在未央过完寒假回中国后有了答案。

  未央永远会记得那天,北京刮着刺骨的寒风,洛承煊陪了她几天后终于打包回家了,她也终于回到了这几年习惯的生活模式。有点无聊有点寂寞,偶尔还会莫名心慌,但一个人就算是发呆也能过一个下午的生活,她很喜欢。

  傍晚时家里的门铃响了,未央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大美人站在她家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开了门。

  大美人长发,留着妩媚的大波浪,穿着白色皮草,大冬天的皮草下就一件贴身的洋装,真真美丽冻人。

  对方妆容精致,看到她后先是拿下墨镜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透,。

  未央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打量过,当下有些不悦。

  “请问,你找谁?”

  “找你。”大美人没等未央开口就自己进了屋。未央不得不承认这人很有气势。

  “我叫贺熙冉。”等未央慢吞吞地关了门,大美人站在客厅中央,自我介绍。

  未央瞬间就明白了大美人的身份。

  美人接下来的话就解了未央所有的疑惑。“贺熙晗是我弟弟。”

  这个人是贺熙晗的家人,没有由来的,未央就觉得自己双颊一阵火热。但,这孩子还是Hold住了,表面上是佯装镇定的,即使小脸蛋儿有点红。“您有什么事儿吗?”

  “你知道我弟弟喜欢你吗?”这么直来直往的问法,很像北京大妞贺熙冉的作风。不过未央有些不适应。

  “呃……”

  “看来你知道,那你喜欢他吗?”

  当事人都没问过她这个问题,总不能让未央先向当事人的姐姐承认什么。于是,继续保持沉默。

  “算了,我也不管这了。反正,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们家晗晗,你都必须要跟我走一趟。”

  我们家晗晗,这五个字让未央恶寒了一下。但随即,她意识到贺熙冉的意思,走一趟,什么意思。

  自然看到了未央眼中的疑惑,贺熙冉深吸了一口气。“除夕夜你有接到一个没有声音的电话是吗?”

  未央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个电话是晗晗打的。当时,他刚上手术台。”

  未央倒吸了一口气,开口时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他怎么了……”

  “做手术当然是有病。”贺熙冉翻了个白眼。在她看来,未央这样的小姑娘太稚嫩,她几乎什么都不懂,贺熙晗要是跟这样的女孩儿在一起,会很辛苦。可是,又是她,让贺熙晗甘心和命运拼一拼,所以又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现在他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我希望你去看看他。”

  

【与你有关】Chapter 20

  未央想不通,就凭着贺熙冉一句话自己怎么就跟着她飞跃了大半个地球来到美国。站在床尾边,她还是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转头,贺熙冉正双手环胸站在玻璃外面冷冷地盯着里面,贺熙冉看的不是她,而是病床上的贺熙晗。

  未央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某天会面对这样一个贺熙晗。初次见面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第二次、第三次……贺熙晗怎么可能是一个病人呢?可是贺熙冉却说,他自小就先天性心脏病,可是为了她,甘愿上手术台与死神拼搏一次。未央从未有过的沉重,他怎么可以为了她呢?他应该要为他自己珍重生命才对啊。

  此刻,穿着无菌衣站在病房里,旅途中的一切疑虑都消失了。

  贺熙晗生病了,他为自己的生命做了一次很重要的抉择,抉择过后,他最终毫无反抗之力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未央在床边站了很久,她不动,玻璃那边的贺熙冉也不动,床上的人更是不动。轻轻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她挪动有些发麻的脚,轻轻地在椅子上坐下。

  床上的贺熙晗,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衬得他脸色更白。脸上罩着呼吸器,从被子下蜿蜒伸出许多条电线,终端的电子设备平稳地工作着,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声响,未央甚至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还活着。他躺着,她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原本鼓起勇气想伸手去牵她的手,可是冰凉凉的,倏地又缩回了手。

  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尾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又过了一会儿,双手握住了他整只手,似乎想要把他的手焐热。

  其实不止是未央,连同站在门外的贺熙冉也是忐忑的。是把人弄到这边来了,可究竟会起到什么效果她心里也是没谱的。甚至她都打算好了,要还是抵死不从,就直接把人丢到大西洋里喂鲨鱼!

  丁守一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贺熙冉的有后侧。

  “守一,你说这法子能成吗?”贺熙冉轻声问。

  “大小姐您说能成就能成。”丁守一嬉皮笑脸。透过那双交握的手,丁守一几乎都能看到可期的未来,他主子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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