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王跃文作品王跃文作品精选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一天,马主任很严肃地找汪凡谈了话。听说你写了个诗,叫什么痛苦。业余搞创作,我看是可以的,只要不影响工作。但格调应高一些。领导很器重你,同事们也很关心你,有什么痛苦的?领导批评你,也是为你好,要正确对待。有人说你星期天经常在外独自散步,有什么想法,可以向组织反映嘛。唉,现在文学界也不讲方向性了,什么东西都可以发表,自由化怎么能不泛滥成灾?

汪凡解释说,我那诗作,并没有政治问题。痛苦嘛,在有些时候,是一种很高尚、很纯洁、很美丽的情绪。

没等汪凡讲完,马主任莫名惊诧了,什么什么?痛苦也美丽?

汪凡突然发现自己笨拙,怎么同这些人谈文学的审美情趣!为了尽快收场,汪凡立即表态,一定接受领导的意见,有时间的话,创作一些健康的有益的作品,热情讴歌社会主义两个文明建设。

那就对了。马主任满意了。

汪凡果然才气不凡,一发不可收拾,经常有诗作和散文发表。

张大姐有天提醒他,最好用笔名发作品,不然影响不好,会有人嫉妒你,讲你不务正业。汪凡不听,心想,就是要扬扬名,让那些王八蛋不再小觑自己。果然有同事递了消息,说某某领导对你搞创作有看法了。汪凡也并不在意,俨然傲骨铮铮。你当你的官,我写我的诗,互不干涉。当官有什么了不起的?李鸿章讲天下最容易的事莫过于当官,你那个官我当不像?我来当的话,肯定比你出色,可我的诗你写写看!我搞创作,充其量也就是晚上不打麻将。你们天天晚上玩麻将,那才是玩物丧志!

汪凡感到自己很潇洒。人哪,就该这么潇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何必庸人自扰?

十文学创作有了名气,市文联关注他了。文联刘主席有回开玩笑说:愿意丢下乌纱帽到文联来吗?我看你若有兴趣,专门从事文学创作,注定要成大家的。当然,我也是随便讲的,首脑机关前途无量,谁愿到我那小小土地庙来呢?

刘主席确实只是随便讲讲,但汪凡真的动了心。我汪凡有什么乌纱帽?一个二十四级干部!就是当了市长,也是个七品芝麻官,全市人口一百多万,市长只有一个。当诗人可是没有名额限制的。他很当做一回事,对刘主席讲,可以可以,正合我的心意。

汪凡决定调文联后,成天憧憬着新的理想。不,这早就是我的理想了。他想,调到文联之后,再也不受市府机关繁文缛节的拘束,也不须那么正统了,可以关起门来神游八极,须发变成马克思那样也无人干涉。说不定发了有影响的作品之后,会有满脑子幻想的女孩子登门拜访的,见了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一定很吃惊。他仿佛已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的惊骇而疑惑的目光,那场面会很浪漫的。

当他正做着诗人梦的时候,被提拔了,任副科级秘书。事先没有任何消息,汪凡自己也很感突然。他疑惑地问张大姐:我汪凡何德何能,也当个副科级秘书?

张大姐笑着说:你成熟了嘛,组织上自然要用你。

汪凡说:大姐你就别打官腔了。

张大姐这才说了几句推心置腹的话:你自己应明白,你现在的文字功夫已是公认的,办公室缺你不行。不提拔你,你会安心吗?前不久不是有人反映你有情绪,想调到文联去吗?但又考虑到你太年轻,提个副主任,怕难胜任,就提个副科级秘书。不过这也确实是重用你,你看同你一道分来的那几个大学生,不都还是一般干部吗?

汪凡这才知道组织上对他采取的是安抚政策。

机关里的人们对干部的任免问题一向是最感兴趣的。大家一见汪凡,就拍着肩膀说,小伙子不错呀,年轻有为,以后当了市长,可别忘了兄弟们啦。

汪凡只是极谦虚地玩笑道:别那么讲,李先念十八岁就当军长了,我今年二十六了,才是个副科级,也不是什么官,最本质的意义是每月加六块钱,只够买半只鸡。

既然被提拔了,就不便再提调动的事。天天有人热情地道喜,心也安了许多。不久,因为马主任讲到一件事,他彻底打消了调动的念头。那是办公室政治学习时,马主任讲,他有位中学同学,后来当了作家,前几年到了德国,现在生活得并不自在,自己写的书自己摆摊子销。有人羡慕西方生活,中国如果和平演变了,生活的秩序就全乱了,我们当干部的干什么去?当作家的不也自己卖书去?同志们,要坚定信念哪!

马主任的这番话为什么如此深刻地触动了汪凡,他自己也说不清。

日子很平淡地过着,有时通宵达旦写材料,有时一连几天无事可干。人们见了汪凡总很客气地问:汪秘书,忙吗?汪凡照样回道,不忙不忙。然后匆匆走开,一副马不停蹄的样子。有回基层来的同志找他办事,问汪凡是哪一位,因为直呼其名,他内心竟微微不悦,但没有表露出来。事后想到这件事,在心里狠狠教育了自己:汪凡,简直是堕落哪!若有人看出这一心迹,不要戳断你的脊梁骨吗?尽管明知当时不愠不怒,但仍惟恐有人洞悉他的内心。

那天晚饭后,汪凡很悠哉悠哉地到河边散步,在几年前坐过的那棵樟树下坐下来。红日衔山,河面流金溢彩。汪凡心情极佳,不禁回想起几年来做过的事情,想起周围的许多人,马主任,张大姐,传达室老头,市长们。发现都是平常的自自然然的人。人似乎就是人,任何奇怪的东西都没有。自己也不必把什么事看得那么认真,特别是不能计较小节。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该糊涂的就糊涂,该含混的就含混,该朦胧的就朦胧,这才是潇洒。张大姐就最潇洒,无怨无尤,不争不斗。回来时,走进市府机关对门的冷饮店,要了一杯冰牛奶,坐下慢慢地喝。市府门口,辉煌的路灯下人们进进出出,都很平常。几年前刚来时,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里面的人很生硬,木偶一般。

汪凡还准备要一盘冰淇淋,忽然想到今晚马主任约他打麻将,就起身回去了。

旧约之失

厅里人太多了,厅长们不一定认得全。朱厅长倒是不管工作怎么忙,每隔一段,总要抽时间到各处看看同志们。今天朱厅长来到舒云飞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处里的同志个个笑吟吟的,紧紧随在朱厅长的身后。向处长介绍说,这是舒云飞同志。舒云飞电话没接完,就笑着摇摇手,算是打招呼。朱厅长便嗯嗯,点点头。向处长马上又介绍坐在舒云飞对面的小刘。小刘便双手握着朱厅长的手,用力摇着,说朱厅长好。朱厅长道,好好,好好。小刘不错,小刘不错。这时,舒云飞接完电话了,也站起来,望着朱厅长笑。朱厅长却将身子背过去,兴致勃勃地同大家说话。同事们就在门口围成一个半圆,望着朱厅长。大家一直都愉快地微笑着。朱厅长个子不高,大家便都弓着腰。办公室本来就小,多了几个人,就显得特别拥挤了。但小刘还是侧着身子挤到了半圆的一端,就只剩舒云飞一个人站在朱厅长的身后,望着这位领导光光的秃头。舒云飞笑了一会儿也就不笑了。一个人傻笑什么呢?朱厅长根本就不看你笑得怎么样。这时,朱厅长扬扬手,说同志们忙吧。半圆的中间马上开了一个缺口,往两边闪成一条夹道。朱厅长挥着手,从夹道中间昂首而去。大家跟走了几步,便站在走廊目送朱厅长上二楼。舒云飞望着那光光的后脑,心头有些发虚,似乎那里长着一双眼睛,正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朱厅长在楼梯口一消失,同事们马上低头往各自办公室走。舒云飞刚才只是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这会儿一转身就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了。小刘很快也回来了,坐下来埋头写着什么。两人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小刘说,朱厅长这人很关心干部哩。舒云飞马上说,是的是的。说了两声是的好像还觉得不够,又说,朱厅长平易近人,同干部打成一片。他不能让小刘觉得他对朱厅长的敬佩有一丝勉强。小刘这会儿情绪极佳,想必是刚才受到朱厅长表扬的缘故。

尽管现在领导表扬人很随意,但舒云飞连这种表扬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前任厅长对他的看法就不怎么样,所以同他一块儿进机关的老向已从科长、副处长当到处长了,他还是一般干部。当他终于明白这一道理的时候,就开始注意处理同领导的关系,却总是找不到感觉。厅长们同下面干部的接触并不多,可他们似乎是一个个幽灵,总是弥漫在你的头顶。他们的一个脸色、一个眼神,都会叫你费劲琢磨。你值不值得再在这里干下去,就看你理解厅长们表情的能力了。前年朱厅长新来时,他想彻底改变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看法,可是他的努力都没有什么效果。朱厅长隔一段就来处里同大家握一回手,可每次还是得由向处长陪同着一一介绍。朱厅长对别人好像都有印象,只是同他舒云飞总像是初次见面。今天他的表现就不佳。朱厅长一来,你就是忙着天大的事,也得停下来,可他却继续打电话。当时他也想到不放电话不太好,但就是没有放下来。其实他只要说声对不起,请你过会儿打来好吗?问题就没了。可他当时就是转不过弯来。

临下班了,向处长也没事,到各办公室走一圈。舒云飞见向处长在门口,就招呼一声。可向处长不做声,面无表情地扫了里面一眼。小刘说,向处长还不回去?向处长说回去回去,就掉头走了。

晚饭后,舒云飞一抹嘴巴,就靠在沙发上抽烟。他想向处长对他一直不太在乎,这多半是因为朱厅长对他不以为然。香烟档次不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儿。老婆晓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嚷着烟鬼,不抽就要死人?他心里正有气,又听晓晴在嚷,情绪越发坏了。你老嚷什么?我这烟还是你引向邪路的呀!不抽你说不像男子汉,抽了你又天天嚷!晓晴也不管男人高兴不高兴,又说,光叼支烟就是男子汉了?有几个像样的男子汉抽这种烟?

晓晴这话太伤人了。舒云飞刚要发作,儿子源源在卫生间洗漱完走出来。他便忍住了,叫源源做功课去。源源应了声,就进了自己房间。晓晴也早进厨房去了。

舒云飞想想,发火也没意思,就多吸了一支烟。他知道晓晴是个好女人。最初他是不抽烟的,但晓晴见别人敬烟他老是推让,那样子很难看,就说,今后别人敬烟,你就接了做做样子吧。这样他就开始逢场作戏地抽烟。后来日子久了,就上瘾了。不过像他这个级别的干部,晚上除了收水电费的,一般没人上门,他抽的烟就只能是两三块钱一包的大众牌香烟。在这种大机关,这是很没面子的事。所以他从来不给别人敬烟,也从来不拿出烟盒,总是将手伸进衣兜里慢慢掏出烟来。要是有人在场,就尽量若无其事地将掏烟的动作做得从容一点。

男人抽烟,女人嚷嚷,也是人之常情。得忍且忍吧。一支烟过后,心头也平静多了。

晓晴忙完,又没事儿似的坐下来看电视了。最近正播一部室内连续剧,一家老小成天坐在那里插科打诨傻笑。晓晴最喜欢看了。舒云飞看电视没什么偏好,看也罢不看也罢,反正是陪晓晴坐着。要么脑子里杂乱无章地想着一些事儿,要么翻翻书。他想现在中国的老百姓真幸福。没有战争,没有革命,也没有上帝,没有真主。经常可以看看这样一些挺好玩的电视剧,乐得哈哈直笑,然后安安稳稳睡一觉,明天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他看不下这个电视剧,就拿本书来翻,是本《论语》。这本书他读过多次了,就是读不厌。每有感悟,就叹息不止。这会儿读到一句“邦有道危行危言,邦无道危行言孙”,不禁拍了一下大腿。晓晴见男人这样子,就说,你怎么一读《论语》就中了邪似的?不等他开腔,听见有人敲门了。

门一开,嘻嘻哈哈就进来两个男人。原来是舒云飞的老同学马明高和龙子云。龙子云在一中当老师,教语文的,业余写点东西,朋友们都当他是作家。马明高在五金公司当会计。舒云飞最要好的同学就算是龙马二人了,他俩隔一段就来这里吹一回牛。

源源听见家里来了客人,就出来喊了叔叔,马上又回房做作业去了。龙马二人直夸这孩子好教养,学习又刻苦。晓晴说,不刻苦行吗?到时候上不了你们一中,我们无钱无势,不是他自己吃苦?舒云飞明白晓晴话里的意思,但不想当着客人的面同她争。不过现在小孩的学习也的确放松不得。去年小学毕业升一中的,离录取线差一分要缴九千元,今年只怕还要涨价。舒云飞的儿子同他们向处长的女儿同班,平时考试,他们源源总要高几分。向处长说过老舒的小鬼成绩不错。只说过一次。舒云飞却谦虚说,我们源源是读死书,没出息的。不像你那小家伙,那么聪明,那么活泼。

龙子云接过舒云飞递上的烟,点上吸了一口,就眯起眼睛看了牌子,说,舒云飞你什么时候当处长?还是抽这种烟?

马明高含蓄些,只是笑笑。

舒云飞望着龙子云说,你是槛外人,怎么也总是关心官场上的事?我真的当了处长,说不定架子也大了,你也不好随便找我玩了。龙子云忍不住喷嘴一笑,呛得满脸通红,咳了半天,才说,你敢,我谅你不敢。我哪是关心官场?官场关我屁事!我是看你怎么总是发达不了。

马明高摆摆手说,我们三个人,虽说没有正式拜把子,但也算得上桃园三结义了。当不当官,那是另一回事。

晓晴这会儿端过茶来,风凉道,我家舒云飞一定会大器晚成的,姜太公八十岁还遇文王哩。

两位老同学知道晓晴开朗,又是在开玩笑,就一齐笑了。只有舒云飞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在玩笑,舒云飞不好冷场,便索性自嘲起来。他说,从马王堆出土的《道德经》上看,大器晚成应该是大器免成。这样更符合老子的思想,所谓大象无形,大道不显嘛。这同孔子的学说好像也相通,子曰君子不器。那么我舒某人这一辈子无所作为就是功成名就了。无为即有为嘛。

龙子云笑道,你是越来越夫子气了。

他们同学三人在一起是很随便的。可是不管起初聊什么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各人的境况来了。口气当然是玩笑似的。舒云飞要当处长了吧?龙子云下个学期该当校长了吧?马明高什么时候当经理?晓晴本来也是很想得开的一个人,并不太在乎男人当个什么官。今天只是一时性起,心里有了气。平时,不管他们三个老同学聊什么,晓晴只悠然坐在一边,温柔地笑着。

今天舒云飞见晓晴这样子,以为她还在心里嘲笑自己。龙子云见舒云飞望一眼晓晴就不做声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偏偏他又是个不太顾及的人,有意粗着嗓子说,晓晴是笑我们几个男人俗是不是?晓晴忙过来替客人续水,说,我再怎么笑别人俗,也不敢笑你呀!我是认识了你才知道作家也只有一个脑袋哩。

马明高立时笑着表示有意见了。那么就是我真的俗了。

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晓晴笑道,我嘴笨,玩笑,玩笑。舒云飞瞅了老婆一眼,说,两位别在意。真正俗的人是我,知夫莫如妻嘛。

哪敢讲你俗?你是仙风道骨啊!晓晴似嗔非嗔地白了男人一眼。

龙子云这会儿像是感触到了什么,叹道,别争这些空话了。就如今这世道,要俗也只有我们俗了。有钱有势的吃高档玩高档,样子做得很风雅。他们见了我们这种人,丢下一句话来,哼!俗不可耐!我们到哪里伸冤去?

马明高见龙子云真的这么激愤,就说,你当作家的就是当作家的,什么事一到你脑子里就复杂了。

龙子云仍是激愤,说,我说的难道不对?不过这也是自古如此啊!庄子早就说过,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我们凡夫俗子哪配有高贵的东西?

舒云飞听罢却很有感慨。前些年,一些有学问的人动辄说层次,并自恃层次很高,俨然精神贵族。可是过不了几年,什么高层次低层次掉了个头。发了大财的喝着洋酒感觉自己的层次很高,做了大官的瞟着平头百姓,以为这些人层次很低。

人啊,凡事都要想得通才是。舒云飞像是在开导别人,其实也是在自宽自解。

龙子云摇摇头说,也只有这么想了。孟子是怎么为知识分子定义的?他说,士,有恒志而无恒产者之谓也。他老夫子真是金口玉牙,这句话就像一个咒语,中国知识分子从此万劫不复了。这也许是历史宿命论吧。

马明高听得不耐烦了,骂道,你怎么这么多的之乎者也?

舒云飞只是笑,不讲什么。心里却在想,孟子这句话算个真理。但细细一想,现在这句话也只有一半正确了。什么恒志?如今还奢谈什么大志?有道是问舍求田,原无大志。就说自己,也算是一个知识分子吧,心里想的是什么?房子和位子!生命的意义就这么彻底被简化了,直观而明了。向处长做思想工作也讲得明白,看一个干部看什么?就看你对待房子和位子的态度。这等于说,现在人们的大志就是一个好位子,一套好房子。可是只能心里想,不可嘴上说。按这个逻辑,如今人们不仅没有大志,而且还要虚伪地活着。

龙子云见舒云飞半天不说话,只是抽烟,就说,现在是越有本事越倒霉。像你舒云飞这水平,我谅你们单位也少有,可你就是上不了。

舒云飞忙摆手。别说这个,别说这个。我水平不行。

龙子云接着说,不是吗?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是我吹嘘自己,我在一中也是呱呱叫的语文教师,可就因为发表了一些散文、诗歌,别人嫉妒,说我不务正业。当语文教师的写文章是不务正业,那些务正业的连个人总结都写不好。

说到这事,马明高也有同感了。我公司那财务科长,做错了账连自己都查不出,得劳驾我们,可他还天天教训我们业务水平低,要我们加强学习。

舒云飞不便说自己的领导如何,毕竟是在政府部门工作,还是忌忌口好。这两位老同学的牢骚他也听得很多了,反正听了就听了。其实他们凑到一起,除了相互调侃,就是发发牢骚,没有什么新鲜的话题。参加工作十四五年,大家也就这么发着牢骚过来了。

马明高突然提到一个新话题,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发财的事?

发财?哪里发财去?舒云飞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他怎么没有想过发财的事?只是感到很茫然。

龙子云说,明高你在公司干的都没有找到发财的门路,还来问我们?

马明高却只说,我看,你们都不要一脑子玄乎又玄的东西了,有门路就发发财吧。

这时,晓晴忍不住打了哈欠。龙子云抬腕看看表,说不早了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舒云飞夫妇客气一会儿,也不强留了。

马明高临走又说道,是真的哩,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有钱大家赚。那么多马大哈都发财了,我们三位的智商谁也不低啊!

  如果觉得王跃文作品精选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王跃文小说全集王跃文作品精选大清相国,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