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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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同意搞剪彩,对省里又不好交待。省委谷秘书长对他们不搞剪彩是给予了赞赏的,而且又向省委刘书记作了汇报。张书记反复考虑了一会儿,表了个态:原则同意搞剪彩活动。气氛要热烈,场面要简朴;不在排场,重在庆祝。私下却有一计,吩咐电视台,庆典活动的各项内容都要录像,但电视上只报道向省委报喜的内容,其他场面的录像只作资料保存。因为,其他场面都有省邮电局领导在场,如果不录像,人家说不定会有看法的。而报道与否,则是新闻由头问题,记者有权选择报道的角度,可以看做同地委意图无关。只要新闻报道上注意了,省委那头也好说了。不得已而为之,只好如此了。

很快就是九月三十号了,省委那边还没有最后的消息。办事处袁主任一天一个电话回来。他打听到,刘书记上北京出差去了。原计划二十九号回省里,航班是上午十点四十到达。因天气原因,改坐火车了,正点的话是三十号上午十一时到站。

袁主任说:“打了电话后,马上赶到省委办公厅去等伍秘书。”

直到下午四点了,袁主任还没有电话来,李秘书长急f,打电话给办事处,办事处的同志说:“稿子已到手了,袁主任赶火车回来了。”李秘书长发火了,怪他们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报告一下,这边领导急死了。办事处接电话的是个女孩,吓坏了,忙说:“袁主任刚才急急忙忙交待一句就赶火车了。我刚准备打电话回来,李秘书长您的电话就来了。”

李秘书长不听那么多了,忙跑去报告张书记,好让张书记放心。张书记拍了一下大腿,说:“这个小袁,脑子这么不活,不知道发传真过来?你看你看,越忙越乱。素质问题,素质问题啊尸李秘书长感到这事自己有责任,忘记交待小袁发传真了。

便说:“也是也是,我交待过让他发传真过来的。一忙,可能忘了。不过还误不了事,火车是明天清早七点十分到站。”

次日清早,孟维周奉命接站。他很担心。因为这趟火车几乎没有不晚点的,有时一晚就是个把小时。今天若是这样,那就惨了。没有省里定的稿子,张书记怎么去打电话?又不能再打电话到省委办公厅去问那个稿子。问什么?问我们张书记怎么给刘书记打电话?

孟维周觉得省里办事也太死板了。不就是打个电话吗?弄得这么烦琐。张书记本来很会讲话的,这么一限制,还真不知怎么讲了。

果然晚点了。一打听,说是预计七点二十五到站。能在这个时间到还误不了事,一超过七点四十就危险了。

还好,七点二十五火车终于到了。袁主任老远就把手扬得高高的。孟维周也把手扬得高高的。但人多拥挤,袁主任怎么也快不了。两人手一握,立即往小车跑。一上车,袁主任就将稿子拿了出来,交给孟维周。孟维周接着稿子,说:“你发个传真过来不省事多了。”袁主任马上意识到自己忙个通宵倒忙了个愚蠢,便掩饰道:“想过发传真,但听说最近机要局这边机子不行,收文效果不好。·怕误事,干脆送回来算了。”孟维周打开稿子一看,两页半纸,电脑打印的,格式像是相声脚本。一浏览,也就是些极平常的话。便感慨道:“搞得太严肃了,太严肃了。”袁主任说:“上面领导讲话,不随便讲的。前任省委书记有次在北京开会,中央电视台记者采访他时,因为事先没有准备好讲稿,讲了几句就前言不搭后语了,影响很不好。”

新落成的电信大厦气派不凡。一楼营业厅里,地委行署主要领导、省邮电局领导及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在等着八点钟的到来。根据安排,打过电话之后,各位领导同志再到外面去举行简朴而隆重的剪彩仪式。张书记同省邮电局的领导热情地交谈着。电视台的记者们各项准备就绪。孟维周赶到了,没事似地走到张书记面前,递过一个信封。张书记也没事似地接过信封,不马上打开看。过了片刻,省邮电局的领导同别的同志搭话去了,张书记才取出稿子来,慢悠悠地吸着烟,看了一遍。

张书记将稿子塞进口袋,毫无表情地望了一眼孟维周。孟维周知道张书记在望自己,却佯装不知,同记者们招呼去了。张书记在这些细节事情上特别欣赏孟维周。换了别人,送这稿子给张书记,一定是火急火燎的样子,而孟维周却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所以,除了张书记、陆专员、李秘书长和孟维周,在场的人没有谁知道这场戏原来还有那么个脚本,而且这脚本刚刚才送到,也没有谁知道谈笑风生的张书记背上一直在冒虚汗。

八点整一到,张书记按下电话机免提键,亲自挂通了省委书记办公室的电话——

“喂,刘书记吗?你好!”

“是。请问哪位?”

“我是张兆林。”

“哦,兆林同志,你好!”

“刘书记,我给您报个喜。我区的程控电话,今天正式开通了。这是我们开通程控后打的第一个电话。我们西州全地区六百万人民,非常感谢省委省政府的关怀,一定进一步加大改革开放的力度,认真实施‘两走工程’,努力实现经济的超常规发展!”

接着,电话里传来刘书记洪亮的声音。

电视记者们紧张地忙碌着。

当天晚上,地区电视台就播放了这一新闻。自然安排在头条。此后又重播了三天。次日晚上,省电视台也播了这条新闻。第三日,省里日报就此发了头条新闻,还配发了一则评论,题目:新闻之外的话题。副标题:不搞剪彩,不搞庆典,为这样的开业仪式叫好!

(二十八)

马杰悄悄地告诉孟维周:“外面有人讲鬼话,说张书记同厂长经理们太热乎了,中间肯定有说不清的事。特别是讲同舒先生和唐半仙的关系,太那个了。那意思,不是讲张书记受他们的贿?”孟维周严肃地说:“马师傅,这种无根生叶的话,我们千万不要去传。就是听见有人议论,也要敢于制止。我们是张书记身边的人,最了解张书记,更有责任站出来维护张书记形象。不过,不是那个场合,也没有必要自己提出来去做解释,那样别人以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成了反宣传。”马杰说:“是的是的,我也只是同你讲一下。你看是否应报告一下张书记?”孟维周说:

“没有必要报告。当领导的,一人难满百人意,有点议论,正常的,何必报告,让张书记不畅快?张书记太忙了,没有时间关心这种事!”

其实这种议论孟维周早就听说了。还有人告黑状告到了省里。不光这些,还说他同几个女人关系暧昧,已经死去的柳韵是他最喜欢的。张书记自己当然也知道了,并不放在心上。省纪委严书记来地区检查工作时,张书记以闲谈的方式,再次讲了他那句名言,说有人告状的领导不一定是好领导,没有人告状的领导绝对不是好领导。严书记点头称许,说言之有理。张书记此后又在好几个场合讲了这话,孟维周便感觉出这话的分量来。细细体会,那句名言妙不可言。既然有人告状的领导不一定是好领导,中间自然有坏领导。同是有人告状,谁好谁坏,怎么知道?这就说不清了。妙就妙在这个说不清。

省日报社驻本地区记者站白站长奉命来到张兆林办公室。

李秘书长和孟维周在座。张书记就各级领导应如何为企业家撑腰,理直气壮地支持改革这个问题发表了重要意见。指出,这个问题,我们地委一直是重视的,地委也是带了头的,全区总的来说是做得不错的。但是,有些同志做得不够,个别同志对这个举措还有误解。所以,我建议组织一次宣传活动。群众要靠正确的舆论引导。最后责成李秘书长负责牵头,由地委办、行署办、宣传部、记者站等单位抽调骨干,具体研究落实。

李秘书长叫白站长和孟维周到他办公室去,三人先凑凑,搞个大致方案,到时再请有关单位的同志谈。

“凑一凑,凑一凑吧。”李秘书长说。

白站长说:“听李秘的,听李秘的。”

孟维周也说:“听李秘的。”

李秘书长说:“那好吧。我的意见,这次宣传,内容上要有针对性,声势上要有震动性,组织上要有计划性。现在的问题是,对于改革大家是有共识的,但落实到支持具体的改革者,情况就不容乐观了。所以说,首先要以张书记的名义,写一篇强调理直气壮地支持改革者的理论文章,这个原则上由宣.传部和地委办负责。另外,组织一篇长篇报道,宣传地委一班人同企业家交朋友,为企业家排忧解难的事迹,这个原则上由行署办和记者站负责。省报就上这两篇,不在于多。同报社的具体联系工作,白站长负责。地区日报,除了上这两篇文章外,还可以另外组织一些。我就这个意见,看两位如何?”

白站长表示拥护。

孟维周也说:“这样安排好。”在孟维周看来,李秘书长虽然语言表达有些别扭,生硬地凑出个“三性”,但看问题还是看到点子上了,部署也很有条理。领导同志讲话的语法或逻辑毛病,孟维周也早习以为常了。

李秘书长说:“那好。小孟请通知一下几个单位,明天上午八点半到地委会议室来开个会。”

孟白二人便告辞。出来后,白站长将孟维周拉到一边,说:“我不便同张书记和李秘讲,你看怎么参谋一下。文章当然要上的,但省里报社那边要意思一下,我们站里没有这个开支。”孟维周说:“这个好办,按老规矩,我提醒李秘就是了,不必惊动张书记。”

半个月之后,文章先后在省报发表了。先发张书记的理论文章,《要理直气壮地支持改革者》。这是一篇既有理论,又有实践的好文章。过了几天,又推出长篇报道:《人民公仆的情怀——西州地委一班人做企业家朋友,为改革者撑腰》。

(二十九)

张兆林收到了一封告状信,告的正是唐半仙。信是孟维周拆的。一般的信,该怎么处理,孟维周就代为处理了,不用交张书记过目。因为这封信关系重大,他不敢擅作主张。主要告唐半仙三件事,一是贪污公款;二是生活腐化;三是经营失误,企业亏损。情节具体,言之凿凿。署名物资公司职工李友竹。这让张兆林很不好办。前不久刚宣传过地委领导同企业家交朋友的事迹,他自己还写了理论文章。这当然是正确的,可那篇报道里专门写到了张书记同唐半仙交朋友的生动事例。张兆林猜不透是唐半仙得罪了职工,还是有更复杂的背景?他隐约感觉到,这似乎是冲他张兆林来的,可能还有更复杂的情景。张兆林见这信是电脑打的,说明告状人肯定印了若干份,其他领导也会收到的。这就很不好批示,弄不好几个头头的批示意见有分歧,难免弄出矛盾。而且有人会拿他的批示去猜谜的。思索了好一阵子,他批示转纪委。对这一类揭举信的处理要慎重,既要重视问题,又要实事求是,更要有利于稳定企业,稳定人心。

这是一道很有功底的批示。字面意义不偏不倚,无可挑剔,聪明人一读便知在暗示什么,但谁也提不出理由说这是在暗示。那“这一类”三字亦是点睛之笔。这说明张书记关心的是类似的所有案件,这道批示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你说张书记同唐半仙关系特别,但张书记对唐半仙案件连专门批示都没有,只是笼统就这一类案件的批示。有时,张书记批示什么意见,难以尽意或不便尽意,孟维周心领神会,却不在张书记面前挑破。他便将有关人员找来,把张书记的批示交给他们,并口述一遍。口述当然按批示原文,一字不差,而听的人一下就领会了。语言艺术就是这么玄妙。孟维周的这套功夫,深得张书记的赏识。今天这关于唐半仙的批示,孟维周完全能够透彻理解。但这个批件不会让孟维周去送的,得由地委办的正规公文渠道传递。孟维周相信纪委的领导也会领会的。孟维周也不希望唐半仙真的有什么问题。

几天之后,纪委两位同志到张书记办公室汇报,说:“物资公司没有李友竹这么个人,这只能算是一封匿名信。用匿名信告状的,我们每天都会收到不少,一般不立案查办。哪有这么多人手?请示张书记这事是不是放一下?”

张书记说:

“这个你们纪委有权决定。用匿名信告黑状,这个风气很不好。以前我们不注意方法,很有一些同志被这种匿名信给害苦了,还弄了一些冤假错案。这个教训一定要吸取。我还是那个观点,有人告状的领导不一定是好领导,没有人告状的领导绝对不是好领导。”纪委的同志走后,孟维周有事进来了。张书记还在自言自语:“什么李友竹,哪里钻出个李友竹?”孟维周听了,灵机一闪,猜到了什么,说:“李友竹就是理由足的谐音,肯定是匿名信。既然有理由,又何必匿名?不可信。”这话极合张书记的心意。

不料,过了两个多月,省检察院对唐半仙的问题做了批示,责成地区检察院立案查办。看来那个告状的人是铁了心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不可等闲视之了。地委几位主要负责同志听取了地检察院王检察长就本案的专题汇报。张书记的态度明朗,说要实事求是,依法办事。

唐半仙听到了消息,跑到张书记这里汇报。张书记说:“你现在不要找我,我只希望你真的清清白白。地委一向支持你的工作,但你真的有问题,也不能包庇你。包也是包不了的。地委一向支持你的工作是正确的。但不是叫你乱来。当然从我个人愿望,希望你没有事。”

第二天,唐半仙被收容审查。张书记指示王检察长:“这个案子影响太大,地委很关注,你们要随时向我通报办案情况。当然严格说这是不合法的,但我是不会干扰你们独立办案的。”所以,从唐半仙被收容之日起,王检察长每天都要同张书记碰一次头。

侦查工作步步深入。一个星期之后,张书记在地直部门负责人会议上讲到:

“个别企业负责人,利欲熏心,生活腐化,更有甚者,在经营活动中,不讲科学,靠问,\算卦来定决策,真是荒唐至极!这样搞,企业不亏得一塌糊涂才怪!”张书记表情义愤,十分严肃。下面有人悄悄议论,这下唐半仙完了。

孟维周不知案件详情,但觉得张书记不该点唐半仙算卦的事,你自己也相信,也让唐半仙算过,况且你们私交也可以,却这么讲,有失厚道。不过这只是孟维周内心一闪而过的感触,并不妨碍他对张书记的尊重。他早就在什么书上看到了一句至理名言:用道德标准去衡量政治家是幼稚可笑的。

张书记这次讲话以后第三天,唐半仙被正式逮捕。

这天,张书记吩咐孟维周: “同舒先生联系一下。他找过我几次,我没有时间。你跟他讲,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先找你。”

孟维周明白张书记的意图。唐半仙案发,一石激起千重浪,各种离奇的谣言都来了。唐半仙的问题不是孤立的,背后肯定有人。有人又怎样?这样的事还少见吗?有些人,大家都知道他不干净,就是搞他不倒。人家得问你要证据啊!你怎么去告?向谁告?官官相护哩!人家当着全区人民的面向省委书记打电话,这不清清楚楚吗?人家同上面头头都是铁哥们儿!

北京都有靠山!北京?省里头儿肯定是他的靠山,北京就不一定,都是些退下来的老同志,能顶什么用?这你就不懂了。那些老同志,退下来了,虽是天津包子狗不理,但他们要将一个小小地委书记扶上副省级,还是出得了力的。他是个聪明人,那些老同志,退下来无聊得发慌,他一年去看他们几次,汇汇报,他们心里自然很受用的。不用他明讲,他们也会为他讲话的。这个路子从来还没有人走过哩!

流言蜚语通过各种途径传到孟维周的耳中。他猜想张书记也会听到的。只是张书记听到的话会委婉一点,不会像他听到的这么露骨。这是张书记主持地委工作以来最棘手的时期,孟维周也深感忧虑。但他见张书记一直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倒是孟维周的姨父讲了一句很有水平的话:“人家玩儿到这份儿上,你们几封告状信就可以把他弄倒?这些人真蠢。”姨父说这话时,刚喝过酒,醉眼蠓咙的样子。孟维周这几天总为张书记担心,便老想起姨父的话,觉得那似醉非醉的神态像个大彻大悟者。也许姨父的话真有道理。这让他又想起某公一段关于大人物小人物的宏论。说是小人物因为太小,有个什么错误就显眼了,所以小人物不能有小错;大人物因为太大,一般的错误在他们身上就忽略不计,所以大人物不怕错,纵然有错误也只能是伟大的错误,小人物全部的生命意义就是居家过日子,用句粗话讲就是上为嘴巴下为鸡巴,所以鸡巴错误就是大错误,要治流氓罪;而大人物的生命意义是治国安邦,他们玩玩女人真的只是鸡巴大个事,西方有人就说政治家最好的休息方式是做爱。孟维周当时听到这话,虽感到恶臭逼人,却又不得不承认其精彩。

这种时候,张书记同舒先生这些人交往的确应注意一点策略。孟维周准备给舒先生打电话。刚提起电话,马上又放下了,他像预感到了什么,觉得不应用办公室的电话。他想起了去年省里商业总公司吴经理的案子。吴经理因经济犯罪被收审逮捕,起初死不承认。后来检察部门将前两个多月内他同妻子、情妇的所有电话录音一放,吴经理哑口无言。孟维周最初听到这事,背脊骨阵阵发凉。从那以后,他有意培养一种好习惯,不在电话里讲不便讲的话。他放下电话,从引寸走到街上,打了一部公用电话。

“舒先生吗?是我,听出来了吗?”

“哦哦,知道了。”舒先生听出来了,但没有提起孟维周的名字。

孟维周很满意舒先生的老练,说:“老板没时间,你有事的话,我俩见个面吧。”

舒先生静了片刻,说:“晚上八点在黑眼睛夜总会东九号包厢见面好吗?”

“好吧。”挂了电话。

孟维周发现自己好像在搞间谍工作似的,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心想,自己干间谍也许还是块好料。这么想着,在回办公室的途中,便有意装作没事似的,看有没有人注意他。

黑眼睛夜总会是舒先生手下的企业之一,目前在本地算最高档次的。为了必要的骄矜,孟维周晚了几分钟才到。舒先生已等在那里了,伸出双手热情地握了过来。还有两位女士,一位是图远公司的公关部经理方圆,三十来岁,孟维周认识;另一位小姐孟维周面生,看不出年纪,脸蛋儿有些像关之琳。舒先生介绍:“这是尖尖,尖锐的尖;这是孟先生。”孟维周觉得尖尖这名字好生奇怪,想笑,因不太熟,就不冒昧失礼了。

舒先生招呼道:“大家随意吧。”

尖尖靠过来,“孟先生唱歌还是跳舞?”

孟维周心跳得很快。夜总会他不是没上过,但那一般都是较正规的社交场面。像今天这样专门有人陪,还是头一次。尖尖又这么漂亮,有一股令他心乱的气息。心想太拘谨有失风度,便起身请尖尖跳舞。

“我以后可以随便找你玩吗?”荧光闪闪中,尖尖的眼珠蓝幽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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