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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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白书记的理由有点牵强,下马区定位为新兴的城区,理应是蓬勃向上的景象,有燕市第一高楼也不过分。又不是区委区政府大楼是第一高楼,是一家民营企业自己建造的第一高楼,和区委区政府定下的低调务实的工作作风并不矛盾,希望白书记再慎重考虑一下。”夏想心里不太痛快,白战墨纯属没事找事,他也就没有太多的客套,直接就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白战墨听夏想的话一点也不留情,他也是心中窝火:“夏区长的话太武断了,也太片面了。下马区各项基础建设还不算十分完善,却建造一座全市第一高楼,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第一高楼上面,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下马区区委区政府的干部都好大喜功?都爱做表面文章?下马区百废待兴,要什么第一高楼的壮举?我觉得金树集团此举是别有用心。我刚才已经找陈锦明谈过话了,向他表明了区委区政府的立场。”

夏想终于动怒了:“白书记,规划中的大楼怎么能随便更改高度?您的决定太仓促了,我坚决反对。”

“我虽然不是建筑专业出身,但也知道原定40层的大楼改成10层,结构上没有问题。又不是10层改建成40层,地基承受不了。降低高度,不但可以节省金树集团的资金,还可以为下马区带来新气象……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白战墨拿出了一把手的权威来压夏想,意思是,一座大楼的高度,难道一个区委书记还没有权力降低?和区长商量已经是给你面子,别计较个没完。

白战墨以为夏想会恼羞成怒,不料夏想微一思忖,坦然一笑:“那好,既然白书记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夏想转身走了,留下白战墨一脸愕然,不知道为什么夏想这次这么好说话?

白战墨之所以强压火树大厦,并不是为了什么下马区的形象,而是他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是某种不安的心理作崇。

因为下马区连续让两名高官下马,白战墨就始终觉得下马区的名字不太吉利,再加上他曾经有过无法解释的经历,就渐渐在心中对下马区三个字有了某种心理暗示。总觉得说得多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马!

官场中人和购买彩票的人有时有一样的患得患失的心理,总觉得有时候工作顺利或不顺利了,就和某件事情有关。白战墨最近诸事不顺,拍付先锋的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蹄子上,被踢了一脚,现在感觉脸上还火辣辣地疼。在下马区又处处受夏想牵制,感觉束手束脚很是别扭。前天教育局局长郑冠群前来向他哭诉,说是教育局经费短缺,许多职工连打酱油的钱都没有了。

没错,下马区教育局长确实和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郑冠群同名同姓,不过两人的级别却差了太多,而且两人的长相也差别巨大。如果说郑部长还算相貌堂堂的话,郑局长就长得有点寒碜了,不但小鼻子小眼睛,下巴上还长了一颗痣,痣上还有一撮毛,让人看了大倒胃口。

不过郑局长对白战墨倒是忠心,白战墨也就只好接受他的猥琐形象,只用其忠,不用其貌了。

尽管白战墨心里也清楚教育局也是富得流油的单位,随便弄两个乱收费项目,就能从中小学生身上刮下一层皮,教育局的职工会没钱打酱油?传了出去连鬼都不相信。但他早就听闻了施长乐向夏想靠拢的传闻,就有心试试他一把手的权威对施长乐有没有压力。

他就亲自打电话给施长乐,要求财政局尽快解决教育局的经费问题。

施长乐嘴上答应得挺快,一口一个领导叫得亲切,满口说一定照办,结果几天后郑冠群又来哭诉,说是财政局不但没有给他们拨一个子,还列举了一大堆困难,说是财政局现在别说酱油,连自来水都快用不起了,最后还好说歹说送了他一袋酱油,说是一点心意……把郑冠群气得七窍生烟。

其实郑冠群还有一件生气的事情没脸说,就是他到财政局要钱的时候,不巧遇到了付先先。郑冠群虽然长得猥琐,却又一向自认潇洒,对美女有足够的杀伤力。一见付先先就惊为天人,忙上前套近乎,意图一近芳泽。付先先是什么人?付先先当即毫不留情地回敬了一句:“别人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肯定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三条腿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没钱买镜子,我送你一个!”

付先先摆明了是讽刺郑冠群郑大局长是天上少见地下少有的三条腿的癞蛤蟆——活宝。

郑冠群差点没气得暴跳如雷。

白战墨听了施长乐的态度勃然大怒,立刻打电话将施长乐大骂一顿,限令他三天之内解决教育局的经费问题,否则拿他是问。不想第二天郑冠群就打来电话,说是施长乐亲自骑车到了教育局送上了1万元经费,还郑重交待不要告诉白书记,因为财政局实在缺钱,他平常连汽油都烧不起,现在的1万元,还是财政局发动职工捐款支援兄弟单位的……

郑冠群最后请求白战墨不要再给施长乐施加压力了,否则不一定施长乐会再做出什么让人无话可说的事情。

白战墨气得哭笑不得,施长乐此举明显是臊他的脸,告诉他,书记的话不能不听,财政局为了支援教育事业,自己出钱出力,连车都开不起了,还要骑自行车给教育局送钱,真是深情厚意。

真是狗屁倒灶!白战墨暗骂施长乐半天,却拿施长乐没有办法。施长乐太油滑了,也太恶搞了,就象一个刺猬一样,刺人,但下不了手。如果他再逼他,他万一弄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施长乐不嫌丢人,只当演戏,他还无地自容没面见人!

白战墨就觉得十分憋闷,却又无处发泄,正好站在窗前向南眺望——南边是市委市政府所在地,他经常站在窗前,沐浴阳光,遥望南方,就觉得和市委近在咫尺。和市委近在咫尺,就是觉得和上级保持一致,就是没有断绝上升之路。

白战墨突然就发现,原来不觉得河对岸的火树大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今天才发觉火树大厦已经盖到了七八层,不用多久,到了十层以上,就会将他的目光隔断,将他和心目的市委的权力核心之地,硬生生隔绝开来!

而且他也知道,火树大厦是40层的高楼,想想看,40层的高楼矗立在河对岸,不但隔断了和市委之间的视线,还有一种居高临下俯视区委大楼的姿态,白战墨就感觉心中被堵住了什么东西,十分不舒服,就认为火树大厦建成之后,会对区委的风水造成破坏,会让他的仕途之路受阻!

白战墨就有一种预感,认为就是火树大厦影响了他的情绪和事业,才导致他最近诸事不顺,他就觉得有必要阻止火树大厦建成40层高楼,否则说不定会完全阻碍他的上升之路。

人都怕有心理暗示,白战墨自己给自己心理暗示,就越加认定火树大厦的存在妨碍了区委的风水,阻挡了他向往市委的目光,阻挠了他顺利上升的道路,就必须压一压。因为40层的火树大厦真要建成的话,就如同一根通天柱一样,气势太盛了,绝对会对区委的风水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白战墨当即找来金树集团的老总陈锦明谈话,让他修改图纸,变更进度,降低高度,为了下马区的大局,做出小我的牺牲。

陈锦明似乎并没有太强烈的反对,只说回去研究研究。

白战墨就认定陈锦明妥协了,就又立刻召回夏想,想获取夏想的支持,而且还自认微言大义地给夏想讲道理,摆大局,不想夏想直接一口回绝,就让他心中恼火,更坚定了要逼金树集团就范的决心。不信他一个区委书记,在自己的地盘之上,还不能让一家民营企业低头?

白战墨却不清楚,夏想回到办公室之后,还没坐稳,陈天宇就敲门进来,一脸怒气地说道:“夏区长,白书记过分了,随便找一个理由就让火树大厦变更设计,简直是无理取闹!……什么素质!”

陈天宇情急之下,差点当着夏想的面骂出脏话。

夏想理解陈天宇的心思,作为常务副区长,陈天宇的工作还算尽职,也一心为下马区着想,对白战墨的所作所为当然竭力反对。

夏想示意陈天宇坐下:“陈锦明和你接触了?”

陈天宇点点头:“领导,您得顶住压力,不能让火树大厦停工妥协,否则会伤了民营集团的心,也让外界看扁了我们区委区政府。”

夏想却一点也不着急,轻轻摇头说道:“不急,先不急,因为白书记行事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站在一个道德或是大局的至高点上下结论,给别人无可辩驳的理由。尽管说来白书记的借口很充分,但我相信所谓给下马区抹黑的论调不过是一个幌子,只要我们能发现他的真实的想法,就能找到突破口。”

夏想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火树大厦事件,几天后就成了一件大事的导火索,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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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战端

“可是,白书记的真实想法怎么会让我们知道?”陈天宇愁眉不展。

“解铃还须系铃人!”夏想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转告陈锦明,照常施工,白书记再让他停工,他就拖下去,一直拖得白书记没有了耐性,恼羞成怒之下,就会说出实情。”

陈天宇半信半疑:“陈锦明能顶得住压力?”

“一家民营企业有建造燕市第一高楼的实力,作为创造人,如果没有和官员周旋的本领,他也不可能有今天。”夏想研究过金树集团的成长历史,知道陈锦明是一个极有个人魅力的人。

他不是不想替金树集团出头,在现在的形势之下,只能让金树集团和白战墨拖延时间,才能磨得白战墨没有了脾气,一怒之下或者就会脱口说出真相。

真相总在事情的背后隐藏,只有发现了真相,才有解决之道。否则白战墨是一把手,他真要拍板决定一座大楼的高度,就是陈风也不好强迫他改变主意,何况他身为区长,就算拍着桌子和白战墨大吵一顿。也未必管用。

且拭目以待,说不定又是一个极好的契机。

三天后,小时新型建材厂的各项前期申批手续都已经办妥,承建商是李红江的二建公司,已经开始进入场地,进行前期工作。同时,历飞也加强了在方北村附近的警力,但奇怪的是,一直在方北村一带活跃的王大炮恶势力团伙突然销声匿迹一样,不见了踪影。

黄建军在全区范围内开展了一次打击黑恶势力的行动,虽然按照夏想的吩咐没有大张旗鼓,但动静也不小,却收效甚微,因为不知何故提前走露了风声,不但王大炮黑恶团伙消失了行踪,平常许多不三不四的小混混也躲藏了起来,大鱼不见,小虾米也没捞到几个,就让黄建军小有郁闷,也知道肯定是局里内部出了问题,有人暗中通风报信。

黄建军及时将情况向夏想做了汇报,夏想不置可否,没有就下一步行动做出新的指示,他就暗中在局里排查,怀疑是副局长陆小区走露了消息,但没有真凭实据,他也暂时拿他没有办法。

转眼到了11月初。李沁三天两头地向夏想汇报长基商贸的动向,长风房产的楼盘价格暂时没有太大幅度的上涨,小幅度的上升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紧接着,长基商贸又出资10亿买进了吉成地产的两处高层楼盘,出资5亿买进了龙平房产的两处楼盘,出资20亿买进百姓地产的一处别墅区一处豪华住宅区和一处低档小区,出资15亿买进石大房产数栋商住两用楼以及全部在建小区,短短时间内,已经出手55亿巨资,掌握了下马区近三分之一的楼盘和地皮,等于以上房地商前期所做的所有工作,在长基商贸的巨资的轰炸之下,无一幸免,全部交枪投诚,任由长基商贸摆布。

长基商贸想要摆布的不是开发商,而是市场,是燕市所有购房者的钱包。

而且,长基商贸已经初步派人试探着和江山房产、天安房产以及达才集团接触,稍微透露了合作事宜,当然,他们是打着的是另外公司的名义。并非长基商贸的名头。

在燕市或是京城注册几家新公司很容易,是什么公司不重要,重要的是雄厚的资金。

李沁因为不知道夏想下一步的计划,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用不了多久,等长基商贸掌控了下马区一半以上的楼盘资源时,他们就拥有了定价权,就会将整个下马区的房产地市场玩弄股掌之间……夏区长,宏观调控方面,您的万全之计是?”

李沁终于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她的性格是上司不解释就不多嘴,但现在形势紧迫,她心中不安,毕竟在庞大的实力面前,资金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性因素。

“才55亿,还少,继续放水,继续让资金进来。”夏想信心十足,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尾大不掉,“等长基商贸和江山房产、天安房产以及达才集团达成协议的时候,应该就进入了100亿左右的资金,就差不多可以收第一道网了。”

夏想只是坚定李沁的信心,并不说出他最终的应对之策,李沁就有点不满:“您总得让我心中有底不是?我现在还不清楚下马区的土地储备还有多少?”

政府对于土地储备的保密,以及从来不事先对外公布土地储备的数量和用途,是国内地皮价格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现下马区还有多少储备地皮,转让金是多少,何时对外出售,对外界来说是个谜。就是白战墨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数字掌握在夏想手中。

政府主导经济。对夏想来说虽然没有当上书记是一次失利,但反过来说,现在他将政府班子经营得如铁桶一样,许多核心秘密只掌握在他和陈天宇手中,即使谢源清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完全杜绝了外传的可能。

外传,既包括白战墨,又包括元明亮。

所以夏想同意对长基商贸的投资放手不管,是因为他有完全可以重新撬动市场的杠杆,有重新分配资源的权力!

市场经济由市场主导不假,但不要忘了,政府还有宏观调控。当然只有政府的一纸命令而没有房地产商的配合也是不起作用,夏想最大的依仗在于他对下马区几大房地产商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不管是江山房产,还是天安房产,甚至是达才集团,都能对他的命令做到令行禁止。

也是长基商贸做梦也想不到的一点,夏想拥有行政资源上的调控权力,还拥有对市场绝对的影响力,更有早就得知他们意图的洞察力,三力合一,才能做到无往而不利。

对于李沁的问题,夏想还是采取了避重就轻地回答:“相信我。错不了,有些关键数据现在不宜透露,还望理解。”

“不说就不说,你是老板,你是领导,当然全由你说了算。”李沁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有点任性地挂了电话。

夏想摇头一笑,没有理她,又想到长基商贸的高尔夫球场借故和批发市场过近为由,暂停开发,就不由暗笑。元明亮真是聪明之人。总算找到了一个官面堂皇的理由荒废了一大片位置极好的地皮。闲置也好,反正协定的协议之中,如果五年之内没有开发的话,下马区有理由收回土地,重新拍卖,而且原有的土地转让金不退。

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快年底了,也不知元明亮是不是喜欢上了下马区,会不会想在下马区过年?如果他春节也在的话,夏想倒想请他喝上一壶,为他讲解一下燕市的风土人情。

不管如何,元明亮总是远道而来的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远来的朋友还盛情难却,腰缠万贯,非要客气地送他一份大礼——却之不恭但也不能就说受之有愧,应该是饱含深情地笑纳才对。

几天后,陈锦明特意来拜会了夏想,委婉地提出了金树集团会坚持原则问题不动摇,会顶住压力不放弃,夏想对他的态度表示赞赏,并鼓励他立足下马区,面向全省和全国,力做一流的民营企业,下马区对国企和民营一视同仁,在政策的倾斜上面,不偏不向。

谁也没有提火树大厦的高度问题,但谁都知道,一个简单的大楼的高度问题,现在已经上升到了政治问题。

出乎夏想意外的是,火树大厦的高度问题不但演化为政治问题,不知怎么突然就成了一件群体事件的导火索,而且还激发了下马区及至燕市和燕省一系列政治事件的激烈化。

周六,夏想正在家中陪着黧丫头和儿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黧丫头最近度过初为人母的恐慌期,心思稍微从夏东身上分离一部分,开始关注夏想的工作和生活。

“小时和古玉的厂子动工没有?”黧丫头抱着夏东。歪着头笑。她已经恢复了七八,身子尽管稍微丰腴了一些,但依然小模小样如女孩,童颜未改。

“已经动工了,现在工人已经进驻了现场,完成了三通一平。正是设备和材料进场的时候,今年冬天不停工,明年春天就有望完工。”夏想有点奇怪黧丫头怎么突然之间关心起了他的工作,她一向很少问起工作上的事情。

三通一平是指基本建设项目开工的前提条件,具体指:水通、电通、路通和场地平整。

“也就是说,以后你和小时和古玉,就要经常见面了?”黧丫头咬着嘴唇,脸上似笑非笑。

夏想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就笑:“说对了,估计三天一见面,五天一会谈,七天一吃饭,怎么了,你有意见?”

“我可不敢有意见,就怕连姐姐知道了,会担心。”黧丫头很聪明地抬出了连若菡,“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可不象连姐姐双眼如炬,最能看出你的心思。不过我总觉得,小时和古玉,对你可是有掩饰不了的好感。”

夏想就嘿嘿一笑:“她们的好感都有强烈的目的性,古玉当我是哥哥,严小时当我是能让她发财的财神……”

“好了,我不说了。”黧丫头识趣地及时闭了嘴,她将夏东塞到夏想的怀中,“好好工作,你现在是有儿子的人了,为了儿子,也要把握好前程。”

说是不说,其实还是拿儿子当由头来暗示他,别犯作风上的错误,夏想理解黧丫头的担心,也知道她一直是一个心明眼亮的女人,一直不说,不等于她心里没数。

世界上的女性分为三种,一种是女孩,一种是女人,一种是女的。面对男人的外遇或背叛时,会有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性说道:“对不起,我爱上别人了。”

之后,一脸委屈再加柔肠百结地说道:“为什么?我哪里不如她?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她是女孩。

之后,一脸平静却眼神闪动问道:“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她是女人。

之后,先是惊讶,然后怒火冲天又哭又闹,大骂:“你是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要杀了你,你还我青春还我一切……”

她是女的。

女孩和女人有可能挽回男人的心,而女的,绝对会失去一切。

曹殊黧比女孩聪明,比女人含蓄,她是一个集优雅和智慧为一身的女子,她的提醒和暗示,永远不会给人带来心理上的压力,她需要做的,只是将心比心地付出。

最能收拢男人心的技巧,全在曹殊黧的收放自如之中。许多女人不知道的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叛离的男人,也许就在她无数次的无意之间,将自己男人一点点推向了别的女人的怀抱。

夏想就抱起儿子,用力亲了一口:“儿子,爸爸要告诉你一个道理,结发之妻不下堂,糟糠之妻不可弃……”

曹殊黧在一旁会心地笑了,心中想升起一丝甜蜜,不想夏想又来了一句:“好狗不嫌家贫,好儿不嫌母丑,虽然妈妈和爸爸相比,不如爸爸帅,不如爸爸白,但你也不能嫌弃她,记住没有?”

曹殊黧恼了,伸手去打夏想:“叫你编排我,我比你白比你漂亮,哼……”

夏东却不管父母之间的说笑,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从夏想的身上拿过了他的手机,小手好奇地摸来摸去,只看了两眼,伸手就往嘴里送,还未到嘴边,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夏东胆子不小,手机一响,他不哭不闹,只停了一下,又继续他的吃手机动作,夏想就一把从他手中抢了过来,笑骂:“臭小子,什么都吃,你怎么天天就知道吃?”

一看来电是金红心的电话,他知道除非有重大事情,金红心轻易不会周末打扰他,就忙接听了电话。

“领导,不好了,出大事了!”金红心虽然不是稳重如山的性格,轻易也不会大呼小叫。

夏想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忙问:“怎么了?”

“有人要在火树大厦自残,而且,而且还引发了群体事件,有不少拆迁户围在现场,还和工人发生了冲突,现在现场一片混乱……”金红心上气不接下气。

“白书记、康书记和陈区长还有黄局长,都通知了没有?”火树大厦的高度问题还没有解决,却意外出现了自残事件,夏想直觉就认为肯定有内情。

“白书记有事去京城了,黄局长出差了,陈区长暂时联系不上,康书记已经去了现场!”

乱了,真是乱了,夏想才想起白战墨本是京城人,早就定好本周回京城。黄建军也是到京城出席一个公安系统的会议,陈天宇可能是暂时联系不上,还好康少烨及时去了现场,总算有一个能担待的人出面。

放下电话,夏想只交待了一句“有事”就匆匆离家,甚至还午饭也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

一出门夏想才发现,不知何时阴天了,北风大作,气温陡降,第一场秋寒来临!

夏想顾不上感慨天气的变化,一路驱车风驰电掣地赶向火树大厦。路上一直在想,白战墨回京和黄建军出差之间似乎并无关联,但深入一想,却有人为的痕迹。黄建军出差是真,白战墨回京则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再联想到白战墨和金树集团之间的对峙,火树大厦突然出现的自残事件,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的过于巧合了,若说没有人为地从中作梗,夏想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选择黄建军出差的时候出事,是为了调开他的力量。选择在白战墨不在燕市的时候自残,是白战墨借机置身事外,不管出了天大的纰漏,也和他无关,因为他远在京城。选择在火树大厦出事,就是要逼陈锦明就范,打陈锦明的脸,然后让夏想难堪。

好厉害的一举数得的计策……

夏想想得过于投入,差点开车走神——也不由他不深思今天的突发事件,第一次是在方北村,吴港得提醒他可能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第二次是付先先特意请他吃饭,饭没吃上,却得知了付先锋误会他和付先先上床了。两件事情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关联,但夏想是心思缜密之人,有过两次提醒,再加上今天巧妙的布局,就不得不让他怀疑事件的背后会不会有付先锋的影子?

误会成祸,付先锋如何真的一心认定他和付先先发生了什么,以他的阴险和手段,保不齐会暗下黑手来对付他。夏想心思电闪之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急忙拨通了历飞的电话:“历飞,你在哪里?”

“领导,我在方北村驻守,有事?”历飞非常热切地说道。

夏想顾不上和他客套,立刻吩咐:“交待工地上的工人一声,让他们注意安全,你立刻带领全部人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火树大厦!”

历飞听出了夏想语气之中的不同寻常,立刻意识到出现了严重事态,顾不上多问,立刻说道:“是,马上行动!”

随后夏想又拨通了吴港得的电话:“港得,你立刻赶来火树大厦,有突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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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风雨交加

吴港得正在家中吃午饭。听到夏想的命令,立刻放下碗筷:“20分钟之内一定赶到!”

吴港得的老婆埋怨说道:“什么事这么打紧,连饭也不让人吃个安生?”

“少废话,臭婆娘。”吴港得瞪了老婆一眼,“夏区长在突发*况时能想到我,是对我的信任,就是半夜三更让我跳河,我也没有二话!”

夏想来到火树大厦的时候,事态已经临近了爆发的边缘!

火树大厦已经全部停工,下面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去不下数百人。数百人明显分成两个阵营,一色青壮年的是建筑工人,差不多都头戴安全帽,手中拿着扳手、铁锹等施工工具。另一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一拨人应该是小斗村村民,因为火树大厦征用的是小斗村村民的地。村民们手中也有不少人手拿铁锹和木棒等工具,两方分站在火树大厦楼下的广场的两旁,都对对方怒目而视,剑拔弩张。

金树集团不是房地产商,征用土地时不是和普通开发商一样给村民房产的补偿,而是直接付给了市里土地转让金,然后再由市下发给村民。至于土地转让金市里是不是克扣或延迟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小斗村的土地是市里主导征用的,当时下马区政府还没有成立。

不管如何,村民闹事必定有一个起因。

夏想停好车,刚下车,一抬头就看到火树大厦的楼顶之下,一个老头手拿打火机,浑身浇满了汽油,身旁还放着一个巨大的汽油桶,正在楼顶之上大喊:“还我家园,我要补偿!”

一个巨大的条幅从楼顶一直垂到地面,白布黑字,上面写道:“无良开发商,征地不给钱。可怜村民有冤无处申,以死相拼!”

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如同小学生的字迹。

老头站在楼顶之上,风大,又阴天,浇了一身汽油,汽油挥发很快,就让人的体温下降很快,他在上面只喊了几嗓子就有气无力了,后来喊不动了,干脆就坐在了楼顶,放声大哭。

夏想一到现场,陈锦明就不知道从哪里是冒了出来,拉着夏想的胳膊,一脸委屈地说道:“夏区长。我依法纳税,合理经营,从不偷税漏税,为什么偏偏有人要害我?”

历来国内官场上都不缺让依法经营的企业家寒心的官僚,燕市以前没少出现过故意整治民营企业家的恶**件,也许在白战墨眼中,民营企业家做出的贡献再大,都是可以任由他摆布的一块肥肉罢了。

夏想心中也是怒火中烧。

他强压胸中的恶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现在不是诉苦的时候!”

陈锦明有点乱了方寸,他只是一名商人,再是成功的商人也知道斗不过政府的力量,也斗不过村民聚众闹事的威力。不过见到夏想镇静自若,一点也不慌乱的样子,他一下就觉得心中有了依靠,就跟随夏想来到一处僻静处,详细地交待了事情经过。

今天一早,先是来了两个人要求面见金树集团的老总,工地负责人自然一口拒绝。两个人就是赖着不走,说是金树集团征用他们的土地。不给补偿,他们要讨个说法。

陈锦明并非故意躲着不见,而是他认为没有必要和村民面对面。当时金树集团的征地工作是和市政府打的交道,由市政府全权处理,土地转让金早已全部打到了市政府的指定帐号之上,自始至终,金树集团没有和小斗村进行过面对面的谈判,现在也没有必要和他们谈什么补偿金的问题。

一开始陈锦明以为只是几个村民无理取闹,故意来没事找事,想沾点便宜。以前就遇到过村民以讨要补偿金的名义来工地上闹事,最后走的时候,顺手牵羊拿走一些建材了事,其实本意就是想揩油。

不料过不多时,前来的村民越聚越多,慢慢地由十几人汇聚成了上百人,围在了火树大厦下面就是不走,还有人手中拿着木棒和铁锹,目露凶光,一副要拼命的样子。陈锦明意识到了事态严重,就让村民派出一个代表出来,他要和代表面谈。

派出来的代表是个老头,名叫鲁老倔,是小斗村德高望重的老者,他代表小斗村向金树集团提出两个条件:一是金树集团负责安排小斗村100名村民的就业问题,二是小斗村共858人,每人再补偿5000元的征地款。

简直是狮子大张口,陈锦明当即一口回绝。当时他几乎已经出离了愤怒,因为小斗村的地皮临近下河河,市政府的要价很高。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谈判,又托了陈风的关系,才稍微降了一点价格,但还是高得吓人。

陈锦明的经商原则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两方最后谈妥,尽管他还是觉得价格过高,但签定协议之后,他还是第一时间将全部款项打到了市政府的指定帐号,丝毫没有拖欠。当时陈风还在一次会议上表彰金树集团诚实守信,号召全市的企业向金树集团学习。

不想离征地事件过去了半年多有余,又突然冒出了小斗村村民讨要补偿金事件,他就知道,肯定有人在幕后指使,误导村民。

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白战墨。

因为陈锦明并没有如白战墨所言,将火树大厦停工,而是一边敷衍一边继续施工。白战墨盛怒之下,勒令供电局和供水公司对火树大厦的工地断电断水,陈锦明则自备发电机,又从下马河借水,强行施工不停。

随后白战墨暂时没有了下文,他以为白书记事情多,忘了和他较真下去。不想就突然出现了鲁老倔带头索要补偿金之事,就让他心中火冒三丈。当时金树集团高价买进小斗村的地皮。又付款迅速,小斗村的村民应该得到了足够的补偿,现在却又来无理取闹,要金树集团再给他们安排100人的就业,再给他们429万的征地款?

天下还没有这么不讲理的事情!

本来已经被白战墨逼到了墙角的陈锦明终于忍无可忍,毫不客气地回绝了鲁老倔的提议。

鲁老倔一把年纪了,脾气却还倔得不行,又臭又硬地说道:“哼,不安排工作,不给钱,你的大楼就别想盖下去!”

陈锦明也回应了一句:“随便!”

鲁老倔转身就走。陈锦明也知道事情不会善罢干休,就向外一看,只见聚集在一起的村民大概有了200来人,不少人开始用木棒敲打施工设备,和工人之间有了不少小冲突。他就急忙拨通了报警电话。

结果电话打通之后,直到夏想出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一个警察的影子都没有。还好陈锦明打过报警电话之时,就立刻拨通金红心的电话,他知道金红心是区政府的大管家,是夏想的跟前红人。现今的事态,也只有夏想出面才能解决。

陈锦明算是走对了关键的一步,今天如果不是夏想出面,也许事态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夏想还没有赶到之前,区委副书记康少烨赶到了现场,并且和鲁老倔进行了接触,但还是没有谈妥。正当康少烨决定居中协调,召开一次由区委、金树集团和村民代表共同参加的三方会谈时,情况陡变,一名村民被工人推搪之时摔了一跤,跌倒在石子上面,摔得头破血流!

村民怒了,纷纷抓住东西和工人们打成一团。在楼上施工的工人看到楼下开打了,唯恐自己的伙伴吃亏,都纷纷拿起家伙从楼上下来,准备加入到战团之中——形势一触即发。

混乱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鲁老倔一个人爬到了楼顶,自浇汽油,手拿打火机准备自残!

陈锦明慌了神,向康少烨求助,只要不出人命,一切好商量。康少烨也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却想不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出来。冲鲁老倔喊话,倔老头就是不听,非要说一死相拼。

楼上有人要自残,楼下100多名工人和200多名村民对峙。已经酝酿成了大规模的群体事件。报警电话打了半天了,不见一个警察到场,陈锦明就知道事件背后大有猫腻,有人就是故意整他。而且幕后黑手下了不小的本钱,连警方都在他控制的范围之内。

正当陈锦明急得不知所措之时,夏想就及时赶到了。

夏想从陈锦明口中得知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之后,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拿出电话打给了孙定国,结果被告知孙定国也在京城开会,全国公安系统的会议隆重举行,市局和各区分局的一把手都参加了会议,不幸的是,夏想正好只认识市局和分局的一把手,下面的副局长,他关系不熟!

真是一出精心策划的妙局,又赶到了周六的中午,正是吃饭的时间,路上堵车不说,还不好组织警力,好算计,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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