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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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弘就心中犯了嘀咕,难道没查对,夏想还真是幕后主使?也是抱着真正认识夏想的目的,他前来赴宴,就想当面和夏想过过招,看夏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刚刚夏想和高老一唱一和点出了下马区的会出大案,暗示之意更是明显,就更让李言弘心里犹豫不定,莫非真是夏想安排别人出面陷害了白战墨?

夏想从李言弘微微变化的表情之上可以猜到大概,他知道,丛枫儿的举报材料李言弘肯定看到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压下不发,现在根据李言弘的表现他可以断定,李言弘或许在怀疑是他暗中操纵了此事。

让李言弘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夏想就又摇头一笑:“说起来不怕李书记笑话,我和纪委工作人员可打过不少交道。”

李言弘对夏想的两次被纪委调查的事情心知肚明,就假装不清楚地问:“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被人陷害了?”

“是呀,被人精心设计的骗局栽赃陷害了一次,差点掉进陷阱……”夏想就十分含蓄地说出了当年被周虹陷害的过程,将周虹的陷害手法说得一清二楚,还自嘲地摇头一笑,“还好我立场坚定,没有上当,否则就掉了温柔陷阱,再也爬不出来了。不过说起来她也是一个可怜人,我也就没有生她的气。后来我在下马区又遇到了她,她在我的一个朋友的公司上班,可能以为我会用区长的权威开除她,没想到她最后还升了职……”

夏想清楚,以李言弘的手腕,早晚查出来周虹到底是谁。尽管他不知道丛枫儿用什么方法让白战墨上勾,但不外乎又是陷害他的老一套手法,而且在座的又没有外人,于是就和盘托出,以便得到李言弘的信任。

李言弘听了夏想的故事,先是笑了一笑,然后又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愣了片刻,才又重新举起了酒杯:“来,同起,起起!今天认识了夏想,很高兴,我不止一次听过晋周还有繁然都说过夏想的事迹,今天一见面,果然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

李言弘特意提到了于繁然,夏想心里有数了,知道李言弘经过多方比较,应该是相信了他。

众人一起端起了酒杯,谈笑间,一饮而尽。

散场的时候,夏想送几人到外面,李言弘似乎微微有了酒意,他拉住夏想的手不放,呵呵一笑:“小夏,快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去京城的话,别忘了找我聚一聚,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夏想心领神会地笑了:“一定,一定上门讨扰,到时李书记别不认帐就成。”

“哈哈,一顿饭我还管不起你?我就怕你不敢上门,或者说,你去找才江,去找晋周,就不会找我。”李言弘的话里话外透露的亲切,和刚来的时候已经判若两人,有了一丝真心的感觉。

夏想就又及时地表示了感谢:“那我就非去不可了,呵,说好了李书记,过年见!”

又和高老约好了下一次见面时间,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远景集团在下马区开发楼盘的设想,夏想就送走了几人,站在楚风楼门前的灯光通明之处,一个人愣神了半天。

人代会的召开日期再次推迟的消息传到下马区,众说纷纭,都在议论一直难产的人代会到底会难产到什么时候?于是有好事者就猜来猜去,猜到了夏想的身上。

对于白战墨来说,他身为区委书记,直接由上级任命即可,虽然还要担任人大常委会主任,但和书记职务相比,只是锦上添花。夏想却不同,他不经人大的任命,就名不正言不顺,始终就去不了一个“代”字。官场之上,煮熟的鸭子都有飞了的时候,何况夏想的鸭子还没有煮熟,难道是有人故意推迟人代会的召开,就是为了不让夏想顺利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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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最后的谈判

难道说,下马区一二把手之间。在白书记背了一个记过处分之后,还没有尘埃落定,两人之间,非得有一人离开下马区才能收手?

下马区流言四起,人心不稳。原先因为白战墨背了处分已经向夏想表示了靠拢的人,又开始后悔了。虽然大家都很清楚上级提名的区长人选,很少有落选的时候。但凡事都有特例,而下马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特例太多了,就让众人不免猜测,万一夏区长最后当选不了区长的话,事情就闹大发了,下马区绝对会成为全国第一区。

先是有一个风水书记,现在又有一个落选区长,下马区不成为全国人民的焦点都不行!得,算是免费为下马区做了宣传了,要是花钱打广告的话,得花多少广告费?现在好了,不一分钱不用花,光是一个风水书记就让下马区传遍天下。

对此深有体会也最有发言权的是滕非。

风水书记事件一出,区委宣传部的电话就没有停过一天。京城的媒体、邻省的媒体。最多的是南方的媒体,甚至还有港台和国外的媒体,纷纷打来电话,要求采访事件的真相。滕非就严令宣传部所有人员,谁敢说错一句话,就立即开除公职。

区委宣传部全体人员,噤若寒蝉,承受了处于风口浪尖的巨大压力,甚至还有几个办公室工作人员天天失眠,差点精神崩溃。

滕非也清楚,如果真再出现区长落选的事情,他也干脆向市委打报告,请求调出下马区算了,否则,光是铺天盖地的如飞虫一样的新闻记者就能把他烦死!

因为风水书记事件之后,不但电话打爆了,还有不少记者明查暗访,来到区委大院私下里采访,把滕非气得暴跳如雷,接连“请”走了好几个大牌或假装大牌的记者,还因为语言不和差点动手,就让他见识了一些记者对新闻事件的热爱和贪婪远胜过苍蝇去盯无缝的蛋!

滕非就和全国所有的宣传部长一样,对全世界记者没有了任何好感,气得他回家之后告诉老婆,要从小教育女儿,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也不能嫁给一个记者。

尽管他的女儿10岁。

好在燕市的一场大雪阻挡了许多记者的如火的热情。要不,滕非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没完没了的不速之客。滕非甚至私下里和慕允山商量,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调出下马区。刚来之时,还以为下马区以后发展迅速,经济增速惊人,肯定有好处可得,没想到,政治斗争激烈到了惨烈的程度,眼见就要殃及池鱼了。

好嘛,白书记刚刚背了一个处分,现在人代会又再次推迟,滕非不太清楚事情真相,就以为是付先锋从中作梗,想出了拖延的办法来给夏想使绊子。

不管最终下马区会是一个什么局面,滕非都对以后的局势不抱乐观的态度。现在书记和区长的斗争都已经表面化了,下面的人怎么开展工作?到底是听书记的还是听区长的?按理说要听书记的才对,但现在书记背了处分,区长又是强势区长。但如果一心紧跟区长,万一区长落选了,事后书记又秋后算帐怎么办?

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滕非就忧愁终日,什么时候才能破开僵局。眼见就要到年底了,工作总结怎么写,报告怎么做,总得有个章程有个框架,是不是?可是到现在为止,白战墨还没有召开全体大会,下马区今年到底要以一个什么样的成绩上报给市委市政府?

估计今年的干部评定,下马区的主要党政领导,都在市委组织的年底考核之中,得不了什么高分了。

唉……滕非就从心底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白战墨也好,夏想也好,你们还是赶紧决出胜负才好,别再神仙打架让我们凡人遭殃了。下马区,不能再动荡不安下去了。

……幸好,滕非的感慨刚刚发出,局势就再一次紧张起来!

下马区突然之间流言四起,与人代会的推迟召开让人猜测不定的迷局相比,新出现的流言目的性明确,直指白战墨,流言传到白战墨耳中之后,顿时让他六神无主,心神大乱。

因为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白战墨为了隐藏罪证,暗中指使医生准备在康少烨做手术时动手脚,结果康少烨提前自己死了,医生怕事发被人追究责任,跑到国外避难去了……

流言传得非常逼真,连医生的名字都透露了出来。名叫潘案,现在在美国,据说市局已经派人到美国和潘案初步接触,潘案已经动摇,有望于近期返回燕市,配合警方的调查取证!

白战墨震怒异常,他几乎可以肯定绝对是夏想故意散布的流言。没想到……没想到夏想如此阴险,完全不顾官场规矩,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暗中中伤他,简直就是官场中的败类。

白战墨愤怒了,打电话给付先锋,请求该怎么办。

付先锋的态度却大大出乎白战墨的意外,他一点也不急,甚至还安慰白战墨:“未必就是夏想散播的流言,因为当时书记办公会上有共识,就是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不能向外透露消息。夏想还不至于为了个人的利益而违背陈风的意志,这件事情有蹊跷……你先别急,谣言止于智者,先不要理会。还有什么警方和潘案在美国的接触更是胡言乱语,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潘案在美国什么地方!”

白战墨才稍微放宽了心。挂了电话,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和夏想开诚公布地谈一谈。

夏想如约来到白战墨的办公室,步伐坚定,目光坚定,一脸和气:“白书记,有事找我?”

白战墨本来坐着,想坐着不动以显示一下书记的权威,一见夏想轻松的表情,莫名其妙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夏区长来了。快请坐。”

站起来之后白战墨才意识到,原来在内心深处,他现在对夏想已经由俯视变成了仰视,并且在夏想面前,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底气。

什么时候他竟然开始怕了夏想?白战墨暗暗痛恨从火树大厦事件开始,一个错误的开头,造成了后来一系列的错误的发生,再用错误来掩盖新的错误,结果就是越陷越深。

真是心中有鬼,才让他没有了自信。

白战墨坐下又站起,伸手为夏想倒了一杯水,又亲自递到夏想手中,放低了姿态,语重心长地说道:“夏区长,本来我们并不认识,但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到了一起,也就成了同事。相识就是缘份,而且又一起搭班子,如果大家都多一些体谅和忍让,我想我们一起合作,应该能将下马区建设得更加美好。”

如果是下马区刚成立之时,白战墨以这个姿态和他说话,摆出了和解的态度,并且语气也足够真诚,夏想肯定会信他几分。但现在却不同了,现在白战墨被架在火上烤,等于是被逼无奈的表态,就少了一些主动和真心。

是呀,人生是单行道,没有回头路可走。现在的夏想,已经对白战墨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更不会再和白战墨有任何形式的合作。白战墨此人,胸无大志,又无原则,事事听从付先锋,只为了斗争而斗争,而且居然做出了暗中指使人杀害康少烨的事情。就让夏想完全对白战墨关上了合作的大门。

但尽管如此,流言的传播也不是他暗中所为,究竟是谁他还没有查个清楚,估计是孙定国的手笔。因为潘案的行踪暂时无法掌握,孙定国心中有气,认定付先锋就是吃定了他没有办法抓住潘案,所以才不肯妥协,他就散布出流言,也好打击一下付先锋的气焰。

流言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起码白战墨慌了。

“这句话如果说在火树大厦的事情的前面,也许还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白书记,您不觉得已经太晚了一点?”夏想连一点客气也欠奉,直接反问了一句。

白战墨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他以为夏想多少会给他点面子,不想被夏想硬梆梆地顶回了一句,不由心头火起,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处于下风,只好强颜欢笑地又说:“话不能这么说,大家认识起来也需要一个过程,我现在对夏区长有了更充分的了解,相信你也对我有了深刻的认识。就算合作不成,也要有一份情意在,是不是?何况从大局的角度考虑,一二把手如果一直不和,上级领导也会有看法,会对下马区的局势表示不满。”

夏想接过了白战墨的茶水,点头表示了感谢:“谢谢。”然后又一脸笑意,饶有兴趣地问道,“白书记说来听听,以后我们应该怎么样精诚合作才能让上级领导满意?”

白战墨见夏想的态度好转,心中一喜,忙说:“政府方面的事务,完全以你为主,我不插手,不过问。区委这边的工作,人事方面,我会事事和你商量着来。党群一块儿,如果你也有时间,也可以过问一下……怎么样?”

让步不小,姿态够低,等于是白战墨向他求饶,以换取他不再对他穷追猛打,夏想听了,不但没有一点高兴,心中却反而闪过一丝悲凉。

白战墨现在四面楚歌,不但不想着如何弥补过错,如何勇于承担责任,反而想着如何和他和解,无非是想得过且过,死赖在区委书记的宝座上不肯放手。国内有多少犯了严重错误的官员,都是在在位的时候被抓,就是因为他们对权力的贪恋,对金钱的贪婪,让他们至死不醒。

白战墨一点激流勇退的勇气都没有,一点敢于认错的想法也没有,就让夏想的心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如果此时白战墨主动向市委提出辞职,夏想还敬他一尺。但现在,夏想知道除了将白战墨彻底打败,否则他永远不会主动为他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夏想喝完水,轻轻地将杯子放到白战墨的桌子边沿,杯子大部分在桌子上面,约有不到一半的地方悬空,他用手一指杯子:“白书记,退一步,就不至于摔下去,就能全身而退。”

白战墨顿时脸色一变:“就是说,我们之间谈不妥了?”

“共同语言太少了。”夏想站了起来,抬手看了看表,“年底了,事情太多,白书记,没有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白战墨怒气冲冲地说:“请便。”

夏想笑了一笑,转身离去,白战墨动也没动,没有任何礼送的表示。夏想摇摇头,如果白战墨能够稍微欠欠身子,也证明他有城府有涵养,一谈不妥就翻脸,只能证明现在的白战墨,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和信心了。

夏想走了半晌,白战墨才一脸怒气地站了起来,十分烦躁地在屋里转了几转,一眼又看到年终总结的报告上面,伸手拿过看了几眼,更觉得郁积难安,扬手将报告又扔到了办公桌上。报个什么告,都乱套了,哪里有心思编造工作总结?

不料一扔之下没有扔准,报告碰了杯子一下。杯子摇晃了一下,从桌子上跌落下来,摔了个粉身碎骨。

白战墨一下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一地的碎片,半天都没有动上一动。

第二天上午,夏想有事到市委汇报工作,刚到了楼上,还没有走到陈风的办公室时,不巧正好遇到了苏功臣。苏功臣本来正低头走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猛然一抬头看到夏想,愣了一愣,忽然一脸笑容地问道:“夏区长来了?正好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有没有时间?”

夏想一瞬间心中闪过一道亮光,猜到了什么,就说:“好,请苏书记吩咐。”

“吩咐谈不上,就是有几句很重要的话,想和你当面谈谈。”到了办公室,苏功臣坐下之后,还是一脸微笑,仿佛是永远不变的慢条斯理的腔调,“夏区长,听说刘大来同志请了长期病假,是不是可以建议市委让他病退。下马区是新区,需要有朝气有干劲的年轻人,刘大来同志既然身体有病,不适合再担任重要的领导职务,就应该为年轻人让位,是不是?”

夏想没想到苏功臣一上来直接离题十万八千里,提及了下马区的副区长的问题。也确实,刘大来病假的时候太长了一点,如果区政府向市里提交建议,市委征求一下刘大来的意见,让他病退的可能性极大。但问题是,苏功臣身为纪委书记,不关心下马区的纪委工作,却关心政府班子的人员构成,是什么道理?

转念一想,夏想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没有直接回答苏功臣的问题,而是也离题十万八千里地问了一句:“苏书记上午去省纪委汇报工作了?”

苏功臣本来一脸微笑的笑容蓦然僵住了,愣了片刻,才又哈哈一笑:“真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一点就透……没错,我去汇报了工作,见到了李书记,李书记对我淳淳教导,我可是铭记在心。”

夏想完全明白了,苏功臣到了省纪委,李言弘就举报材料的事情,向他做了某种暗示。苏功臣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不发,省纪委发出来,他就是大大的失职了。但他在不得不发的情况之下,还能想到顺手捞取好处,夏想就不得不佩服苏功臣顺手牵羊的老辣手段,也算是明白了苏功臣为什么一直压下白战墨的举报材料不发出来的真正原因——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最佳的切入点,也就是说,在没有获得利益最大化之前,他能拖就拖。

也是在等候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看谁开出的价码最高。结果却是,在面临着省纪委的压力之下,他还能从容开口,想要顺手捞取一个副区长的位子,夏想就必须高看苏功臣一眼,暗中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什么时候都能想到利益最大化,真是一头老狐狸!

老狐狸苏功臣却没有当狐狸的觉悟,他笑眯眯地看着夏想,等夏想回答。

“不知道苏书记所说的有朝气的年轻人,今年多大,现在是什么职务?”夏想也不是死板之人,刘大来也确实是白占一个副区长的位置,不如把他请开,换一个年轻人上来,多少比空着位子不干实事强。

“今年30岁,是寿录县副县长,名叫郭录,是个年富力强的干部。”

寿录县是燕市市辖县,是个贫困山区的穷县。从一个穷县的副处干部升到正处,哪怕是排名靠后,也是大幅迈进了一步。

“30岁的副处级干部,肯定很有能力了,他能来下马区工作的话,我代表区委区政府表示欢迎。”夏想的意思是,他只负责下马区的问题,只管向市委提出让刘大来病退的建议,至于市委对接替刘大来的人选的提名和任命,他不会插手。

苏功臣点点头,站了起来,向夏想伸出了宽大的左手:“恭喜了,夏想同志!”

由夏区长忽然变成了夏想同志,苏功臣不愧为纪委干部,说话非常讲究技巧,言外之意是,夏想估计要动动位置了,既然是恭喜,肯定是高升了。

夏想呵呵一笑:“同喜,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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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最后一根稻草

苏功臣也听明白了夏想的言外之意。终于开心地笑了:“郭录能去下马区的话,我会让他多向你汇报工作,要做一个心到眼到手到的年轻干部才有前途,当然,还要跟对了领导。要是郭录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地方,你多批评他,批评也是为了更好地让他进步。”

现在就有了托付的意思了?夏想就对苏功臣的老奸巨猾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说不定他扣下白战墨的材料不放,就是要先做好安插郭录到下马区的前期工作。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

好一个见缝插针的苏功臣!

夏想告别苏功臣之后,来到了陈风的办公室,就和陈风说了说刚才和苏功臣的会面,陈风听了之后,默然不语,沉思了小半会儿,才长舒了一口气:“最后一根稻草了……”然后又一脸严峻地说道,“小夏,有没有信心明年将下马区的建设和各项指标搞上去?”

“有。”夏想先是一脸坚定地答道,然后又轻松地笑了,“陈书记,我什么时候能放放假就好了。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陈风哈哈一笑,笑骂:“少跟我得了便宜又卖乖,你放假,下马区我交给谁去治理?”

笑完之后,陈风又一脸凝重:“区长人选,又是一个麻烦。”

麻烦就是麻烦,反正不是夏想所操心的问题了,他真不想再操心了,确实是累得够呛。告别了陈风,他打电话给晁伟纲,说是下午再去上班。

夏想开车直接回家,家里正好没人,黧丫头去给儿子洗澡去了,蓝袜去上班,保姆也没在,他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夏想甜美进入了梦乡,而市委的书记办公会上,付先锋冷汗直流,在看了苏功臣突然抛出的材料之后,付先锋知道完了,一切全完了!不管是不是有人陷害白战墨,也不管白战墨能不能说清楚事情的来由,就凭白战墨现在背了一个处分,又头上悬了一个潘案的炸弹,现在又有一份证据确凿、录象和录音资料翔实的举报材料,白战墨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

不。准确地讲,苏功臣抛出的证据是最后一根稻草,白战墨已经掉进了万丈悬崖。

苏功臣拿出了举报材料有两份,一份是录象资料,一份是录音。录象资料显示是在一个房间内,白战墨和一个女子在一起的情景,白战墨是正面,女子是背影,画面明显做过剪辑,跳跃性很强,但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白战墨色眯眯的表情,以及他迫不及待想要动手动脚的丑态,最后是女子将一个手提袋交给了白战墨。

录音带里面的声音是女子和白战墨的通话,明显可以听出和画面中只露背影的女子是同一个人,声音断断续续,也是做过处理,但白战墨的声音不会有假,他亲口承认手提袋中有烟有酒,烟里有钱,酒里有金币,烟酒的总价值超过50万元。

付先锋一脸惨白。目光惊恐地看着陈风和苏功臣,半天说不出话来。

胡增周也是一脸怒气,但在盛怒之下,心中也是一阵惊慌不安,好厉害的杀招,好高明的手段,从风水书记,到潘案事发,再到收贿事件,一连串的事情就如步步逼近的千万大军,直压得付先锋和白战墨疲于应付,喘不过气来。

也让他从心底深处感到莫名的寒意,如果背后的巨手全部指向夏想的话,夏想也太厉害了一些,简直就是算无遗漏。

同时胡增周也知道,尽管自始至终三件事件,没有一件事情是铁证如山可以一下将白战墨打死,但三件事情依次发作,别说白战墨是区委书记,就是他是市委副书记,也会葬送了前途。

谁也不会容忍一个身上一堆问题的人担任要职,因为以上的三件事情随时会引爆,不但能将白战墨炸得粉身碎骨,也有可能涉及到市委市政府的声誉!

胡增周知道,白战墨不能再留了。

付先锋也知道,白战墨的政治生命结束了。

陈风和苏功臣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会议一致通过决议,责令白战墨引咎辞职,并将他的问题提交常委会讨论。再酌情进行处理。

早在夏想在市委和苏功臣见面的同时,白战墨终于接到了周虹的电话,约他到指定见面,周虹说是要取回烟酒。

夏想不在区里,白战墨刚刚和夏想生了一顿邪火,一听美人召唤,顿时迫不及待交待两句,就自己开车离开了区委大院。

到了指定地点,白战墨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周虹。周虹身穿白色上衣,下穿厚裙,站在雪地之中,满脸红润,雪白人娇,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美不胜收。

白战墨很纳闷为什么周虹要约在荒郊野外,难道她有与众不同的爱好?虽然他心情不佳,但对男人来说,心情不好,正需要美女调节和安慰,他就热切地向前,半是埋怨半是**地说道:“小周,你太会吊人胃口了,总是突然就没有了音讯,害人担心。”

周虹嘴角带笑。眼角带俏:“不好意思,白书记,最近确实事情多……对了,东西带来没有?”

白战墨见周虹非常迫切地要东西,不由心中不快,不过为了不惹美人生气,还是将手提袋递了过去:“都在这里,我一点儿都没有动。”

周虹接过,随便看了两眼,冲他甜甜地一笑:“太感谢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请您等我一下……”

白战墨和周虹见面的地点是一处断头路的尽头,四下一片寂静,荒无人烟。现在又是中午,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雪白,天地之间格外寂静。

白战墨的车靠边停在路的右侧,周虹的车是一辆没有上牌照的新车,靠边停在左侧。周虹拿着手提袋,打开后门放了进去。也不知道她在里面摸索什么,弯着腰冲着白战墨,露出了无比优美的曲线。白战墨看得深身燥热,心想周虹真是一个懂得男人心理的女人,一举一动都有诱人的风情。

白战墨见四下无人,不由色心大起,悄悄地摸到周虹身后,准备将她拦腰抱住。不料刚到周虹身后还有一米远的时候,周虹猛然回过身来,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臭流氓,大色狼,大混蛋,想占我的便宜,没门!”

她右手一扬,一串火花闪过,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就顶在了白战墨的腰间。白战墨只觉得全身一阵战栗,然后就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周虹手中拿着一个女子防身用的电棒!

白战墨被电倒在地,一时虚脱,动弹不了。周虹上前又狠狠踢了他几脚,然后开上车扬长而去。可怜白战墨在雪地里滚了半晌,才缓过来,已经浑身脏得不成样子,脸上有雪有脏泥,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他勃然大怒,好一个臭女人,敢害他,非得把她抓进局里,好好整治整治才行。就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刑警大队队长程龙,因为程龙一向和他关系不错,让程龙随便找一个理由将周虹抓起来关上两天,让她也知道知道厉害,连区委书记也敢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刚拿出手机,手机却响了,白战墨吃了一惊,吓得差点扔了手机,一看来电话号码,是秘书费立国的电话,就不耐烦地接听了:“什么事?”

“白书记,市委通知您,让您立刻到市委开会。”

市委又开什么会?到了年底,真是文山会海,白战墨挂了电话,就暂时放下了收拾周虹的心思,还是市委会议重要,迟到了是要挨批评的。

他急忙开车返回区委,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见人?到了区委乘人不注意,他洗好脸,又换了一件衣服,才又叫上司机一起前往市委开会。

……多年以后在下马区委工作过的许多人还记得白战墨的专车最后一次驶出区委大院的情景,白战墨上衣挺干净,裤子上却有泥巴,鞋上也有许多雪,头发上也挂了一根草,样子十分狼狈。许多吃完中午饭正准备回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注意到了白战墨的狼狈不堪的形象,都在猜测白书记是怎么了?难道是和谁打架了,怎么弄得好象在雪地打了一个滚一样?

白战墨顾不上理会众人好奇的目光,他急匆匆上车而去,因为费立国说市委的电话催得很急。

白战墨最后以一个十分狼狈的形象结束了他在下马区的生涯,从此,他再也没有返回区委大院,也消失在了大部分人的视线之外。

市委经过紧急磋商,先是开了书记办公室,然后常委会,最后一致达成协议,责令白战墨即刻引咎辞职,其他方面的问题,再根据情节酌情处理。

付先锋情知大势已去,一点也没有再讨价还价,举双手赞成。不过他心中打定了主意,让白战墨一免到底可以,但不再追究任何其他责任,也算是为白战墨留一条后路,同时,也是为他留一条后路,以免白战墨被逼过紧,来一个鱼死网破非要把他也咬出来。

尽管付先锋也清楚,白战墨是聪明人,不会做出无谓的挣扎,因为又不是他不保白战墨,而是事已至此,回天无力了。

牺牲了白战墨倒不让付先锋感到特别可惜,让付先锋感到无力和沮丧的是,后白战墨时代的下马区,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局面?不用说,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陈风肯定会扶夏想上位,就是说,区委书记的位子不用惦记了,区长的人选就成了重中之重。

能不能拿下区长的宝座?白战墨在沮丧过后,清醒后的头脑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下马区区长的人选!

在白战墨还没有赶到市委的时候,半路上他就接到了付先锋的电话,在得知了周虹是设计陷害他之时,并且最终成为让他下台的最后一根稻草,白战墨气得暴跳如雷,狠狠地将手机摔了个粉碎。

他让司机靠边停车,下车后,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猛然跳了起来,用力将路边的一个垃圾筒踢飞,然后还不解恨,又猛地踹了一个公交站牌几脚,直吓得过路的人纷纷避让,以为遇到了疯子。

白战墨确实要疯了。

如果说得知下台之后,他除了深深的挫败感和失落感之外,倒也没有太多的惋惜,因为他现在在下马区已经被夏想逼迫得焦头烂额了,每天都心惊胆战,唯恐什么时候再有风吹草动,露出了马脚无法收场。现在好了,总算歇心了,总算告一个段落了,丢了书记宝座,也算是能够舒心了,不怕再被夏想层出不穷的手段吓得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了。

白战墨几乎要发狂的是他被周虹愚弄了。

他一向自认还算有点男人魅力,对周虹也确实动了心思,甚至还有一丝情动,有一种初恋般的感觉,让他格外沉迷格外在意,也想一心对周虹付出真心,甚至连50万元都不要,只想博得美人一笑。结果到头来才发现,美人却有一副蛇蝎心肠,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真应了一句古话——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说得真他娘的太对了。

再想到周虹还把他电了一把,让他在雪地里躺了半天,白战墨只恨得咬得牙齿,如果现在周虹站在他的面前,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管什么怜香惜玉,也不在乎什么不打女人的说法,绝对会将周虹暴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周虹,是白战墨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但同时又是最歹毒的女人!

白战墨疯狂一样在原地转了几转,猛然又回到车上,对司机喊道:“去市委。”

司机还纳闷,早先说过去市委,为什么现在又重复一遍,难道白书记真的精神不正常了?司机哪里知道白战墨在区委大院的时候说的去市委,不过是以为随便开一个什么会。现在说的是去市委,是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

去市委——白战墨心里清楚,恐怕是他最后一次以区委书记的职务去市委了,也是他最后一次坐下马区的公车了,他在上任不到半年之后,就从书记宝座跌落尘埃,下马了。

难道下马区真是一个人人逃不过必定要下马的魔咒?白战墨面如死灰,颓然倒在后座之上,无语泪两行。

司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后视镜中发现了白战墨的异常,不由吃了一惊。

白战墨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在汽车驶进市委大院的一刻,他下定了决心,自己一人承担所有的结果,决不牵连付先锋。他在京城的家人以及许多亲朋好友,都在付家的势力范围之内当官或经商,付家的势力太大,他得罪不起。再说,就算他咬出付先锋也于事无补,而且说到底,付先锋对他还不错,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抛弃他,不怪付先锋不支持他,怪只怪,夏想人太坏,手段太狡猾,心肠太歹毒!

夏想……一想到夏想从来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作派,一直都是摆出一副高姿态,没想到表面上的光明正大掩藏的是一肚子的坏水!

夏想,只要我还要活着一天,就和你势不两立,你别有把柄落到我的手中,否则,我会把不遗余力把你打倒,打得你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白战墨站在市委大楼门口,愣了愣神儿,又想了一想,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昂首地走了进去,他知道,不管是一个什么结果,他都认了,愿赌服输。上次在火树大厦没能打残夏想,他就想到或者会有他被一免到底的一天。真正事到临头了,反而心里平静下来,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一切准备。

努力过了,没成功,不留遗憾!

白战墨卸下包袱,轻装上阵,直奔常委会会议室而去。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下午夏想一上班,就发现下马区的局势明显有所不同,所有人看他时的目光都多了敬畏,以前打招呼时的亲热和热情都变成了必恭必敬,还有明显的疏离感。

同时,下马区所有人都听到了风声,白战墨要下台了。

白战墨下台是因为什么,许多人不清楚,但清楚的是,白战墨下台,夏想肯定就要上台,就要接任书记的职务,本来就是强势区长的夏想,接任了书记之后,就更是名正言顺的下马区第一人,就更在下马区一手遮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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