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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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深夜,旅游品纪念品店纷纷关上门,饭店和酒吧依然人声鼎沸。Plaka几乎所有的店门口都被狠狠涂鸦。仿佛是一件完整的集体创作,整条街都是连绵不绝的生动涂鸦,没有任何店主打算把这些涂鸦擦去。这渐渐也成为了雅典的一部分。

雅典并不是个典雅的城市。嘈杂,甚至无序。学会穿红灯简直是在雅典的生存技能之一。区分雅典居民和游客很简单,观察他们如何穿越马路。老实的游客巴巴地等着红灯变成绿灯,富有经验的雅典居民在红灯跳到绿灯的前两秒已经迈步穿马路。在车水马龙中如何无视红绿灯游刃有余地穿行马路,雅典人在貌似无序的背后似乎又有一套只有自己人懂的规矩。

和所有层次丰富的大城市一样,雅典挤满了外来人口。一个富有活力的城市必然有无数机会,吸引着人们前来淘金,用青春用苦力博一份未来。在街口卖着10欧元一个Gucci包的几乎清一色都是非洲面孔,在卫城底下兜售遮阳伞的几乎都是南亚面孔。雅典的街头有黄色的多人电话亭,永远都有人在那里打电话,都不是本地人的面孔,是那些需要越洋打长途的人们。想必一定有相关的社会学调查,关于这些旅游周边的产业如何渐渐被城市的移民接手,并层次分明地经营下去。

这个雅典和那个白袍哲人的理性城邦毫无共同点,可是我喜欢这个雅典。喧嚣,热闹,现代,充满活力。人们吵吵嚷嚷着,就像阳光在这个城市里挥霍热量一样挥霍着时间,他们享受着生活,他们散漫又快活,慷慨又热情,充满无限可能和生机。老爷爷在街口喝咖啡的时候也不忘在胸前的口袋里插一朵鲜花。

有一天去博物馆区,很远看见一对希腊卫兵在马路上列队前行。他们正要去无名烈士纪念碑换岗。离纪念碑还有很远的路,这队卫兵走得一丝不苟,就像面对着无数观众和游客一样,在马路上踢着标准的步伐。他们穿着厚实的衣服,38度高温,绝不因为无人观赏就松懈了一分。这是雅典人的精神吧:散漫中对自己有紧致的要求——他们在需要庄严典雅的时刻,是表里如一的典雅;当他们享受生活的时候,是货真价实的散漫和毫无掩饰的快活。

放逐的名字就是接受

一个没有绝对答案的世界,却拥有绝对的丰富。

1762年,日内瓦放逐了狂放的卢梭,一把火焚烧了他的所有著作。卢梭死后56年,日内瓦为他铸造了铜像,伫立在了日内瓦的灵魂深处,那个地方被命名为卢梭岛。被放逐后的卢梭在他的著作里无处不透着对日内瓦的推崇,时时刻刻以日内瓦为圭臬,为世界的未来绘画蓝图。这是怎样一个地方,可以让一个被放逐者仍然念念不忘?

放逐与日内瓦如同情人一般,既爱又恨地纠缠着。

应该在日内瓦湖畔看一次日出。湖面是粼粼荡漾的日光,极目的远处是隐隐约约的雪山,那一轮还能分辨出模样的太阳就镶嵌在了天地之间,光耀夺目。

被放逐者热爱那太阳,就像热爱日内瓦。

一个叫做加尔文的学者,向来谨小慎微,却在日内瓦发现了自己的使命,开始了信仰的传播。虽然被放逐,可是日内瓦的太阳终究会照耀到坚定的人。当他重返日内瓦后,他建立了欧洲宗教史上浓墨重彩的一页——加尔文宗成为了欧洲的一大宗派。他创建的日内瓦神学院成为了欧洲学识的中心,至今如此。

茜茜,巴伐利亚的伊丽莎白公主,单纯、独立,美丽如森林中的小鹿,自由的性格使她在奥地利的皇宫里如同被囚。她喜欢放逐自己去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瑞士成为了她的最爱。1898年,她来到了日内瓦,她低头走在了饭店的过道上,正憧憬着数天的自由生活时,她的身体突然被刺穿。意大利暗杀者的理由也是自由,奥地利的强硬外交使意大利步入困境,茜茜的命运注定了与自由的冲突,日内瓦将记取一切。

日内瓦的美丽,就像那太阳,此时赐予雪山以光辉,虽然可能会把雪消融成水,但慷慨的太阳也会在彼刻荣耀涓涓的河流。

对于日内瓦而言,放逐的名字就是接受,或早或晚,日内瓦与放逐者彼此属于,或生或死,日内瓦与放逐者彼此记取。这样的品格甚至影响了整个瑞士,这个国度开阔的心胸在欧洲闻名遐迩,因为这个国度向所有放逐者敞开胸怀。

理查德·瓦格纳,被德国驱逐出境,从1849年开始在苏黎世生活,后来搬到卢塞恩。在这里他完成了《Tristan und Isolde》,还有影响了后世的《尼伯龙根的指环》。

尼采,瓦格纳最热切的崇拜者,也是后来瓦格纳最激烈的批判者。性格孤傲不羁,才华横溢,令人瞩目地成为最年轻的教授时,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喊出了“上帝死了”,一生将自己放逐在疯狂和天才的边缘。在巴塞尔度过了20年的光阴是他最平静的日子,最著名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在他远望雪山的时候写就。

陀斯妥耶夫斯基,这个将灵魂放逐在地狱的人,也曾在日内瓦度过了他最快乐的日子,写下了让人震撼的《白痴》。

列宁,沙皇俄国的放逐者,在开始影响世界的十月革命之前,他在日内瓦湖畔静静地思考着人类的未来。他在凝视日出的时候,是否预料到他将影响世界的百年格局?

黑塞,德国将他放逐,虽然百年后将他尊为文学史上的重要篇章。他出版了第一个诗集之后,就到巴塞尔居住。

瑞士,日内瓦,放逐者的精神故乡。是否,总在流浪的他们希望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找到安身安心的地方,却又不舍得放下世界?瑞士,这个安静的美丽国度,宽容了他们的放纵,安抚了他们的伤痕,慰藉了他们的疼痛,鼓励了他们的理想,即使此时不给予仁慈,彼刻也以宽怀接纳。

放逐者在日内瓦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日内瓦呼吸着放逐者丰富的思想。本来,深度来自于接纳,不是拒绝。

16世纪和17世纪,欧洲各国遭受迫害的新教徒纷纷来到日内瓦以求庇护,日内瓦接纳了他们,这些放逐者带来了先进的科学和人文思想,他们懂得最精密的钟表技术,通晓各种繁复的语言和文学,由此开始了瑞士的繁荣。

放逐者在放逐中寻找世界,瑞士在接纳中形成了世界,一个没有绝对答案的世界,却拥有绝对的丰富。

现在,任何一个在瑞士行走的人,都可能有两本以上的护照,有不同国籍的先祖,会说四种以上的语言。在很多的国家,正确答案只有一个,但在这个国家,处处可见不同的态度,也正因此接纳不同的人才成为可能。在融合中,日内瓦的内涵在丰富,瑞士的文化成为了没有界限的大海。

瑞士如何影响了世界文学,现在还无法估量。拜伦,与妻子一起到日内瓦湖畔旅游时,在西庸城堡深受感触,写出了《西庸的囚犯》。瑞士南部的马焦雷湖,是海明威《永别了,武器》的创作背景地。毛姆,他以日内瓦的美岸酒店作为背景,写出了小说《阿申登》。甚至柯南·道尔也爱上了瑞士,在《最后的案件》中福尔摩斯被莫瑞亚提教授推下去的场所,现在竖有标志牌,城内有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纪念馆和铜像。

音乐家勃拉姆斯,他曾经常走过的湖边现在叫“勃拉姆斯小路”;斯特拉文斯基,他1913年在蒙特勒郊外格拉宏的房子中创作了名曲《春天的盛会》。

心灵的自由者热爱瑞士,这些名字是:查理·卓别林;艾尔伯特·爱因斯坦;歌德;诗人里尔克;雕刻家保罗·克勒;画家透纳,乔万尼·塞根蒂尼。

这百年来的融合品质打动了美国总统威尔逊,他提议将联合国的欧洲总部设在这个中立的、融合能力强大的国度。现在数百家联合国机构都设在了瑞士,在这里,他们真正体会到了融合的美丽——在不断的融合中成就更丰富的人生与事业。即使在生命结束之后,如同奥黛丽·赫本,她在卢塞恩郊外的布尔根施托克拥有一座别墅,1954年她在这里举行了婚礼。有一个展示奥戴丽·赫本一生的展览厅,继承了她曾经作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大使的意志,入场费的一部分用于世界儿童事业,村庄上的奥戴丽·赫本墓上总是放置着鲜花。

在宽容中接纳了放逐者,在时间中融合了所有善良品质,时时刻刻都在丰富着自己,仿佛将什么杂质都吸收了进去,时间的锻造却使瑞士变得光彩夺目。

时时刻刻,此时彼刻,日内瓦,总是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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