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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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遇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在田泉市,升官的机遇也往往留给那些为跑官坚韧不拔契而不舍而又挖空心思的人.在这一次官场角逐中,宋世博是胜者,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田泉市委书记.而那送出去的十万元,让手下人分摊到招待费或办公室掌握的各单位交上来的扶贫捐款中,不留痕迹地处理掉了,他熟练地用公款为自己登上地方权力的顶峰铺平了道路.

为了攫取权力,他毫不吝啬地大把地抛钱,钱从何来?除了分解到各有钱的部门以及企业以各种名义公款处理外,另外的渠道就是如宛丰鑫、薛云芝、方贵生等这一类人,为了得到权力向他多次行贿的钱,这也是他的资金来源的应该渠道.那些被权欲吸引的人不断向他行贿,是他不枯竭的财源.行贿这种行为并非空前绝后的产物,它是在几千年前伴随着私有制的产生而产生的,他使一些贪官不去经商,不用绞尽脑汁去贪污,甚至不用开口索贿,金钱会源源不断无可阻挡地涌来,贪官污吏就是这样形成的.在权与钱的交易中他们麻木了,变得更加贪婪,一切都觉得那么自然而又顺理成章,理所应当又天经地义.宋世博也认为他不过是用权力在做出小小的付出后,得到一点应得的回报而已,因此他变得胃口越来越大.但他没有料到有一天他竟然被权和钱绊倒了,而且一个跟头摔得一败涂地.昨天他还高高在上,以一个人民权力的维护者自居,今天却成了平民,明天又会怎样?也*天就成为阶下囚.

他不愿再想下去,心底里积压着怨恨,他怨恨遇上了水火不进软硬不吃的石成.又怨恨自己毁在如宛丰鑫、薛云芝、方贵生之类见利忘义的势力小人身上,这些人抖了自己的老底,事情都坏在这些人手里.他骂这些人见利忘义,见风使舵,见危就逃,落井下石.到后来他又慢慢地想到了自己,在心里暗暗怪怨自己干什么那么贪心?当了乡长又想当县长,当了市委书记又想当地区专员……唉!都是野心惹的祸.为了荣华富贵,为了人前的显赫与虚荣,为了欲壑难填的贪婪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想到了古人的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看冷清的四周,自己真如一只笼中鸟.

人事局的花局长这几天寝食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宋世博被两规,使他本已不安的心更加震颤不已.他想:自己刚刚给宋书记送了十五万元,把自己朝思暮想、人人垂涎的田泉市人事局局长的职务买到手,位置还没有坐热,看来大祸就要临头了.因为他最怕宋世博良心发现来一个彻底大交代,把自己行贿的事坦白出来,那时自己不被开除党籍也要来个撤职处分,这回肯定是在劫难逃财权两空了.他没有一点回天之术,只有无奈地等待那世界末日的到来,天地在他心中已是一片灰暗.

老婆心疼的是钱,也唉声叹气地说:"咱们怎么这么命苦,为了你这个破官,省吃俭用一辈子的钱都扔进去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可是二十万块钱呀!"花局长心烦:"去去去!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钱扔出去了能要回来?当初不是你天天催着我送钱送钱!急着要我当局长,你也好在外面风光风光,现在你后悔什么?"老婆说:"咱不能两头空吧?宋书记也进去了,他一坦白,你这个官肯定保不住,咱这损失找谁要去?"花局长肥大的肚子吃力地喘息着:"找谁要?宋书记也进去了,他坦白了,钱也是要没收的.算了,认倒霉吧,就当喂狗了."老婆可不想认倒霉:"说的轻巧,那是二十万块钱呀!宋书记的钱要不回来,夏海仑的那五万还要不回来?再不要,她再被两规起来,这五万元也完了."花局长气得瞪起眼睛:"你送钱时不心疼,现在心疼什么?我怎么和人家要?当时我是主动送给人家的."老婆气得手抖:"当初送给她是为了办事."

"人家给咱办了事呀,买卖公平,人家也不欠咱的." 花局长还讲点君子风度.

老婆说:"可现在出事了,等于没办成事,她就要退钱.""当时谁能知道出这种倒霉事,人家又没有先知先觉,又不能给你打保票." 花局长很体谅夏海仑.

老婆不听那些说:"我不管那些,我追回五万就少五万元的损失,你不去要我去找她要去.她不退给我,我就跟她没完,官让她当了,钱也让她挣了,好事都是他们的,凭什么?就凭他们靠着领导有权?"花局长干气没有办法:"你去干什么?两个女人再打到大街上去,怕人不知道这些丑事?我去行了吧?"花局长干气没有办法:"你去干什么?两个女人再打到大街上去,怕人不知道这些丑事?我去行了吧?"花局长回想起来的确生气,他当时求夏海仑给自己帮忙,向宋书记说个情,本想给她五千块钱感谢费,没想到这个女人嫌少不买账,推说与宋书记不熟.是啊,两人非亲非故凭什么帮你的忙?花局长求他也不是盲目出击,他是意外地掌握了夏海仑的秘密的.那是一年前,人事局的汽车送当时还是花副局长的他去省里开会,遇到夏海仑说要搭顺车到省城里去看她妈.花局长对这个姿色不错风韵尤存的单身女人早有垂涎,所以把她送到了省城后,花局长说要直接把她送回到她妈妈的家,乘机认认她的家门.夏海仑执意不肯,中途下了车.花局长心生好奇,便悄悄地尾随着她,一直到了一个五星级大饭店,令他万分惊讶的是宋书记从大厅里迎出来,亲热地搂着夏海仑的纤腰走进了大饭店.这可是天大的发现,哈哈!原来一向保持正人君子形象的宋书记也在金屋藏娇.正是发现了这个秘密,花局长才下决心下大赌注买动夏海仑为自己出力.可是这个女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她听到花局长愿出一万元时,根本不动声色也不想理他,花局长把价格涨到两万元时,他们算是勉强成交了.可是夏海仑收了两万元后,又找了各种理由说钱少,竞争的人太多,办不成,却又不退钱.花局长发现自己被套牢了,但知道她的背景也不敢惹他,只好一再加码,一直加到五万元,这买卖才算真正成交.他简直就是被敲诈了,可是人事局长的交椅他如愿地坐上了,美梦终于成真,多花几万元他也不计较了.今天面临的局面是,宋世博*行为将大白于天下,相关人员难以摆脱牵连,他的职务必然不保,到头来两手空空.这时他才觉得这五万元花得太不值了,他不但要丢官,还要承担法律责任.老婆说得对,应该把五万元要回来.

花局长到了夏海仑的宿舍,看到她也憔悴了许多,便东拉西扯地聊天.夏海仑心神不定地问:"你看宋书记这回是祸是福?"花局长心里骂:这个傻东西,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看不出眉目来?他摇摇肉头说:"凶多吉少."夏海仑心烦意乱地踱来踱去,转得花局长眼晕.

他心事重重地问:"你说,宋书记会不会把咱们那事都说出来?"夏海仑盯着他问:"什么事?"

花局长在心里骂她装孙子:"你真是贵人健忘,我给你五万元的事.宋书记如果说了实话,咱们俩都得被撤职,还得挨处分."夏海仑蹙紧眉头:"是啊,怎么办?"

花局长献策说:"这事也好办,你把那五万元还给我,纪委找我调查时,我给你做证明,说你拒绝了我送的钱,退给了我,不就没事了吗?"花局长献策说:"这事也好办,你把那五万元还给我,纪委找我调查时,我给你做证明,说你拒绝了我送的钱,退给了我,不就没事了吗?"夏海仑眨巴了一会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老花,你不会是吓唬我吧?"花局长摊开两手说:"我吓唬你什么?纪委肯定要调查我的."夏海仑用怪怨的口吻问:"你是不是反悔了?向我要钱?"花局长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为了预防不测."夏海仑却恬不知耻地说:"纪委问你,你就说没有给过我五万元不就行了吗?我帮过你那么大的忙,你可不能出卖我."花局长看她不想还钱,不高兴地说:"你的好处我永远记着,可是我现在经济上遇到点麻烦,急用钱,能不能把那五万元还给我?"夏海仑沉下脸来,一副商人的口吻:"你这叫什么话?我又没有向你借钱,干什么还给你?那钱是我为你办事的所得,两清了."花局长说:"可是这事没有办成,现在有麻烦了.""这又不是我造成的,再说,你现在还是局长嘛,你也是个男人,怎么能这样办事呢?" 夏海仑并不像花局长那么思想负担重,怕什么?大不了她再回去干她的洗头、洗脚、按摩外加暗娼去,钱她是一分也不想退.

花局长说:"不是我难为你,我也是无奈,为这个职务我花了二十多万,下一步一撤职,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太亏.以后还要养老、孩子升学,都要用钱.""你花了二十万?那你找宋世博要去,我可没拿你二十万."花局长见她不让步,又退了一步说:"你如果手头紧,少退给我一点也行.将来纪委向我了解时,我为你掩护一下.否则查出受贿行为是要坐大牢的."夏海仑鄙夷地冷冷一笑:"你别拿这个吓唬威胁我,你送钱是行贿,也是要坐大牢的."花局长还厚着脸皮进一步解释说:"行贿和受贿和索贿性质不同,行贿是被动行为,处理上要轻得多."夏海仑一脸厌恶地说:"我可没有向你索要,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做不感到无能和羞耻?宋书记在时,瞧你那哈巴狗的样子,现在你看宋书记不得势了,马上就翻脸,你的脸变得好快呀!我看你将来怎么向宋书记交代."花局长苦笑着说:"都这个时候了,谁还顾得上谁呀?当初也是买卖关系嘛,他宋书记也是见钱眼开,他什么时候真心对待过我们.下一步我的职务没了,可是我还要生活啊.我也是为你好,纪委好几次找我了解情况,我可没有出卖过你."夏海仑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就出卖吧,老娘什么没见过?最倒霉我再当个体户挣大钱去,当个公务员有什么好,整天忙个半死,就挣几瓶油钱."夏海仑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就出卖吧,老娘什么没见过?最倒霉我再当个体户挣大钱去,当个公务员有什么好,整天忙个半死,就挣几瓶油钱."花局长跟夏海仑好说歹说软硬兼施也没谈出个结果,回到家还不敢跟老婆说实话,怕老婆一气去和夏海仑去闹,让外人知道了底细更麻烦.他想了好几天,觉得这事办得太憋气,真是哑巴吃黄连.心中的恼怒让他憎恨夏海仑和宋世博的贪婪无度,不是他们把田泉市的社会风气搞坏,我何止受这个气,伤这个心.他想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是没有出路的,唯一的上策是去向纪委坦白自首.他怀着报复的心态,你不让我好过日子,咱们谁也别过好日子.他想如果自己自首了,还可能得到宽大处理,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职位.但是怎么个自首呢?纪委想知道什么呢?自己要检查自己,但还不能毁了自己,还要从中投机有所图.他认为这和给宋世博送钱买官一样也是一种投资,凡是投资就要有利所图.他挖空心思地琢磨,他想纪委一定对谁送钱行贿的事很感兴趣,尤其对谁向宋世博行贿更感兴趣,好,就从这里做文章吧,在宋世博坦白交代出自己之前,自己先交代,先揭发宋世博,争取立功争取主动.想好后他写了一份"检举信",例数宋世博的贪婪和*行为,同时揭发他人的行贿行为.

接待他的是李庆主任,李庆把他送来的材料看了一遍,惊讶地问:"老花同志,你能检讨自己很不容易."花局长苦笑一下说:"我醒悟的太迟了,我应该早向你们坦白."李庆说:"认识是有过程的,醒悟了就是进步."

花局长也没想到会受到表扬:"是,我现在是彻底觉悟了,我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才认识到像宋世博这样的人不清除,是我们党的一大祸害,对宋世博采取必要的组织措施反映了共产党的伟大正确.我痛恨自己曾和他同流合污,为了个人利益给他送钱,助长了歪风邪气败坏了党风,可是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也想进步,宋世博却在任用干部上只认钱不认人,不得已我给他送了十五万元."李庆问:"你的材料上提到的其他人给宋世博送钱的事有根据吗?""在田泉市买官是官场上公开的秘密,什么职务什么价码,大家心里都明白.别人不说也能猜出个*不离十,像市交警支队长汪邦,那个职务没有二三十万绝对拿不下来.""你是说汪邦也给宋世博送过钱?"

"你是说汪邦也给宋世博送过钱?"

"绝对送过,送少了都不行,我们一起喝酒时他就说过.还有刚提拔的市卫生局的副局长夏海仑,她是宋世博的姘头,这个一点没有错,我保证,那是我亲自看到的.这个女人我打听过,是个无业人员,开洗脚房的,有人知道她还是个暗娼,不知道怎么就和宋世博混到一起了,她什么也不会,竟然用假文凭蒙人,我是人事局长,我见过她的档案和文凭,我悄悄核对过,都是假的,她现在也混成了副局长.我一时糊涂,和她沆瀣一气搞权钱交易,为了当官,我还给她送了五万元.这样的人当道横行,社会风气能好吗?我们这些干了几十年的干部从心里不服.可是没办法,我们只好跟着学,简直是逼良为娼嘛!" 花局长激愤地说着,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花,让人听来都是肺腑之言:"我知道我的行为也是错误的,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虽然我现在醒悟了,可是我感到耻辱,我亵渎了党,给党抹了黑,我请求党组织给我严历的处分,撤销我的职务,使我从中吸取教训,也教育别人,这是党对我的挽救."李庆一时弄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近来忌恶如仇的局外者反映情况的不少,只是问题的准确率太低,但了解内情检举揭发,敢于承认问题的只有他一人.这对调查组也是帮助,从花局长口中了解到不少情况,也从侧面印证了宋世博的不少问题.

离开时李庆把他送到楼下,花局长犹豫了片刻小心地问:"李主任,你看我是继续上班还是回家等待组织处理?"李庆说:"虽然你的问题很严重,但在组织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你还是局长,你还要坚守岗位.""哦." 花局长心情复杂地不住的点头.

市委书记被两规审查的消息像在田泉市放了一颗炸弹.市委书记一夜之间倒台了,老百姓觉得不可思议,而一些权力者却感到一个地方政治结构将要崩塌前的震撼,一部分人受到极大的震动.宋世博的倒台意味着他们也将大起大落地从政坛上消失,他们开始魂不守舍惶惶不安.一些人与宋世博建立起密切的权钱关系,同时得到宋世博的重用,他们不但为宋世博提供金钱,还利用手中的权力挖空心思地为自己敛财.宋世博还是他们的保护伞,不论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可以在宋世博的荫蔽下逃脱过去.这一次保护伞倒了,他们感到了彻骨之寒.

市交警队长汪邦几天都打不起精神,一进办公室就锁上门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发呆.宋世博被两规后,过去门庭若市的家立刻冷落得门可罗雀,趋炎附势的人不敢再登宋家的门.汪邦却在天黑时悄悄溜进宋家,宋妻见了他感激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安慰了好一会,还陪着唏嘘不止,掉了几滴同情的泪.交警队长是个人人眼红的肥差,全市大小十几万辆汽车都由他管,每年的规费收入达三、四千万元,加上自己发明的各种名目的乱收费,他们单位的账外资金就达一千多万元.多少人想争夺这个职位,可是宋世博把这块肥肉给了他,他感激涕零.从此他的身价陡长,过去他家只是两间平房,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十几口人大多是下岗无业人员,而今他一发不可收,几年中他拥有了几套住宅楼房,无业或下岗的弟妹亲属都靠着他办起了公司,当然都是与汽车有关的配件、修理、代理上车牌照、买卖车辆、甚至私下偷卖车户手续等业务.连汽车刷号,印发宣传材料的业务都由他家人承包了,个个腰缠万贯财大气粗,他怎能不感激宋书记的恩德呢,因此他对宋书记的遭遇痛心疾首.想当初,他为了争得这个职位动用了各方朋友为他集资的二十万元,连自己的住房都抵押了贷款,那时他从心眼里痛恨宋世博,痛恨田泉市官场的*.这简直就是宋世博逼出来的!为此老婆怕蚀了本倾家荡产,和他打架闹离婚.当时他气得一个大耳刮子把老婆打到墙角上去,瞪起赌徒似的血红眼睛咆哮:"老子如翻不回本来,就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他看着别人爬上去了,不甘于再受人摆布,这是他的最后一搏.结果他成功了,他扬眉吐气了,家里人和为他集资的朋友们也都跟着沾了光.

他当时没有想过会蚀本吗?也想过,他想这么大一笔钱,宋世博没有胆子白吃掉.他憎恨宋世博的贪婪,却又要利用他的权力.他不想走这一步,又不得不走这一步.他发现不投其所好就永无出头之日.实践证明他成功了,从一个科长升为市交警支队长,但他心里不领情,他认为这个权力是他从宋书记手中用二十万元买来的,这是公平交易.而当他用手中的权力获得的利益超过了他原来的投资时,他渐渐地对宋世博的憎恨消失了,对他的贪婪非常理解了,并对他抱有了感激之情.自己付出的只是一粒芝麻,而得到的却是一座金山,这个钱花得值.他只用二年时间就完成了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百万富翁之梦,这就是权力带给他的财富.于是他知恩图报,每年要给宋世博送上成捆的钞票,因此他也成为宋世博最信任的贴心人.今天宋书记到了这一步,他怎么能不伤心呢?

汪邦也为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局级干部大会上,地区纪委的石成副书记己经把话说得很明白,让有问题的人主动向组织坦白,同时纪委也要对有问题的同志有针对性地展开调查.他想自己是宋世博的红人,这是尽人皆知的.他出钱为宋书记在高级宾馆租了长期包房,供宋书记与情人使用,他还出钱从北京专程接来如花似玉的美女,供宋书记秘密享乐,每次开销都上万元,自然由他支付.他掌握宋书记的秘密太多了,所以宋书记许愿尽快任命他为市公安局长.他和宋书记的关系越来越不一般,甚至有人花钱请他为其拉关系,那时他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连算命先生都没算出来宋世博会一夜倒台.他有预感,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不知有多少人为之幸灾乐祸.

迷迷糊糊过了一上午,下班时他没有心思回家,呆坐在办公室里等到楼道里静悄悄地没人了,他才下了楼,也没有去单位食堂,一直走到人流熙攘的大街上.他想清静一下心情,却迎面遇上了人事局花局长,两人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花局长不由分说把他拉进路边的一个小饭馆,边招呼菜边说:"我正想找你说说话,商量商量咱们以后的事."汪邦心情不好,一直闷着头不说话,不时地叹一口气.

花局长也没有了往日的开朗,说:"这几天形势很紧,宋书记一出事,弄得好多人心里不安.宋书记家里怎么样?我想去看看,又不敢."汪邦有气无力地说:"唉!惨呐,宋书记的老婆哭得泪人似的." 说着他的眼里也泛起了一层兔死狐悲的泪花:"谁能想到啊?昨天还是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堂堂的市委书记,今天却成了……"花局长关心地问:"你估计这事会是什么结果?"

汪邦摇摇头:"唉,完了,人家纪委是干什么的?不拿住点真凭实证敢抓市委书记?我看凶多吉少.纪委怕什么?那是打鬼的钟馗,上打君子下打臣,轻饶不了他."花局长也叹气:"唉,原来当官的也有人管啊?我原以为市委书记谁敢管?当官是天下最好的职业,没想到官被管得更严,说不准明天就轮到咱们了."汪邦直点头:"说不准哪天宋书记在里面承认收了你送的钱,给你提了官,你这个乌纱帽就完了."汪邦直点头:"说不准哪天宋书记在里面承认收了你送的钱,给你提了官,你这个乌纱帽就完了."花局长脸色难看地双眼发直:"我也担心这个,宋书记在里面一想立功赎罪,咱们就赔进去了,这可真说不准.君臣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东西."汪邦说:"宋书记怎么办是他的事,咱们可要对得起人家,咱们嘴严一些,也许宋书记还能逢凶化吉,咱们一定要帮他."长花局想了想说:"这时侯谁还管得了谁?纪委真找到头上就实话实说吧.你瞧瞧宛丰鑫、方贵生、薛云芝都被两规几个月了,到头来还得说实话,说不定还要交法院判几年,何苦呢?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东西,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汪邦不屑地说:"你真孬种,你以为坦白了就能宽大了?人家要查你买官的钱从哪来的?当了官你又贪了多少?受多少贿?你的不明财产的来源,你逃得了吗?"两人的情绪越来越坏,酒也没喝多少,满肚子的害怕.汪邦嘱咐:"一但出事,你千万不能咬别人,宋书记对你不薄."花局长眼睛发直地盯着盘里任人撕扯的鸡:"当然,我绝不能咬宋书记,那样做我还算人吗?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个我懂,大不了我弃官从商去.我也认倒霉了,这个局长连本钱还没赚回来呢.不像你,钱不成问题,当官只为过官瘾."两人出了饭馆慢慢在路边溜达,走不远看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算卦老头盯着他俩拉生意:"两位老板一看就是福相,有福有禄,算一卦吧."花局长在卦摊前停下说:"嘿嘿,你好眼力,你能算什么?算得准吗?""两位老板想算什么?" 算卦老头的两只眼的溜溜地在他俩身上打量.

花局长说:"你先算算我是干什么的,算不准我不给钱."算卦老头眼尖,早就看见他手里的烟牌子是"中华", 一盒烟值一袋白面钱,这年月只有白抽烟的人才抽这种烟.他装模作样地问过生辰八字,撒了一把铜钱,又掐着指头算算说:"老板本身就是大老板,钱财不上百万也沾边,神通广大,官运亨通."花局长笑了对汪邦说:"他算得是你吧?" 他感兴趣地蹲下来问:"你能算官运?""算得出来,先生本来就是官,管人不少,卦上都反映出来了."老头眨着狡猾的眼晴.

花局长说:"你算算我现在是个什么官?"

算卦老头看看他的脸:"额头宽戴凤冠,嘴巴大吃天下,油桶肚,宰相肚里可撑船.老板最低是个局长."算卦老头看看他的脸:"额头宽戴凤冠,嘴巴大吃天下,油桶肚,宰相肚里可撑船.老板最低是个局长.""有点意思." 花局长来了兴趣:"你看我这个官还能升多高?"算卦老头又转着眼珠子说:"看卦相,有州官的影子,好像比州官还大,还能升三级."花局长听了撇撇嘴不信:"瞎说,连升三级就成总理了,我自己的事我知道."算卦老头又说:"看卦相,今年你还有个坎,过了这个坎肯定一路顺风.""什么坎?" 花局长有点注意了.

"是官坎,要破这个坎,你要破点财." 算卦老头抓住了他的心理.

花局长心说:废话!在田泉市送钱买官是个半公开的秘密,还用你说.

汪邦也来了兴趣:"他不信拉倒,你给我算一算近日有没有灾."算卦老头又是撒铜钱又是掐指头:"大灾没有,小灾有,但是好破."汪邦有些紧张:"什么时候有灾?怎么破?"

算卦老头心想这几天的业务挺好,尽是算灾求平安的.他煞有介事地说:"你过了这个小灾就平安无事了.我这有护身符,白天带在身上,晚上放在枕头下面,另一个挂在门上,可以保平安.这个符不一般,是山西恒山大师百年气功房里放过的,是带功的,祛百邪,能护身,祛魔镇妖,会气功的人能感到上面发出的真气."算卦老头一番渲染,骗得心里正发虚的汪邦动了心思.他问:"多少钱?""一道符一百八十元." 老头拿出几个发金光的小铁牌子:"多买便宜,一百元一道."汪邦掏出一叠票子:"给我八个,我家门多."

旁边的花局长笑了说:"人家求官你求灾,怪事."回到办公室,汪邦把金光灿灿的护身符戴在脖子上,又挂在办公室门口一个,在办公桌上立了一个,剩下的准备挂到家里去,他把这些做完,果然心里塌实多了,他已黔驴技穷只有以此安慰惊魂难定的心,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大气.拿起一支烟叼在嘴上刚要点火,忽然有人敲门,他吓了一跳,厌烦地皱皱眉不去理睬.门又一次被敲响,他打开桌上的监视器,看见门外是几个陌生人和办公室秘书,他关掉监视器还是不予理睬.门外的人似乎也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推门进来了.一直心情不好的汪邦对这种不礼貌的行为驳然大怒,瞪起眼睛吼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怎么连门也不敲?懂规矩吗?出去!"来人没有动地方.身后闪出了办公室秘书战战兢兢地说:"这几位是地区纪委和组织部的,这位是地区纪委李主任,找您有事."汪邦顿时感到手脚一阵发麻,眼前直冒金星.心里骂道:他妈的什么护身符,是催命符啊!倒霉!刚戴上就把灾招来了.他站起来,两腿不由得发抖,手里的烟也掉到地毯上,他双眼发直不知该说什么.

李庆嘲讽地说:"好威风啊,汪支队长的门坎好高啊,不像是为人民服务的窗口."李庆嘲讽地说:"好威风啊,汪支队长的门坎好高啊,不像是为人民服务的窗口."汪邦感到大祸将要临头,脸色惨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让我收拾一下跟你们走好吗?我有个请求,我被两规后,你们千万别告诉我的老妈,她都八十多岁了,受不了……"李庆先是一愣然后不禁笑了,向他摆摆手说:"坐下谈,我们不是来两规你的,干什么这么紧张?看来你心亏,己经有了心理准备.那好吧,咱们不用拐弯抹角了,直来直去地谈.我先向你宣布一个决定,经调查组建议,市委同意,从今日起,对你停职检查."汪邦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真有世界末日来临之感,一切都完了.他好一会才定下神来,声音颤抖地说:"有什么话请领导们讲,我一定如实回答."李庆问:"在全市局级干部大会上,纪委要求有问题的同志主动讲清自己的问题,揭发违纪违法行为,对这个内容你有什么要向党组织说的吗?"汪邦紧张得口齿有些不伶利:"我……我一直在进行思想斗争,自己还有思想包袱,正准备向党组织坦白自己的违纪行为.""你认为自己有违纪行为吗?那么就谈一谈吧."

汪邦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忽然垂下头:"我对不起党,我入党十几年了,对不起党的教育和培养.我本来不想和宋世博同流合污,可是,经不住金钱和地位的诱惑,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我应该提高认识,与宋世博划清界线.我承认,我也给宋世博送过钱,可那是迫不得已的,并不是我的本意.在田泉市这是个风气,人们说,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动,不跑不送降级使用.所以我才……" 他一股脑交代了自己向宋世博行贿买官的全过程.他想,当不当官已不重要了,争取个好态度平平安安回家比什么都重要.最后他表白:"我也想做个好干部,为人民干一些好事,可是这些年田泉市的风气越来越坏,不和领导拉上特殊关系,累死也得不到提拔.有的人不工作,天天跑领导家,送礼送钱,很快就提拔了,我也只好学着别人干.我当时想,我虽然送了钱,可是当上了官我一定做个好官,清官,为人民多做好事.我不是为了当官而当官,我当官也是为人民和党多做工作."李庆反驳他说:"但事实上可能吗?花钱买来的官,你首先想的是要把投进去的本钱捞回来,然后再赚利,你怎么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你手中的权力不就成了赚钱的机器了吗?领导与人的关系不就成了权与钱的交易了吗?别人找你办事也要给你送钱,否则你就不办."汪邦说:"我没有过这样的事,百姓的事我全力给办."李庆说:"这就不实事求是了,这几年那么多外地走私汽车在你这里上户,为什么?不送给你钱你能给他办这种违法的事吗?几万元一台的走私汽车,你给他上户后,变成了合法身份,车贩子一出手就能卖几十万元,你会给他白上户吗?这种事也不是空穴来风吧?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这些问题.你只有如实坦白,把你做的违纪的事情向组织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才是最佳选择."汪邦彻底瘫软了,冷汗不住地淌,嘴里喃喃地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全坦白,只求组织能对我宽大." 后来他才知道,花局长为争取立功,早就向纪委坦白了自己的违纪行为,并且揭发了汪邦.汪邦恨死这个阴阳两面的花毛驴了.

盛发工程公司老板刘胜利的妻子梅玲刚回到家,公司办公室主任杨飞升的妻子小乔就跟进来了,她突然出现在梅玲身后时,把梅玲吓了一跳.自从丈夫刘胜利死后她形单影只老是神经过敏,她捂着胸口说:"哎哟,小乔你可吓死我了,干什么呀?鬼鬼祟祟的."小乔耷拉着脸一副苦瓜相,自从丈夫杨飞升涉嫌绑架宋世博,被田泉市公安局刑事拘留以来一直没有音信,想见人也见不到,到底犯了多大的事也不清楚,她只得来找梅玲,她说:"我男人让公安局抓走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能不管,他是你们公司的人,又是为了你们家刘胜利的事才被关进去的."梅玲无能为力地说:"哎呀,你让我怎么办?杨飞升是因为绑架田泉市委书记犯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老杨绑架人也是你家刘胜利指使干的,你能不管?""我们家刘胜利都死了,我还不知道去找谁呢,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你找那死鬼去好了,我又没本事让公安局放了他."小乔直着脖子吵道:"这都是你家刘胜利害的!他们一起干的坏事,刘胜利、章万死了,老虎也找不到了,现在只有杨飞升当替死鬼,你得出来证明杨飞升不是主犯."梅玲说:"这事连我都不知道实情,我能证明什么?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偷着干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谁是主犯我也不能乱说."小乔喘了半天粗气说:"我找人打听了,说刘胜利手里有个什么录像带,找到这个录像带就能说明谁是主犯."梅玲问:"这个录像带纪委也来找过,没有找到,你知道那上面有啥?""上面有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能证明杨飞升无罪.""我听说刘胜利活着的时候,早就把什么录像带给了田泉市的宋书记了."小乔肯定地说:"我托人打听过,肯定还有一个录像带在刘胜利手里."梅玲为了让小乔相信,两人把家里所有的录像带都找出来,打开录像机—盘一盘地查看,不是枪战片就是黄色片.她又把家用小型录像机找出来,把家庭录像带也看了一遍,也没有她们要找的录像带.两人一直忙了一夜,个个精疲力竭.

这事淡忘了好长时间,一天梅玲偶尔在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一把钥匙,上面带着一个小铜牌,从上面的字看,是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过去她从来不知道刘胜利在银行还租用了保险柜.她到银行打开保险柜,让她吃惊的是,保险柜里没有任何金银财宝,只有一个旧信封,里面只有一个小型录像机使用的小型录像带.她立刻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地区纪委和小乔正在四处寻找的那个录像带.她急匆匆赶回家,把录像带放到录像机里观看,这一看可让她吃惊不小,画面上是田泉市委书记宋世博接受几捆钞票的情景,送钱的人她认识,是刘胜利的朋友宛丰鑫.怪不得刘胜利把它锁在银行保险柜里,这个录像带关系到宋世博的命运.现在她拿着这个录像带不知所措,怎么办?交给纪委?她又想,这个录像带到了纪委手中宋世博必倒无疑.可是宋世博神通广大,将来找人报复我怎么办?她又想:既然录像带上只有宋世博和宛丰鑫两人,那么这个录像带一定对宛丰鑫也很重要,不如交给宛丰鑫,让他去处理,既不惹宋世博,还可以给宛丰鑫送个人情.她想好了,便给宛丰鑫家打了一个电话.这时夜己深了,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有个女人接,她猜想肯定是宛丰鑫的妻子:"我是柳坝市盛发公司的梅玲,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刘胜利的老婆啊."宛丰鑫的妻子苟香阁回想了一会,声音里带着睡意地说:"噢,原来是你呀,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我想问问你家老宛现在怎么样了,我有点急事要跟他说."不问则好,一问苟香阁就来气,她没好气地说:"你还好意思问我?宛丰鑫让你们害惨了,让人家隔离审查,害人呐!"梅玲听明白了,忙说:"你不要生气,我想告诉你,我找到一个录像带,不知对你家老宛有没有用,你猜上面录的是什么?上面录的正是老宛给宋书记送钱的事,所以我问问你."苟香阁没好气地说:"有什么用?是老宛行贿的罪证?你还嫌老宛不倒霉?告诉你,宋世博也让纪委给两规了,你给他当证据吧!"梅玲听了一惊:"什么?宋书记也给两规了?看来这事闹大了,算了,这事咱们谁也别声张了."第二天苟香阁的弟弟苟高阁来看她,她把昨天夜里梅玲来电话的事说了一遍.苟高阁听了说:"这事很重要啊!你怎么不让她把录像带留下?这个录像带对姐夫太重要了,姐夫这人讲义气,天大的事一个人扛,不往别人身上推,现在听说他还没咬别人,更没咬出宋书记.可是事情大了你一个人扛得住吗?宋世博也倒台了,你还保他干什么?我听说市城建局查出好几百万的问题,那是要掉脑袋的!我想他不可能全都自己装了,肯定给宋书记也送了钱.他如果承认把钱给了别人,他的罪就会轻一些."苟香阁也恍然觉得有道理:"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宋世博收了钱自己不承认,让你姐夫一个人背黑锅,这不行.事到如今谁也顾不了谁了,反正宋世博也倒台了,要完蛋就一起完蛋吧!掉脑袋的事大家一起担."苟高阁说:"这种事我姐夫不承认,咱们也要向纪委说清楚.把录像带交出去,救人要紧."苟香阁赶快给梅玲打电话,听说录像带还没有销毁,让她务必把录像带保存好.而后租了一辆车和苟高阁一起赶往柳坝市.在梅玲家,他们把录像带看了一遍,苟高阁一拍大腿说:"好!这下姐夫可有救了.梅大姐,可谢谢你了,宋世博这人太坏了,他要了几十万元,当了贪官还假装正人君子,让别人给他背黑锅,这回饶不了他!" 他恨得咬牙切齿.

梅玲说:"这些贪官太可恨,不给送钱不办事,我们家刘胜利在世时就恨他们.咱们是买卖人,挣点钱也不容易,连他们的嘴也填不满,几万几十万元他们都不满足.这次宋世博倒台了,活该!说明共产党还是英明伟大的!"她为避免是非把录像带送给了苟香阁.

苟香阁拿到了录像带,好几天在考虑该怎么办?苟高阁主张交到纪委去,为宛丰鑫争取立功从轻处理.而苟香阁另有打算,她说:"如果交出去,录像带是咱们交出去的,又不是宛丰鑫交出去的,会不会算他立功还说不定.如果录像带交出去了,你姐夫也没得到宽大,还可能罪加一等,而且又把宋书记害了进去,咱们图个什么?倒不如用这个录像带逼宋世博的老婆为咱们出点力."弟弟有点纳闷:"宋世博己经被两规了,她能帮咱们什么?"苟香阁不愧是官宦家的女人,还是有些心计,说:"宋世博虽然被关了起来,他的关系很多,肯定有不少人为他四处活动.咱们把录像带的事告诉他老婆,他们就得为咱们想办法,现在是有难同当,要坐牢一起坐牢,要没事—起没事."姐弟俩商量好了便来到了宋世博的家.宋妻虽遇如此大难,却不露声色,还保持着书记太太的高傲风度,她警惕而冷静地听着他们的来意.

苟香阁陪着笑脸说:"宋书记关系广朋友多,审查几天就没事了,我们全凭宋书记保佑了,请你们在活动时也为老宛想点办法,帮帮我们,可不能把一切事都让我们背上."宋妻很不高兴地说:"宋书记的事和宛丰鑫的事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宋书记不过是在工作上出了点失误,到地委去做说明去了,并不是外界谣传的那么严重,过几天就回来.而老宛的事是经济问题,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负用错了人的责任."宋妻很不高兴地说:"宋书记的事和宛丰鑫的事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宋书记不过是在工作上出了点失误,到地委去做说明去了,并不是外界谣传的那么严重,过几天就回来.而老宛的事是经济问题,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负用错了人的责任."苟香阁一听宋妻先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把问题全都推给了别人,心里就来了气:"话不能这样说,我们家老宛可是一心一意保宋书记的,到现在他把一切事都自己扛着,做人要有良心,我不过是求你们为我们想点办法,这个要求不过份吧?老宛犯的是经济问题,可是,钱并不是老宛一个人花了,宋书记也有份,总不能让我们一家人承担吧,做人不能不仁义呀."宋妻听出对方要挟的口气,面带怒色说:"胡说!宋书记是市委书记,怎么会收你们的钱?讲话要有证据,你们不要在这时候再给我们栽赃陷害,这是火上浇油落井下石."苟高阁帮腔说:"你们不能不认账,我们这里有证据,是一个录像带,宛丰鑫给宋书记送了几十万元钱的经过都录下来了.现在只能是有难同当,谁也不能只顾自己不管别人."宋妻听了愣了半天,她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关于录像带的事宋世博对她讲过,而且怀疑刘胜利手里可能还有复制品.但是刘胜利己经死了,录像带怎么会到宛丰鑫家人的手里?

苟香阁见宋妻没有了主意,又说:"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让你看看.你们如果能帮我们一把,录像带就还给你,不然的话,我只好把录像带交给纪委了,要坐牢大家一起坐." 说完他们扬长而去.

苟香阁姐弟俩走了,正在被公安局通辑的二毛从里屋走出来.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早就潜回了田泉市,一早就到了宋世博家.刚才的谈话他都听到了,他对宋妻说:"嫂子,这两个家伙太欺负人了,竟敢讹诈你.大哥现在倒霉了,他们也胆大包天了.嫂子你说怎么办?我给你出出这口恶气!"宋妻还能沉住气:"千万不要乱来,现在要弄清他们手里是不是真的有录像带,那可是要命的证据.如果真有这个录像带,一定要想办法弄过来,咱们可以出大价钱."二毛说:"不行,他们不在乎钱,是让你想办法把宛丰鑫弄出来.干脆,我给你抢过来.录像带绝不能落在纪委手里,否则大哥就真的没救了."宋妻说:"最好不要用抢的办法,怕出意外,现在情况对咱们不利,千万不能再出差错.还是用骗的办法弄到手,只要录像带到了手,什么也不怕了.二毛,你和他们联系一下,就说我愿意帮他们,但是要看看那个录像带是不是真的."二毛说:"嫂子,你别费心了,我替你去看看那录像带是不是真的,你还是不要公开露面为好."苟高阁刚吃过了晚饭正在看电视,电话响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我是宋书记的朋友,听说你们想让我给宛丰鑫帮点忙?"苟高阁狐疑地说:"是的,你是谁?"

"你不要问我是谁,我为你们出力也是担风险的.听说你手里有一个录像带?我想看一看,如果是真的,我才能答应你们的条件.""录像带绝对是真的,我看过."

"空口无凭,我要亲眼看过才行,录像带在你那里吗?""在我这里,但去哪里看呢?来我家?"

"不,你拿上录像带到宋书记家,大家一起看.大家也都放心."苟高阁觉得这个选择也算公平就同意了.因为录像带在姐姐家,他要去姐姐家把情况告诉她,然后一起去宋书记家.他骑上自行车刚走到一处路灯较暗的地方,忽然后面来了一辆汽车把他挤倒在路边上,车上跳下几个人把他按倒在地一顿狠揍,并在他身上搜个遍.他意识到遇上强盗了,抱着脑袋大呼救命,几个人跳上车一溜烟跑了.

两个巡警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他捂着脑袋只含含糊糊地说遇上了流氓强盗.他摸了摸身上的东西,什么也没丢,那么这些人在他身上找什么?他想到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个男人,会不会是宋世博的人要抢那盘录像带?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来者不善,要求看录像带是假,中途抢劫是真正的目的.他猜想这些人早已监视了他的家,自己一出门就被盯上了,这是有预谋的行动.他忍着伤痛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姐姐苟香阁打了电话:"姐姐,我在路上被人暗算了,他们要抢录像带,你赶紧把录像带藏好,赶快离开家,这些人可能会去你家."打完电话他放心多了,他现在己对宋世博家人不抱任何幻想了,他要到纪委去把实情全说出来.他招手叫出租车,一辆出租车开到他面前,他刚拉开车门,车里钻出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塞进车里.他这才知道刚才袭击他的人一直在跟着他,今天可是凶多吉少了.车开到了市郊外,他被用衣服包着头拉下了汽车,听到四处静悄悄的没有城市的嘈杂和喧嚣,他不知道被绑架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到有人恶狠狠地问:"说,录像带在哪里?不说实话就别想活着出去!""什么录像带?我家没有录像机我要录像带干什么?" 苟高阁还装傻充愣.

"什么录像带?我家没有录像机我要录像带干什么?" 苟高阁还装傻充愣.

"装傻?叫你装傻!" 在叫骂声中木棍狠狠打在他胁上,疼得他叫了—声就喘不过气来了,身上接连又挨了几棍子,他疼得几乎要昏过去了.长这么大他还没偿过挨打的滋味,他头被包着手被绑着,什么也看不见,恐怕会死得不明不白了.

"说不说?录像带在哪里?告诉你,今天就是整死你也没人知道."苟高阁想:再这么硬打下去他真受不了了,会要了命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好说:"录像带在我家里.""在你家什么地方?"

"在写字台抽屉里."

"现在我们去你家,如果找不到,回来就扒了你的皮!" 几个人从他身上搜出门钥匙走了.

四周一片死寂,他很害怕,这些人去了家里如果找不到录像带,老婆孩子就会有危险.他后悔当时怎么没说录像带放在单位里呢?他听听四周很静,叫了几声,听回声好像在一间大房子里.他拚力想挣脱开绳子,无济于事.他喘着粗气在身后摸索,摸到一面墙,在墙角上他拚命地磨绳子.墙上的灰被磨掉了,沙子哗哗地落在地上露出了砖头,绳子终于磨断了.他揭下头上的衣服,眼前一片漆黑,用手在地上摸到的都是些烂菜叶子,从潮湿的空气判断,这里可能是一个存菜的地窖.他摸到了—扇门,门被反锁了,门是实木的没有玻璃.他正在想办法,忽然听到有人下楼梯的声音,他忙躲到墙边,双手在地上摸索,摸到了—块砖头,他拿起砖头藏在了门边.一阵开锁的声音,门开了,一个人打着手电走进屋,他举起砖头劈头砸下去,那人一头栽倒了.他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顺着楼梯跑出地窖,他慌不择路地向夜色深处逃去.不知跑了多久,他累得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喘了半天气才坐起来四处打量这是什么地方.他摸摸身下的土是翻过的松软的农田,放眼四望见远处是一片城市的灯火,他在市郊.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灯光奔去,他心里着急,这伙强盗现在一定在自己家里,他要赶快报警.他跑了几里路才看清前面是公路,车灯流星般地闪过.他憋足了劲冲上公路,双脚一软坐在了路中央,向迎面而来的汽车拼命摆着双手.终于有一辆大卡车停下来,司机听了他的求救后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110.他夺过手机喊着:"报警!有强盗绑架了我,他们正在我家里!你们快去我家……"当他赶回家时警察已经到了他家.屋里被翻个底朝天,老婆孩子吓得傻愣愣的.老婆语无伦次地说:"有几个人,没敲门,拿钥匙开了门进来了,不让我们动,到处乱翻要找什么录像带,听到警车来了就跑了."几个警察问苟高阁:"是你报的警?到底出了什么事?"苟高阁说:"我不能说,我有紧急事情要向地区纪委调查组报告."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录像带如不交到纪委手里,他的全家和姐姐都会有生命危险,他已经对宋世博的妻子不抱任何幻想了.他要求警察护送他到姐姐家把录像带取出来后送到纪委调查组去.

李庆领着一脸惊恐的苟香阁和头缠纱布的苟高阁姐弟俩来见石成.苟高阁一口气讲述了围绕录像带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和他的危险经历.苟香阁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型DV机录像带放在石成面前说:"就是这个录像带,石书记,就算我们家属替宛丰鑫检举了,请你们能原谅他的糊涂,对他能从宽处理."调查组的领导成员都集中在会议室里,李庆把DV机接到电视机上,把那盘录像带装进机器,大家屏住呼息盯着电视屏幕,屏幕上出现的一切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完了录像,石成对苟香阁和苟高阁说"谢谢你们,非常感谢你们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我们,你们现在觉悟还不迟,你们为田泉市的反*工作立了一大功,我们也希望宛丰鑫的思想也会有你们这样的转变."苟香阁说:"宛丰鑫走错了路,我希望用我们的行动能为他赎一些罪,我也愿意配合组织说清问题."石成说:"宛丰鑫至今还执迷不悟,如果你们真心帮他争取宽大处理,建议你们家属给他写一封信,讲讲围绕录像带发生的危险经历,劝导他尽快争取主动,向组织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让他迷途知返不要再包庇违法违纪的人.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们己经查清了大部分问题,现在坦白还来得及."第二天一早,李庆来到宛丰鑫的房间.自从他第二次被两规后一直顽固对抗不予合作,任何问题也不交待.前不久工作人员有意识地告诉他宋世博己被两规了,让他打消幻想.他却坚决不信,说调查组对他搞离间计,是对他的心理战,他不予理睬.此时他看见李庆进来,把脸扭向一边.李庆坐在他对面问:"你是讨厌党组织还是讨厌我?你可没有你的家属聪明,你以为你顽固到底就能逃过去吗?你以为全力保护某个人就能平安无事吗?"宛丰鑫懒懒地说:"我没有保护任何人,我过去说的都是真话,是实事求是的.""那么你偷录的你向宋世博行贿巨款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李庆用轻描淡写的口吻问他.

宛丰鑫先是一愣,又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李庆:"这是没有的事,是造谣."李庆掏出一盒中华香烟,抽出一支自己叼上,又抽出一支递给他,然,后给他点上火,把剩下的烟放在他面前说:"这盒烟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算是我对你和你家属的感谢."宛丰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李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庆却胸有成竹,他相信宛丰鑫支持不了多久了,他说:"你偷录的宋世博受贿的录像带己经找到了,你的家属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她开始配合我们工作了 .不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宋世博己被两规了,他帮不了你.在党纪面前没有特殊党员,每个党员不论职位高低,都要受党纪的约束,谁触犯了党纪,就要受到党纪的惩处.你也不要抱任何幻想,你只有一条出路,彻底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他掏出一封信放在他面前:"这是你老婆给你的信,她比你明白,比你识时务.你看看吧."宛丰鑫犹豫了一下,慢慢把信打开,看着看着他的双手颤抖了.看完信他又慢慢地把信叠起来,好半天没有抬起眼来,低声念叨着:"不可能,我对他不薄,他们怎么会行凶呢?妈的!他们太不仗义了."石成走进宋世博的房间.宋世博歪靠在沙发里看电视,他斜了一眼进来的几个人,还想故作出他那触惊不乱的沉稳,无动于衷地继续看电视.他不想理石成,从心底讨厌他.他觉得这些人装出一副救苦救难的样子,好像他们才是正义的化身,其实他觉得这些人实在愚钝,现在还有几个人为原则和真理去义无反顾地奋斗呢?他虽然还强打精神装出个英雄样,但面容己明显憔悴了.石成坐在他侧面问:"听说这几天你吃饭不太好?""不饿." 宋世博懒洋洋地从嗓子里哼出两个字.

"听说睡眠也不好?"

"不困."

"那么这段时间你想通了没有?"

"我想通什么?我没有什么可想的,你们查清了,把审查结果给我就行了.我不想和你们谈什么,我要直接和地委何书记谈!和省领导谈." 他满腔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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