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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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十分精通这些,只大概知道一些规则。打弹子的规则似乎是在地上挖一个小洞,谁能把对方放在洞里的弹子打飞出来,就可以赢走那颗弹子。于是经常看见几个男生在炎炎烈日下,半跪半趴在地上,头歪着,脸和地面平行,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小玻璃珠,有时候还可以看到汗一滴一滴顺着他们的脸和下巴流下来。因为玩了一头一脸的土,在脸上留下几条乌漆漆的痕迹。

拍画片

拍画片的规则也是差不多的,谁能把画片拍翻过来即可赢走,有些手段高超的男生可以赢遍全班无敌手,当然代价是手时常肿着。曾经有男生向我介绍经验,说拍画片的时候手要中空,才能拍得好,我依样画葫芦试了几下就因为手太疼而放弃。他撇着嘴说:“你们女生就是娇气。”我也撇着嘴说:“你们男生真是奇怪。”

不过画片本身倒很好看,也有各种系列,我记得我看过三国系列和水浒系列的,颜色十分鲜艳。

警察捉小偷

这里的警察捉小偷,不是那种跑来跑去你追我打的游戏,而是一套游戏牌。大家依据抓到的牌来扮演不同的角色,角色包括:法官、布道者、强盗、小偷、流氓、花样官、数量官、打手、皇上、皇后。大家把小偷抓出来之后,由花样官提出惩罚的方式,数量官提出惩罚的数量,然后如果皇帝和皇后都同意的话,打手就可以去执行惩罚了。

有时候摸到花样官的人知道小偷是自己的好朋友,就会故意放水,提出十分和缓的处罚方案。而有时候也会几个人串通起来捉弄别人,提出的惩罚措施令人十分尴尬,结果往往是玩着玩着就吵了起来。

好在小孩子的脾气都来得快去得也快,受了委屈的人一般都不过是喊几句,然后就老老实实继续玩,顶多在之后抓住机会小小地还以报复。

老鹰捉小鸡、找朋友、丢手绢

这三个大概是低幼年龄段的孩子都玩过的游戏吧。

老鹰捉小鸡的时候,老师往往扮演母鸡的角色,张开双臂把身后那一串小尾巴紧紧护住。一群小朋友一个揪着一个的衣服躲在老师身后,排成长长的一大串。大家吵吵嚷嚷着左躲右闪,生怕被老鹰捉了去,跑动间难免你踩到了我我绊到了你,最后个个气喘吁吁,却又都乐在其中。

丢手绢的重点在于表演,看谁能把手绢丢在别人的身后还能装得若无其事,被丢到的同学往往都要在身边同学的集体注视下才知道自己中招了,赶紧回过头捡起手绢奋起直追。相比之下,找朋友就实在单线条得多,只靠一首歌和握手、敬礼、再见这三个动作就完成了,千篇一律,简单得活像草履虫的构造。可当年的我们却总是轻而易举地在这样的游戏里找到乐趣,并消磨掉整个下午,甚至整整一天的时间。

翻花绳

我怀疑这个游戏在我们童年时的普及率是百分之百。用料简单,场所不限,只要有一根线,就可以随时随地让自己高兴一下。

翻花绳分成两个人对翻和一个人翻两种形式,前一种比后一种技术含量低一些。两人对翻的形式里,起手式一定是用双手的拇指和小指搭住绳子,然后用两根中指分别挑起对方掌心的绳子。而接手的第一式也一定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绳子的两个交叉点,然后向下翻过对方撑在两个拇指之间的绳子。之后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往地翻下去,以能难倒对方再也翻不下去为胜利。

当年我被爸爸妈妈关在房间里学习,在没有任何游乐设施的情况下,曾经自己和自己翻过花绳——每翻出一个造型后就把绳子小心翼翼地平摊在桌子上,然后继续翻下一个花样。

单人翻绳要难得多,因为要翻出各种造型才算成功。小时候最普遍的,几乎人人都会翻的,是降落伞。有些翻绳高手可以翻出很多种花样,像什么扫帚、各种动物,依稀记得最难最难的一种翻法好像是叫银河还是星星之类的,总之和宇宙有关,谁若翻出来了都恨不得拍照留念。

东南西北、纸飞机

东南西北的形状有点像雨伞。当年我们会在它的四面分别写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然后在里面看不到的地方写各种东西,比如你是公主,你是大灰狼,你是大笨蛋。玩的同学说出他想要的方向和数字,比如“南四下”,操作的同学就会把东南西北挤四下,然后看南的那一边写了什么。女孩子们如果抽到“你是公主”之类的字就会非常高兴,谁要是运气不好成了小猪小狗,还要学小猪小狗叫几声。

纸飞机是我们曾经那样执著地玩的一种东西,举凡课本啦、作业本啦、报纸啦、广告传单啦,等等,都曾经被我们信手拿来折成过飞机。简单来说,只要我们能够得着的纸,除了人民币以外我们都折。

纸飞机的折法大同小异,最大的差别大概在于飞机头的部分是尖的还是扁的。我曾经执意于扁的,觉得那样飞机飞得平稳,结果被高手无情地嘲笑了,说那是因为我手艺不行。高手折出的飞机,可以高高远远地飞出漂亮的弧线,就像一只白色的鸟一样优雅而漂亮。而我折出的飞机从来都是呈几何抛物线状一头栽倒在地上。

男生们曾经热衷于用纸飞机进行飞行比赛,看谁折的飞机飞得最高、最远、最久。一到课间大家就趴在窗口,一个又一个把自己精心制作的飞机向窗外扔去。扔前多半还要冲着飞机头呵一口气——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有什么作用。结果一段时间之内,校园里随处可见纸飞机,最后惹得校长震怒,在校会上说了又说,这才勉强把大家扔飞机的范围固定在了教室里。

还有些高手不光会折飞机,还会折各种各样的战斗机,摆出来简直像一支航空舰队。

等我们长大以后,再看到纸飞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把这小小的玩具和幸福、梦想、快乐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当我们看着身穿校服的小小少年向天空扔出纸飞机,总忍不住从心里涌出一阵阵说不清的悸动。也许当年,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当我们看着蓝蓝的天,看着从指间飞出的纸飞机,在阳光和树影里,在教室的桌椅上方飞出或者漂亮或者笨拙的弧线时,我们就多多少少在潜意识里,放飞过我们的幸福吧。

恐龙特急克赛号

这个游戏,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儿童科幻电视剧的衍生品。

那时候我还没上学,每天晚上《七巧板》(也许是《七色光》)节目之后,就到了《恐龙特急克赛号》登场的时间。克赛穿着超人装,带着无敌的能量,和各种怪兽作斗争,保卫着地球和平。那时候的我们还不知道这种超人加怪兽的组合是日本人几十年如一日拿来哄小孩的套路,我们简直把克赛当成了世界上最了不起的英雄崇拜着,膜拜着,模仿着。

在看完电视剧以后,我们就意犹未尽地跑到楼下,聚在一起玩游戏。大家总是抢着当克赛,最不乐意做怪兽。

其实这个游戏几乎没有什么完备的规则,不过就是扮演克赛的孩子把扮演怪兽的孩子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扮演路人甲、乙、丙的孩子们对扮演克赛的孩子一通夸赞和感谢。而扮演克赛的孩子最享受的,大概就是大家一齐大喊“人间大炮一级准备,人间大炮二级准备,人间大炮——发射”,然后他便勇猛地冲出去,摆出那个经典的,把右臂竖在脸旁的Pose(姿势)的瞬间吧。

突然就想起那时我们同样热衷Cosplay(角色扮演)的变形金刚——满院子的小孩嘴里大喊着“汽车人,变身”,然后一阵疯跑疯闹。2007年《变形金刚》电影上映的时候,当擎天柱出场,说出那句“我的名字叫擎天柱”的台词时,电影院里轰然响起一阵掌声。很多人都哭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也哭了,因为在那个瞬间,我突然好像被一只有魔法的手带回了过去,多少年前的那个过去,活生生地站在还是童年的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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