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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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冰冰理论上不该算琼瑶女星。当年在《还珠格格》里她不过是紫薇身边畏畏缩缩的小丫头,但却有一张谁也无法忽略的美丽的脸。

扮演金锁的那一年,范冰冰不过十五岁,可是已经出落得水灵灵,一把嫩葱似的,没见过能把下巴尖成那样美丽成那样的女孩子。

多年过去,赵薇和林心如都分别迈过三十岁的关口,越来越有气势越来越出得大台面,只是也都慢慢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倒是当年一团孩子气的金锁,正如日中天。不再是清汤寡水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她早适应了浓厚的眼妆,华丽的礼服,身材高而丰满,每一次走在大型活动的红地毯上都会变成焦点。

偶尔,为数不多的机会里,也许会在颁奖典礼或者电影节那样的场合看到这三个女生重新聚到一起,只是早已经各自有了各自的圈子,也很少有交集。有时候就想起当年的那些青涩岁月,谁也不是天后天王,谁也不是红星巨星,谁也不用出门戴着墨镜防着偷拍,三个小女生各自带着自己的青春梦想,没有人受伤。

所以,如果没有未来那些事,青春到底是会更圆满,还是会更乏味?

偶像剧

《东京爱情故事》

五六岁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看电视机里莉香喊着“丸子、丸子”,向永尾完治飞奔而去。

十五六岁的时候,和同寝室女生一起,看DVD机里莉香坐在离去的列车里。

十八九岁的时候,和初恋男友吵架,独自看电脑里莉香睁着一双泪眼对完治说:“如果爱我,就抓紧我,不然我会离开你。”

原来爱情这么伤——发生在东京或者不是东京的每一场爱情故事。

《东京爱情故事》说到底是一场关于我们这个年纪的所有孩子的爱情故事。

是的,爱情,各方面的爱情。童年、青少年、成长、痛苦、幸福、迷惘……当我们走过这一切,后悔这一切,然后发现其实从未真正后悔,对这一切最终抱着最深最真挚感情的爱情故事。这故事从我们还不记事,只能依稀记得那双弯弯笑眼的幼年时起,经过那么漫长又短暂的岁月,至今依旧在进行,并且不知将要继续到何时。

这故事可以发生在东京、北京、上海、东北、广东,或重洋之外的,每个留下和我们同年代同年龄孩子的脚印的地方。

第一次看《东京爱情故事》,那时候我多么年幼啊,只记得女孩子很漂亮,爱笑。只记得配音演员发出的我一直觉得有些好笑的“丸子、丸子”的呼喊声。

“咚咚,丸子,我在这里呀。咚咚,丸子,你听到了吗……”莉香从我幼年开始就不停叩着丸子的那扇门。

第二次看《东京爱情故事》,是同寝女生借来的DVD,半夜里不睡,一通宵看完。当莉香终于坐上远去的列车,在车里收起她一直以来的灿烂笑容,哭得那样凄凉——原来可以哭得那样凄凉的啊——我们也跟着哭啊哭。

第三次看《东京爱情故事》时我已经恋爱了。山长水远的爱情,两地分隔的爱情,背过身子就是千里万里的遥远相隔,我看不见你,你摸不到我,终于在看到莉香倒在丸子怀里说“只能坚持到这里为止”时我泪如雨下。原来爱情这么伤,亲爱的,我不是不爱你,原谅我,那样爱,那样爱,也不过只能到此为止。

《东京爱情故事》,这故事发生在多少年以前?发生在那个连日本偶像剧都还不会炫富,不懂得追求视觉效果的淳朴年代。发生在剧中男女还都只会梳着最简单的发型,穿着最简单的外套的简单年代。发生在化妆师甚至不会用柔光或者昂贵的粉底来遮盖莉香大笑时眼角出现的鱼尾纹的久远年代里。

那个年代,那么大的东京,几个小男小女谈了几场一点也不轰轰烈烈的恋爱。没有人是豪门少爷,没有人是灰姑娘,没有玻璃城堡12点的钟声或者无可替代的水晶鞋。没有人不知道自己的亲哥哥是谁,没有人患上白血病。没有流血没有死亡没有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故事只有三年的跨度。

三年前永尾完治来到东京,在机场莉香举着写有他姓名的牌子大声喊着“丸子、丸子”——三年后他在东京的街头与莉香再次相逢,他身边是温柔如水的夫人,莉香轻轻叫着“丸子、丸子”,然后转身离去。看,多平凡多世俗的故事。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没有谁为谁苦苦原地等候或者蹉跎岁月。相逢,相爱,分手后和别人继续相爱厮守,就像是我们这千千万万屏幕外面的人平凡的人生。

可为什么还是那么伤,还是那么伤?当我们想起那些幸福,那些曾经就停留在我们面前的,仿佛只差一步就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幸福。闭上眼睛想起的是谁,睁开眼睛身边却是谁?和昔年的阳光一起穿过岁月长长的走廊之后,出现在你脑海里的第一张笑脸又是谁?

岁月渐行渐远,我们像剧中人一样告别旧的缘分,开始新的缘分。

不是不幸福的,当然不是。新的朋友、新的爱情、新的伴侣、新的工作、新的城市,甚至新的国家,幸福啊,只要努力去寻找,当然总会拥有的。只是,只是,丸子身边的里美,莉香离开的背影……初到东京那一天,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一场爱情的开始,莉香说:“要把回忆做成闪闪发光的胸章,昂首挺胸地戴在胸前……”

那样的记忆。

到底意难平。

记得莉香说的“像是暑假最后一天的小学生啊”。

记得莉香说的“不就是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才要打起精神吗”。

记得莉香说的“那请你来教我怎么能不喜欢一个人”。

记得莉香说的“怎么说我没有关系,但是不许这样说丸子”。

记得莉香说的“仿佛身体被抽空了,已经过了极限了”。

记得莉香说的“好过分啊!你好过分啊”。

记得莉香说的“不是没有人才寂寞,而是没有谁才寂寞”。

记得莉香说的“我还想要再次见到你,所以这一次就不告别了”。

记得莉香说的“只要一想到我们分别以后就不会再见面,我就拼命微笑”。

记得莉香说的“世界上一定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大家都孤独地独来独往,却都看着同一片星空”。

记得莉香的笑容。

记得莉香的小雪人。

记得莉香把鞋子扔到树上占卜天气。

记得丸子的魔法。

记得丸子家乡的橘子。

记得丸子的优柔寡断和最终不能坚守到底的爱情。

记得雪地里的歌和诺言。

记得数三声以后一起转身。

记得三年前站在原地不动的莉香,和三年后终于分头离去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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