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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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命为艺术服务的艺术家,才能创造出这为人类生命服务的

艺术来。帕氏写道:“如果说,时间能够使爱情……消失殆尽的

话,那么时间却能够使真正的文学成为不朽之作。”人生中有一

些非常美好的瞬息,为了使它们永存,活着写作是多么美好!

1988.3

58私人写作

自己的读者

我一直是别人的读者,不曾想到有一天我会拥有自己的读

者,更不曾想到拥有自己的读者会成为我生活中一件多么重要

的事情。

事实上,在写我的第一本书时,我脑中还没有“自己的读者”

这个概念。至于畅销、轰动、成功、出名,更是一丝影子也没有。

在想像中看到手稿印成铅字,仅此就令我十分愉快了。我甚至

连这也不敢多想。在想像中看到一堆完成了的手稿,仅此就足

以鼓舞我不停地写下去了。

书终于出版,正赶上书市。我混在人群里,偷偷看我的书一

本本售出,心里充满欣喜之感。当时的心情是,恨不能偷偷跟这

些买了我的书的人回家,偷偷看他们读,偷偷观察他们读时脸上

的表情。

不久,收到读者的信了。一开始我很惊奇,仿佛这是一件意

外的事。我知道有的书会产生社会反响,表现为专家权威的评

论、新闻媒介的宣传、作品的获奖等等,不过总疑心背后有作者

或作者的朋友在活动,与读者关系并不大,真的没想到读者和作

者之间可以有如此直接的交流。后来发现,其实这很平常,几乎

每个作家都会收到欣赏者或崇拜者的来信。然而,尽管平常,每

收到读者的信,我仍然感到快乐,因为借此我知道我有了自己的

读者。

作为读者,我也有若干自己偏爱的作者,但我并不觉得我的

偏爱对这些作者有什么重要。要知其重要,自己必须是处在作

者的位置上。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拥有一个偏爱其作品的读者

群———这便是我所说“自己的读者”的含义———乃是第二等重要

的事情。不言而喻,头等重要的事情当然是作家本身的才华和

创作。在此前提下,有了自己的读者,他的才华便有了知音,他

的创作便有了对象。作品层次有高低,读者群的层次与之相应。

曲高和寡,但和寡决非作曲者的目标。哪怕是旷世天才,他所希

望的也不是一片沉默,而是更多的理解。当你知道世上有一些

偏爱你的读者期待着你的新作品时,你的创作无疑会受到非常

有力的鼓舞。

有些作家喜欢和读者直接见面,接受他们的欢呼和仰慕。

我在这方面很不自信。我没有吸引人的风度和口才,讲演往往

不成功。即使是某些读者要求的个别会面,我也尽量回避,以免

他们失望,让我怪内疚的。这不是傲慢,实在是自卑。比较适合

于我的交流方式还是通信,从中我获得了一些挺好的朋友。奇

怪的是,一成朋友,即使未曾晤面,我也没法再把他们当读者了。

我出了新书,他们也谈感想,评得失,但那已是朋友的表态,不复

是读者的反响。只有不知来自何处的陌生读者的来信,才能真

正把读者的感应带给我,才能如实告诉我,我是否还继续拥有自

己的读者。

有一段时间,读者的来信源源不断,数量相当多,我渐渐习

以为常了。我想反正我会一本接一本地写下去,读者的感应也

会一浪接一浪地涌过来,这种日子长着呢。然而,曾几何时,一

个长长的间隙出现了。偏偏在这时,又有一些昨天的声音,对我

的第一本书的反响的余音,传到了我的耳中。我写这篇文章完

全是受了它们的触动,请允许我记录下来———

“那时候我正读大学本科,”一位专攻法国文学的研究生初

78私人写作

次见面时对我说,“宿舍里只有一本你的书,我们排了次序,限定

时间,夜晚熄灯后就打着手电看。”

有位女记者也是初次见面时告诉我,她认识一个在英国长

大并且嫁了英国丈夫的少妇,那少妇在飞机上偶然地读到我的

书,爱不释手,竟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本书。“真奇怪,”女记者

诧异地议论,“按理说她的文化背景很不同……”

某校有个研究生在一次事故中丧命,向我提到他的那位陌

生朋友说:“他是我的一个同学的哥哥,上回我来北京,他谈起你

的书,非常兴奋,我还答应带他来见你呢。”

我黯然无言。这些零星传到我耳中的声音甚至比最热情的

读者来信更使我感动,若不是有人因偶然机遇向我谈到,我永远

不会知道我还有过那样一些可爱的读者。现在我才发现我是多

么想念我的读者……

是的,一个作家拥有自己的读者,乃是极大的幸运。这个偏

爱他的读者群,他从来信和传闻中可揣摩一二,在整体上却是看

不见摸不着的,必然也是不固定的,但它确确实实存在着,成为

他的一个无形的精神家园。

常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出国。若有机会出去看看,我何乐而

不为?然而,我的确从未有过也永远不会有到国外久居乃至定

居的念头,理由很简单,我认为也很充足,便是我不能失去自己

的读者。

1992.5

88另一种存在

私人写作

1862年秋天的一个夜晚,托尔斯泰几乎通宵失眠,心里只

想着一件事:明天他就要向索菲亚求婚了。他非常爱这个比他

小十六岁、年方十八的姑娘,觉得即将来临的幸福简直难以置

信,因此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求婚很顺利。可是,就在求婚被接受的当天,他想到的是:

“我不能为自己一个人写日记了。我觉得,我相信,不久我就不

再会有属于一个人的秘密,而是属于两个人的,她将看我写的

一切。”

当他在日记里写下这段话时,他显然不是为有人将分享他

的秘密而感到甜蜜,而是为他不再能独享仅仅属于他一个人的

秘密而感到深深的不安。这种不安在九个月后完全得到了证

实,清晰成了一种强烈的痛苦和悔恨:“我自己喜欢并且了解的

我,那个有时整个地显身、叫我高兴也叫我害怕的我,如今在哪

里?我成了一个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人。自从我娶了我所爱的女

人以来,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个簿子里写的几乎全是谎

言———虚伪。一想到她此刻就在我身后看我写东西,就减少了、

破坏了我的真实性。”

托尔斯泰并非不愿对他所爱的人讲真话。但是,面对他人

的真实是一回事,面对自己的真实是另一回事,前者不能代替后

者。作为一个珍惜内心生活的人,他从小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

惯。如果我们不把记事本、备忘录之类和日记混为一谈的话,就

应该承认,日记是最纯粹的私人写作,是个人精神生活的隐秘领

域。在日记中,一个人只面对自己的灵魂,只和自己的上帝说

话。这的确是一个神圣的约会,是决不容许有他人在场的。如

果写日记时知道所写的内容将被另一个人看到,那么,这个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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