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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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这还不都是你害的,别给我捣……”悚然住口,触电般跳起来,回身,双眼圆睁地望着那个半分钟前还睡得六亲不认的妖孽,像只受了惊的小猫。

天朗大笑:“怪道天绯提起你时,总说那傻子如何如何,却又拼了魂飞魄散也要护着你,今天总算见识了,有这样好玩的傻子,我也舍不得让你死呢……”

苏软无语,这人没醉,原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为什么,总觉得怒火满胸膛?

“你刚才是装蒜?”

“我说过,喝酒曾经差点要过我的命,而我是个很长记性的人。”天朗懒洋洋地半坐起来,黑发如水,飘然散落肩背。

“可你明明喝了。”

“障眼法而已,不如此,怎能骗过那只涂了半斤脂粉的蛇妖?”低头,开始研究腰间那条沉重的铁索。

“……蛇妖?”

“那所谓的绿腰倦,原本就是个蛇窝,隔了几十丈远都能闻到她们身上的腥气,但菜做得还是不错的,不要那些女子作陪,就是不想倒了本殿下的胃口。”

捏住铁锁,呼吸吐纳,气贯指端,然后骤然发力……未果。

神情于是凝重了些,盘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词,优美的腰身忽而茁壮如水缸,忽而纤瘦如杨柳,但那铁锁也随之时粗时细,挣不开、滑不脱、甩不掉,痴情得让人感动。

眼中恨意陡生,抓起那铁链端详良久,忽然一口咬住,撕扯,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如疯猫挠门,听得人牙酸不已,半晌后,捂着腮帮子败下阵来。

“既然没喝那酒,又何苦让他把你锁住?这下跑不了了,怎么办?”苏软郁闷地看着他,忍不住也揉了揉脸颊。

“我若不让他锁住,又怎么能把这链子弄到手?”天朗不以为然地道。

“自己都要炖成甲鱼汤了,还惦记着偷锅……干,干啥?!”后半句话陡然变成压抑的惊呼。

“雪狐族将这个叫做脱衣服……你们人类叫什么?”那厮头也不抬地解着腰带、锦袍、中衣、靴袜,直脱得赤条条不着寸缕,天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傲人身躯便如同进了澡堂子般暴露在昏黄的灯烛之下。

人类,也管这个叫脱衣服。

“你到底想怎样?!”苏软几乎要哭出来,仓皇地背过身去,气急败坏地问。

……也不是没看过,但,还是有些要疯——这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喂养大的?!而自己这脆弱的神经,又还能坚持多久?!

身后许久没有搭腔,只是监牢之中的温度似乎骤然高了起来,原本还夜凉如水,转瞬就变得酷热难耐。

这孽障……不是在放火吧……

苏软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却惊异地发现那被铁锁困住的身躯此刻忽然红光大炽,整个人都似乎变得明亮通透起来,然后,开始燃烧。

是的,燃烧,没有灰烬,没有烟雾,只那么灼灼地跳跃着,闪亮着,完全失去血肉的质感,修长□的身躯转瞬便燃烧成刺目的绯红色火焰。

镇妖索铮然落地,看来世上终究没有什么铁链,能困得住一团向往自由的火。

苏软的目光失了焦距,待到反应过来时,忽然不顾死活地向着那烈焰扑过去,原是要救火的,却在半秒钟之后,扑进了一个活生生的,极具存在感的怀抱。

仰头,火焰重又变回天绯的形貌,全须全尾,安然无恙,漆黑眼眸带了些莫名其妙的神色,正侧着头看她。

“你……这算非礼我?”沉吟许久,那厮不太确定地问。

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雷到了,苏软只是发呆。

“……你以为,我想烧了他的身体?”天朗似笑非笑,却眼见怀中女孩子的小脸由惊慌变作茫然,由茫然变作悲愤,由悲愤变作委屈,继而撇了撇嘴,大放悲声。

“是!我怕你烧了他!我就是怕你烧了他!怎样?!”灵魂是没有眼泪的,干打雷不下雨的哭泣让本就窒闷的心境变得更加沉抑郁结,但苏软仍然哭得心力交瘁,仿佛泄愤一般,边哭喊,边狠狠望着那张原本属于天绯的绝美脸庞。

天朗怔了怔,不知在想些什么,仰脸看着房顶,半晌才道:“天绯的身体本就可以化作火焰,除了我父王的穹庐,谁也困不住他,而且我若烧了他的身体,自己也是活不成的,你又怕个什么?”

难得正经的语气,却有几分像是在安慰了。

……真让人不适应。

第三十三章 飘风骤雨惊飒飒(下)

云起别院的池塘里荡漾着寥落的星光,晓风残月,凉意如丝,墙外山林间偶尔响起几声鸟鸣,啁啾清越,回荡在黎明前仍旧深沉的夜色里,却更衬得周遭万籁俱寂。

真安静……坐在水畔的青石上,苏软有些困惑地想。

数日前住在这里,晚间还是灯火通明,禁卫森严,东方连锦是个不喜欢寂寞的人,他住的地方即便不至于夜夜笙歌,也绝不会走悄怆幽邃的路线,而今夜,偌大的庭园里居然没有看见一盏灯、一个人,这实在有些非同寻常。

苏软渐渐地不安起来,资深倒霉蛋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似乎又有什么不大愉快的事情,要在眼前发生了。

但有些家伙却是不关心这些的,天朗柔长的发丝被微风扬起,皎皎白衣在星光下愈发清冷飘逸,如魅如仙,只见他时而伫立水中,身形如云边玉树,时而弯腰掬水,动作更是优美绝伦。

苏软却只想骂街。

“呆瓜,下来帮我一起找。”池塘里,那厮像个水鬼般朝她招手,得到一个白眼之后,很识趣地不再强求,继续四处瞎摸,“肯定有大鱼,我刚才在岸上就听见它的动静了。”

苏软不知道为什么这世上有人明明要越狱,却转瞬又在人家的池塘里摸起鱼来,眼见天*晓,不由得忧心如焚,但偏偏奈何不得他,只能皱了张苦瓜脸冷冷地作壁上观,盼着那位爷玩得尽兴,好早点离开这劳什子的鬼地方。

不论他最后会将她带向何方,置于何种境地,只要他无恙,天绯的身躯无恙,她也就计较不了那许多了。

“你最后,会把身体还给天绯的吧?”看着水中辛勤劳作的身影,忍不住问。

“看心情。”天朗四处逡巡着,头也不抬地道。

苏软听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一时无语,却觉得风好像忽然大了些,一阵紧似一阵,打碎了满池星月,摇动了檐角风铎,又呜咽着拂过四面山林,漫卷起松涛阵阵。

不知什么时候,连鸟声也听不见了。

“天朗,我们走吧……”起身,下意识地轻唤,忽然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这幽深死寂的院落里似乎隐隐浮动着什么东西,让她越来越心神不宁,就连天朗在水中弯腰摸索的身影,也有了种近乎诡异的味道。

她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做停留,却又不能撇下天绯的身躯独自离开。

天朗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神专注地望着波光荡漾的水面,许久,轻轻道:“来了……”

颀长身形一个优雅的翻折,游龙般潜入池水,未几,水面漩涡忽起,妖异的黑色旋涡,在塘中无声而急速地翻卷,渐渐变成巨大的黑洞,仿佛要将整座庭园都吞噬进去,蓦然之间如惊雷炸响,两道扭转纠缠的身影冲天而起,挟着纷扬的水花腾入半空,一个白衣如雪,是天朗,另一个,却骇然是条通体红光,人首蛇身的怪物。

珍爱生命,远离池塘——苏软觉得这几个字应该成为东方世家的家训,数月前被骁远王府那条胖头撞断的肋骨,至今想起来还会条件反射地隐隐作痛,而即便再大的胖头,也远不如眼前这尊无法言喻的生物触目惊心。

无肩、无臂、无腿、无脚,长愈三丈的血红色身躯上鳞甲森森,光芒闪耀,俨然就是一条巨蟒,但又偏偏长了个秀发飘逸的男子的头,看五官还十分俊朗,只是由于跟天朗较着劲,一张红脸扭曲得超出了常规,在幽深的夜色里,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天朗已被那蟒妖紧紧缠住,脸上却带着小屁孩在河沟里摸泥鳅般的兴奋表情,雪白袍袖与血红鳞甲缱绻一处,吱吱咯咯分不清谁的筋骨在纠结作响,转头看见水畔青石上呆立失神的苏软,居然还灿烂一笑:“这家伙从刚才就一直跟着我们,原以为是条鱼,想不到竟是条小蛇!这身皮子拿回去给老大做剑鞘,甚好,甚好!”

小蛇显然是学过普通话的,闻听此言极其悲愤,长信吐出,直取天朗面门,未果,更加狂性大发,俊朗的男子头颅顿时幻化成凶悍的蟒首形貌,张口便要将天朗吞入腹中。

苏软已经紧张到极处,手握成拳,一瞬不瞬地盯着被巨蟒死死缠住的天朗,天朗却仍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欠揍德性,见那血盆大口罩顶而来,不仅不知闪躲,反而还伸头仔细看了看,左手不可思议地从蟒身的禁锢中悄然滑出,蓦地挥出一记老拳,重重击在蟒妖的下颌上。

蟒妖的巨口骤然闭合,吐出的长信却未及收回,便听得嘶嘶声响,两行清泪从探照灯般的蛇眼中潸然而下。

它咬到舌头了。

咬到舌头的蟒蛇已经出离愤怒,身躯越缩越紧,拼了老命也要将这个白衣讨厌男挤成香辣牛肉酱,一人一蟒在半空中盘旋缠斗,渐渐陷入白热化的死磕状态。

天绯的身体是不会那么容易骨折的,而巨蟒的束缚看起来也不大好挣脱,天朗的右臂被缠住,只有左臂可以与之周旋,几番较量之后,俊逸的脸庞上忽然现出些鄙夷之色。

“嘴大有什么了不起,黄口小儿才靠咬人取胜。”斜睨的黑眸满是不屑,冷冷望着蟒妖。“真有本事,就凭力气缠死我……你这张蛇脸怎么这么丑?还不如那张人脸英俊。”

凭力气缠人原本就是巨蟒的强项,又听天朗说蛇脸丑陋,难免有些伤自尊,于是蟒首顿时化成人样,劲贯全身,正蓄势待发欲与对方做殊死一搏,却听见天朗轻轻说了声:“很好……”

长袖扬起,二指张开,如利剪般直取蟒妖双目,蟒蛇的眼睛长在头颅两侧,一只手是难以同时戳到两只眼睛的,而变成人脸,就容易多了。

这招对于一只正打算像个男人那样去战斗的单纯蟒蛇来说,确实不要脸之极,蟒妖猝不及防,两只眼睛被结结实实戳了个正着,长嘶声起,悲愤而凄惨,缠住天朗的蟒身却立刻便松了开来,急如流矢般向着池塘对面的树丛夺路而去。

天朗作势欲追,却见红光一闪,原本已冲入树丛的蟒妖竟又原路折回,仿佛撞上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慌不择路地朝这边逃窜过来。

身后,有飘忽如鬼魅的暗影自树丛中森然跃起,挟了阴冷的微风,无声无息地掠过半池波光,转眼便赶至近前。

袍袖猎猎,如乌云蔽月,幽黯得看不清颜色,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悄然伸出,探囊取物般扣向蟒妖头顶,凄厉的嘶鸣声响彻夜空,蟒妖顿时通体红光大炽,粗壮的躯体几近疯狂地扭动着,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那看似不着劲力的钳制,红色光芒忽然开始如水般波动起来,源源不断流向对方掌心。风骤起,某个凌空飞转的瞬间,苏软看清了那暗影的模样。

长发未束,凌乱而妖邪地飞扬半空,惨白的脸庞被蟒妖身上血红色的光芒照亮,却让苏软的双眼顿时张大。

……那是……谁的脸?

从骁远王府碧波晚照的小亭,到王都城中灯彩如昼的元夕,从暮云江边烟水苍茫的栈桥,到鲲州城外海棠花飞的庭院,那张脸她实在太熟悉,但此刻,却又陌生得不敢相认。

即便朋友成了死敌,信任遭遇背叛,那脸庞在她的记忆中,也始终是优雅而美好的,偶尔扬眉,便如湛卢出鞘般意气纵横,偶尔轻笑,亦如春山秋水般风神疏朗。

“东方连锦……”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在清冷激荡的夜风里,轻得几近叹息。

天朗已回到水畔青石上,此刻正负手而立,饶有兴味地隔岸观火,听见苏软喃喃自语,便侧目看着她:“你认识这人?”

苏软苦笑,她不知道数日不见,东方连锦究竟何以会变得如此,却也并不觉得过于惊诧,在这段日子里,光怪陆离,变化无常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甚至连她自己都已经变作游魂,跟着个乖张诡谲的家伙无厘头地四处飘荡,就算有惊诧的心情,也早已没有惊诧的力气。

但仍会觉出些许寂寞和感伤,淡淡的,难以言喻,她知道,也许从这一刻开始,和风朗日之下那个银冠束发、绿衣如水的男子,便真真正正在她心中渐行渐远,再也不会回来了。

半天空,蟒妖的红芒已被东方连锦的手掌吸噬殆尽,方才还能翻江倒海的身躯此刻就像段枯槁的朽木,颓然落入池水,东方连锦的身形翩然旋转,径自向着苏软而来,却并没有出手,只落在不远处的岸边,悄无声息地与她对视。

曾经亲切的眼眸中闪烁着妖冶的冰绿色光芒,看得久了,心都会变得冰冷起来。苏软怔怔地望着那双眼睛,似乎有什么怪异的念头自脑海中闪现,却只是惊鸿一瞥,再要细想时,又理不出半点头绪。

“……你还好么?”想跟他说点什么,说了,又觉得这样的问候未免不合时宜。

东方连锦妖绿色的目光却像是忽然黯淡了些,唇角勾起,仍旧笑得清朗而温柔:“很好,你呢?”

“那条蛇怎样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变成那个样子,是初月部族的宿命。”东方连锦没有说话,背后,有人淡淡地替他回答。

莫伤离的语声里透着很深很深的倦意,像是整夜未睡,又像是大梦初醒,走到东方连锦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蟒妖是我从南方大泽中特意寻来的,已有千年之力,此刻尽数为你所得,可谓事半功倍。”

东方连锦笑笑,转过头,静静地仰望着即将破晓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方世家……真的就是初月部族?”苏软忽然问。

虽然早在苏家庄园遇袭的时候,就已隐隐约约有所猜测,但此刻听到莫伤离亲口说出来,心还是不由得砰然一跳。

“城城和小锦,都是我最疼的孩子,若不是因为那洪荒之门,我宁肯他们永远只是权倾朝野的王侯,或者开疆僻壤的君主,像他们的父亲、祖父、曾祖、高祖那样,或尊崇,或富贵,或叱咤风云,或忙忙碌碌地过一辈子,可惜……小软软,你到这世上来了,洪荒之门开启有望,而我和他们,也就注定安宁不了了……”

看似答非所问,却已经回答了所有问题。苏软心中萦绕的那团乱绪忽然开始明朗起来,某段曾经听过的传说,某些曾经不解的困惑,某个曾经模糊的影像,渐渐聚合于一处,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人惆怅。

……

“……夜雪。”

她望着莫伤离,小心翼翼地喊出那两个字。

莫伤离也望着她,片刻,忽然微笑起来。

“这个名字真的已经太久没人叫过……你若不提,我都要忘了……”

第68章 莫伤离长生劫(上篇)

很久以前,我有另一个名字,叫夜雪。

那时我还是西方长风王族的储君,虽然这个可笑的爵位跟那些无聊的族人一样,丝毫提不起我半点兴趣,怎奈尊贵的父王陛下此生只得这一个儿子,于我,于他,都是没得选择的事。

长风族与异界其他族群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生而不老。父辈曾是创世神的部下,在远古时代平定四方妖邪巨恶的战争中立下不世之功,所以阖族老少才得到神的眷顾,拥有永生之躯,除非遭遇横祸,形神俱灭,否则永远也不用经受死亡的痛苦。

神是钟爱我们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至少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这礼物着实太重了些。

早在漫长得让人绝望的孩提时代,我的心就已经成熟得几近腐烂。长风族人丁并不兴旺,又或者说,是极其不兴旺,千秋万载,也未见得能有一个新面孔呱呱坠地,繁衍生息是为了弥补衰老死亡造成的空缺,如果不老不死,新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作为一个生来便没什么意义的储君,每日对着周遭千年不变的族人,久了,看见他们的面孔,就想呕吐。

于是成年后我开始四处游荡,经常是孤身来去,不带任何侍从。人间妖界形色各异的芸芸万物,多少给我带来些活着的兴趣,但那样的兴趣到底能保持多久,我也不知道。

某个秋日,我到南方去,原本只想呼吸一下海边微咸而湿润的空气,却在路经初月部族领地的时候,受到了部族首领的邀请。

后世流传,长风族的储君被初月无忧的一支舞迷住,从此背离自己的族人,追随于她左右。

并非以讹传讹,但也不尽其然。

那场盛宴上吸引了我的,除去翩若惊鸿的舞蹈,还有她的眼睛、她的容颜、她的长发、她的身体、她的微笑、她的气息,其实不需舞蹈,这女子的生命本来就是最娇艳也最鲜活的存在,而这种娇艳和鲜活,是长风族中那些寿比南山的优雅淑女们从来都不具备的。

第一眼看见她,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找不到原因,只是觉得,不想再到其他的地方去。

我曾经想给自己对她的迷恋找个注解,却又发现,所谓迷恋这回事,原本就不需要任何注解。

一朵花若能教我心痛,我便会原地驻守,直到她枯萎,一泓水若能教我心痛,我便会掬起饮下,让她融进我的血脉。

现在,教我心痛的是人间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子,除了爱上她,迷恋她,我再没有任何选择。

此后数年我便在初月部族的领地上盘桓,每日里看着她的笑靥,听着她的歌声,日子过得如流水一般。

人类是奇怪的东西,他们身体羸弱却又极其好斗,初月部族与其他人类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生来具有更强的力量,因此,也就怀着更多的野心。

我知道她的野心,但也只将那当成孩子般的争强好胜,况且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世界亘古不变的法则,初月部族想要生存,战争在所难免。

我帮助她抵御外敌,杀伐侵掠,赢得每一场她所向往的胜利,初月族人视我为神,而我想看见的,只是她每晚蜷缩在我怀中,安心熟睡的样子。

人类的生命艰辛而短暂,所以我更想让她活得快乐,就像个习惯了宠溺孩子的父亲,毫不犹豫地满足她所有的要求,给她一切想要的东西。

……早知道这最终毁了她,也许在最初的时候,我就该将她带离那充满*的万丈红尘。

“夜雪,我是不是老了?”那天清晨,她看着江水中自己的倒影,问我。

“衰老”这个词于我,原本扯不上半点关系,即便是作为人类的她,也还远不到称得上老的年纪,然而她眼中的寂寞和委屈是我从未见过的,越来越黯淡的语声,在不经意间便搅乱了我的心。

“我是人,是人就总会老。”

“我最喜欢夜雪,但几十年后,我变成腰背佝偻,齿摇发疏的模样,夜雪还会喜欢我么?”

“我不想短短的几十年后,就从这世上消失不见……”

“夜雪,我不想再也看不到你……”

……

有些错误如同命运,注定扭转不了也摆脱不掉,我无法忽视她的恐惧和忧伤,更重要的是,我无法想象区区数十年之后,她就将在我的生命里永远消失。

当我拥她入怀,在心里做出那个决定,一切便已经万劫不复。

噬魂之术说得简单些,就是以妖魅的元神为滋养,让一些原本弱小或者平庸的生命变得更强悍,更长久,洪荒年代我的父辈曾藉此驯养熊罴虎豹之类的猛兽,让它们拥有妖魅的异能,成为征战四方的力量。由于这样的方法太过残酷和危险,长风王族将其作为不传之秘,自天下平定后,就再未曾用过。

触犯了这条禁忌,就等于背叛长风王族,但要实现她的愿望,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不久之后初月族人的眼中开始闪烁起妖异的冰绿色光芒,那是噬魂之术在他们身上留下的最初的痕迹,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更强的力量和长久不衰的容颜,但*自此便像撕开江堤的洪水,在这个人类部族的血脉里泛滥成灾。

“听说雪狐王族占据的北方,冬天可以看见很美很美的雪,我把那里抢过来,送给你做领地吧……”有一天,站在山顶看风景的时候,她对我说。

我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必将,或者已经,超出我的掌控。

初月大军逼近雪狐族领地的过程轻易得让人难以置信,但当绯红色的大雪纷扬而下,来自妖族的惩罚才刚刚开始。雪住后,致命的瘟疫在初月部族的营地里蔓延肆虐,琰,那个统治着极北之地,拥有无上尊崇与威严的雪狐族君主,便用这样一种无声无息又撼人心魄的方式,冷酷地迎击了来犯之敌。

站在一天一地的殷红里,如同置身血流漂杵的地狱,我忽然觉得茫然,深深的倦意萦绕心头,甚至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对她的纵容。

但我最终没有硬下心肠阻止这一切,也没有离开,初月部族此时已成为整个妖界的敌人,退却便意味着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我终究还是见不得她无力伏在我肩头的样子,

她的眼泪是我永生永世也无法挣脱的枷锁,曾经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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