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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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嘴里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火红的双眸迸出逼人的寒气。

原来是这样啊…仿佛悬起的担子放下了，李浩蓝心中的恐惧顿时一扫而光。

“不可能。”但他还是如是说。

季花雨走上前，白皙而冰冷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庞——那张苍白如死灰的脸庞，眼中闪过一抹阴厉的神色：“你连死而复生都相信了，为什么不相信她的记忆被删改了呢？”

少年没有答话，只是用一种悲哀深沉的眼神注视着她。

“我帮你唤醒她的记忆，好不好？”她修长的手指滑过少年泛白的唇角，妖媚般的声音如同一缕缕丝线，将李浩蓝被受诱惑的心，一点点地，收紧。

“真的吗？…”他无力地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你将她单独约才约出来，我就可以帮助你，至于为什么，你就不要过问了…”

“好吗？”

“…好。”经过内心的点点挣扎，他还是经不起诱惑，答应了。名知道那个诱惑下是布满危机的陷阱，但李浩蓝还是心甘情愿地一脚踏下去，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我答应你…”

冰冷的阳光投射下一支又一支的利箭，将周围的一切鞭打得鲜血淋漓，鳞体遍伤。

少女耀眼的长卷发在阳光下火红如荼毒。一个诡异的笑容，缓缓地，缓缓地，在季花雨的唇角化开…

4.7.双面的少女

黑夜暗淡无光，乌云遮盖了那轮明月，将黑暗洒落到大地上。

一座十六层高的公寓弥漫着萦绕的薄雾。

七楼B座，713室。

公寓的房间内点燃着一支蜡烛，闪烁火光在墙壁上跳跃，倒影着一个拉长的身影。

梳妆台前，坐着一个红发少女，面前的镜子被照耀得格外明亮。

镜中是她的倒影。

只是很不同，镜中的少女并不是她，淡黄色的长发流光溢彩，金色的眸子渗透着浓浓的悲哀。

季花雨拿起桌前的梳子，漫不经心地梳理着自己卷曲的长发。

镜中的少女幽怨地看她一眼，朱唇微启，声音飘渺虚幻：“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啊，没错。”季花雨抚着自己长如丝的红色，笑道，“我一定要…”

“可是，你已经错了太多了…”

“住嘴吧！”季花雨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对了，晚上的时候，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你没有瞒着我，去找李浩蓝吧？”

“难道连给我自由的时间，也没有么？”少女悲哀道，“是你欺骗了我，然后又企图吸取我的了灵力，因为跟你定下了契约，我杀不了你，现在，我只能晚上，才能不受你的控制。可是，我受够了…”

“哼，当初是你笨，信错了我。”季花雨不屑道，“跟我对抗，是没有好下场的，知道吗？我劝你早点投降吧。乖乖地，将你的思想全交给我吧，那么我们，从此就连为一体…呵呵，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不。”少女摇头，“我不能给你。我恨你。”金色的光芒闪现，瞬间掩盖镜子。

镜子的黄发少女消失了，被季花雨的倒影所代替。

只是，她脸上的邪恶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悲哀，深沉，痛苦，复杂的神色交杂，分不清彼此。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悄然滑落…

4.8.彼岸花开（上）

“这里…就是彼岸桥？”夏浠灵细细地端详着手中的地图，凭借着“瞬间转移”的魔法，她不遗余力地找到了目的地。

她的手上除了那张地图，还有一封已经开封了的蓝色信件——那是李浩蓝早上托人送来的。

信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大致的内容是说：他认错人了，想亲自跟夏浠灵道歉。

奇怪，既然想道歉，为什么亲自来咖啡馆跟她说呢？但她总是很容易心软，怀着强烈的同情感，她这样想：好吧，姑且相信他一次。于是她就瞒着莫晓辰独自来赴约了。

夏浠灵站在桥一边的围栏上，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眼前是一座又一座起伏连绵的小山丘，一条潺潺小溪沿着山脚蜿蜒地奔流不息。山上盛开着大片烂漫的红色花朵。花瓣呈放射状舒展开来，一瓣绕着一瓣，又似是爪子，朵朵纠缠不清。

这种花…似乎很熟悉，但总想不起它的名字。

“你来了？”这个时候，从夏浠灵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嗯。”夏浠灵轻轻地应了一声，同时不安地回眸。

李浩蓝身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衫，但黑色的裤子却已磨得微微发白，正像他憔悴而毫无血色的面容。

见李浩蓝加快了脚步向自己走来，夏浠灵不由自主地倒退几不——呃，虽然说现在很同情他，但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好~

只不过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被李浩蓝尽收眼底，于是，他收住了脚步，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唔…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夏浠灵一脸警惕地盯着对方，不安地用脚踢着脚下的小草。

李浩蓝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长长的红色丝带顺着凌乱的长发飘零在空中，那双清明如水晶的眸子，半是诚挚半是怀疑。

——这个女孩，真的是失去记忆的苏夏草吗？

“哦。”他说，“我是想跟夏——夏小姐你道歉。”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索性一口气将话说完：“大概是夏小姐你跟我的女朋友长得太像了，导致了我情绪失控…所以，给你造成了不便，对不起…”

这些话——都是季花雨教他的，目的是——为了拖延她。

“不，怎么会。我都没有怪你。”这边，夏浠灵已经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啊，弄得她还提心吊胆的…

“那就好。”他朝她笑了笑，同时抬头望了望此刻的天色——远处的天边不知何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正火红得诡异。

…是时候了。

他想着，嘴角不知不觉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怎么了？”夏浠灵察觉到他不妥的行为，心突然突突地跳了起来，不详的预感，无法抑制地从心底冒出。

“你…你…”看着他愈发诡异的笑容，她越来越不安了。她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手却突然被他紧紧扼住了。

“对不起。”他的笑容如五月艳阳般耀眼，“夏草，我爱你。”

哇！夏浠灵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响！仿如一道闪电蓦地劈落她的脑袋，她懵住了！她按着那颗惊吓不已的小心肝，诚诚惶惶地用力甩开对方的手，“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先走…”

原来这家伙并未恢复正常！刚才的一切只是假象！

她想好了，三十六计自然是走为上计！要是他硬不让她走，那她就用魔法…

“谁也别妄想离开这里。”正当夏浠灵要迈出开溜第一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懒慵的声音。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待她看清来者后，脑袋好像重物一击，顿时星光乍现，金花四溅。

那个声音的主人竟然是——季?花?雨！

“是你…”夏浠灵的嘴里好像被塞进了两个鸡蛋。她又来干什么？！

“是我让他带你来的。” 季花雨淡淡地笑了笑。

夏浠灵望了望沉醉于幻梦中的李浩蓝，又望了望笑得一脸妩媚的季花雨，顿时恍然大悟：“你们…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算是吧。” 季花雨尖声笑了起来，红色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夏浠灵的身体僵硬如冰，手脚也不听使唤了，弹动不得。

——这个季花雨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妖魅邪气？

对…对了！精灵之书呢？夏浠灵下意识地将手伸入兜里——怎么？！精灵之书竟然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那为什么那一天…

“很害怕吗？小女孩？”季花雨眉飞色舞，妖娆的笑容里带着丝丝阴寒，“不过很可惜，你就要永远离开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杀她吗？夏浠灵倏地冒出一身冷汗！这个女孩好恐怖哦…

“不，花雨！你不是说要让夏草回来吗？可为什么…”正当夏浠灵想答辩时，就被李浩蓝抢白了。

哎呀？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夏浠灵越听越糊涂，简直摸不着二丈头脑。

“哼。”季花雨冷笑，“你以为我真的会帮你？我只是利用你罢了，傻瓜。”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浩蓝的脸上笼罩上一层愠怒。

“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她呢？”季花雨挑了挑眉，目光轻描淡写地掠过夏浠灵，“其实她不是苏夏草，你早就该知道了。”

“不！”李浩蓝大声反驳，“不对！你不是说…”

“我说的话你也信？”季花雨笑道，“苏夏草死了，她早就死了。如果我告诉你，苏夏草是我害的，你会信吗？”

鸦雀无声。

突然刮起一阵夹杂着浓郁花香的风，被吹起的红色花瓣漫天纷飞。

四周的空气浓郁得令人窒息。

急促的呼吸声在风中连绵起伏。

“你…你说什么…”李浩蓝两目失神，含糊不清地将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你害的？夏草是你害的…”

尽管夏浠灵并不懂他们之前的谈话，但此刻，她却懂了，意想不到，这个娇小如画的少女竟然如此毒辣！于是，她决定不动声色，先看清楚状况。

“你为什么要害夏草！！！”下一秒，李浩蓝就已经失去理性般朝季花雨大吼起来。

“因为…我喜欢你啊。” 季花雨露出痛心的神色，喃喃道，“在花店的那一次，我就已经，暗暗喜欢上你了…”

“花店？你是谁？”倒是李浩蓝讶然地问，不明所以。

“你还记得，在一年半前的情人节吗？…你在花店，抱走了一盆红色的小花…”

花店？

情人节？

红色的小花？…红色的小花…

对了！他想起来了，那一天，原本是去给夏草买花的…

“你…你是小雨点？…你…你就是那棵蔓珠沙华？”他颤声道，连连向后倒退，差点跌倒在地。

“没错。”她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又接着道，“开始，我还暗暗窃喜，可当你将我送给苏夏草时，我的心便开始失落。于是，我趁她不注意，化作人形逃走了。看见她伤心的样子，我很痛快…后来为了让你注意到我，我便开始接近她…最后还跟她成了好朋友，竟有些不忍心下手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她突然放声大笑，眼中闪过一抹阴厉的神色。

她笑着，风似乎随着她的笑声越吹越烈，满天的飞花，连漫山遍野的红色花朵也欲要跃起。

“你…你是个疯子！”李浩蓝瞳孔冰冷，一点点地收缩，脑海，却陷入了深思…

……

那一年的…2月14日，情人节。

夜幕还没有降临，灰蒙蒙的天空飘飞着白色的雪花，像白蝴蝶似的翩翩飞舞。

李浩蓝推开花店的大门，走了进去，想要为苏夏草买一束樱花。

…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樱花般纯洁可爱。

“抱歉，樱花刚刚卖完了。”花店的老板一脸歉意，但依然保持着微笑，“这里还有玫瑰、茉莉、薰衣草…”

“不了。”李浩蓝失望地摇了摇头，正想离开，目光却被角落的一盆植物吸引住了。他愣了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手掌般的花朵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一下子便能吸引住人的目光，妖娆却不娇艳，柔情却不如水。

“先生的眼光真好。”老板一下子捕捉到李浩蓝脸上的神色，赶紧眉开眼笑道，“这是刚运到的、仅此一棵的彼岸花…”

“彼岸花？”

“是啊，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听过彼岸花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城市的边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也就是曼珠沙华。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花妖叫曼珠，一个是叶妖叫沙华。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花开的时候，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神怪罪下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间受到磨难。从那以后，蔓珠沙华又叫做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老板笑眯眯地说着。

“那…我就要这棵…”李浩蓝的心蓦地一颤，竟然莫名其妙地买下了这棵花…

……

“哇！好漂亮的花！”苏夏草惊喜地接过那盆漂亮的红花，“谢谢。”

“喜欢吗？”

“嗯，哎，蓝，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好吗？”

“好…”李浩蓝温柔地看着她。

“那，就叫小雨点吧！”苏夏草兴奋如雀跃。

“好，就叫小雨点…”

……

“蓝，小雨点不见了…”苏夏草哽咽着，泪水在眼眶里不住地打着圈圈。

“别哭。”李浩蓝心痛地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不见了，我再给你买一棵。好不好？”

“嗯…”苏夏草抬头向他微笑，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

“你…你是彼岸花精？！”夏浠灵无比震惊——这个世界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啊！今天居然让她撞到了一个妖精!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季花雨看，一段曾经在书上读过的文字信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这种花，注定是悲伤的结局…

“草！我们快走，这个女人是疯子。”李浩蓝神色古怪地喃喃着，伸手去拉夏浠灵。

“来不及了。”季花雨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无比。

糟糕！这个词语突然闪过夏浠灵的脑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诡异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四周哗啦哗啦地刮起了狂风，天上的云朵红得发亮，那片连绵的似血所铺成的地毯愈发诡异，闪烁着幽幽的红光。少女火红的卷发在风中放肆地飘扬，嘴角勾着邪恶的笑容，她缓缓地将双手合掌，红色的光芒好像要逃窜般从她的指缝地奔逃而出——

这时，那片连绵的彼岸花像是被浇了催长素一样，拼命疯长，长出了长长的蔓藤，在空中肆意狂舞着——

声音梗塞在夏浠灵的嗓子里，叫不出来，千千万万道红光迅速向她射来，像绳子一样将她捆起——她的喉咙像是火烧一样滚烫，无力叫喊，也无力挣扎！

“夏草——！”

季花雨嘴角妖魅的弧度更深了，只见她手一扬，红光倏地一闪，她们两个竟然就这样从李浩蓝面前消失了！…

莫晓辰在大街上飞奔，脸上的神情早已将内心的焦虑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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