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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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的声音有些惊讶。

“寡人很久没关心外面的事,如今女人也能做皇帝了?!”

白姬道:“人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她为什么要见寡人?”

“因为,王道,她成为帝王之后,迷惑了。”

“每一个帝王的王道都不尽相同,你为什么觉得寡人能够为她解惑?”

“因为,我觉得你们很相似。”

“也罢,寡人很久没有见过活人,也没有跟活人说话了,如今即将离开这个人间,就见一见这位女帝。”

“多谢陛下。”

秦始皇道:“她是天子,寡人必须以王礼之宴相待,不能失仪。她是活人,不宜入地宫,寡人便在骊山之顶设宴款待吧。”

白姬点头,道:“明日子时,我会将武皇陛下带来。宴会完毕之后,我会消除地宫的结界,让时间开始流逝,您将带着大秦的铁骑离开。”

虚空之中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如释重负,又似留恋不舍。

白姬告辞离开了。

九尾猫妖驮着白姬、元曜在山谷之中飞驰,元曜转头望向身后,只见血雾之中,一个个活人俑都还陷在临死前的痛苦梦魇之中,狰狞嘶吼,声嘶力竭。

元曜心中难过,忍不住哭了。

元曜哭了一路,回到缥缈阁,站在后院的草地上,他的眼泪还未止住。

白姬见元曜伤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九尾猫妖倏然变回了小黑猫。

小黑猫道:“书呆子,又没有把你做成活人俑,你哭什么?”

元曜哭道:“小生心中难过,一想到这些活人俑的遭遇,总觉得他们太可怜了。”

白姬道:“轩之,你不要难过了。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有时候,太善良,太温柔,太感同身受,会让自己的心受伤。”

元曜道:“白姬,为什么人会如此残忍,如此冷酷,为了一己私心,毫无怜悯地剥夺别人的生命?”

白姬道:“欲望会让人心堕入地狱,成为魔鬼。长生的欲望,不死的欲望,想要永远站在权力之巅峰欲望,都会让人变得残忍,冷酷。”

元曜掩面而泣,道:“可是,他也很可怜。”

白姬道:“是啊……独自守着一座陵寝,熬过了八百年的岁月,只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复活机会。地宫之中,全是死人,活人俑虽然言听计从,却只是咒术操控的傀儡。他独自一人在黑暗寂静的陵寝中,在漫长无涯的枯燥时间里,守着他的欲望。每次见他,他都孤独地站在高处,脚下是万丈深渊,寂寞而可怜。”

“白姬,这个世界上充满了痛苦。无论是帝王,还是奴隶,为什么大家不能全都得到幸福呢?”

“大千世界,众生都在修行。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都是众生修得的’果‘,没有永远的幸福,也没有永远的痛苦。”

“白姬,小生听不懂。”

“轩之,多看,多想,你就懂了。”

白姬安慰了元曜几句,打着呵欠睡觉去了。

元曜也去睡了,他伤怀了许久,才睡着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白姬折了一个纸鹤,放飞了。中午的时候,纸鹤飞回来了。

白姬跟纸鹤耳语了一番,然后上楼午睡去了。

离奴吃过午饭之后,出门去城郊采摘香椿芽。它下午才回来,一脸郁闷,空手而归。

元曜见离奴愁眉苦脸,忍不住道:“离奴老弟,莫不是兔狲们又不让你采香椿芽?”

离奴忧郁地道:“是啊,这群兔狲十分猖狂,若是平时,爷一定踹了它们的老窝。可是最近爷掉毛,不敢跟它们撕打,吵架也吵不过它们。书呆子,爷的疥症越来越严重了,爷好命苦。”网独家

元曜安慰道:“离奴老弟,城郊的椿芽采不到,还有骊山呢。今晚,白姬要去骊山赴宴,你也跟去,顺便采一些,不就行了?”

离奴愁道:“今晚那武皇也要去,武皇十分讨厌猫,主人可能不会带爷去。”

元曜一愣,道:“武皇陛下为什么讨厌猫?”

离奴撇嘴道:“谁知道呢?这些当皇帝的,一个个脑子都有病,你看骊山那位,亏他想得出来,把活人做成兵俑,搞得现在自己躺在棺材里都不得安生。大明宫里这位居然讨厌猫,猫这么可爱,她居然讨厌!爷也讨厌她!”

“离奴老弟,快不要对两位陛下无礼!这些忤逆之词,乃大不敬,被人听见了要杀头的。”

“杀头就杀头,爷又不怕!十八年后,又是一只黑猫!”

元曜想了想,道:“不对。”

黑猫问道:“什么不对?”

元曜摇头晃脑地道:“离奴老弟,被杀头之后,你下辈子不一定是猫。即使是猫,也不一定是只黑猫。”

“爷就爱当黑猫!不行吗?”

“你为什么爱当黑猫?”

“因为黑猫掉毛了看不出来!书呆子,爷好命苦,毛都快掉光了……”

元曜冷汗,只好安慰了离奴一番。

注释:(1)宛渠之民:晋?王嘉《拾遗记》卷四:始皇好神仙之事,有宛渠之民乘螺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沦波舟”。其国人长十丈,编鸟兽之毛以蔽形。始皇与之语,及天地初开之时,瞭如亲睹。有些学者认为宛渠之民是外星人,螺舟是宇宙飞船,秦始皇与外星人有过接触。

作者有话说:某绾:强行虎摸大家,虽然某绾经常雾,但好歹也在龟速更=3=。。。好想去缥缈阁跪求白姬,让某绾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某绾愿意付出二十斤体重的代价=。=。。。

第九章 王道

月上中天,山林幽森。

夜风吹过木叶,发出一阵庞然而缓慢的沙沙声。林海之中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血色雾气,雾气之中,隐约有绝望的鬼泣声。

一列大驾卤簿(1)无声地穿行于骊山之中,五辂在前,护从在后,车乘相衔,旌旗招展。

武则天坐在华盖玉辇之中,她穿得十分正式,着一袭明黄色衮冕(2),垂珠十二旒,与冕旒对应,衣裳上绣着日、月、龙、虎等十二章纹饰。

这一列帝王的仪仗无声地行走于深夜的骊山中,看上去十分诡异。

白姬、元曜、离奴坐在导驾的公卿马车上,领着队伍慢慢行进。

元曜忍不住道:“白姬,这次夜访骊山,武皇陛下为何如此隆重?”

白姬道:“大概是对骊山的陛下表示尊敬,不想失礼吧。”

离奴撇嘴道:“武皇就是事多,非得搞这个排场,一会儿遇见那群发疯的兵俑,看她的仪仗怎么办?”

白姬打了一个呵欠,道:“无妨,白天光臧国师已经来清理过了,所有发狂的兵俑都被困进了地宫之中。”

不多时,大驾卤簿来到了山谷。

山谷之中,静静地排列着八千陶俑,步兵、车兵站成矩形方阵,它们挽弓挎剑,军容严整,让人仿佛置身在千百年前的古战场。

武则天的玉辇刚至,八千兵俑无声地分作两边,一驾六匹骏马拉着的金根车(3)缓缓而来。驾车的马是河曲马(4),膘肥体壮,佩带着雍容华贵的金银络头。金根车的车盖上画着夔龙卷云形花纹,车舆上是裹金镂花装饰,车中铺着虎皮与豹皮。

一名头戴切云冠,腰佩长剑的御手陶俑走出来,来到武则天的玉辇前,示意她上金根车。

武则天望了望白姬。

白姬走下车辇,朝金根车走去。

一名侍从陶俑屈膝半跪下,白姬踩着它的腿,登上了金根车。

武则天走下玉辇,来到了金根车边,也登了上去。

元曜正想下辇追上白姬,离奴却拉住了他。

“那是帝王坐的车,你去干嘛?咱们在这儿等着。”

元曜一愣,便不动了。

另一边,光臧和上官婉儿犹豫了一下,也没有跟上去。

六匹骏马拉着金根车凌空而起,踏风而上,飞驰向了山上。

元曜眼看着白姬乘着金根车上山,很想追上,却不知道怎么追。

另一边,光臧早已使出了一道飞剑咒,他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柄巨剑。

光臧和上官婉儿乘上了巨剑。

巨剑飞云而上,带着光臧和上官婉儿朝山顶飞去。

离奴一见,倏然化作了猛虎大小的九尾猫妖,道:“书呆子,快上来。既然他们跟去了,咱们也去。骊山的皇帝有兵俑,武皇有牛鼻子和那不男不女的跟班,主人只有一个人,咱们得跟去,不能让主人吃亏。”

“好!”元曜急忙伏在九尾猫妖上。

九尾猫妖驮着元曜飞奔起来,朝山顶跑去。

骊山顶,月光如雪,一棵迎客松下,呈三角之势摆放着三张桌案,桌案上放着花果与美酒。盛酒的酒器是一个方底圆肚形的鸟篆文漆画枋(5),酒杯是云纹高足玉杯。三张桌案旁各跪着一个侍女模样的陶俑,它们正将美酒从漆画枋倒入高足玉杯中。

白姬、武则天和一名身穿玄衣纁裳,戴着通天冠的帝王分别跪坐在三张桌案后,正在饮酒闲谈。

光臧和上官婉儿站在武则天身后。

白姬看见元曜、离奴,笑道:“轩之、离奴,你们也上来了?过来吧。”

元曜、离奴闻言,走了过去,站在了白姬身边。

离奴变回了小黑猫的模样。

武则天道:“久闻始皇帝雄才伟略,前无古人,朕十分钦佩,今日想向您请教一下王道。”

秦始皇道:“寡人无王道,只有霸道。”

武则天道:“何为霸道?”

秦始皇道:“天曰顺,顺维生。地曰固,固唯宁(6)。寡人是天,寡人也是地,牧天下,治天下。”

武则天想了想,道:“您的意思是天下没有什么能贵于自己,自己就是天下,天下就是自己,一切以自身为尊,顺已者昌,逆己者亡?”

秦始皇颔首,道:“天地六合,唯我独尊。天下不服,则执长策而鞭笞之,南平百越,北击匈奴;六国不服,则焚百书而杀俊豪,车同轨,书同文。这就是寡人的王道了。”

武则天道:“霸道在乱世尚可作为,在盛世未免有些失民心……”

秦始皇道:“天下之势,不盛则衰。民心愚昧,不压则乱。”

武则天沉吟了半晌,又问白姬,道:“你的王道,又是什么呢?”

白姬正举着云纹高足玉杯,在月光下品赏美酒被岁月浸润了八百年的琥珀色,听到武则天问话,她笑了笑,道:“王道这种事情,我从未思考过,不如问一问我的伙计。离奴,你说一说。”

离奴正在思考宴会散后去采摘椿芽的事,有些走神,一听白姬问话,苦着脸道:“主人,离奴只是一只猫,还在掉毛,什么都不知道。”

白姬笑道:“这就是了。”

武则天和秦始皇都有些迷惑,不由得面面相觑。

白姬笑道:“道可道,非常道,不知道。吾之王道,离奴已经说出来了。”

武则天问道:“什么意思?”

白姬道:“吾之王道,是无为而治。吾无为,而民自化。吾好静,而民自正。吾无事,而民自富。吾无欲,而民自朴(7)。”

秦始皇冷哼一声,似乎对无为之道十分不屑。

元曜冷汗。这条龙妖说得好听,她哪里是无为而治?她分明是懒!

武则天想了想,道:“无为而治,道法自然,这也是一种王道。”

秦始皇道:“无为,则是无能!无所作为,怎么能开疆辟土,怎能一统天下?应该进霸而至于王,极天下之所期。”

白姬笑而不语。

武则天道:“如果用霸道治国,唯我独尊,难免引起众怒,后世之人会以暴君之名批之。”

秦始皇道:“生亦何荣,死亦何哀。寡人行霸王之道,以自身为尊,何惧后人之言?”

武则天似有所悟,沉默不语。

白姬笑道:“轩之,如果你是帝王,你的王道是什么呢?”

元曜一惊,急忙道:“小生只是一介书生,两位圣者在前,不敢胡言乱语。”

武则天道:“无妨,书生,你说一说。”

秦始皇也转头望向了元曜。

元曜十分紧张,咽了一口唾沫,道:“小生的王道,是仁。人性本善,人人都有恻隐之心,作为帝王,只要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于掌上。孟子说,行仁政而王,莫之以御。”

秦始皇十分不屑。

“只有弱者,才妇人之仁。”

元曜想起了那些凄惨的活人俑,怜悯他们因为帝王的私欲无端惨死,同情他们与家人生离死别,愤怒他们被困于地宫之中沦为帝王的殉葬品。W

元曜忍不住道:“始皇陛下,为政以德,宽厚待民,国家才能长久。刑法苛刻,以霸道治国,随心所欲,滥杀无辜,则不能长久,秦亡于二世……”

“咳咳咳——”白姬似乎被酒呛了,突然咳嗽起来。

元曜发觉自己义愤之下失言了,不该在秦始皇面前说秦亡之事,急忙闭嘴。

秦始皇脸色铁青,他的情绪有些波动,拿着高足玉杯的手微微发抖。

武则天望了一眼秦始皇,垂下了眼睛,品尝美酒。

元曜见秦始皇脸色大变,以为他要雷霆震怒,心中有些慌。

白姬抬头,望了一眼夜空的繁星,笑道:“今晚星月齐辉,真美呀!五星七政(8),二十八宿,万千星辰如这三千世界,万物众生的宿命。国兴与国亡,不过也是应星辰之序而已,并非人力与王道所能改变。”

秦始皇闻言,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白姬对武则天道:“武皇陛下,谈了这么久,您可悟到了自己的王道?”

武则天放下了高足玉杯,道:“星辰万变,人间也是朝夕不同,昨日还是大唐,今日已是大周,谁说帝王非得只有一种王道?治天下者,当用天下之心为心,以天下之道为道。无论是霸之王道、仁之王道、无为之王道,只要时机合适,都可以拿来用。”

白姬笑而不语。

“唉——”秦始皇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白姬笑道:“始皇陛下,您为何叹息?”

秦始皇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星辰万变,因果注定,寡人或许应该早些顺应天命,不该一意孤行,逆天而为……”

白姬笑道:“逆天而行,不妥协于宿命,正是您的王道。”

月上中天,星河灿烂,三王在宴会之中阐述了各自的王道,不知不觉,宴会进行到了尾声。

武则天向秦始皇告辞,道:“与您谈论一番,朕受益良多,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再闻教诲。”

秦始皇望着星空,神色怅然。

“有缘,再会。”

武则天乘上六匹骏马拉着的金根车,骏马扬蹄,飞驰下山。

光臧急忙御剑,和上官婉儿随行而去。

白姬、秦始皇、元曜、离奴站在山顶,远眺下方。

山谷之中,兵俑列阵,仿佛又回到了秦朝。秦军雄兵百万,战车千乘,战士们被坚执锐,等待战鼓擂响,准备冲锋向前。

一列大驾卤簿无声地穿行于千军万马之中,仪仗整齐,声势浩大,在月色中渐行渐远。

秦始皇望着渐渐远去的帝王仪仗,道:“这个女人比寡人睿智,会是一个明君。”

白姬笑道:“难得见您称赞一个人。”

秦始皇道:“时代已经不同了,世界也已经变了,即使现在宛渠之民归来,按约定复活了寡人,寡人也没有自信能从她手中夺回天下。”

白姬笑道:“这话可不像是您说的。”

秦始皇道:“世界变了,寡人也变了。”

骊山深处,陵寝之中,隐约传来兵俑痛苦而绝望的哀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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