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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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学柔告诉我,自己虽然已经正式出家,但却资历尚浅。从小就对这些玄门文化非常向往,于是到了十四岁的时候,父母都相继因故去世,自己没了依靠,于是就打算亲近道教,出家做个道士。而自己当地又只有这么一座道观,平日里远离城镇,道路不便,很少有人会去烧香。但是自己因为从小就喜欢这些,于是打听到这个道观曾经有人在那里“成仙”,还出现过一条小龙,觉得这里很有灵气,于是就去拜山门。

路途无聊,缺少的就是一个聊天的伴儿。于是我听姜学柔这么说,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我问道还出现过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我没见过龙,所以特别好奇。

姜学柔满脸骄傲的说,对啊,只不过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道观天井的照壁底下,有一口老水井,常年枯水,结果之前有一个老道人夜里静修的时候,突然看到一阵红光大作,出门一看,发现那红光竟然是从井底传出。可是那口井已经枯了很多年,于是老道人凑近一看,才发现井底的淤泥上,盘着一条小小螭龙,周身泛起红色的光芒。

老道人立刻跪地拜龙。那红色螭龙竟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淤泥里,从此不见了踪影。而那口井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开始冒出了水来。听说是红色螭龙钻通了堵死的井,山门前那片湖的水就倒灌了进来,而从此以后,那片小湖就变成了一半青绿色,一半红色,那红色据说就是螭龙的颜色。整个湖看上去就好像一个阴阳太极一样。非常神奇。

听他说着这些,我非常向往。我虽然进入这行已经很多年,但大多数时间都在为生计而奔走,听说了许多传闻,却从来没有机会得以一见。想到这次随着姜学柔上山拜访他的师门,就能够看到这些奇观,顿时非常兴奋,而由于我和姜学柔都是四川人,在这异乡的客船上,有种故知的感觉,聊得很是投缘。

船行第三天,我们在进入四川地界后的一个小县城里临时靠岸,姜学柔就对我说,咱们就在此处下船,再赶路大半天,就能够到我的山观里了。当天靠岸的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再赶路恐怕是不现实,于是我们决定在县城里暂住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赶路。

这个县城叫做云阳县,是川东水路的重要码头。这里的人民风彪悍,但又淳朴善良。有著名的张飞庙,还有被誉为川东砥柱的磐石城,那是川人在宋代末年抵御蒙古大军的一个坚实堡垒,其发挥的作用,和钓鱼城不相上下。这里虽然是一个小小县城,却是一个历史文化名城,也是三国蜀汉文化的重要文献地。

当晚我和姜学柔在县城里随便找了家招待所住下,我们俩住在同一间屋子里。除了抵挡那时不时就冒出来的跳蚤之外,到也和平日里没有多大区别。当天晚上我们吃了两天穿上那简陋的伙食后,决定打打牙祭,就找了家看上去不错的供销社直营的餐厅,点了几个互相都比较喜欢吃的菜。高高兴兴的边吃边聊。

由于第二天还要赶路,于是当晚我们很早就上床休息。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习惯性地早起,但是起身之后,却发现姜学柔的床上,空空如也。我还以为他是去上厕所了,于是就起床穿衣服,在穿衣服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姜学柔的行李也不见了,不光如此,连我放在床边的包,也被人翻了个遍,东西洒了一地。

我一下子惊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开始清点我包里的东西,其实什么都还在,除了我用来召唤兵马,做法的那些香烛全都被折断了之外,唯独只有一样东西不见了,就是我的鲁班尺。

倘若只是一把寻常的鲁班尺,我倒也就罢了,奈何这把鲁班尺却是师父给我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师父如今仙逝。它算是师父的其中一个遗物。不仅承载着我对师父的思念,还有我对打符手艺的传承。如果真的遗失了这鲁班尺,我会懊悔终生。

于是这个时候我才彻底明白,姜学柔这臭小子,一路上跟我装天真装无害,实际上早就暗暗计划好半夜逃走!不光如此,还偷了我的东西!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该上哪里去寻他?

六神无主之际,我气急败坏地收拾好我的东西,然后飞快地洗了把脸,好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我摸了摸姜学柔的床铺,那温度冰凉冰凉的,按照当下的时节来算的话,他应该是在我入睡后没多久,就已经偷偷离开了。算下来已经走了六七个小时,路程上不知道甩了我多远。加上我又不是本地人,想要寻找这家伙,此刻变得特别困难了起来。

他显然是知道我懂得兵马术的,所以才折断了我的香烛,不让我有任何机会找到他。我本来想着立刻到街上去打听他所在的宫观,而竟然此刻才突然发现,这家伙从头到尾,居然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自己的宫观叫什么名字!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挫败。也提醒了我,永远不要对一些看似纯真的人掉以轻心,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我开始迅速在脑子里回想着姜学柔跟我说过的一切,由于此人心机让我觉得突然变得很深,所以那些他曾经说过的故事,也就未必是真的了。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打算碰碰运气,到街上找本地人打听了一下。

我问话的套路大致上是,这本地是否有什么道士的宫观,那里曾经有一口井出过龙之类的,但是我问了很久,却始终没人知道。在那个信仰缺失的年代,人人脑子里都是宗教式的热血,根本没几个人会真正关心寺庙道观这种地方,没有打砸,都算是谢天谢地了。

就这么磨磨蹭蹭到了中午,我打听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依旧无果,可人是会饿的,于是我需要吃饭。在点饭菜的时候,我丝毫不抱希望地问了一下点餐的伙计,说这附近哪里有道观,出过龙的?那伙计说,本地好像没什么道观呀。连寺庙都不算多,不知道这位同志,你说的是山上的还是城里的?

我一听,对啊,我应该打听山上的道观才对,于是我赶紧补充道,是在山上的,听说宫观门口还有一片湖,一半红色,一半绿色。那伙计嗨了一声说,同志,那地方可远啦,要赶大半天的路呢!我说我体力好不怕远。他又说那地方本地人都去的少,你去干嘛啊。我说我有病,想去山上静静。他又说你就算这会儿动身,恐怕也只能赶到山脚下啦!我说同志你他妈再跟我拐弯抹角。我就揍你你信不信?

于是伙计告诉我,在城东,叫云升宫。

狼吞虎咽地刨完了饭菜,我就开始朝着云升宫赶去,路上遇到一些马车牛车,还有那洋气的拖拉机,好心捎了我一段,这让我节省了不少浪费在路上的时间。而到了山脚下,看着那高高的山,心想估计爬上去,只怕也是晚上了。但我没有犹豫,就直接往山上爬。山路难行,路上还没几户人家,以至于我连问路都不容易。好在上山的路大多被人踏出了痕迹,实际上也没有很难找。

大约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全黑。我才到了云升宫的门口。一扇比较破败的门关闭着,我推了一下,发现竟然从里头上了门栓。于是我开始用力地拍门,因为我的东西被偷,偷盗之人号称是此地道人,所以我此刻比较理直气壮。大约十多分钟之后,一个身穿长衫,胡须及胸的老道士打开了门。我之所以知道对方是道士,完全因为他那挽在头顶的发髻。

老道人问我,这位慈悲,入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我大声说道,我找姜学柔,这小贼骗取我的信任,还偷走我的东西!这位大师。请恕在下不礼貌,今天不见此贼,我绝不下山!

老道人愣了片刻,然后对我点点头,示意我走进院子里。这是一个很小的道观,院子门内就是天井,我上山时候天已经黑了,于是没能看到那一半红一半绿的湖水奇观。到是在院子里,见到了一口照壁下的水井,想必那口传说中出过龙的井,正是此处。

老道人让我在天井里稍后,然后他自己离开去敲一扇厢房的门,一边敲门一边问道,兔崽子,你是不是偷拿人东西了!盗窃是大戒。你快给我出来!

他的语气严厉,并带着一种威严。很快,厢房门打开了,钻出来一个瘦小的人影,正是不辞而别的姜学柔,我一见到他就非常生气,正想冲上去抓住他,却被老道人拦在了身前。老道人客气地对我说。这位慈悲,有话好说,如果是小徒的错,我做师父的自会惩罚,还请你稍安勿躁,容我问个明白。

他的话语速不快,一如姜学柔一般,显得有点迂腐。只见他将姜学柔拉到跟前,斥责道,你说,是不是拿人东西了?为师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松子!

第四十五章 .一顿训斥

松子?这又是什么鬼名字,这家伙难道不是叫姜学柔吗?

老道士的责骂之后,姜学柔像个孩子似的对老道士说,师父,这个人你可别以为他是一般人,他也是咱们玄门的人,而且这次你吩咐我去调查的那件事,其实已经被他和他的同伙先找到了那个地底封印了。

我指着姜学柔的鼻子说道,臭小子你嘴巴好好说话啊,什么叫同伙?还有,我的鲁班尺,你快给我还回来!说完这句,姜学柔从袖子里抽出一截木棍,那正是我的鲁班尺。他将鲁班尺扬在手里说,就这么个破尺子,你还当个宝似的,也不嫌累大晚上追到山上来…

“住口!”老道士呵斥道。你拿了别人的东西,反而还有理了!姜学柔争辩道。可是师父,这个人也是觊觎那地底封印的人,而且我还不知道这些人是好是坏,如果真的被他们拿到了封印,万一起了坏心,那岂不是要惹祸?

老道士说,那地底封印本就是源于一段传说,只是被咱们碰巧猜中了而已。就算是我们原本就知道那里有东西,这东西也并不是咱们的,你怎么能说别人觊觎呢?如果别人出去说起,还说我高道人觊觎这东西呢!

看来这老道人姓高啊,于是我拱手行礼。对高道人说道,老前辈有礼了,晚辈这次上山来也不是专程兴师问罪,本来就是要到山上来拜访的,只是这位小兄弟提前不辞而别,还拿了我的东西,我不解其意,所以才特别连夜赶来问个清楚。刚才这位姜兄说的事情,也的确不假,那个封印的确是被我们找到的,也的确是刻意去寻找的,和我一起的人。叫做秦不空。

我特意提起秦不空的名字,想来这个人在西南地区的玄学界虽然一直行踪诡秘,亦正亦邪,但我相信他还是很有名气的,否则我师父当年也不会大老远专程前来拜访。果然在我提到秦不空的名字的时候,高道人转头错愕的看了我一眼,但是那感觉一闪而过。也正是这短短的不到一秒钟,让我察觉到这个老道士虽然感觉迂腐,实际上是却是一个见多识广,有丰富阅历的人。

高道人对我微微一点头,算是还礼了,毫无疑问他论资排辈是在我之上,所以对我这样的晚辈,不摆架子都算客气了。他对我说道,原来这位慈悲是秦先生的朋友,难怪了,我听闻他这些年一直飘忽不定,看样子也是在到处寻找一些失落民间的宝物啊。既然二位已经捷足先登,就请原谅我们云升宫的不请自来,将来这件事,我们云升宫上下,就不予插手了,以免让秦先生误会。

言下之意,算是承认了他认识秦不空。我对高道人说道。其实那也不必,自从认识这位姜兄之后,我们也觉得贵门派一起协助寻找是件好事,所以我才特地来拜访一下,只是中间出了这么个小插曲罢了。不过被这位姜兄不告而取的东西,是家师仙游之前。留给在下不多的东西,也是本门法术的一个必须工具,所以还望前辈做个主,将东西还给我。

高道人转头对着姜学柔大声说道,松子,你还不赶紧还给人家!从今天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山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下山!姜学柔着急地说,可是如果不下山的话,那之前调查所消耗的一切,可不就白白浪费了心血吗?高道人似乎是生气了。他斥责道,什么心血,这东西不属于我们任何人,自然是谁先找到,谁就有说话权,我们师门寻找封印,只是为了求保太平,以免封印解除,巫王魂魄为祸作乱,那位秦先生是高人,既然他插手了这件事,我们自然要退下。相信秦先生会处理得比我们更好。我们修道之人,对这些东西虽然好奇,可是我们不会贪图。这才是为师一直教你的上善若水,不争之争!

不争之争,当初拜师的时候,师父也跟我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也许是因为高道人斥责姜学柔的声音特别大,吵到了其他人,就在说话间,陆陆续续从其他厢房里,走出来四五个十几岁到三十几岁,道人打扮的人。这些人很快就聚拢在老道人和姜学柔的身边。没想到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道观,竟然还住了这么些人,看这些人的打扮,似乎也都没有民间弟子,而都是正式出家的道人了。

我这人也算是怂,一见人多了,就有点心虚。可是鲁班尺不拿回来,我就这么下山的话。将来还不得被同行耻笑死。于是我站着不说话了,就看着高道人怎么处理这件事。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姜学柔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还是嘴上回答了一声“是”,就慢吞吞走到我跟前,将我的鲁班尺还给了我。我收下鲁班尺后瞪了姜学柔一眼,然后转头对高道人说,原本此番上山,是为了跟贵门派知会商量一声,既然大家找了魂魄都不是为了做坏事,何不群策群力,互相协作。这样也能够更快一些。既然高前辈没有这个想法,就当我这一趟是出来散了散心吧,就不多做叨扰了,这就告辞。

说完我拱手行礼,就想要转身离开,毕竟这里七八个人。又是大晚上,又在这荒山坡上,如果人家真要对我做个什么,恐怕我也无力还手,所以还是趁早开溜的好。可是高道人则叫住我说,这位慈悲,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这山上无光,下山的路又比较险,恐有危险。如果不嫌弃我们云升宫设施简陋,不如就留宿一夜,明日天亮后再下山吧。

我心里有些心虚。害怕这一晚又多生事端。但是如果我当面拒绝的话,似乎当着高道人的一众弟子,又有点不给人脸面了。于是我寻思着要不然我晚上不要睡那么死,稍微清醒一点就行了。想必这个高道人我虽然还摸不透底细,可是从我上山后听他说的这一切来看,这人似乎还不像是乱来的人。从头到尾对于他们师门寻找巫王魂魄,以及找来何用的对话来看,也和最初姜学柔被我们抓住的时候,说的内容是一样的。假如这当中姜学柔和高道人任何一个人有撒谎的话,也实在不必在我面前这么表演一通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行礼谢过。高道人的几个弟子就立刻忙里忙外地去给我收拾厢房去了。而当姜学柔正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高道人呵斥道。谁让你走的,你给我站住,说清楚,为什么要偷拿别人的东西。

姜学柔看上去可怜巴巴地,他本就瘦小,这会儿在夜色中低着头,看上去别提多造孽了。他轻声说道,我也没有想专门拿他的那把尺子,而只是别的东西看上去似乎都不晓得怎么用,唯独这尺子做得还算精致,顺手就拿了。倒也不是故意要偷盗,只是想让他着急而已。

听姜学柔这么说,我苦笑道,除了那天你从地下钻出来的时候我扑倒了你,毕竟那时候互相不认识,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在那之后,我可是一直对你以礼相待。没有冒犯到你吧,你怎么就这么坑我呢?姜学柔白了我一眼说,谁让你们抢了我的先机,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找到魂魄封印的人呢!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给你道歉不就完了吗,之前悄悄拿走了你的东西。对不起!

尽管他嘴上在道歉,可是却似乎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这样的道歉是非常没有诚意的。我本来想想也算了,既然东西找回来了,事情也说清楚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也不差这么一句抱歉的话。可是高道人似乎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姜学柔是行迹败露才会认错,且不是真心实意的,一下子又生气了,大声训斥道,你做错了事情还不知悔改,你是想要把这件事传出去。丢尽我全宗云升宫的脸面吗!

我赶紧说道,高前辈放心吧,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起码我自己不会拿出去说的。这位姜兄已经知错了,就算了吧。可是高道人不依不挠地说,这位慈悲。这是我云升宫教训徒弟,请你不必多说。今日之事既然小徒没有否认,说明就如你所说,是他有错在先。刚才这位慈悲已经说尊师已经仙去,很是遗憾,否则我高道士。定当押着劣徒,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去。

我连连摆手说道,高前辈你真是言重了,这位姜兄也许就是一时兴起,也别无什么坏心肠,只要知错能改就行,您这样客气,反而叫我这个晚辈有点下不来台了。

说完之后,我看着高道人,那意思是算了不用这么严厉,都是小事。我难道不是上山来讨说法的吗?怎么颠来倒去的,我竟然开始为偷我东西的人说起情来了。我直到今日也没有想明白,这中间的关系,是怎么在高道人几句短短的话当中完全相反地扭转了过来。

高道人听我这么说,于是也没有再继续责骂,只是对着姜学柔的脑瓜子指了指说,今晚你别睡觉了,给我去树底下跪着,直到这位慈悲同意你起身,你才能起身!

第四十六章 .罗汉松前

说罢,高道人拂袖而去,留下姜学柔在那里嘟着嘴赌气,以及我的一脸懵逼。

现在可怎么是好,我和姜学柔都是道门的人,又算得上是同辈,这种跪地似乎有违规矩啊,而且还要我叫他起来才能起来,这不是摆明了把我拉下坑吗?

姜学柔赌了一阵气候,就自己跑到偏殿边上的一棵大树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这眼下刚刚过了新年,天气还非常寒冷,山上的气温就比山下更加低了,大晚上的穿得这么少在户外跪着,还真算得上是严惩了。眼看姜学柔默默的跪下,我杵在那儿也有些尴尬,于是就走到他的身边,对他说道。算了算了,既然东西还回来了就没事了。别跪了起来吧,就算是我让你起来的。

姜学柔不理我,继续面朝着偏殿的方向跪着。我有点着急了,于是说道,我说小兄弟,这事你也不能怪我,不管从哪个角度,我都没做错什么。咱们寻找东西,也要讲个先来后到,我们先找到,你要加入也只能按我们的法子来。这个规矩你应该是懂得的。但是你不辞而别也就算了,拿了我的东西,我来讨回,你能说我做错了吗?

他依旧不理睬,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就好像多看我一眼都会心烦似的。我也词穷了,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站在树底下,默默点燃了一支烟。刚点上,姜学柔却开口了,他说道,我们这是清净地。又都是木结构的屋子,请你别在这儿吞云吐雾,要抽烟,自己到外头抽去!

于是我无奈地踩灭了刚抽了一口的烟,然后对他说,你肯说话了啊?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他不理我,我又问道,原来你叫松子啊?怎么着名字跟个小动物似的,你早前跟我们说你叫姜学柔,到底是真名字还是假名字?

在这个行业里,常常会为了图方便和保护自身,用到一些假名字,这是非常常见的现象,于是我才有此一问。原本我以为我这句话依旧不会得到回应,谁知道他依旧闭着眼,但是却开口说道,你知道我师父为什么要在这棵树下跪着吗?我摇摇头,但很快意识到他闭着眼睛,于是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他说,当初我十几岁的时候,来到这里拜师,就是在这棵树下跪了一夜。我说怎么你拜师听上去这么惨啊,这山上的道士本来就少。你师父为什么不肯收你,这可是弘扬道法的好机会啊,而且你那么聪明,竟然可以直接略过我们先前破掉的八门奇阵,直接钻到阵心的部分。

他说道,师父一开始本来是不想收我的。可是我不甘心,于是就赌气在这里跪了一夜。你有没有察觉到,这棵树有什么不同之处?听他这么说,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这棵大树。原本一开始还没发现什么不同之处,但是细看之下,竟然发现这棵树比道观里的其他树长得都更高,且即便在寒冬里,也依旧青翠挺拔。地上掉落的些许小松果,说明它是一颗松树。

于是我回答道,这棵树比周围的树长得都好,而且在这个季节当中,其他树叶子都掉光了。唯独这一棵却不掉,是这样吗?姜学柔微微一笑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这是一棵罗汉松,这山上虽然有很多松树,但是这一棵,却是整座山唯一的一株罗汉松。

我一听这就有些稀奇了,于是我问道,为什么会只有这一棵?按道理来说的话,一个地方的植物生长,和这方水土是有很密切的关系的,就算是某个物种非常稀少。也绝不至于只有一棵独门冲才对。姜学柔说道,那天晚上我跪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师父没肯收下我做弟子,当时我也和你现在想的一样,发现了这棵树的不同之处。后来才听师兄们说,这棵树在这里已经活了超过两千岁了,是在秦朝末年的时候,一个叫做“扶嘉”的名仕所栽种,当时此人在这里隐居,而山上除了这一棵唯一的罗汉松之外,还有许多松柏树,而那些,却又都是唐代道教名士翟法言种植的,所以从秦汉时期开始,一直到今天,这里从来都是我道门的灵气之地。

我心里点头,表示赞同,单凭那半红半绿的湖水。已经注定了此地的与众不同。可是我不太明白,这姜学柔跪着跪着,怎么就突然说起这个来了。果然他接着说,当天拜师被拒,长跪此树之下,由于夜里太冷,到了早晨的时候,他原本就很瘦弱的身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冻僵了。自己迷迷糊糊地,就觉得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面前晃来晃去,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在自己跪着的面前。有一只大尾巴的松鼠,正在自己面前捡食这一夜掉落在地上的松子,甚至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不光捡了地上的,还爬到他的身上,吃那些掉落的松子。

他告诉我。自己当时觉得虽然身上寒冷,可是当这一幕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心里面却非常温暖,他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非常平静,似乎这上山一趟,虽然没有能够拜入师门,但却因此有了这么一段童话般的奇遇,也算是不虚此行,没有遗憾了。

可是这一幕,却完整地被高道人看在了眼里。在他看来,这似乎也是一种万物共生的和谐。最稀奇的是,当高道人走出厢房,走到姜学柔身边的时候,那只松鼠,虽然也在躲闪,却没有直接蹿到树上逃走,而是一个机灵,就钻到了姜学柔的衣服袖管当中,然后转了个弯,将小脑袋从袖子口冒出来,贼溜溜地看着高道人。

高道人一看觉得有趣,同样都是人。为什么这松鼠会害怕自己,而不怕姜学柔。于是他走到姜学柔身边,对他说道,之前没有收你为徒,是因为觉得没有理由。你大概就跟其余那些一心想要上山学艺的人一样,一时之举罢了。可是当你昨夜跪了一晚,今晨又见此奇景,而此景是因你的坚持才会出现,假如你昨日在被拒之后就悻悻下山的话,后边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姜学柔说,自己当时不知道高道人说这些话的用意何在,因为身体已经冻僵了,意识也有点迷迷糊糊的,只能茫然地抬头看着高道人。高道人伸手扶起了他,然后拍了拍那一夜之间掉落在他身上的那些松子,然后说道,不知此缘是善是恶,但你既然许我如此奇景。我且收你入门。本该让你沿用家姓,然后师门赐予一字,不过今日例外,你也例外,不如,你就叫“松子”可好?

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奇怪的名字——“松子”竟然是这么得来的。先前我还觉得奇怪,一般按照道教习俗来说的话,敢称之为“子”的,如重阳子、长春子、玉阳子等,那可都是在道学上有极深造诣的人,才敢用这个字。没想到竟然是我自己把这件事想得过于复杂。“松子”这个名字,原来来自于一个美丽的画面。

于是我问他道,那所以值钱你告诉我们你叫姜学柔,一方面也是没有出口撒谎,另一方面也是对我们有所防备,是这样吗?他点点头说道。当时你们第一次见到我,就用了这样一种打招呼的方式,你说你们分不清我是敌是友,实际上对于我来说,也一样如此。当我问你们什么八门奇阵的时候,你们也选择了避而不答。所以既然大家都在起初的时候没那么真诚,也算是礼尚往来了吧。

我笑了笑,心想这人的确也挺有趣的,在他趁夜逃跑之前,我和秦不空都被他那些无害的样子给欺骗了,实际上这家伙可精明得很。不仅如此,还同时有计谋和城府,幸好目前为止感觉此人行为还比较端正,如果是个心术不正之人,又身在玄门,那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祸害了。

我问他道,那你说,我是叫你“姜学柔”好,还是叫你“松子”好?他斜眼看了我一下然后有些失望地说,叫什么都一样,明天一早你就可以下山,而刚才师父说了,今后不准我再插手巫王魂魄之事。所以明天之后,咱们估计也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了。

说完他又转过头去,面朝偏殿,看看上去黯然神伤。

第四十七章 .八卦演算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我看到他失望的表情的时候,我竟然脱口而出:我会求求你师父,让你跟我们一起。

时至今日,我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会这么说。也许是那个失望的表情打动了我,我自己是一个玄学中人,起初师父让我跟着秦不空一起破八门阵的时候,我也是满心抗拒,可是随着进度的不断深入,最大的秘密即将呼之欲出之际,我心里对这个秘密的渴求,也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得越来越强烈。

换句话讲,倘若现在秦不空告诉我,后边的事情不再需要我参与的话,我想我的心情会跟此刻的松子一样。而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松子的身体微微一颤,但表情却没有发生变化。似乎对我说的这些不怎么相信。

然而那并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相信自己的师父会答应我的请求。

我看松子这么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虽然之前偷我东西有错在先,但毕竟最早他钻出洞口的时候,是我给他来了个锁喉功,所以这么一来也算是扯平了。于是我走到他跟前,伸手去将他拉起,但是他似乎却不愿意起身,只不过拼蛮力的话,他的确不是我的对手。我强行把他拉了起来之后对他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一试。

而实际上我觉得我多少还是有些私心。因为这短短的几天相处下来,我觉得此人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而且还精通于风水堪舆,带上他一起的话,也许将来会有比较大的帮助,毕竟现实的情况就是,我们虽然找到了阵心,但是却无法剥开最后的一层保护壳,这当中,还挡着一个七煞关。

在树下跟松子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四周围的厢房都早已灭了灯光,我告诉松子。既然高道人说过,只要我让你起来你就能起来,现在你就回房去休息,我也休息了。一切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我在天没亮就起床,一整夜的时间,我都在思考着怎么对高道人开这个口,毕竟前一晚他是当着全师门的面说出了不再干预的话,如今若是答应了我的请求,会不会再自己的徒弟面前,显得有点太摇摆不定。于是基本一夜没睡,赶在所有人起床之前,我率先穿好了衣服站在院子里的那株罗汉松下等待。

最早起床出门的,正是高道人。他见我早已在院子里等待,于是非常和气地对我问道,这位慈悲,昨夜条件简陋,你可还睡得好?我点点头说还不错,顺便对高道人昨晚慷慨容留表达了感谢。然后高道人问我,我那个劣徒松子呢?我让他在此长跪,可是慈悲宽恕了他?我说是的,昨晚就让他先回了,说来很巧,高前辈。我正想跟您说一下您的这位徒弟。

于是我很陈恳地,把昨晚准备了很久的一番话说给了高道人听,而之所以选择在大清早,就因为其他弟子应该还没有起床,这样也不会造成高道人的尴尬。听完我要求后,高道人思考了片刻后说。这位慈悲不计前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接纳松子,心胸也实在难得。不知道在昨晚,我那位劣徒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与我的师徒之缘?

我说提到过,他还解释了他的名字“松子”的由来,那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故事。高道人说,既然如此,那他一定跟你提过,我之所以收他为徒,是因为他被拒绝后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长跪不起,才有了后面那一幕万物和谐的场景对吗?我说是的。高道人接着说。假如昨晚你执意要离开,或者我没有留宿你一晚的话,你和松子之间,就不会有这些对话,你也不会有现在的请求。这一切,似乎和我当初收下松子,如此相似。

我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只是我不明白我明明是在跟高道人要人,他怎么跟我掰扯起这些来。高道人说,既然如此,我就且答应你的请求,是一场机缘让我留了松子在门下。也是你的一场机缘,让他随你下山。

高道人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只不过我一时半会没有领会过来,眼看他答应了我,心里很是高兴。待会松子知道了,估计也会高兴坏了。但是高道人却才此刻补充道,但是松子下山后,在参与巫王魂魄这件事当中,一切言行都与我云升宫无关,我门内之人,还是会言出必行,不再插手干预巫王魂魄之事。

我能理解他这么说的苦衷,他是在选择这样一种方式,一方面不会让我失望而归,另一方面也是让自己的弟子参与历练,最重要的,还是他能够因此而避嫌。

果然如我所料,松子知道后非常高兴。但是当天我们并没有着急下山,而是由我多留在云升宫住了几天,期间松子带着我到处走走看看,这个山虽然不大,但却处处透着一股仙气,让我这个修道之人,心生向往。

大约在元月十多号的时候,我和松子辞别高道人下山,两天后返回到汉口秦不空的家里。将这些天的见闻简略地告诉了他,但是我没有提起松子偷盗我鲁班尺的事情。而当时秦不空听到松子的名字的时候,也诧异了半天,于是松子不得不再跟他解释一番原委。连续的舟车劳顿还是会让人疲惫。休整了几天之后,我们就开始着手研究那个所谓的七煞关。

按照先前松子说的内容,七煞分别指代了其中不同的鬼魂,其方式和先前八门阵有点类似,但由于我们还没有见到,不清楚是单一的鬼魂还是邪气聚集而成的鬼魂。而在我和松子离开的这些天里。秦不空也终于研究出了那八根金刚橛的安插办法。按他所说,如果先前的八门阵的阵心姑且看做是“第九道门”的话,这个问题似乎就容易解答一些。

按理说,八门之后就应当是结果,然而并不是,说明我们不算是破阵,只是破坏了一部分的阵而已。而八卦的演算,分为伏羲的先天八卦,和文王的后天八卦,可是当八根金刚橛凑在一起是为了某种程度的激活阵心的话,那这样的方式则应该是后天八卦的方式,因为先天的数为八宫。后天则是为九宫。

然而后边遇到的“七煞”,假设我们顺利地破掉七煞,每破一煞算作一步的话,那总共应该有七步。可这七步走完将会面临第八步,那就是拿取阵心的巫王魂魄。所以这八个步骤,事实上也是一个八卦的格局,只不过这一次,却变成了先天八卦。

秦不空说,按照魑魅魍魉魈魃魁的卦位属性来看,其实是分奇数和偶数的组合方式。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要破掉七煞,需要选择的顺序应该是先破完奇数再破偶数。或者相反的顺序,不能按照字的顺序或者奇偶数间隔的顺序,因为那样一来,就跟阵心石柱上对应的字,以及这每个字对应的八道门不相符合。

眼看我和松子一脸不解,秦不空大概也失去了耐性,于是他说道,如果没有算错,按照先天八卦的顺序,在“坎”卦,此处当数第五,是个空卦,所以我们起初在休门获取的那柄金刚橛,就应该空置,不该插到圆孔里。而剩下的七根,则按照七煞的卦位,分别选取先前的八门阵中,由后天八卦获得的金刚橛。换算为先天八卦后的卦位,分别插入。

大概是知道我们没听懂,秦不空刻意在纸上画了一个图,上面有许多括号,而括号里分别写着他换算之后,卦位和七煞的关系:(魑、乾卦、开门);(魅、坤卦、死门);(魍、震卦、伤门);(魉、巽卦、杜门);(魈、离卦、景门);(魃、艮卦、生门);(魁、兑卦、惊门)。除此之外。坎卦的休门应当算为阵心,也就是巫王魂魄,此处暂时轮空。

这么一算,就清楚多了。秦不空还说道,开门、生门、休门是三道吉门,且都为奇数。八卦排列里奇数和偶数是各有四个。但是奇数的第五是轮空的,所以一、三、五,分别对应的是开、伤、生,两吉一凶,这就是我们要走七煞关的顺序,第一关。就是“魑”。

我问秦不空我们怎么才能够找到这所谓的“关”?秦不空说,他猜测当七把金刚橛插入的时候开始,这个七煞关就会被激发,而破完之后再插入第八把,就是开启魂魄封印的“钥匙”。

松子听过之后,竟然啪啪啪地拍起手来。表示这样的演算精彩绝伦。而他自己也是比较精通风水阴阳堪舆的人,对于这些的理解速度,要比我快速很多。于是我也跟着莫名其妙地鼓起掌来,秦不空大概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说道,别高兴太早。现在我们知道怎么激发七煞关,却不知道七煞关在哪里,也是枉然啊。

这时候松子说道,我想我大概有点眉目,你们还记得当初擦掉石砖上的字的时候,那一排小字吗?

第四十八章 .无影之塔

秦不空说,当然记得,这“魑”字位下写着“颖有所悟”,但是这句话看上去非常平常,能调查出什么线索来?

松子说道,这四个字我也只是猜测,单独从字面上来理解,“颖”代表灵光一现,或者特别之处,这个四字词可以理解为“终于悟到了一个特别之处”的含义。所以可以简化为一个二字词,叫做“悟颖”。

我和秦不空都点了点头,虽然他的解释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我依旧不明白这“悟颖”二字在“魑”下的含义,难道是说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于是就变成了魑的意思吗?显然不是这样,果然松子接着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的确知道一个地方,和这二字有重叠之处。早在我刚来这里调查的时候,就对本地的一些地方,做过适当的了解,所以才会知道。

秦不空哼了一声,很是不屑,他说道,臭小子,你来这里的时间可有我长?松子笑了笑说,秦前辈,这个不论时间长短,有的人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也未必知道。可我们玄学中人,自然对于这些东西更加留意罢了。

他那意思,听上去客气,可却是在暗讽秦不空这些年在这里简直是白住了。我暗暗觉得好笑,也感觉出松子虽然看上去和气迂腐,但实际上句句嘴上不饶人,将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最好还是别招惹他的好。

松子接着说,就在距离此处东南面的江对岸,那儿就是我们登船靠岸的地方。有一座非常神奇的佛塔,就叫做“悟颖塔”。紧挨着宝通禅寺庙的洪山宝塔,这洪山宝塔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是据传是为了怀念宝通禅寺的开山祖师灵济慈忍大师所修建,这悟颖塔就在不远处,只是由于塔身很小,所以一加对比,就不这么引人注意。

秦不空又再一次反驳道,我说臭小子,你可以不懂,但别装懂行吗?这宝通禅寺开山修建的时间是在元朝初年,而咱们要闯的七煞关是在宋代就留下的,怎么,你以为当时的布阵之人,竟然神通广大到可以预见到下一个朝代的事情吗?于是还选了这么个地方?

松子摇摇头说,秦前辈,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虽然那悟颖塔在洪山宝塔的边上,可那却是之后搬迁后的位置,实际上在《湖广通志》里,曾经对此地的风水龙脉做过详细描述,其中有一句则为“古悟颖塔位在黄鹄矶石上,每日午照不见影,藏骨名不知谁何也。”

这个地方曾是本地龙脉之一,也正因为如此,那武汉长江大桥,如跨江之龙,才修建在此处,江东岸的大桥桥墩。就在这黄鹄矶上。而实际上那个地方之前叫做“兴福寺”,是修建于南朝承胜年间,在隋文帝时期得以扩建,这悟颖塔就是兴福寺的建筑之一,由此可见,悟颖塔的时间。早了洪山宝塔将近七百年之久。兴福寺在南宋年间还有过一次扩建,这就说明,布下这个七煞关的高人当时所处的年代,兴福寺还在黄鹄矶上,而那悟颖塔也在。所以我们只要去黄鹄矶找到当初塔身的旧址,应该就能够解开这个秘密。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什么也不懂。可松子的这番推理,坦率的说,还的确是说服了我,在玄学的范畴之内,如果有连续出现的两三个甚至更多的巧合的时候,就基本上能够比较准确地推测出结果。毕竟我们不需要讲究什么证据,如果一定要例举,那些奇特的巧合,就算作是证据的一种。可秦不空也不知道是嘴硬还是怎么的,他似乎不这么认为,他说道,就算是你说的这样,这黄鹄矶现在是大桥的桥墩,当初为了修建早就把原来的那些东西夷为平地,能是你说找就能找的吗?

松子听到之后却笑了,他说道,如果用眼睛寻找。那自然是找多久都找不到的,但是如果用风水定穴的本事,找寻一处石矶上的龙脉所在,我小道人还是有这个本事的。他说的没错,既然那“悟颖塔”的旧址是正好在龙脉之上的话,只要找到了龙脉,自然也就找到了这个旧址。

秦不空说道,就算是如此,那龙脉之大,又并非一个小范围的点,就算你找到了龙脉,也只是一个大范围,宝塔的基座又能有多大,位置不准确,又要找到何年何月去?松子说道,秦前辈,你忘了刚才我说的,那《湖广通志》里写的那句“每日午照不见影”。这句话的意思是,每天正午的时候,在阳光照射下,这座塔是没有影子的。所以这座塔也称之为“无影塔”,我们只需要定位龙脉,然后立上一些笔直的竹竿。正午观察,哪个没有影子,哪个就是真正的旧址所在。

如此一来,秦不空也不说话了,似乎是终于彻底被松子的一番言论给说服了,眼下我们茫然无措,任何一点有可能的线索,其实都不容错过。于是秦不空长叹一口说,那就这么办吧,我们再休养三日,三日后,插橛闯关。

这如同发号施令的一番话。却让我有些莫名的兴奋,甚至热血沸腾,眼下对于闯关的期待,甚至超过了对巫王魂魄的期待。三天时间一晃即过。三天后我们三人一起钻过地道,来到了阵心的石柱边上,按照之前预想计算好的顺序,依次插下了七根金刚橛。每插一根,秦不空就停顿一分多钟,警惕着周围的变化,好在一切顺利,只是在我们七根插完之后,咔的一声。石柱上的“魑”字那块石砖,竟然好像被什么东西从内侧弹出一样,凸了出来。

既然可以凸起,那的确如我们最早开始查看这些字迹的时候一样,这些砖都是松动的。于是秦不空伸手去拉扯了一下凸起的石砖,发现竟然可以像抽屉一样。被完整地取出来。奇怪的是,石砖的背后并非一整块砖,而是一个好像是被挖了一个槽子似的,而槽子的中央,是一个半圆形的凹陷处,大概有乒乓球的大小,似乎是用来放入一个圆形的装置的。

秦不空皱着眉不说话,似乎也对这个东西丝毫无解。于是我开口说道,既然七煞是其中鬼魂,那会不会我们每闯过一煞之后,就能够得到一点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恰好就是这个圆形形状呢?亲不可和松子都摇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那个悟颖塔旧址进行寻找了,而且这个地方竟然还只是我们的推测,究竟是不是这里,还得去了才能知道。

于是秦不空将石砖放回原位。试图将它按进石柱里,但是却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一般,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一按到底,也只能作罢。当天上午大约十点多,我们三人就开始渡江。到了武昌码头之后,有转小路,绕到了大桥的桥墩底下,那个地方,正是在修建大桥之前被称之为“黄鹄矶”的江心石梁。

如今季节正好是枯水期,于是原本大部分被淹没到水面底下的石头梁子也露出了水面。我们可以顺着石头梁子。走到距离岸边大约两三百米远的位置,正好在长江大桥的桥底下。站到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捧着罗盘,开始计算方位,然而看样子我们当下所站的位置似乎还远了一点,松子最后计算出的位置。恰好是在距离桥墩往南大约五十米左右,一块由各种乱石堆构成的荒地。

我心想这下可不好整了,这碎石显然是当初修建大桥的时候打下来的,就算这里真的藏了什么东西,或者又什么玄机的话,估计也早就被会了吧。但事已至此。我们依旧决定意试,眼看距离午时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在这个直径约三十米的大圆圈内,按照八卦的方式,插下了九根长长的竹竿。之所以选择八卦的形状,则是因为松子告诉我们,搬迁后的悟颖塔,正是八面四层,在准备好一切之后,我们就静等午时到来。

所谓午时,是一个纵跨两个小时的大范围,可是正午却只有那么短短的几分钟。所以到了正午的时候,我们开始在九根竹竿插放的位置来回寻找,很快就在乾卦所在的那根竹竿下,发现几乎是正对太阳,以至于地上完全没有影子。而乾卦,也恰恰是排列第一,也恰恰是对应了“魑”这个字的卦象。

如此几个巧合的重叠下,我们就认为,这跟竹竿底下应该是有东西的。于是我们三人就开始一块一块地翻找着地面的石头。这块荒地上有不少杂草,这说明即便是张水季节,这里也不会被淹没,这样一来,底下埋藏了东西的可能性就相对大大增加,只是这千年之后,是否早已损毁,却不得而知。

我们足足挖了一整个下午,除了石块和泥土之外,什么也没找到。秦不空开始质疑松子,问是不是算错了地方?松子也有些着急,于是就摸出了一把寻龙尺,那是古人运用杠杆原理,由金属特有的对磁场的感知来定位小范围的工具,在现代社会里,也常常被用作于排除地雷,寻觅金属矿等。可是松子将寻龙尺转了几圈,停下来龙头所指的位置,却恰好还是我们先前挖的地方。

这么说起来,是我们还挖得不够深吗?

第四十九章 .石头盒子

当下天色已晚,我们又缺乏工具,再这么耗下去,只怕是今晚回不了家。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暂且回去,明日带了工具再来。

于是第二天我们很早就赶到了江边,这里因为当初修建大桥的关系,周围没有人居住,只是在不远处的半山腰上,有被重新修建的黄鹤楼。靠近江边的区域。几乎是没什么人会来。

有了工具,挖掘起来就快速得多,头一天我们已经基本上清理掉了碎石块,越往下,就基本上全是泥土为主。很快我们就挖到了地面之下大约两米多的位置,泥土里已经开始渗出江水,我想如果再继续挖下去的话,可能就直接挖到长江里,回头一个猛子把我们卷了进去,我们可就真的要去喂大鱼了。

秦不空毕竟也上了岁数,这样的体力活自然就是我和松子的事情。当我正在嘟嚷着这老家伙在边上跟个监工似的的时候,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我的铲子上传来,我还以为我听错了,于是又用铲子在坑底扎了几下,发现在刚刚被水位淹过的地方,有一个不同于周围泥土的硬物。难道说我们已经挖到了石梁上的石头了?于是我和松子继续朝着那个地方挖,大约又往下挖了已持有与,我们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大石头来。

从形状和转角的幅度来看,这东西是一个人为之物,绝非天然形成。石头表面还有一些雕刻的花纹。只不过早已模糊不清。我顿时有一种挖到宝藏的兴奋感,这也说明秦不空之前的计算和松子对这个地方的推测,的确是精准无误的。

这玩意非常重,加上我们本身就在坑下面,所以费了好大的力气,我们才把这个石头的长方形东西给抬了出来。松子到江边打来了一桶水,我们开始刷洗着这东西的表面,很快我们就发现,这好像是一个实心的长方形石头,六面都雕刻了不同的花纹,那花纹和那些农村老旧的门当石非常相似,但是石质的表面已经有些松软,雕花的棱角等地方,只要手上稍微用力,就能够将其掰断。

秦不空说这估计是常年被江水浸泡的结果,而当初将此物深埋地底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和布阵之人是同一个人,如果是的话,那这人简直太了不起了,竟然能够这么准确地把这个东西埋在刚刚好没入水面之下,却又千年来不会被人找到,的确是高手啊。

秦不空在一边感叹着,我和松子则研究起这个方方正正的石头来。我用小凿子在石头上的缝隙里划着,将里边的淤泥都给逃了出来,很快我发现。这个看似实心的石头方块,其实应该是一个空心的东西,因为在我掏淤泥的时候,竟然沿着石头的四个侧面,掏出了一条完整的绕了一圈的缝隙。就好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上盖了个盖子一样。

松子问我为什么说这是个盒子,也许只是碰巧在这里雕刻了一条线而已。我说你仔细看我刚刚掏出的这条缝隙,虽然泥巴都掏了出来,但是时不时还从缝隙里渗出一些水来,这说明这玩意里面是个中空的部位,因为常年都浸泡在水下,所以里边早就已经渗满了水,这就是为什么咱们刚才将它抬起来的时候,会这么沉重的原因。

松子伸手在大石头上用力摇晃了几下,果真发现缝隙里的水渍会随着晃动而有节奏地伸出来。但是流量却并不大,这说明这个缝隙如果是石头盒子的盖子的话,它的密封性是非常好的。而松子伸手去摸了一下那伸出的水,然后在手指上捻了几下,发现除了水之外还有一些像是油。松子将手指凑到鼻子边闻了闻,然后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那味道很难闻似的。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抹了一点在手指上,凑到鼻子上闻了一下,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大体的味道。是属于臭味,有些像什么动物死掉后尸体腐烂的味道,但这个味道并不浓烈,不仔细闻的话其实很难察觉,更多的则是一种水在一个密闭环境里存放久了,变成死水之后的那种水臭味,这个味道占了绝大部分,只是在当中还透着一丝油腻的感觉,就好像是双手沾满油之后,即便冲洗了很多次,但手上还残留着的那种味道一样。

想要知道真相,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撬开查看。秦不空也蹲到了我们身边,于是他用手扶住石头的下半部分,朝下用力,我和松子就开始用凿子来回使劲。慢慢地撬开了这个合缝非常严实的石头盖子。

当盖子被掀开的时候,一股猛烈的臭味就冲着鼻子而来,我们三人都情不自禁地捂着鼻子走开了两步。这种臭味其实就是我刚才闻到的那种味道,只不过变得浓烈了许多而已。果然如我猜测的那样,这其实是一个石头盒子。盒子的内壁大约有一寸左右,这保证了它的坚固性,这种厚度即便在水里浸泡,只要不被剧烈的外力击打,也是不会损坏的。盒子里积满了水,水的颜色是有些黑,但又隐约透着点红色的那种。

石头盒子的盖子被我们掀翻在一边之后,我们则看到盖子的正中央,隆起一个正方体凸起的部分,而整个盖子的内侧。都沾满了那种红得发黑的类似油污状的东西。我想刚才那渗出的油渍,大概就是来自与此。而由于油的密度比水低,所以一直都在水面上,久而久之,就全都沾在了盖子上。

转头再看盒子里面,水面上也的确漂浮着一层油污,由于水的颜色很深,我们无法区分这水下到底有没有东西。于是我拿着凿子伸到水里去捣鼓了一阵,发现在盒子的底部,的确是有一些活动的东西。可以随着我的搅动而改变方向,说明本身并非是固定在底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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