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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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的门关上。只留下了两兄妹和艾斯却尔主教。塔丽丝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然后带着几个脚步声逐渐远去了。

  红衣主教仔细听了听声音,确定周围的其它人已经走远,这才微笑着问亚宾:“是你反导塔丽丝骑士从那一群盗贼中救出来的是吗?”

  “是。”亚宾点头。

  艾斯却尔脸上地微笑丝毫不动,仿佛随口而出的淡淡问:“是你一个人把她求出来的吗?没要其它人的帮助?”

  亚宾抬头看向艾斯却尔主孝。一脸的愕然。虽然这个问题本身并不奇怪,但是亚宾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头皮在发麻。

  又是一声炸雷响起,雷光从窗户外透入照在红衣主教的脸上,他现在微笑现在看起来远不止是威严和和善,更多了种奇怪的神秘和诡异。

  亚宾并没胡把全部的事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至少其实是那个神秘男子主动把他们两人放了这件事他不可能说。这件事几乎比蛮荒高地上那一夜的情形更古怪,更诡异,别说塔丽丝会不会相信,在他自己几次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艾依梅还没有治好,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徒增猜疑之心地怪事自然是能不说则不用说。何况连他自己都完全弄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按照那个男人交待给他的话,他把盗贼们将要去图拉利昂的消息告诉给了塔利丝。于是塔丽丝立刻赶回了赛莱斯特,当她再次出现在亚宾的面前的时候。带来的消息却让亚宾惊讶得无以复加。那个放走他们自称桑德菲斯又自称山德鲁的男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恶名满天下,被几乎所有国家和组织联手通缉,只要是人都想要那颗价值万金的头颅的大陆头号通缉犯。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亚宾确定关于自己和那个男人之间的谈话就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即便是后来和塔丽丝接触的时间越长,戒心逐渐消去,他也始终没敢告诉她。

  惊愕之色并没有转化为大惊失色,亚宾保持了一个很合适的表情,摇头回答:“没有其它人的帮助,主教大人。当时周围全是邪恶之极的盗贼,我凭着对主的坚定信仰,鼓起了勇气才没有在危险之前畏缩。”

  艾斯却尔主教并没有对这种如同范本一样的信待式回答有所回应,还是淡淡地笑了笑。问:“那个自称是山德鲁的男人没有帮助你逃跑么?或者说,不是他让你救走塔丽丝骑士地么?”

  亚宾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接近了极限,几乎立刻就要超出控制的力度自己抽搐起来。背心上明明感觉冷得几乎要打哆嗦,但是又在拼命冒汗,他自己都无法分清冲击在胸腹和脑海中的到底是惊讶,混乱,还是恐惧。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保持住了自己的语气和表情尽量正常,回答:“没有。”

  “你的自制力不错。”艾斯却尔主教点了点头。“不过你要知道,很少有人可以在一个心智魔法师的面前说谎。你的呼吸,血液。眼神,关键是那种心智的波动都会出卖你。而且如果不是那小子故意放你们走,凭你也不可能救得了塔丽比骑士。”

  “主教大人,我心主地名义起誓,我绝对不是和那个人……”亚宾额角已经有冷汗浸了出来。嘴里发苦。

  “不用起誓了,主是听不见的,我则是没兴趣听。我从你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你不可能早就是和那小子一伙的。”

  艾斯却尔主教摆了摆手。“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把那件蛮荒高地上发生的事情告诉过多少人?”

  “我只告诉过塔丽丝骑士。这件事关于教会地声誉,我不敢……”

  艾斯却尔主教再挥了挥手让亚宾住口,他没有再看向半跪在地上的亚宾和在旁边椅子上喃喃自语的艾依梅,而是自己站了起来在房间反复踱起了步子。眉头紧锁下地眼睛时而看这地面,时而看向窗外的狂风骤雨。

  亚宾依然是跪着。不敢起身也不敢说话。他虽然惊讶,乃至有些害怕,但是并没有失控。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还有自己的位置。

  根据塔丽丝地描述,得到了消息前去图拉利昂的不只是她,除了还有另外三名神殿骑士和十名圣堂武士外,甚至还有一名侍奉教皇的红衣主教和被视为赛莱斯特的守护战神的圣骑士兰斯洛特。

  无论那是什么样的通缉犯,这样的阵仗似乎都太夸张了。这似乎已经不是去捉人,而去夷平那座精灵森林了。

  但是最后这样一个精锐得难以想像的阵容并没能讨得了好,在图拉利昂森林中等待着他们的并不只是盗贼和精灵。蛮荒高地的两位主人。欧福地赛德洛斯城主和格鲁将军居然也在那里。双双方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各自没有讨得了丝毫的好处,在精灵的干涉下草草收兵。唯一地收获也只是剿灭了那群盗贼而已。

  当听到了这种消息后,亚宾除了极度的震惊之外。也隐隐约约地猜到了那个男人应该是故意引教会的人去图拉利昂的,只是其中的动机和缘由就不是他所有明白的了。他清楚自己所知道的和所参与的那些事,不过是教会和欧福之间明争暗斗的一些小小的环节而已,背后的计划和内情绝对是他难以想象的。

  难以想象他就不去想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办法把妹妹治好而已。所以即便是面前的主教大人突然开口说出了她一直隐瞒的事情,他也只是惊讶而已。毕竟主教大人突然开口说出来了他一直隐瞒的事情,他也只是惊讶而已。毕竟主教大人已经亲口说过要艾依梅治好,那些惊讶和恐惧都是些下意识的反应而已。只要艾依梅能够治好,自己怎么样也无所谓。

  艾斯却尔主教终于停下了脚步,看向窗外喃喃道:“想不到一个被开始神职的牧师还能够使用神之庇护的魔法,这真是意外啊。也许就是要这种无知的愚忠者,才能够真正的发挥信仰的力量吧。我大意了……”

  虽然并不能够完全理解红衣主教话语中的意思,亚宾有些喜不自禁,忍不住开口问:“主教大人,这么说您是相信我据所说的了?”

  “相信,我自然是相信,我为什么不信?”艾斯却尔转过身来看着亚宾,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已经更高了,高到像在俯视一只蚂蚁。他不屑地对这只对自己半跪着的小蚂蚁冷笑了一下。“你现在还没发现么?那天晚上就是我。是我控制着了那几只狼人。”

  一声巨大的雷声,整个圣彼得大教堂都在微微颤动。从窗户中透进的电光把一切都照得惨白。这一场雷雨大得似乎要把这埃拉西亚的王城全部撕得粉碎。

  亚宾没有听见雷声,或者说听见了他都不知道。红衣主教那句话瞬间就把他地思维击得粉碎,他脑海里好像一下变得空荡荡的,又好像被很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涨得立刻就要爆炸开来。

  艾斯却尔主教看着保持着半跪的亚宾冷笑了一下,一挥手,五彩的光点在他周围闪耀了一下立刻没入了他的身体里。

  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和生机都顿时僵作了一团,亚宾很熟悉这样的感觉,在蛮荒高地那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那晚,也是这样的法术把他和他妹妹爷爷一起定在了那里。

  “真上些讨厌地苍蝇。想不到会有漏网之鱼把这件事告诉给塔丽丝那小妞,如果她再给兰斯洛特知道那就有点麻烦了。逼我要浪费力气……”红衣主教盯着亚宾叹了口气,一种不得不在苍蝇身上浪费力气中恼怒在那张威严的脸上更显得异常逼人。慢慢的,他的望向亚宾地眼中开始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荧光。

  “我会治好你妹妹的,但是她必定什么都不会记得了。她只会记得了。她只会记得那一晚你们地爷爷死的时候的惨状,每一晚都会在噩梦中醒来。无法安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因为伤心和惊恐过度而生病,逐渐死去……而这些都是你造成的,你知道么?”

  亚宾保持着那个半跪的姿势。眼睛一直看着艾斯却尔。他只感觉连自己的思维仿佛都在那个麻痹术之下僵固了,还来不及对这陡然而至地变化有反应,所有的精神都被那双发出光芒的眼睛吸引了过去。

  红衣主教的声音并不大,但是窗外那怒号着的风雨声却无法掩盖其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从他口中飞出的每一个音符仿佛都蕴含着奇怪的力量,那不再只是听在耳里的话语。而是成为了一个思维的意念,强行朝听者地脑海里涌。

  “你知道吗,这些都是你错,是你的错。”又是一声惊雷。艾斯却尔的声音在雷声中更重,眼光中地神采更夺人。他现在就仿佛是一只正在施法的梦魇,不只是要把自己的声音灌进别人的脑子,还要在记忆和灵魂的最深处凿刻出一个个印记。“你将会很自责,很自责。如果不是你,也许你的妹妹就不会死。在你妹妹死后,你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爷爷和你妹妹。到了最后你也只有自杀……”

  心智魔法绝对是一个冷门的魔法,不只是因为这个魔法的修炼困难,还因为这个系统修炼到再高的境界也无法和其它魔法相提并论。它既无法炸开岩石,也无法烧毁撕裂敌人的肉体。唯一有能够作用的就只有人,活生生的人。它连直接去杀死一只鸡都办不到。如果说有一个系的魔法宗师一个人流落野外连生存都有问题,那就只能够是心智系的了。

  但是这个世界虽然并不是由活生生的人组成的,但是这个社会却是,而且还全部都是。所以这个系统的魔法能够办到的事,其它魔法也绝对办不到。

  “我现在说的这些话直到你死也不会忘记,但是却永远也回忆不起来。”艾斯却尔的话语似乎自相矛盾,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用心智魔法师的话来说,语言其实只是虚假的,蕴含其中的意识才是人真正赖以沟通的东西。“你只会记得我在这里把你妹妹治好,你很感激我。然后你就带着你妹妹离开埃拉西亚,找一个没有人发现的地方隐居起来……”

  艾斯却尔没有在意旁边喃喃自语的女孩。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亚宾。再神奇的魔法也是魔法,那就必须要集中精神。何况艾斯却尔也感觉得到,因为练习白魔法的缘故这个年轻人对于自己的心智魔法居然能有点些许的抗力。而这个施法是绝不能出一丁点岔子的。他的精神已经全部集中,感觉触摸面前这个目标地心智脉络,他要把它捏在手中,把刚才据说的一切都深深烙进灵魂的最深处。

  猛然间,又是一声巨大的响声响起。但是这一次并不只是雷声,还有窗户碎了的声音。

  窗户碎成了满天的玻璃和木头碎屑,一条黑影和外面的肆虐着的风雨一起疯狂地冲了进来。

  雷声电声风声雨声窗碎声拔刀声刀锋破空的尖啸声,声声入耳。

  声音入耳已经慢了,那道带着外面的狂风骤雨奔雷急电的身影比声音更快。

  艾斯却尔是面对着窗户的,但是这个时候面不面对已经无关紧要了。他的反应似乎和身为魔法师还有年纪都不大符合,他居然还来得及抬头,震惊,恐惧,退。但是他的注意力和所有的精神都刚刚集中到了地面上地亚宾身上。他所有的魔法力已经凝聚在了正在意识灌输的心智魔法上。这正是他最弱,破绽最大地时候。

  刀锋人影已经无分彼此,浓烈的杀气也和那狂风骤雨一起充斥满了这斗室之间,这是必杀的机会,必杀的一击。

  艾斯却尔的退似乎只是徒劳。他地反应虽然够快,几乎在窗碎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杀气,但是在那一疾风狂雷的一刀面前老迈的步伐确实很慢。很徒劳,如同一只箭矢面前的乌龟。

  但就是这乌龟般的后退一步,那也许只有百分之一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刚好起了作用。在退的艾斯却尔胸前的圣十字已经碎裂了,这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刚好那碎裂的十安架暴开了一团白色的光芒把红衣主教包裹在内。

  刀锋劈在了白色的光芒上,光芒如同一片玻璃一样发出清脆的声音彻底碎了。刀锋又略微顿了一顿。余势不减地继续前刺,终于刺入了艾斯却尔的身体里。

  红衣主教发出一声凄惨之极地哀嚎声,这一刀从他右胸插入,砍断了两根肋骨后从肺中穿过再断两根肋骨顶碎肩胛从身后露了出来。

  但是阿萨的心头却是一凉,那个白色的光芒无疑就是艾斯却尔赖以保命的护身符了,几乎只是心念的电闪就触发了里面印封着的防护魔法。虽然这种只靠精神触动就释放出的魔法并不算太高级,他的那一刀轻易就将之破除了,但是终究还是又给了艾斯却尔一点时间,让他刚好可以挪开一点身体,躲开了心脏洞穿的位置。

  这已经是最好的攻击时机,最突然的攻击方式,但是即便如此也没能一击必杀。这位驰骋沙场历尽无数战斗和凶险的大魔法师所表现出的反应,机变都已堪称魔法师的极限。盛名之下的确无虚。

  胸口洞穿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几乎已经是致命伤,但也只是几乎。并不是绝对或者是立即。尤其是一个白魔法师来说。更何况这是大陆最顶尖的白魔法之一。阿萨可以感觉到艾斯却尔体内的白魔法潮水一样涌向了陷入身体的刀身周围,刀上附着的魔法和吸血的功效居然丝毫发挥不出来。

  他手腕上的筋肉立刻鼓起准备发力。再有多大的白魔法,这具躯体终究也只是个垂垂老诶的老人而已,凭着他的受力即便这把刀的刀锋绝算不上锋利,也可以把下面的骨骼肌肉内脏全部一分为二。

  但是这个时候近在咫尺的艾斯却尔主教已经看向了他,那双被痛苦和愤怒激得全是血丝的眼睛里散发的光芒比刚才看向亚宾的时候更亮上百倍,原本准备灌输给亚宾的魔法力全部送给了他,其中的技巧和细腻的操控全部转化了狂暴的破坏力。

  阿萨发出一声和艾斯却尔相比也毫不逊色的惨叫。他只感觉有两把无形的刀从自己的眼中刺入然后再在脑子里刮了几下,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脑子发出的碎裂声。

  第四篇 混乱 第五十四章 大好头颅,谁斩之 

  阿萨丢刀后退惨叫,本能地用全力捂住了头,那仿佛两把刀三根锤子在乱捅乱刺乱敲乱打,必须要靠着两手才能保证自己的脑袋不会一下炸开。

  艾斯却尔主教同时张口,一大口鲜血铺天盖地喷了出来。

  这口鲜血之多之急,几乎不应该用一口来形容,应该用碗,大啤酒杯或者盆。这丝毫不像一个老人受了一刀后的咳血,倒像一个大肚壮汉刚喝饱了鲜血然后被人在胃上重击了一下呕吐出来一般。胡须和洁白的主教服上立刻全是一片殷红,而脸色已是雪白一片。

  肺叶已经被一刀洞穿,而心智魔法原本就不适合用来下面攻击,他强要把那控制思维的魔法力转化成冲击,这一下勉力出手也是全力出手,如果不是他的魔法功底深厚无比,心智魔法又是他所擅长的,只是这魔法反噬已经可以要他的老命。

  但这还不是他喷这样大一口血的原因。这口血有一大半是他自己硬生生从身体里逼出来的。

  到他这个级别的光明魔法师几乎可以和普通法师完全区别开来了,即便他们的身体依然是孱弱无力的,但是如果要说生命力的顽强和对伤害的抵抗,即便是强壮的战士也不见得可以和他们相比。只要不是即刻致命无法回复的伤害,都可以用体内浩若烟海的白魔法压制住,然后再慢慢治疗。

  虽然这把刀上面附着地死灵魔法的吸血效果足可以对付一只最强壮的比蒙巨兽。但是对于一个本身就对死灵魔法熟悉无比的顶级白魔法师来说却不算什么,至少不会立即致命。只要用全部的白魔法压制住其中的死灵和黑暗气息,只要再有个牧师帮忙他甚至可以自己动手把这刀抽出去。

  只可惜现在的情况不可能让他再去叫人慢慢治疗。只比阿萨慢了一丁点,另外一条纤细的身影也在他后面跟着窜入了房间。这条身影带来的一抹剑光虽然没有之前阿萨的那道刀光那么恢弘萧煞气势逼人,但是无声无息尖锐毒辣有如一极隐没在闯入地风雨中的针。而且还是只绝对致命的针,上面蓝色的光芒就是要命的标签。

  艾斯却尔这一大口鲜血就是从着这冲入的人影喷去地,鲜血离口之后就成了一大片的血雾血雨的混合,把这个人地面前一大片全封住了。

  这个人自然就是一直和阿萨一起潜伏在外的杰西卡了。其实她是得到了阿萨出手的暗示,应该和阿萨一起起身破窗而入的。如果确实能够做到这一步,红衣主教即便再有一道护身光盾也早死了。

  但是出乎阿萨意料的是。自己破窗出手那一刻狂涌而出地杀气和气势不但把窗逼得粉碎,连应该和他同时闯入的杰西卡也被挡了一挡,下意识地让了一让,这才导致了两人出手的偏差。

  如果要下面作战艾斯却尔绝对是个可怕的敌人,所以阿萨一出手就把自己所有的杀气和力量一口气地暴发出来。不动如山,静默如林。一旦出手就必须是全力以赴务求一击必杀。这就是刺杀的诀要。但是他忘记了这个对手可怕之处只是他的魔法,在身体方面反而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出手只需要一个‘快’字就可以了。那开山劈石惊天动地的杀气和威力反而起了反作用。

  慢了一点的杰西卡迎上地是艾斯却尔喷出的一大口鲜血。但是她非便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减速反而更冲得快。她知道现在这是个绝好的时机,也可能是唯一地时机,神殿骑士和守卫们虽然离开但是并不可能有多远,风雨雷电声虽然很大但也不可能让武艺卓绝的武士察觉不到刚才破窗的响动和惨叫。所以她这一击百合没有丝毫的减速,而且更快,更狠。即便这一团血雾中有致命的魔法诅咒,她也要把手上的短剑送进红衣主教的喉咙。

  身体毫无阻碍地冲过了血雾,杰西卡也有了点短暂的惊讶,这就是单纯的一大口鲜血,并没有蕴含什么魔法起到起到任何的防护阻碍的作用。但是随即而来的就是红衣主教带着无比疼痛的沙哑吼声:“定。”

  杰西卡如利箭一样前冲的身形陡然定住,然后像木偶一样栽倒。

  艾斯却尔的脚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即便是他的身体相对于同年经的老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保养得很不错,陡然把自己身体中四分之一的血喷出去也是难以承受的。但是也只有这样,只有借着血液外冲的力量来短暂缓和那把刀对血和精气的吸扯。他才有办法抽调一部分的魔法力来施展出这个法术。

  虽然为了使用这个平时用提挥洒自如的魔法,红衣主教几乎把老命拼掉了,但是现在他苍白有脸上却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塔丽丝和守卫们绝对可以听到这里的异常,无论他们在教堂的哪个角落。要赶过来绝对用不了半分钟的时间。

  不过就是这数十秒的时间,都是他自己用性命去拼回来的。这个依靠瞬间大量失血的方法来抵抗这种致命的吸血武器的方法并不见于任何的魔法师施法典故,而是他自己靠着自己对白魔法和死灵魔法的精深理解,还有生死瞬间的决断和判断才想出的方法。

  虽然这次刺杀的失败有刺杀者自己的微小失误的原因,但是不得不承认最大的原因还是红衣主教本人的实力。

  这个时候,阿萨已经在地上翻滚着惨叫了。翻滚惨叫的同时他手上不断有白色的魔法光芒亮起,这是白魔法的净化术光芒。虽然因为冥想术的关系他无法修习高有的其它系魔法。但是净化和治疗这几个最基本的白魔法在他手上用出来丝毫不下于教会的牧师。只是那原本对于其它诅咒和魔法效果如冰水浇火的白魔法却对已经蔓延到了全身的剧痛没有丝毫的效果。

  对于这个人居然还可以使用魔法,艾斯却尔感到惊讶之极。在这样近的距离没有防备地中了他全力的这一个心智冲击,即便是兰斯洛特也绝不可能保护清醒。

  不过这小子即便是能够使用魔法,艾斯却尔还是丝毫没有慌乱。这一下心智冲击几乎是他全部心智魔法的精髓,而且心智魔法的作用方式原本就是和其它系统的魔法截然不同,白魔法的驱散几乎是无效。别说这小子的半吊子白魔法,即便是教皇陛下亲临也没那么容易解除。

  最关键地是这些魔法力虽然已经全部送进了阿萨的体内,但是却还是和红衣主教本人的意识有着微妙地联系。艾斯却尔念诵起咒文,眼光锁住了像一条扔在烙铁上的鱼一样在地上翻滚着的阿萨。

  阿萨并不知道这些,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已经疯了。

  所有能够感觉到痛。痒,难受,恶心的神经和感觉都在拼命运作,各种幻觉不断地在脑海里生成互相迭生催化,幻觉和疼痛互相引导互相催化几乎占据了全部地意识。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触像是一群被淋了沸水的老鼠在意识中疯狂混乱颠倒。他感觉自己几乎是用胃来呼吸肜鼻子来听用耳朵来看,马上就要用眼睛咬下自己的喉咙吃到大拇指里然后再经过骨头的消化变成一团肉从头顶喷出来……

  但是他既然还能够‘觉得’自己疯了。那就说明他还没疯。思维中最中心的一点依然可以保持清明,还努力地调集身体中一切可能使用的力量去驱散脑中的魔法。

  当第四次净化术失效,他似乎听到了有奇怪地喃喃声响起。那原本狂乱的意识立刻开始更狂乱了。那一块清明的点也已经快被癫狂的思绪淹没,他甚至可以预料到自己疯了之后地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口咬掉自己手然后转身去把僵直在地上的杰西卡亚宾还有那个疯了的小姑娘一起剥开,蹂躏,抓扯,进入。撕碎,吞下……

  在自己的意识之海中,他几乎可以看到自己正在朝一个血红的疯狂欲望泥潭中陷落,陷落……头上的地,脚下的天,所有能够看到感到的全都是那一片血肉模糊颠倒模糊血肉肉血糊模……杀戮,暴力,死,血肉,内脏,性欲,肉血力暴性死脏内戮杀…

  就在即将完全沉没陷入的时候,他终于提聚起了所有的力量找到了一个有力的支点,他终于凭借着暗黑冥想术把那一点点的清明扩展到了全部的意识。虽然依然没有办法驱散那种和红衣主教的意识息息相连的心智魔法,但是他终于可以摆脱那意识幻象的包围,重新找到了身体的感觉。

  阿萨陡然一声暴喝,这次发出光芒的并不只是手而是全身,而且白色光芒不再是魔法的那种晶莹朦胧,而是另一种更强烈,更有力量的光辉。

  随着身体在这声大喝中猛然抖动了几下,阿萨终于松开了捂着头的双手。他赫然跳了起来,抬头瞪向艾斯却尔,双眼一片血红。不只是双眼,连鼻子,嘴角,甚至连他耳朵里全都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如果不是他还站着,完全就是个刚刚被人在背后一棍敲的七窍流血暴毙了新鲜尸体。

  艾斯却尔脸上现出惊讶之色,他感觉到得到自己送入这对手体内的魔法虽然没有被驱散,但是已经被包围了起来,无法再在他的意识中纵横驰骋为所欲为。

  阿萨看向红衣主教。这个对手现在正靠墙而立,面色苍白如纸萎顿之极,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一双眼睛也是黯淡无光。这样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但是却几乎让他变得比一只狗还不如。他猛然起步,全力出拳。

  碰的一声。骨头在肌肉中寸寸碎裂地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隔着布袋捏碎了一大把炒豆。

  阿萨可以感觉到自己左臂的肌肉和骨头在自己的一拳下立刻混成了一团,相比这巨大的疼痛,他更多的惊讶,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自己原本应该是把红衣主教的头颅变做一团肉泥的一拳为什么会落在自己的三臂上。如果不是模糊中自己收起了一部分的斗气,恐怕这一拳已经让自己的左手飞出去了。

  塔丽丝和守卫们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已经隐约可逆。阿萨心中一惊,一凉。

  如果要逃,这已是最后的机会。但是如果要杀,这也是最后地机会。逃,还是杀?

  艾斯却尔仍然靠在墙边有气无力奄奄一息,似乎只要有个人上去用指头戳上一下就可以让这个身受重伤的老人送命。他这个时候却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伸出了自己的手指,遥遥地指着阿萨。

  他就只是遥遥地指而已,其它什么都没有做。那双灰白的眸子虽然因为失血和受伤没有了神采,但是并没有丝毫地慌乱和害怕,反而有种猫玩老鼠般的光芒。

  看到红衣主教的眼光,一股莫名地杀气和怒意立刻在他的胸中生成暴发。他怒吼一声。一拳击出……击入。这一拳狠狠地击在自己的胸口上,立刻传出两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他倒飞了出去,撞倒了一直半跪在那里的亚宾。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阿萨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地拳头。他吃惊的并不是身体不听使唤,而是这一拳确确实实就是自己指挥着自己的手臂一拳狠狠地打上去的。就在他的杀气愤怒都指向红衣主教聚力握拳立刻就要把自己的愤怒杀气宣泄出去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意识中的目标突然就成了自己。阿萨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在挥出那一拳的时候对自己的杀气对自己这个目标地认定确实又是真真切切,甚至还有种早在十年前就打定主意要打这一拳终于得偿所愿的快感。

  “我有一大半的心智魔法力全都还在你脑里。你以为凭你那一点斗气就想完全压制住么?就算不能够让你疯掉,但是要歪曲一下你的攻击意识还是可以地。”艾斯却尔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脸上一阵抽搐。被刚才的伤口虽然用他全部的白魔法力包裹着不致于致命,但是每一下最细微的动弹带来的伤痛还是那样锥心刺骨。但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伸出手指指着地上的阿萨,尽管这个动作可能就已经是他现在所有力气加起来唯一能作的动作了。“虽然我不敢再用白魔法,但是操纵已经使用出魔法还是办得到了。只要你有敌意,有怒气,有杀气,我也可以让你把杀气发到自己的身上去。”

  楼梯上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守卫们已经赶到了。接近得最快的一个脚步声正是女神殿骑士的精钢战靴踢在大理石面上的声音。

  “想不到真实之冥想竟然能够让你在我的心智冲进下还可以使用魔法。只可惜现在你用魔法也没用了,心智魔法是不会被驱散的。”虽然艾斯却尔依然是有气无力,但是那张威严肃穆的脸在血污的衬托下即便是有气无力也是有气无力得威严肃穆,还有点狰狞。“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马格努斯的。我会找机会把你带回笛雅谷,一定有会对活生生解剖你很有兴趣。”

  脚步声已经上到了这层楼了,现在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是站着的,他无疑就是最后的胜利者。红衣主教笑了,他收回了指出的手指,他很有气氛把握阿萨已经不可能再有力量起身了,何况即使是他再有任何攻击动作,自己也可以在第一时间操纵他。

  艾斯却尔看向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倒在地上的亚宾,虽然很狼狈,胸口上还插一把刀,但是自己终究还是赢了。他的脸色气度再次回到了那庄重,俯视众生的样子。“还差点忘记了这只小蚂蚁。让你听到了些你不应该知道的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说话的。我会告诉塔丽丝你和他们一起来暗杀我的,现在的情形也由不得她不信……”

  又是一记惊天动地的雷声。艾斯却尔的话陡然间停了。那张刚回到威严凝重的脸瞬间就僵直,崩溃了。不过却不是因为这雷,而是就在他刚收回手指的一瞬间,地上的阿萨也用伸手按住了旁边的亚宾,一阵净化术的光芒闪过。然后原本一直躺在地上像具石雕一样的亚宾跳了起来,眼里地光芒甚至比这一个惊雷更亮,更凌厉,更愤怒。

  塔丽丝那纯钢战靴的声音不过就在门外的十数米之远,对奔跑着的女骑士来说这不过就是两三下眨眼的距离而已,,但是这眨眼的距离对艾斯却尔来说已是天堂和地狱地区别。红衣主教的心在看到亚宾站起来的一瞬间就从胜利地山峰掉落到了无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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