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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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瞭望山。”清穆连想都没想,抓住后池的手朝凤染道,眉头紧皱。

手被抓得很紧,炙热的气息一点点侵入骨子里,赤红的血线森冷可怖,后池闭上眼,随即睁开,定定的看向清穆:“不,我们去天宫。”

“后池…”凤染猛地起身,不敢置信的望着后池笔直的身影,出了清池宫,为了找柏玄,就算是再困难,后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寻求天帝和天后的帮助。

“不行,后池,你不能去天宫。”清穆面色苍白,神情却坚定无比:“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为了我去求天帝,绝对不行。”

“哪怕是我灵脉尽毁,沦为凡人,你也绝对不可以去九重天宫。”

后池看着清穆,没有出声。场面一时冷了下来,仙云飘荡在天际,凤染呐呐的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景涧站在她旁边也叹了口气,若是清穆坚持不入天宫,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救他,以三首火龙的龙息之力,最多不过一月,便能让他灵脉尽毁,与凡人无异。

“我父神说过,若是有一天两全不能相得,便让我择其重。清穆,我一定要去天宫。”

后池的石链中陡然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力,将清穆完全裹在其中,清穆缓缓闭上了眼,最后只来得及看到后池格外坚定的神情。

“后池…”凤染面色一变,失声道:“你能用石链中的力量了?”

就算清穆受了伤,可是如此简单就能将其制住,这石链也太古怪了?

“刚才在渊岭沼泽外突然能凝聚灵力了。”后池将清穆放好,背过身,清冷的话语自口中而出:“凤染,我们去天宫,就算要借助外力,我也要试一试。”

后池说话之间,凤染愕然看到,一股墨色的灵力从石链而出涌进后池身体里,几乎是顷刻间,她身上的青色布衣化为绛紫的古朴长袍,大开大合,火红的桃花之景从腰际缓缓蔓延直至袍边,长发披散,碧绿的发簪将其斜斜挽住,黑色的金纹长靴踩在她脚下,神秘而庄严。

这样的她,和大泽山时的气度神韵一般无二,好像在顷刻间变了一个人般。

“后池。”凤染喃喃的开口,伸出的手缓缓收回,站在这紫色的身影之后,她竟有种恍惚的惊艳感。

看着这样的后池,景涧苍白的脸色泛起一阵奇异的神色,眼底划过不可置信的异样和无措。

如果这样的后池,出现在母后面前…她可否会后悔,错过了陪她长大的岁月。

天宫

后古界开启以来,仙界天宫始终屹立九重之巅,受人间万民朝圣,三界众生臣服。天帝掌管三界数万年,载物厚德,恩享天地,和天后同御三界,其威望尊崇早已超过了数万年前就已消失的上古界众神,虽说仍有古君上神名隐三界,但毋庸置疑,天帝才是三界之中名副其实的主宰之神。

所以说,让天帝将龙脉之力自体内剥离,三界之中,古往今来都无人有这等胆量和勇气。但自渊岭沼泽中而出的三人未有丝毫停滞,端着这一目的驾着祥云直接停在了南天门外。

后池并未遮掩身份,甚至不用景涧先出口吩咐,就这样领着凤染大摇大摆的自南天门正门走来,景涧用灵力将清穆扶好跟在她身后,行走之间堪堪只是和凤染处于同样的位置,落了后池半步。

守护天门的天将早已看到远处而来的一行人,只是那一马当先的女子紫袍袭身,冠玉于额,清冷的面色间夹着淡淡的冷冽和疏离,观之便似风华万千,甫一抬头,便怔在了当处。

转眼见二殿下景涧恭谨的跟在那女子身后,平时常有的呵斥话便哽在了喉间,随即狠狠的吞了下去。

尽管仍不知道这紫袍女仙君是谁,但天将仍是低下了头,行了半礼迎接不远处的几人。

低头的天将在扫到凤染的时候,眼中的一丝疑惑瞬间变成了惊愕,上君凤染蛰伏清池宫中万载,虽说认识她面貌的人不多,可这性子却是三界众知,面前的红衣仙君红发披肩,神态狷狂,几乎不需要辨认,她一出现,守门的天将便看出了她的身份,转念间,愕然抬头望向景涧和凤染身前的紫袍女子时便带上了不敢置信的讶然。

凤染上君伴随左右,天界二殿下恭谨跟随,三界之中,能有此身份的——不过也就一个清池宫的后池上神了。

只是没想到清池宫中传了万余载的小神君,竟然是这样的灼灼芳华,威仪高雅。

几乎是立时间,原本只是颔首微行半礼的天将手中长戟本能的铿然向前,半膝跪地,面容肃朗,眼底有着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尊崇叹服。

上神啊,还是活得,这都多久没见到了。

“见过上神。”

清越的声音锵然入耳,已经一只脚踏进南天门的后池微微一愣,眼中划过一抹波动,垂眼扫过跪倒在地的天将,颔了颔首走了进去。

凤染挑了挑眉,嘴角一勾紧跟其上,只有后面扶着清穆的景涧,见到这一幕似是有些怔然,眼落在那些天将的身上时多了一抹复杂,他在天宫活了数万载,从未想过天界的仙君对后池竟有种近乎本能的尊崇,他轻轻叹息一声,见后池和凤染已隐隐不见踪影,急忙快走几步跟上前去。

看来,后池的到来对仙界众君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在景涧的带领下,三人绕过九重渊阁,华贵宫殿,停在了一座古朴的殿宇之前,门前守着的小童正在打盹,听到声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到景涧面色一喜。

“二殿下,您回来了。”小童虎头虎脑的,清脆的声音在看到凤染的时候停了停,待一双大眼落在后池身上时,眼珠子更是立时便瞪了起来,嘴微张,神情呆愣。

“平遥,吩咐下去,将殿后的紫松院收拾出来,带后池上神过去休息。”景涧看自家小童呆傻的模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摆了摆手。

“后池上神…”平遥低声嘟囔了一句,没站稳,打了个趔趄,待回过神来才猛地站直,连声应着,看向后池的眼底满是稀罕,黑滚滚的眼珠子转溜着,在门口赖着就是不愿进去。

“平遥,还不进去。”这脸丢的!景涧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牙咬得‘嘣嘣’响,平时温淡的面色头一次陷入了破裂。

这小童一副憨厚可掬的模样,倒让后池心底有几分意外的喜欢。也明白平时景涧定是没什么架子,才养出了如此性情的小童来。

“二殿下,我这就去。”平遥回过神,见自家二殿下脸色黑沉,唬了一跳急忙朝里奔去。

看见后池面有忧色的望向昏迷的清穆,景涧忙道:“上神,父皇应该在玄天宫中,清穆的情况我去说一说,待会再回来。”

后池点头,知道此事由景涧先为提及更好,凤染从景涧手中接过清穆,两人跟着平遥就欲往里走。

“景涧,此事拜托。”行了两步,后池终是停住了脚步,对着急急转身的景涧轻声道,回首之间,神色沉然。

景涧面色微怔,腰间的双手猛的握紧,看到面前少女垂眼之间的恳切,心底竟诡异的生出了一丝豪气干云的兄长之责来。

“好好,你不要担心,清穆是为我而伤,我定会让父皇出手相帮。”景涧愣愣的看向后池,干巴巴的摆手连道,伸出手去扶后池——可那深紫的挽袖却在他触到的一瞬间躲避开来。

后池愣了愣,看向自己的双手,眉宇间有些愕然,她并未解释,只是皱了皱眉,转过了头。

见到后池下意识一般的动作,景涧收回手,尴尬的搓了搓:“你别急,我现在就去玄天宫。”

话未说完,人已跑得老远,凤染看着那有些尴尬消失的身影,看向后池:“看来你不是不介意。”

后池并未说话,转身朝里走去,凤染眉宇微动,跟在她身后。

短短片息时间,凤染充分体验到了天宫消息传开的速度之快,一路行来,不时会有小仙娥冒冒失失的从犄角旮旯里跑出来请安,看后池的眼神都有种瞧珍稀物种的稀罕感,凤染哭笑不得打发了一波又一波,在后池的脸色彻底变黑之前终于走到了紫松院。

平遥守在院门前,对着一群靠近的仙娥、童子张牙舞爪,颇有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只是那小身板着实有些不靠谱,他看见后池走进,嘴一咧乐颠颠跑来:“上神,紫松院已经收拾好了,我带您进去。”

“不用了。”后池摆摆手,话还未说完,见他脸上瞬间浮现的沮丧感,顿觉有些好笑,从袖中掏出个木盒朝平遥扔去:“这是清池宫后山上的松仁,十年开花,百年结果。”

一听这话,平遥的眼眯成了一条线,立时将木盒抱得死紧,藏在了衣服里,忙不迭的行礼道:“多谢上神,上神吉祥。”

此话一出,万籁俱静,不远处的仙娥童子个个捂紧了嘴面带忧色的看着嘴无遮拦的平遥。

后池抬起的脚一顿,轻舒一口气,面不改色的跨进了院门,只是速度却快了不少。凤染听见这话,朝前面的后池瞥了一眼,嘴角抽了抽,使劲端正了肃容跟着一同走了进去。

院门‘轰’的一声关上,凤染见后池面色不善,一个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说说,你给这小家伙一盒松子干什么,自讨苦吃。”

“他本体是只松鼠,想必喜欢吃。”后池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丢脸,摆手道:“把清穆送进房间吧,景涧等会就会回来,若是天帝不答应,明日我亲自去一趟。”

凤染见提到这事,面色一整,点点头,扶着清穆朝院中房间走去。

紫松院中简朴清素,在这威严端庄的天界别有一番意味。院中栽满松树,葱翠欲滴,仙气缭绕,是个养病静心的好地方。

此时已近傍晚,因心中有事,后池干脆坐在院中石凳上,杵着下巴发起呆来。数万年来,她对仙界天宫的抵触之意从不曾少,是以从来未曾踏足此处,但一路行来,却也发现,她不喜的也只有那九天之上掌管三界之人,至于仙界其他人,她并无怨愤…若是天帝不肯答应景涧,那明日面对那人,她要如何开口…

后池叹了口气,听见院门外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眉角微皱,转过了头,正好看见景涧面色凝重的推开院门朝里走来,不由得心底微沉,看来…天帝并未答应。

“上神。”看到后池微沉的眼神,景涧有些愣然,连忙疾走几步,道:“不是你想得那样,父皇未在天界,我没有见到他。”

“哦?”后池怔了怔,舒了口气,眼底的冰冷也稍稍化了开来:“不在天宫,那天帝何在?”

“我去渊岭沼泽已近半年,刚才去玄天殿,才知道父皇两月之前离开天宫,并未交代去向,但他亦有留话给司职天君,说是三月内必回。”景涧娓娓道来,见后池面色稍缓,暗舒了一口气。

“你可有方法找到天帝?”后池皱了皱眉,问道。

“没有,我们四兄妹中只有景昭身上留有父皇金龙印记,危险时能让父皇感知,只是她在聚仙池中闭关已近两年,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月天帝才会回来。”清穆体内龙息发作的时间也正好是一个月,后池算了算,点头道:“即是如此,我便留在天宫等天帝回来。”

父神消失,天地间唯一能救清穆的唯有天帝,她不能不等。

“那好,你就在紫松院中休息,若是想出去走走的话,可以让平遥带路。”景涧看着面色凝重的后池,眼眨了眨,从挽袖中掏出一物递给她:“这是东海的万年玄冰,虽然不能遏制龙息的发作时间,但能够减少身体灼热之苦,放在清穆上君额间便可。还有…这是聚仙果,乃聚仙池中以灵力孕育而出,能聚天下之灵气,我听闻你灵气始终难以凝聚,不妨试试。”

后池微愣,见景涧神情小心,手中的玄冰寒气内敛,温润如玉,略一迟疑,接过了玄冰,点头道:“多谢,只是幼年时我已经服过聚仙果,并无作用,二殿下费心了。”

见后池神色淡漠的转身朝里走去,景涧嘴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后池停住,未转头也未言语,只是垂眼间,如水的眸色骤然深了起来。

“大哥性子高傲,败于凤染之手后心有不甘,这万年来从未打开过心结,对紫垣护短也是如此。三妹生来便只听得到称赞,以为凡事只要她想要就能得到,才会养成如今这般骄纵的性子,而我…”景涧顿了顿,咬了咬牙:“明知道三首火龙只是对父皇有威胁而已,还冠冕堂皇的利用清穆和凤染之力将其晋位之事挫败…”

“后池,你是不是很失望,我们只不过如此而已。”是不是很失望,母后当初放弃了孱弱的你,远离清池宫,却只能把我们教成如此模样?

温润清越的声音飘然入耳,后池转过头,眼神幽深,眸色隐隐波动,看着景涧淡淡道:“贵家之事,与我何干,二殿下言重了。”

说完转身就走,深紫的长袍拂过地面,一地涟漪。

景涧怔怔的看着走远的身影,低声道:“后池,你在壳中万年才出,本来我比你年长的…”

已经走远的背影微不可见的顿了顿,终是未曾停留,缓缓走远。

既然生而对立,又何必强求?

凤染站在回廊后,看着不远处暗自神伤的青年,挑了挑眉,转身离开。

生变

一月时间转瞬而至,紫竹院中拜访的上君络绎不绝,但都在得知清穆上君抱恙、后池上神心情不佳后被景涧委婉的送了出去。

还有三日便是清穆体内龙息毁掉灵脉的时间,而天帝依然没有出现,紫竹院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原先还喜欢在院外徘徊的仙娥、童子们全不见了踪影,见到面色低沉的凤染一个个恨不得绕着圈走。

凤染推开房门,见后池趴在床前一眨不眨的盯着躺在床上的清穆,叹了口气。

“后池,你不要太担心了…”话说到一半,她抬眼扫过清穆苍白透明的面色,停住了声,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清穆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天帝还没有回来吗?”后池低落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有气无力的。

“恩,景涧刚刚去了玄天宫,希望这次能有好消息带回来。”想到那个一日三次准点到玄天宫报时的二殿下,凤染声音中也少了几许戾色,无论如何,他总归是在尽力补救。

后池巴巴的看着清穆,眼眨了眨,突然转过了头:“凤染,我们去渊岭沼泽,既然龙息是三首火龙的,那它应该能救清穆。”

望着后池亮晶晶的眼神,凤染心有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如今龙息已经侵入了清穆的灵脉,若是三首火龙晋位上神,或许还能救清穆,可是现在它被清穆毁了一首,对我们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

后池眼底刚刚升腾的希望一点点散开,她回转身,将手放在清穆额间,一片滚烫,若不是玄冰的奇效,这具身子恐怕都会被焚烧,赤红的血线已经蔓延至心脉附近,诡异而妖冶,而清穆手腕处沉黑的石链毫无动静,甚至连灵力都越来越淡。

房间里令人窒息的沉默缓缓蔓延,凤染嘴唇动了动,终是叹了口气退到了一边。

片刻之后,房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两人俱是一愣,朝门口看去,见到来人面色一缓。

景涧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两双瞪大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唬得倒退了一步才急道:“上神,父皇回来了。”

一句话便让房中的两人振奋了精神,后池兀的站起身,眼露喜色:“天帝回来了?走,你带我去玄天宫见他。”

“等一下,上神。”景涧拦住了就要往外走的后池,迟疑了一下才道:“刚才去玄天宫才知道父皇一回来便去了朝圣殿,现在不在玄天宫中。”

“朝圣殿?”后池停住了脚步,默念了一遍,道:“那是什么地方?”

“朝圣殿在仙界九天之上,乃是一处灵力错乱的空间,传说是上古众神陨落时而留,所以便有了这么个称呼,但是听说除了天帝和天后以外,还没有人能进去那里。”凤染皱了皱眉,想不到清穆会提起此处,担心的看了后池一眼才道。

古君上神当年离开时曾说过,永远也不要让后池知道三界之中还有这么个地方的存在,她一时疏忽,竟忘了此事。

“为什么进不去?”后池皱了皱眉。

“因为朝圣殿外自诞生之日起便自成结界,哪怕是拥有巅峰实力的上君,只要靠近,便会灰飞烟灭。”景涧见凤染面色有异,瞥了她一眼才接着道,只是心底暗自讶异,凤染为何如此不喜他提起朝圣殿?

“灰飞烟灭?”后池心下有些奇怪,清池宫里的古籍中根本没有一处曾经提到过三界中还有这么一处奇特的空间。“有没有办法可以将天帝唤出?”

“没有,除非有人能进去里面。”景涧摇头,眼落在了后池身上,有些深意。

“景涧,你的意思是…让后池去?”凤染眼一瞪,眉立马竖了起来:“你明明知道那里危险重重。”

“那里只有父皇和母…”提到天后,景涧顿了顿,看了一眼后池才道:“才能进去,所以我想会不会是上古界留下的某种规则,只有上神才能不受阻拦的进入那里。”

凤染皱着眉,面色不善的看着景涧,‘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一双眼沉得可怕。

“景涧,你带我去。”后池没有理会凤染的阻拦,起身朝门口走去,朝景涧摆了摆手。

景涧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更何况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清穆灵脉尽毁,沦为凡人。

“后池!”凤染面色微变,见后池神情执着,伸手去拉,眼底有了急色。

“凤染,不用担心,你在这里看着清穆,我会把天帝带回来。”后池抬脚朝门口走去,对景涧道:“我们走。”

景涧点了点头,看向面色担忧的凤染,郑重道:“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平安带回来。”

两人走出房间,转瞬没了踪影,凤染叹了口气,跟了两步还是退了回来,一转头,正好看见清穆眉间微动,不由得一喜,忙弯下身。

“清穆,你醒了!”

话还来不及说完,凤染脸上的惊喜缓缓凝住——青年睁开的双眼里,金色的印记如有实质,苍茫威严,空洞无神,和瞭望山时一般无二。

他定定的看向那抹紫影消失的方向,空洞的眼神逐渐变得苍凉痛楚,仿似盛入了千万年的悲寂。

“后池,不要成神…千万…不要成神。”

低低的呢喃声从清穆嘴中吐出,他眉间显出一抹挣扎痛苦之色,随即漆黑的颜色缓缓将那一抹金色化去,恢复了正常,眼又重新闭上。

凤染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一种诡异的感觉袭上心头,她面色凝重的盯着重现陷入昏迷的清穆,眉微微皱起。

不要成神…是什么意思?清穆,你到底是谁?

朝圣殿位于仙界深处,薄薄的墨色结界笼罩在外,里面的光景瞧不真切,但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一股浓厚的威压气息缓缓逼来。

顶着混乱的灵力风暴,景涧停在结界不远处,他朝面色如常的后池看了一眼,知道自己猜想未错,也缓缓舒了口气,有些庆幸:“上神,看来这里对你并无影响,你应该可以进入,若是找到了父皇就尽快出来,清穆的时间不多了。”

后池点头,看向景涧的眼底多了一丝暖色:“景涧,多谢。”

景涧挠了挠头,眼底有些惊喜,忙摆了摆手:“不用,你进去后一定要小心,毕竟还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后池点头,抬脚朝墨黑的结界而去,景涧见她毫发无伤的走过那片混乱的灵力之处,眼底染上了几分感慨。

三界之中的上古秘境不少,当年的瞭望山和这个朝圣殿都算是,但能够闯进的人却极少,可是这两处对后池而言都没有任何阻拦,他隐隐有些疑惑,当初古君上神为后池挣得的上神之位难道就是她能出入无阻的真正原因?可是,若是受三界规则所接纳,那擎天柱上,却又为何没有后池之名?

在后池闯过墨黑结界的一瞬间,微弱的灵力自虚无空间而出,涌进了她身体里,但却未像往常一样迅速散去,反而凝聚在她体内,彻底的沉淀了下来。后池猛地一怔,眼底划过一抹不可置信的惊喜。

若是在此处呆上百年,她的灵力一定可以达到上君巅峰,想不到天界中的朝圣殿居然会有如此奇效。

只是,这等地方,万年来,怎的从没听父神提过?

一声爆炸声自远处响起,白光隐隐而现,想起来此处的目的,后池敛下心神,迅速朝爆炸的地方飞去。

这片虚无空间无比宏大,后池足足飞了半个时辰,才看到那爆炸的地方,白光闪耀之处一条巨大的五爪金龙升腾而起,浓厚的灵力不断自四方涌来注入那庞大的身躯,使得白光更加耀眼。

赶来的后池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副光景,她心底暗自讶异,也隐隐明白天帝能坐拥三界数万年,恐怕和这个虚无空间也有关系。

“后池?你怎的来了此处?”浑厚的声音自半空中传来,巨大的龙嘴喷出一道白光,落在后池脚下,将她缓缓托起,升到和金龙一般的高度才停下来。

后池的神情有些僵硬,但还是拱了拱手:“天帝,清穆在渊岭沼泽中中了三首火龙的龙息,只有您能治好,所以我带他来了天界,已有一月了。”

“想不到你竟然也能进这里。”金色的龙眼里露出些许诧异,盯着后池看了半响才缓缓道:“三首火龙已接近半神,确实只有本帝才能救他,只是若要救他,必须得用本帝的本源之力,你可知道?”

后池点点头,神情郑重:“天帝,还请援手。”她微微低头,紫色长袍缓缓飘曳,眼中犹带倔强。

虚无的空间中陷入了沉默,半响后才听到一声叹息:“后池,本帝答应你。”

后池一愣,舒了口气,脚下的白光一闪,就降到了地上。甫一抬头,见半空中盘旋的巨大金龙已经化为了人形,朝地面飘来。

“天帝,多谢你相救之恩。”无论怎样,本源之力对天帝太过重要,他肯如此简单的答应救清穆,已经出乎了后池的意料。

见后池神情僵硬,天帝叹了口气:“也不是我托大,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伯父。”

后池顿了顿,眉色微皱,并未开口。

天帝摆了摆手,道:“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是景涧带你来的?”

“天帝如何得知?”

“他半年前去了渊岭沼泽,想必和你们碰见了,以你和清穆的性子,三首火龙的事应该是他的手笔,清穆即是为他所伤,我相救也是应该。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入这朝圣殿。”

“天帝,我不明白,这里只是一片虚无空间,为什么会以殿命名?”后池朝四周看了看,面色疑惑,若不是这地方太过怪异,她也懒得去问天帝。

“你父神没有跟你提过这里?”天帝看到后池面上的疑惑,眼底有丝讶异。

“没有。”后池摇摇头。

天帝挥了挥手,虚无的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石桌和两把石凳,他拂了拂鎏金的长袍,抬步坐在石凳上,朝后池道:“坐下吧,既然你对这个地方有兴趣,不妨听听。”

后池挑了挑眉,坐了下来。

“你应当知道,我们如今所处的三界乃是后古时诞生,在上古之时,还有一片空间处于三界之上。”似是回忆起那段遥远虚无的时光,天帝眼底划过一抹不自觉的怅然。

“你是说上古界?”第一次听到上古之时的事,连后池心底也有了一丝好奇之意。

“没错,这虚无空间的上面就是上古界,祖神擎天消逝后,混沌浩劫降临,上古真神携其他三位真神抵御浩劫,最后上古真神在弥留之际将上古界永久封闭,陨落在了此处。”

“你是说上古真神是在这里消失的?”后池有些怔然,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是上古真神消逝之处。“那其他三位真神呢?”

“不知道,混沌之劫来临时整个上古界一片混乱,我当时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神而已,若非上古真神最后的那一场爆炸太过可怕…”天帝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并未继续说下去。

即便千万年过去,当初那一场毁天灭地的劫难想来都仍然让人心悸,还有…

听见天帝提及往事,后池的呼吸滞了滞,竟生出了些许烦闷和不耐的感觉来:“那为何会称此处为殿?”

“因为传说当初上古界中上古真神的殿宇散落在这片虚无空间中,所以才会称此处为朝圣殿。混沌之劫后这里虽然灵力浑厚,却很是凶险,若是不到上神之位根本无法进来,这千万年来,我便是在此处修炼,不过上古真神失落在这虚无空间中的殿宇,我却一次都未瞧见。好了,时间也剩不了多少了,你若对上古诸神的事有兴趣,我日后再说与你听,今日还是先出去,救了清穆再说吧。”

天帝站起身,眼底划过些许怅然,见后池一副沉思的神情,笑道。

“也好。”听天帝如此说,后池点点头,她也挂念清穆的病情,况且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天帝转身朝结界出口而去,后池跟在他身后,突然之间,一股灼热的感觉从手腕处传来,她停下脚步,垂眼望去,沉黑的石链隐隐颤抖,源自灵魂的呼唤仿似从远方缓缓传来。

眼底墨黑的印记一闪而过,后池兀然回转头,望向虚无的空间,神情怔然。

“后池,怎的还不走?”未听见身后有脚步跟来的声音,天帝回转头,朝后池望去,却陡然愣住,千万年未曾动容的面色缓缓凝住,眼底划过难以置信的惊愕。

金光在整个空间内铺洒,虚无的空间仿似被破开一条隧道,一座古朴的宫殿缓缓自远处飘来,停在了两人上空,远古的气息笼罩了整个空间,无穷无尽的威压自那殿宇周身散发而出,竟让天帝也不得不退后了几步。

“这是…这是上古真神的宫殿…”天帝面色动容,看向不远处似乎呆掉了的后池,急道:“后池,快过来…”

后池却恍若未闻,她愣愣的看着不远处悬空而立的殿宇,手微微抬起,眼底的清明渐渐消失,慢慢变得混沌一片。

天帝皱了皱眉,伸手去拉后池,陡然间,一道光芒自殿宇中而出,落在了后池身上,后池缓缓升至半空,源源不断的灵力进入他体内,竟然让天帝难以靠近她半分。

“难道这殿宇选择了后池为传承者?”望着被金光笼罩的后池,天帝喃喃道,面色有些复杂,半响后才缓缓的叹了口气:“如此也好,古君,就当是我还了你一个情,后池灵脉薄弱,若是能得到朝圣殿中的力量,想必不会再有夭折之祸,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那清穆…”传承并不是一时三刻的事,想到后池的恳求和天宫里危在旦夕的清穆,天帝迟疑了一下,朝结界飞去。

片息之后,飞到结界处的天帝望着黑沉的结界,脸色终于变得凝重了起来。

后池的传承仪式,居然将这虚无空间封闭了起来,他竟然出去不得。

天帝转过头,看向半空中金光笼罩的后池,喃喃道:“后池,这一次,清穆的命就真的是握在你手里了。”

上古

凤染守在紫竹院中,看着清穆身上已经侵入到心脉的赤红丝线,心沉到了谷底。

三日已过,虽然景涧传来口信说后池成功的进入了朝圣殿,可凤染依旧担心,若是她来不及赶回来,清穆恐怕…

念及此,她起身朝外走去,推开房门,‘咚’的一声,一个青色的人影砸在了地上。

“凤染上君,您要出去?”迷糊的声音带着点惊讶,平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看见凤染推开房门,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

见这小童依然一副迷糊样,凤染抽了抽嘴角,点头:“我等不了了,你带我去朝圣殿。”

平遥应了一声,担心的朝房内瞅了一眼,道:“二殿下有交代,让我听上君的,我现在就带您去。”他转过头,又盯着凤染瞧了瞧,声音一转,带上了几分笑眯眯的讨好,乌黑的眼珠晶亮晶亮的:“上君,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家殿下对人这么上心,我看他八成是看上您了,您真是好福气。咱们家殿下在三界中那可是都排得上号的,龙宫的几位公主为了争他一幅墨宝曾经打得头破血流…”

“胡言乱语。”凤染眉色一僵,没好气扫了平遥一袖子,道:“喜欢上本上君,那是他的福气,带路。”

被呵斥的平遥也不恼,只是‘嘿嘿’笑了两声欢快的朝紫竹院外跑去。

朝圣殿外的结界仍旧平静无波,景涧面色凝重的看着那黑沉的一片,叹了口气。

“景涧,后池可有消息?”

凤染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景涧回过身,见她面色冰冷,摇头道:“没有,自从三日前上神进去后,就没有半点动静了。”

“那可有办法探知里面出了何事?”凤染抬步朝近处走去,却被景涧伸出的手陡然拉住。

“不要过去,以你的灵力,一旦靠近便会灰飞烟灭。”

青年面色郑重,拉在腕上的手僵硬无比,凤染点点头,退了回来,想必这三日景涧守在此处,担心得也并不少。

“三日之期就快到了,希望后池能在日落前出来。”

轻轻的叹息声在安静的广场上响起,景涧转头朝凤染看去,眼底温情淡淡:“放心,父皇一定会把后池平安带出来的。”

猛不及防的被这样注视,凤染兀的一愣,这双眼,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虚无空间里,天帝盘腿坐于半空,看着不远处仍然笼罩在金光中的后池,暗自赞叹,上古真神的传承果然不俗,这殿宇不过是当初上古真神的遗物罢了,所留的灵力算不得多,但三日时间却让后池低微的灵力飙升至上君,若是继续下去,她要达到上君巅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天帝眉头微皱,再这样耗下去,清穆恐怕就真的没救了,那龙息根本不止是毁掉灵脉如此简单!

后池若只是灵力传承的话,早该结束了…

源源不断的灵力自大殿中涌出,注进后池体内,模糊的光晕下只能看到她微皱的眉角和紧握的双手,伴着传承逐渐落下尾声,一道细微的灵魂印记从殿内飘出,后池陡然睁开眼,目光灼灼,手中印诀而出,化成一道浓郁的屏障,但那金色的灵魂毫无阻拦,直直的射入了后池的双眼中。

陡然间,绕在后池周身的金光如若实质般灿金浑厚,一股逆天的威压瞬间自她身上朝四处散去,盘坐于旁的天帝兀然睁开眼…这股力量根本不是纯粹的灵力,竟隐隐有着上古真神的印记…难道千万年的时间,都不能化去刻于灵力中的灵魂印记吗?

上古真神到底可怕到了什么地步…?压下心底因这灵魂印记而莫名升起的惊骇,天帝看着那团金光,神情复杂。

在金色光芒的笼罩下,完全看不清里面的光景,随着那灵魂融入后池眼中,她眼底的清明逐渐变得黯淡起来,茶墨色的眼睛也慢慢变得空洞,竟一点一点的生出了古老苍茫的气息,散落在肩上的黑发一寸寸变长,长及脚踝,纯紫的长袍瞬间化为古朴深沉的墨黑之色,鎏金的锦带散散系在腰间,回转之间,容貌绝世,世间芳华尽失。

灵海深处,后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她用尽全力也不能离开,只得抬眼朝四周望去,但抬手间见到远处虚无空间中的天地景象,神情陡然变得愕然。

人间界兵乱兴起,百姓流离失所,鬼界失去秩序,幽魂飘荡在世,妖界被洪荒掩盖,妖魔肆虐人间,仙界诸神再无司职众生之灵力——三界大乱,世间苍茫孤寂一片,永无宁日。

这是…千万年前混沌之劫降临时的三界众生之像!

可是,如此末日之下,上古界何在?上古诸神何在?后池喃喃而语,眉头紧皱,就算是她,也从未想过混沌之劫降临竟是如此可怕的存在…人、仙、妖、魔,世间尽毁,再无一寸净土。

画面骤转,恢弘广阔的空间中,灵山遍布,鸟语安宁,一片祥和之气。四座苍穹而立的殿宇位于四方,仿若柱石般撑起了偌大的世界,无穷无尽的灵力自这四座殿宇中而出,化为浓郁的结界挡住了外面的一切灾难。这里似是三界中仅剩的净土,但却显得格外的空旷孤寂,后池看到其中的一座殿宇和朝圣殿格外相似,便明白此处定是早已尘封的上古界。

上古界的景象缓缓消失,一座祭台安静的飘荡在洪荒之中,墨石的锁链自祭台而出连于天际,纷繁的古文偰刻其上,透着点点苍凉。

这古怪的一幕,仅仅只是看着,心底都能生出湮灭绝望的感觉来,后池垂下眼,感觉到手心渐渐沁出的冷汗,轻舒了一口气,朝祭台望去。

那里,一身黑袍的女子站在祭台边缘,背对而立,长发无风自动,石刻的木簪随意的挽住长发,擎身而立,苍茫宇宙中,仿似只剩下了她孤身一人昂对这天下劫难。

“上古,停手吧,就算能保下三界,你也会化为飞灰,可是只要你不灭,上古界不灭,三界迟早会有重生的一日…”

身着玄白长袍的男子被拦在祭坛外,看不清模样,只是那声音却透着无尽的不甘。

“三界乃父神的心血,他化为天地之前曾将三界托付给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三界在我手里毁灭。”

苍寥的声音缓缓响起,无悲无喜,却又蕴着看透世间的失望,女子微微转头,看向祭坛之外的人,眼中终于露出些许歉疚,轻叹一声,朝祭坛中心走去。

“上古,若不是他让你失望,你可会放弃上古界,放弃我们,放弃你自己。”

白袍人突然站定在祭坛外,双手轻摆,巨大的光晕自他身上发出,朝祭坛外的阵法轰去,但却无丝毫效果,他犹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奋力朝祭坛中闯去。

“三界之乱,混沌之劫因我而起,若非我一念之差,也不会造成今日大错,无关其他,我主宰世间万年,当承担后果,拯救众生。放弃吧,这阵法乃我本源之力所化,没有人能劈开,以后…三界众生就托付给你了。”

祭坛四周冲天的红光伴着这句话瞬间而起,黑衣女子站于祭坛中央,庞大的灵力夹着毁天灭地的气息缓缓自祭坛处蔓延,甚至是暴乱的三界都在这股力量下隐隐颤抖,发出哀叹的轰鸣。

爆炸声响,祭坛之中的人影闭上眼,神秘悠久的梵文飘荡在天地之中,古老的吟唱声响彻在天际,金色的光芒自她身上浮现,与祭坛的红光合为一处,朝混乱的三界涌去。

金光所到之处,潮汐退却,妖魔归位,万物重生,三界生机立现,但金光中的人影,纯黑如墨的发丝却在顷刻之间化为雪白,褪至透明。

“上古,求求你,停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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