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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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姑娘,这,这太好了,帮我谢庄主!”白礼简直语无伦次,这倒是十分符合他在冷宫之中被欺辱长大的该有的性情,见着一点好东西就不知如何是好。

这婢女顿时露出了一闪而逝的不屑,被叫到名字的白桃红梅两个婢女,脸上也不见高兴,不情不愿地向白礼见礼。

白礼连忙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自己有婢女,画眉?”

凤如青为了口吃的也是不容易,立刻上前躬身,“公子,奴婢在。”

那带头的婢女用眼睛斜了一眼凤如青衣冠不整的样子,也不顾他们是从哪里杀回来,便直接用手轻掩着鼻子道,“庄子里可没有这般不懂规矩的婢女,想必也伺候不了公子起居,不若打发去马棚吧!”

凤如青心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啃成傻子,但白礼很快开口,语气卑微,“她在我身边伺候许多年了,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人,还望姑娘通融,她粗笨,干些粗使的活还成,院中的粗使便不用人了。”

他母亲自己都死了,能给他留什么人,凤如青心中稀奇,白礼在半路就知道了她并非画眉,现在不趁机打发了她,还费力留下她,胆子如此大?

这领头的婢女看上去在庄子里面,是个说话有点分量的,当然也无甚其他原因,不是能力多么强,只因为爬了庄主那个糟老头子的床,枕边风三五月吹上一回,也是管用的。

她奉庄主命,要安排两个人看着白礼,但也没有必要太过苛刻,于是便道,“那成吧,就留下她,只是白桃和红梅伺候人极其周至,就留在公子院中伺候,顺便教教那个不懂规矩的婢女。”

白礼笑着将这婢女送走,白桃和红梅也跟着走了,说是去拿自己的东西,下午才会过来,所有人走了之后,院子里只剩下白礼和凤如青。

凤如青眼见着他脸上表情收起,变回惯常阴郁模样,环视了一圈这院子,和他被从小关到十九岁的冷宫,也无甚区别,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等死。

他安慰自己,可心中肆虐的恨意简直要化为实质,好半晌,他才转头看向凤如青,又问了白天的问题,“你是谁的人?”

凤如青眨眼,白礼直接猜,“是丞相一党?他们拥护的六皇子死了,要用我这个被遗弃的皇子,反过来捅太后一刀,为他们所用吗?”

凤如青:“小公子,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白礼面露疑惑,似是不信,凤如青环着他走了一圈,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吸着他身上的恶劣情绪。

“公子如此聪慧,都已经看出了我不是画眉,如何想不出我既能悄无声息地替代画眉,还会受制于人?”凤如青贴近了白礼的身后,问他,“你留下我,不怕我是要你命的邪祟吗?”

白礼确实害怕,此刻的战栗是实打实的,可是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你救了我两次。”

“还是个知恩的好孩子,”凤如青捏了捏他的耳垂,知道他是未来人王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她又不贪图人间富贵,她贪的不过他的魂魄滋味。

白礼一动不动,他身形修长,却清瘦得厉害,在冷宫之中确实是被遗忘的野狗,能活着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我在马上说的话是真的,你若是乖乖的,我可以做你的人,你现在孤立无援,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是你的,”凤如青绕到他的面前,说道,“你要吗?”

白礼确实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往后要怎么办,逃不脱,死不甘,只能由人操控,任人鱼肉!

可若他有了个妖邪呢?

她救他两次,对他释放了善意,他应了她是不是能够有一线生机?!

白礼到这关头了,却还是理智的,他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声音带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那种紧张的时候独有的生涩,“那我要用什么来换?”

凤如青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白礼低下头,凤如青看着他脖子上被咬的还没有恢复的缺失魂魄处,选了选,寻了脸蛋上一块肉多魂厚的地方,轻轻咬了下,“就用这个来换啊。”

她仰头看着白礼,口中柔滑细腻的魂魄无需咀嚼就自动滑入了喉咙,她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意,看在白礼的眼中,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她……她是要他?

可他的脸……根本无法见人。

白礼慢慢地咽了一口口水,他手指动了动,想要摘下自己的面具,其下,正是这些年被太医院的人拉着试药,导致留下的黑色斑块,十分可怕。

身有残疾之人,是不可做帝王的,何况容貌尽毁?太后不可能不知他的真实模样,说得好听,许他贵不可言,他却从未相信,分明太后只当他是个预备在出了岔子时,送上断头台顶罪的残子罢了。

况且他母亲当时为何生下他死去,还不是太后一句——婢女做妃嫔,未免太过卑贱,皇帝荒唐也当有个度。

于是他母亲才生下他还未来得及看上一眼,便成了一缕冤魂,而他被扔给冷宫疯妃,日日折磨长大。

他会感激太后?他只恨自己手中无刀剑,没有能力没有机会取她项上人头。

凤如青当然也没有直说我就是食你魂魄,毕竟凡人大多对魂魄十分看重,认为人活着全赖魂魄在体,这倒也没有错,不过他们不知连走夜路都有可能吓掉一块,被吃了些,也很快能够生长出来,不影响的。

她没有用这种吓人的说法,是怕白礼不同意,却不知她这不清不楚只不轻不重地啃人之后还笑得妖娆,简直就是调情,彻底让白礼误会了。

他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但若说唯一有的,便是他这个人,这条命。他当然想要答应凤如青,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不是吗?

可他又怕若他不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样貌,她日后知道了,取他性命。

毕竟就算是妖邪,也是懂得美丑的吧,他半边露出的模样虽然还算好,可面具之下犹如恶鬼,她会不在乎吗?

于是他犹豫片刻,只说,“我能考虑一下吗?”

凤如青点头,“自然可以。”她说着,在院子里面散漫地游走,到处乱看,一路上东一口吸一口的吃了不少的东西,她现在饱饱的,准备寻个地方睡觉。

白礼却是回到屋内,洗漱整理自己。

待凤如青窝在一处临水的石台上睡了一觉起来,便已经是晚上。

她闻到一股香味,十分的香,进了屋子就见白桃和红梅两个人正在白礼跟前站着,桌上摆放着很多菜,她们要伺候,白礼却再三推辞。

白桃和红梅本也不是多么诚心,见白礼拒绝了,便心安理得地出门,正和睡醒了寻着香味找来的凤如青撞上。

凤如青还是那副披头散发的衣衫不整的样子,又在石头上滚了一下午,两个婢女见了,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一句,躲开她出了门,回到了偏院去待着。

凤如青循着香味进屋,见白礼正在吃东西。

一桌子的菜,他吃得并不快,按理说他在冷宫之中吃的东西应当不好,这会该狼吞虎咽才对,可他偏偏吃得像个真正矜贵的皇子,赏心悦目。

凤如青长时间吃不到正常食物,都忘了自己能吃,闻着饭菜实在是香,就站在桌边发愣,想起了当年悬云山五谷殿的吃食,疯狂咽口水。

白礼大概是看她那样子太馋,于是礼貌性地问,“你吃吗?”

凤如青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能吃吗?”

白礼其实对于凤如青的妖异之处,还是很敬畏的,他下午在她睡着之后,又仔仔细细地观察过。

看她的模样,确实是宫中出来之前,跟在他身边的婢女,他早早猜测到她不是太后的人,却想不通是谁还想要他这颗残子。

而画眉先前应当是个人无疑,白礼仔细观察过这个“画眉”衣服上的血污,猜测面前这个“画眉”是在真的画眉死后才出现的。

白礼不敢对她有什么不恭敬,况且她还救了自己两次,于是点头,“可以。”

凤如青就坐下了,拿着筷子将食物送到嘴里,然后……她差点哭了。

她能吃了!她能吃出食物的滋味!

她一边好吃好吃,一边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桌子上的菜肉眼可见地减少。

白礼本来还绷了一会,但是很快绷不住了,他很饿啊,天知道在这样好的吃食面前,他要用怎样的克制才能够忍住不毫无形象地吞食。

可菜马上要没了,白礼也开始狼吞虎咽,一开始还用眼睛溜着凤如青的神色,怕她生气,很快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彻底放开了。

若是现在有人进来,一定会被两个人这般吃相给吓到,这哪是人吃东西,这一看就是两个饿了八百年的饿狗在吞食。

很快桌上连一粒米也没了,凤如青意犹未尽,白礼却吃饱了。

两个人隔着桌子面面相觑了片刻,一个抹嘴,一个轻咳,想要找回正常人类的形象,但都失败了。

于是很快乱飘的视线又隔着二十来个空盘子对视了一眼,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短暂地笑过,白礼很快又收敛起了表情,他记不得自己除了装出来的,有多少年没有笑了,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手背碰上了冰凉的铁面具,顿时一个激灵,他太清楚自己丑陋无比的样子,他笑起来,一定难看至极。

他低下头,不声不响地起身,朝着里屋走去,而凤如青则是意犹未尽,看了看盘子上的残渣,抑制着自己想拿起来舔一舔的欲望。

做人真好啊。

她不走了!这里有小公子好吃的魂魄,跟着他还能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

于是她很快也起身进了里间,问白礼,“我晚上在哪里睡?”

白礼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凤如青能感觉到他心情非常的不好,这一次的情绪是悲苦。

不过他还是声音如常地回答,“我同白桃和红梅说了,以后你来守夜。”

白礼说,“你就住在偏房……或者随便你想住哪里。”

凤如青按照他说的,顺着这屋子一处门直接穿过,便是偏房,和其他两个住在外院的婢女不同,偏房东西只比正房差一点点。

她终于想起来清洗下自己,然后换上了婢女衣服,正琢磨着夜里去山中看看,也巡查一番庄子里面的状况,结果才穿好了衣服,就听到了房间的门被敲响。

“画……画眉?”是白礼的声音。

凤如青整理了一下自己还湿漉漉的头发,转身去开门。

结果门一打开,白礼正要说话,看到她的样子顿时吓得接连朝后退了好几步,而后迅速捂住了自己险些惊叫出声的嘴!

白礼露在外面那一半完好的脸,眼睛瞪得老大,活见鬼了一般。

凤如青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她洗完澡没有照镜子,不知道她此刻的模样,确实和鬼也差不离,

白日里好好的面容,现在像是烧化的蜡烛一般,脸上皮肉都坠下来了,十分可怖。

她自己想不到她临时钻进的这身皮肉,根本就承受不住她的本体,是真的开始融化,把白礼这最擅长伪装情绪的人都吓得差点魂飞。

第33章 第一条鱼·人王

白礼多亏是自小被磋磨, 无论见到多么腌臜的事,都能够保持住沉默, 不去尖叫, 不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可恐怖到底是和那些人做出来的事情有本质上区别的,面前这一幕实在是超出了他活了这许多年的对于可怖的接受范围。

他见过井里捞上来的泡得苍白发青的尸体, 见过人活生生地被火烧成焦炭,恶心, 令人不适,却只是心中悲凉难受, 仿佛预见自己的未来。

但此刻不同, 一个好端端的人在你面前融化一样的脸皮垂下来,虽然不见血,可在这夜里跳动的烛光下看上一眼, 也实在是让白礼心神俱震。

凤如青本还纳闷, 白礼这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吓成这样?

她疑惑地左右转头看去,在这个屋子里面, 并没有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邪祟, 正转头来问白礼怎么了, 就察觉到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晃。

她伸手摸了一下, 感觉到不妙, 赶紧转身回屋找到了镜子看了眼, 然后自己把自己吓得一个后仰。

这……也太丑了吧!

比她曾经在极寒之渊的最底层看到的那些胡乱长的魔兽还丑!怪不得把白礼吓成那样!

她连忙伸手拖着松松垮垮的皮推到脸上, 按回原来的样子。

可是她在拖另一面的时候, 这面又再度掉下来, 把眼睛都给盖住了。

这不是那种老妪的松弛,这他娘的简直像是猪大肠挂脸上了!

凤如青抱着自己的脸欲哭无泪,她好容易弄了个身体,吃到了好吃的魂魄,再度尝到人间烟火的滋味,这这这……这可怎么好啊!

她正愁眉苦脸,五官扭曲到一起,这时候要是个真鬼来了,都得被她吓得魂飞魄散。

这死人的尸体怎的如此不经用!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白礼压住狂跳的心,甩了甩捂自己嘴捂到发麻的手,艰难地迈动脚步再度敲门,出声询问,“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呢?事大了啊!

她要是变回本体了,倒是能够继续跟着白礼,可就吃不到人间的饭菜了。

而且她总不能吃了人家的魂魄,却不帮人家办事吧,她可是个有原则的邪祟。

于是凤如青隔着一扇门,跟白礼对话,“那个……我这身体怕是不行了,我要是换个身体……你怕吗?”

白礼好半晌都没有声音,凤如青也是很心烦,索性直接道,“那这样吧,我们之前说的那些就不作数了。”

她还是随便找个山头称王称霸吧。

白礼是真的走投无路,否则无论如何,一个正常人也不会想要和邪祟达成什么协议,他一听“画眉”说之前约定的要作废,那不是连最后的一丝生机都要断绝吗?

他顾不得去害怕,直接急急开口,“不要!”

他顿了顿又说,“你换身体……是需要我杀人给你吗?”

凤如青捧着自己堆在一起的脸,连忙道,“当然不是啊!我不是那种害人的邪祟,画眉也是中箭死了,我才会进入她身体的,你想什么呢!作孽是会有业报的。”

白礼不是个什么纯良的好人,哪怕他没有戴面具的这一边脸看上去确实很无害,但能够活到如今,他也不是没有还击过想要害他的人。

为了活着,真的逼到了绝境,他未必不会杀人。

可听到“画眉”这么说,他还是狠狠地松了口气,将吊着的心稍稍放下,连带着想起她方才恐怖无比的样子,都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微微吁了口气,咽了口口水说,“那你是需要尸体,可我被关在这院中,很难脱身,我要如何为你寻来……”

里面没有回音,凤如青还站在门边上,没有说话,因为她没有嘴能够说话。

画眉的尸体就软趴趴地堆在地上。

而凤如青站着,她发现能够凭借本体维持个人形,甚至能够碰到实物,手指脚趾四肢头颅长发,这些细节,全都能够变换出来。

只是她的脸还是一片空白,她正在努力回忆画眉模样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白礼说了一半的,“你不会走了……”在看见面前这景象的时候,瞳孔剧烈地颤动,喉咙涩涩的干,嘴里甚至弥漫上了血腥味。

是他自己咬坏了自己的腮肉,无知无觉。

他看了看地上堆在一起的人皮画眉,又看了看凤如青已经变换出来的赤着的无脸女体,一时间嘴唇颤动不已,好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画皮?”白礼声音发飘地问。

画皮的故事在民间还是流传甚广的,凤如青听闻大师兄曾经斩杀过一个画皮,乃是以自己的皮包裹住活人,接着便能够成为那个人,音容笑貌一样不差。

但几日之后,那活人便会被这画皮吃空,待到画皮换身体的时候,那个遇害的人类只会剩下一层皮。

当然也有一些话本将画皮的本貌美化,变成了香艳的画中美女从墙壁上下来,再与书生展开一断缠绵悱恻的爱情这种故事。

凤如青不知道白礼知道的是真实的记载还是话本中的艳鬼,但凤如青听过穆良的口述,真的画皮就是不折不扣的邪物,低等且恶心。

她现在倒是和那东西像了,像是正脱皮完的,但凤如青无口难言,她不是那种恶心的东西!

白礼被凤如青属实吓得不轻,但他竟强行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人在求生欲的面前总是能发挥出难以置信的特殊技能,他看了凤如青这样子片刻,先是将自己外袍脱了,披在她幻化出的身体上,又转身进了里屋。

徒留凤如青在地上一脸……好吧她没有脸。

不过白礼很快又回来了,手中拿着不知道在哪里寻来的一支笔,满头冷汗地看着凤如青。

他紧张得声音又变成那种生涩却好听的调子,“我……我会画画,你需要吗?”

他确实是从画本子里面得知的画皮,却和凤如青知道的两个版本又不一样。

他那画本子是残本,还是在冷宫的角落里寻的,墨迹褪了很多,他只知道,画皮需要每日脱下皮肤后,自己再重新画上去……

凤如青站着没动,白礼就拿着笔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压住手腕上的战栗,说道,“那……我画了,我画得很好,你别怕,我记得画眉的样子。”

凤如青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她这幅模样,白礼却让她不要怕?

也好,她确实没有好好地照过镜子,不知道画眉的模样。

她倒是想要变回曾经自己的样子,但……六百多年了,她在极寒之渊中混沌不清,又在尘世深山中做一团无所事事的翳魔,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的模样了。

屋里的烛光跳了一下,白礼战战兢兢地提起笔尖,第一下,极轻极轻地落在凤如青一片空白的脸上。

两个人的脚边还堆着一副人皮,而他们离得极近。

白礼一笔一划,每一下,都非常非常的小心。

他庆幸冷宫之中有个房间,那里面堆放了很多宫中丢弃的东西,里面便有笔墨。

而那个以打他羞辱他为乐的太监,偶尔喝多了心情好,也会许他动那其中的东西。

他一开始上手还是抖的,但是随着他沉下心,手上便越来越稳,很快一对秀眉出现在空白面容上,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而凤如青根据这双眉,很快变化出了真实的双眉,接着便是眼睛,鼻子,嘴唇。

待到差不多半个时辰,白礼嘴角因为含过笔头,污黑一片。

而凤如青眨了眨眼,和白礼对视,一张脸活灵活现,像画眉,却又比画眉多了些独特韵味。

凤如青动了动五官,开口第一件事,是抓住白礼的手腕,在他的腕内白皙的皮肉上咬了一口。

人王之魂,果然与众不同。

凤如青毫不怀疑,她能够这样利用本体变换出身体,白礼的蕴着紫色的人王之魂,功不可没。

白礼似是没有想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朝回收了下手,但很快又重新递了回去。

凤如青吃了好几口,这才抬眼盯着白礼的双眸,在他眼中看到烛光,以及自己现在的模样,开口道,“谢谢了小公子,你画得很像。”

白礼看着她如活人一般生动的眉眼,指了指地上堆着的画眉,“她怎么办?”

“这个我来处理,你不用怕。”凤如青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两个人沉默地站在偏房的门口,对视了片刻后,都无声地勾了勾唇。

他们都不怕。

白礼手中还捏着毛笔,垂头片刻,也对凤如青说,“我有件事,也想向你坦白,如果你……你不嫌弃,我愿意答应你白天说的条件。”

白礼说着,转身回了屋子,站在他主屋内门的门口,转头召唤凤如青,“你跟我来?”

凤如青赤着脚跟上他,进来了里间。

白礼把笔放回去,又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和他脸上的墨渍,这才坐在桌边上,半边清秀的眉目透出一种决然。

他慢慢伸手,解下了系在脑后的面具系带。

接着将面具拿了下来,他坐下之前特意端了一盏烛台过来,此刻摘下面具,他丑陋的,布满了黑斑的那半边脸完全地暴露出来。

半面俊美似仙,半面丑陋如鬼。

第34章 第一条鱼·人王

因着美的那一面, 和黑斑遍布这面的强烈对比,甚至给人一种恶心眩晕的冲击感。

若要是寻常的人见了, 莫说是姑娘, 便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也能被吓得一闪身。

白礼也知道自己难看得令人恶心,所以即便是心中抱着“她是邪祟, 刚刚也脱了一层皮,看上去也很吓人, 或许不会嫌弃我”这种思想摘下了面具,却也还是根本不敢抬头, 下意识地将丑脸扭向了身后。

凤如青只是随便看了眼, 并不知道他这什么意思。

她对于白礼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早就在白礼和这飞霞庄庄主谭林说话的时候听到了。

谭林将这件事作为白礼根本不可能成为皇帝的重要原因,想要白礼听话地接受安排, 又不想让他真的对那万尊之位有什么痴心妄想。

说真的, 根据谭林话中描述的白礼人身魔面的说法,凤如青其实脑补得更加难看。

她可是同魔在一起待了好多年的, 那些魔兽仗着生活在极寒之渊的最底层, 就狂野生长无所顾忌的模样, 可是清晰无比地印在凤如青的脑子里。

白礼这种实在称不上什么魔面, 还不如她刚才脱皮的时候来得吓人。

因此凤如青根本不知道白礼的心思, 只是看了两眼之后, 便双手拄在桌上, 托着自己本体变换出来的脸捏来捏去, 等着白礼说话。

心里盘算着靠着吃人王魂魄变换出来的身体, 也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白礼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对面人发出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在旁人的面前露出这张脸时,会引来的抽气声。

他这才敢慢慢地把自己的脸转过来,看向对面托着下巴,看着他的脸,却完全神色如常的人。

白礼突然间想哭,死死咬住了牙齿忍住酸意。

自从他记事开始,十几年间,没有人一个用这种平常的眼神看着他这幅模样,他们都厌恶,恶心、嘲讽、殴打、驱逐。

终于有一个人不嫌弃他容貌尽毁,却也不是人,而是个画皮。

白礼心中升腾起难言的悲苦,但很快又释然,他心中混杂非常非常多的阴暗情绪,却是第一次,他才刚刚生出的情绪,便这么快地释然。

画皮如何,邪祟如何?不是人又如何,这世间的很多人,还不如邪祟来得像个人。

白礼轻轻地将心中那口气吁出来,这才转到正脸,出声问凤如青:“你是……喜欢我,才跟着我吗?”

他问出这句话之后,自己发出的声音便如同一记重重的巴掌抽在自己脸上,他这幅尊荣,竟还敢问出这种问题,她或许出现只是接个尸体转生,顺手救下他而已……

凤如青被他问得愣了下,却半点没有想到什么男女之情那边去,她短暂的一生、漫长的死去里面,唯一的一点男女之情,全部在施子真的身上挥洒得干干净净。

按照年岁上来说,白礼连她的零头都不及,但凤如青现在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长那根线,或者说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脑子。

因此在白礼这张丑陋的脸上漫上红晕,使其更加的难看,恨不能将吐出去的话再咬回来的时候,凤如青却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喜欢你,才跟着你。”你的魂魄。

白礼却面色更红,抓着桌面的手指都紧紧扒住了桌沿,指节泛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凤如青,嘴唇动了好多下,强压住奔涌的酸涩,把眼泪逼回去。

半晌才涩涩地说,“我……我长成这样子,你也喜欢吗?”

他这句话说得都有些失真,声音飘在一个他自己都听不清的位置。

没有人知道,一个生下来母亲死去,被父亲厌弃,比狗还不如地长大,任谁都能踢上一脚抽上一巴掌的卑贱之人,他又什么时候在这世上得到过喜欢二字?

这两个字,似乎天生便与他绝缘,他从未敢想过,有人会对着他这张脸,用这样寻常的语气,对他说出这种话,更没想到,他竟也敢问出这种话。

他耳畔嗡鸣,却还是想要努力地听清对面人是怎么回答。

哪怕她是邪祟也好,是鬼也好,是人是魔,哪怕是条狗都行,至少有这么一刻,她曾让自己觉得,自己并不是不该出生的孽障。

凤如青被白礼的话吸引着去看他的脸,顿了顿才说,“哦,你说这个?”

她仔细看了几眼,白礼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了,凤如青这才起身,边朝着白礼走,边说道,“我跟着你跟你的脸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你这个……”

凤如青朝着白礼走的每一步,脚步落在地上轻不可闻,但听在白礼的耳中却震耳欲聋。

每一次,有人用这种语气说起他的脸,接下来他面对的都会是羞辱和殴打。

白礼一度以为他会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有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或许已经被野鸟和老鼠啃食殆尽。

他只希望那时候,他先被啃食的地方是脸,这样死后便不会被人说成恶心的怪物。

天知道凤如青的凑近,他有多么的想要逃,想要起身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脸,想要将面具重新带回去,收回说过的所有话,不祈求什么一线生机,卑微地死在哪里便好。

可白礼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天下人越是厌他弃他伤他害他,他越是想要活!

所以他抓着桌子,手背和被衣袍覆盖的手臂上,都寸寸鼓起了青筋。

他紧紧地抓着桌子,闭着眼睛,没有躲,由着凤如青靠近他,将带着些微凉意的手指,覆盖在他脸上的丑陋黑斑之上。

“你这是中毒吧?”凤如青伸手戳了戳,皮肤是软的,和正常的皮肤一样,只是皮下毒素淤积?

白礼没有吭声,他牙关咬得咯咯打颤,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人靠得他这样近过,没有人碰他的丑脸却不是为了打他,他几乎要抑制不住地抱着面前这邪祟恸哭起来。

但他死死地忍着,压抑着,闭上眼睛,感官被无限放大,那纤细柔软的指尖,划过白礼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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