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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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累了。”夭夭几步倒在榻上,用被子蒙住脑袋。

她感觉自己现在很像吃醋生气的女朋友,而容慎就是那个被绿茶白莲花蛊惑而又不知的男朋友,她若当真了,夏贵妃就会可怜兮兮捂嘴惊讶:“不会吧?夭夭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本宫可是陛下的宠妃。”

是,她是容帝的宠妃,可容慎还是她名义上的儿子,也没见她避嫌疏远啊。

夭夭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脑补,已经幻想出自己中了夏贵妃的计谋同容慎吵架,小白花脾气好又说不过她,只能支额疲惫道:“夭夭你不要闹了,我和她没什么。”

“噗。”想着想着,夭夭觉得这画面又好气又好笑,不由笑了出来。

她闷在被子中不肯出来,也不知自己是在同谁置气。

容慎知晓夭夭的脾气,他看得出夭夭的不开心,没强行将人从被子中扯出,只是安静坐在榻边陪着她。过了一会儿,他将手覆在被中隆起的脑袋上,一下下安抚轻拍。

夭夭杠不过容慎的耐心,在他轻柔的拍打下,缓慢睡去。半梦半醒间,她感觉鼻间的空气忽然变得清新,容慎拉开被子将她抱起,让她枕在了自己腿上。

自从堕魔后,容慎的体温凉的像冰块,一直都是靠夭夭温暖。今日他大概是为了讨好夭夭,将她抱在膝上时特意运功暖了身体,暖洋洋的体温让她躺着很舒服。

“哼。”夭夭睡意浓郁,被温暖的体温讨好到,没再同容慎计较。

她虽然傲娇哼唧着,但身体很诚实的往他怀中拱,甚至还用手臂圈住他的腰身。

容慎的腰肢窄瘦,很适合熊抱拥紧,夭夭平日里矜持很少去搂容慎的腰,只有在睡得迷迷糊糊理智丧失的时候,才会这般抱着他,像小兽般整张脸往他怀中拱,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偶尔还会不安分的拱动。

任由夭夭在他怀中拱动,容慎眸中含满细碎笑意,温柔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了,睡吧。”容慎嗓音低低的。

自从那日因噩梦生出魔气后,容慎已经不敢再睡。夭夭每晚就躺在他的身边,他很怕自己再次梦中失控误伤夭夭,时至今日,夭夭脖间的指痕虽然都消了,但他还会不时去揉捏她的细颈,愧疚又心疼。

这是他清醒时,舍不得伤害半分的崽崽。

今日,或许是夭夭搂抱他的姿势太过亲密,容慎阖上眼眸休息,却不小心再被拉入噩梦。

他又梦到了那座荒宫,这次宫门大敞,他看到院内有一个女人轻抚肚子,望着高墙外的天空道:“起什么名字好呢?”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一个看不到的人说话。

女人面容模糊,但温柔的嗓音里含满笑意,歪头想了片刻道:“以心向阳,心景为憬,不然就叫云憬吧?”

“云、憬。”

慎为缜密,憬为心阳。

云憬,阿娘希望你以后无论落到什么境地,都要心向阳光谨慎小心。除了光明,憬字还含着憧憬希望,女人沉默许久叹息问着:“终有一日,这些噩梦都将退散,对吗?”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光了。

容慎定在原地,望着门内的女人依旧是迈不动腿,他问:“你是谁?”

“告诉我,你是谁?”其实容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听到容慎的声音,女人寻声望来,安静的院落中光芒大盛,强烈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睛。随着女人朝着门边走来,这次没有冤鬼没有哀嚎。

容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道身影,他看到女人身上的光芒一点点褪去,朱红的裙摆晃动,女人肤白乌发笑意盈盈,生有一双与他相似的桃花眼。

……竟是夏贵妃的容貌。

“救我,救救我们——”

梦境震动,那些冤鬼又从梦境的各个角落钻出。

奢华敞亮的宫殿一寸寸被热血喷洒,宫殿的牌匾被泼血焚损,夏贵妃就这么隔着密密麻麻的冤鬼望着容慎,轻声喊着云憬啊,“阿娘送你的玉佩,你还喜欢吗?”

“那块玉佩对我很重要,你可要好好收着。”

蓝色强光兜头砸下,眼前温柔含笑的夏贵妃瞬间破碎成万千碎片,容慎眸中再次被赤红侵染,他浑身颤栗,在冤鬼抓穿他的腿骨时,他闭眸强迫自己冷静。

“这只是一场梦。”

他安慰着自己,“绝不可以再堕魔,不可以失去理智,夭夭还在外面等着我。”

……他不能再让夭夭为他担心了,也绝不允许自己再伤到夭夭。

砰——

噩梦碎了。

容慎睁眸醒来满头是汗,眸色在黑与红之间转变,掌心渗出丝丝魔气。

气息紊乱,容慎下意识先去寻身边的人,见夭夭还好端端窝在他的怀抱,容慎用力抱了抱她这才放心。还好,这次他没有伤到她。

小心翼翼的下榻,容慎褪下身上汗湿的衣服泡了个冷水澡,压下暴戾不安的魔气。

身上沁着凉意,容慎不愿这样去拥抱夭夭,于是便坐在桌边回忆噩梦。

真是离谱,他竟梦到夏贵妃是他的亲娘,忆起梦外夏贵妃提起的玉佩,容慎找出来拿在手中把玩,第一次认真去看这块玉佩。

【那块玉佩对我很重要,你可要好好收着。】容慎反复想着这句话,想不通夏贵妃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玉佩送给他。

还有,这块玉佩究竟重要在哪里呢?

烛火昏暗,容慎为了不扰夭夭安眠,特意在蜡烛上遮了灯罩。

借着微弱的光芒,容慎低眸反复看着这块玉佩,从玉龙摩擦到月牙上的雕花,容慎侧淡漠而专注,绳扣勾入中指间,他忽然将玉佩提入半空。

夭夭迷糊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容慎拎着玉佩发呆的模样。

桌边光线暗淡,容慎周身聚拢着大片黑暗,微弱的烛光暖不化他身上的寒气,整个人阴冷诡谲。

“……云憬?”

看到那枚盘龙绕月的玉佩,夭夭清醒了。

认出这是夏贵妃送他的玉佩,她一个激灵从榻上撑身坐起,满眼复杂望着他道:“你在看什么?”

透过烛光,容慎看到剔透的玉佩中隐约有一团阴影,不等细查,夭夭轻软的嗓音传来,容慎放下玉佩走到夭夭面前,摸了摸她的脸颊问:“怎么醒了?”

“是渴了吗?”他要去给夭夭倒水。

夭夭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指尖泛着青白,她睁圆的眼睛明亮又倔强,“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容慎不准备同她说自己做了噩梦,他不想让夭夭为自己担心,于是就扯唇笑了笑道:“刚醒睡不着了,怕吵到你。”

夭夭又问:“那你刚刚在看什么?”

容慎如实回答:“玉佩。”

“夏贵妃送你的玉佩?”

“嗯。”

夭夭眸中飞快闪过失落的情绪,她想继续追问,问他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而是去看夏贵妃送他的玉佩,那枚玉佩对他有那么重要吗?

“你之前都不在意的。”夭夭小声喃着。

她记得容慎初次见到这枚玉佩时,只淡淡扫过一眼就收起,随意散漫的姿态与此刻成了鲜明对比。

“你再陪我睡一会吧。”夭夭抽了抽鼻子,生出一种浓烈的不安感。

这种不安,哪怕是当夜容慎睁眸陪她睡到天亮,也没有好转。

这日黄昏,夭夭在城西布完阵,发传音符让容慎和燕和尘先回宫,独身去找了南府。

夭夭几人进宫不久,南明珠就被南大人关在家里,禁止她在入宫去烦夏贵妃。南明珠已经在家憋了好几个月了,见到夭夭就央求道:“求你了,快带我出府我,我爹爹是准备把我困死在房里。”

夭夭找她是来说正事的,又仔细询问了遍容桓失踪的全部经过,夭夭排除了几名政敌大臣,问了句:“你桓表哥的生辰是?”

夭夭是想确认下,容桓的失踪与极阴体有没有牵连,首先要先确定他是不是极阴体。

南明珠将容桓的生辰八字写到了纸上,夭夭看不懂这些,准备拿着这张纸回宫找容慎问问。

她回去时,夏贵妃正在云霞宫里,女人墨发浓密一身朱红华贵衣裙,支着下巴望向容慎时眉眼缠眷,带着浓浓的温情。

“你再尝尝这个。”夏贵妃长得很好看,侧颜美丽脖颈线条优美,用筷箸夹给容慎一块小点心。

除了很重要的人或场合,容慎很少会碰这些食物,今日,他竟然会为了夏贵妃去碰自己不爱吃的甜点,夭夭终于明白,自己多日来的不安是什么了……

她觉得自己心上很重要的一块被人撬起挖开,夏贵妃抢走了她的云憬。

她的云憬……不要她了吗?

泪水即将漫出眼眶,夭夭望着眼前这一幕强行压下。

她与容慎签有血契,随着灵犀阶级的提升,容慎能够清晰感知到她的痛苦。抬眸朝门边望去,容慎看到夭夭面色苍白站在门边,望着他的目光破碎而莹亮。

“夭……”不等容慎说话,夭夭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容慎察觉夭夭情绪不对,撇下夏贵妃着急朝她追去,他自背后拥住她问:“你怎么了?”

夭夭低垂着头,她小声哽咽着,带着哭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容慎一怔,“你说什么?”

强行扳转夭夭的身体,他发现小姑娘眼眶中堆满泪水,只需再轻轻眨一下就会掉落。

夭夭不想哭,尤其是不想在容慎面前哭,所以她倔强的不肯眨眼,定定望着容慎道:“你不喜欢我了你要告诉我啊,但你不要一边对着我好,一边又纵容着其他女人靠近你。”

说着说着,夭夭就算不眨眼,眼泪还是从眼眶中掉落。

容慎用手指帮她擦拭泪水,想要去拥抱夭夭又被她推开,容慎不懂,“你指的女人是?”

“夏贵妃!”

夭夭胡乱擦去眼泪,带着几分气道:“你是不是故意的,非要让我把话说明白吗?”

她哽咽道:“你说我自私也好不大度也罢,但我今日就是要把话说明白,我不喜欢夏贵妃也不喜欢你靠近她,你同她在一起会让我很不舒服,你实话告诉我,你、你是不是也喜欢她了?”

“夏……贵妃?”容慎语气带着迟疑。

“夭夭,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有些好笑又觉得心疼,容慎无奈解释着:“我承认我对她有几分好感,但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或许是容慎一开始对她就有了长辈的定位,所以夏贵妃对他所有的亲近举动,都带着一种诡异自然。

一开始,他的确对夏贵妃带着几分排斥,可与她接触的越久,她给容慎的感觉就越熟悉,于是他故意松懈去接纳夏贵妃,是为了探究她皮下的人,一个与她皮相不一样的灵魂。

“夏贵妃绝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容慎一直将夏贵妃当成长辈,从未想过夭夭会误会他们的关系。

夭夭也有些懵了,她睁圆的瞳眸带着几分娇憨恼怒,还是不太信任容慎。

“你把她当长辈,会半夜盯着她送你的玉佩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长辈,才能说动你去吃不喜欢吃的甜点。”

容慎本想将此事查清楚再告知夭夭的,他不想让夭夭陪他陷入危险中,而眼下,他好像不能不说了。

收敛笑容,他望着夭夭道:“我昨晚梦到她成了我娘。”

容慎承认他没见过朝颜皇后,但他每次见到夏贵妃时,就是有这种奇异感。

拉夭夭进屋,他将那只装有血符的香囊拿出,将所有的猜测讲给夭夭,“还记得接我们回宫的那辆马车吗?里面的花瓶中插着几支白色山茶花。”

容慎指着香囊上的绣纹图案,“这上面绣的也是白色山茶花。”

夭夭没懂。

容慎又道:“香囊中的山茶花香并非纯花香,里面混有几种香料,马车上的山茶花也是如此。”

他让夭夭闻了闻香囊上的香气,问她:“熟悉吗?”

夭夭片刻反应过来,“这香囊与夏贵妃身上的香气很像。”

“不。”容慎纠正:“是一模一样。”

“可你不是说,这只香囊是容帝送你的平安符吗?”

确实如此,容慎一开始也当这香囊是容帝送的,可事实上他自入宫后容帝只出现过一次,满眼疏离带着厌恶,这些情绪都不是假的。

“当初,是影卫告诉我,这只香囊是容帝为我求来的。可你现在看看,皇宫中真正握有权利的人是谁?”

宫中的容帝可有可无,倒是夏贵妃手握兵权,随便一挥手就能借给容慎一队精锐军,就连郑公公也是夏贵妃身边的人。

“夭夭,我从未告诉过你,这香囊中装的不是平安符,而是魔族血符。”他也是因为这血符,才会沾染魔气一步步迈向堕魔。

夭夭惊了,她没想到容慎竟瞒了她这么多事。

“你觉得夏贵妃是你娘?”

容慎摇头,“不可能。”

他虽然觉得夏贵妃同她娘很像,但他很清楚朝颜皇后已经死了多年,绝不可能是这夏贵妃。

握紧香囊,他嗤了声笑,“若夏贵妃真的是我娘,而这香囊又是她送我的,你觉得我娘会希望我入魔吗?”

不会的,就从昨晚的梦境就可以看出,朝颜皇后是希望容慎当个好人。

夏贵妃不是朝颜,而她给容慎的感觉又很熟悉,容慎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雪神女与万魅冥君,两人都同对他喊过一个名字——

“熙清魔君。”

结合那座贴有镇魔符的荒殿,容慎怀疑夏贵妃是熙清魔君,就算她不是熙清魔君,也定与它存着某种联系,说不定还与朝颜皇后有关。

至于是好是坏,还未从得知。

……

院中,

夏贵妃眼看着容慎起身去追那位气鼓鼓的小姑娘,拖着下巴看的有些失神。

“他……喜欢她?”夏贵妃语气中带着迟疑,其实那日下雨,她就隐隐有了猜测。

并未因此而高兴,女人含笑的眉眼一寸寸化为哀愁,嗓音裹着浓浓的忧郁道:“云憬好像很喜欢她,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安静的院中只余夏贵妃的自言自语,缓慢垂下面容,她低着声音:“……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已经等不起了。

第85章 黑化085% 你回头,我就在。【微悚】

夭夭对容慎还是有气。

气他什么事都瞒着她, 气他明知夏贵妃有问题还不推拒,还气他同夏贵妃太亲密,就算容慎解释着他只把夏贵妃当长辈, 可夏贵妃那张脸这么年轻, 夭夭做不到丝毫不介意。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任性又胡闹,可夭夭和容慎在一起这么久, 事事想着他、事事帮着他, 还从未同他吵过架。这一次,就算容慎有千万种理由来解释他的做法,但他惹夭夭不高兴了却是真的,夭夭咽不下这口气。

她也是有脾气的,占有欲她也有。

只要一想到容慎同夏贵妃撑伞交谈、夏贵妃送他玉佩、新衣, 他还吃下了夏贵妃亲自做的小点心, 就算这些都是夏贵妃主动为之,夭夭还是难受的毛毛劈叉。

她憋了好几天的气, 这会儿不是容慎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于是她决定任性一回,直接将容慎从房中赶了出去,决定分房让他涨涨教训。

“夭夭。”容慎被她推出来时, 孤零零站在门外很可怜的模样。

他用手抓着夭夭的手腕, 指骨根根修长白皙,眼尾下扬, 容慎用黝黑的瞳眸凝视着她问:“你晚上会怕。”

夭夭心里一软。

她总说容慎温柔,其实他的温柔并不只表现在言语及脾性上,还有每一处别人容易忽视的缝隙。就比如现在,明明是夭夭赶他走他想留下,而他也明知夭夭的弱点, 却没有以自己为中心说:“我不在,你晚上会害怕。”

也不曾直接往她弱点上戳,“你现在晚上不怕黑了?”

这几句所隐含的意思相同,但说出口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容慎简简单单一句‘你晚上会怕’,不仅隐含着他对她的担忧,还让夭夭感受到他离不开她。

夭夭险些就要把容慎拉回来了,犹豫了片刻,她光明正大撒着慌,“我不怕了。”

大不了她燃着灯睡。

容慎为了哄夭夭将姿态放得很低,紧攥着她的手腕不松,他放软声线道:“可我会怕。”

“晚上不抱着你睡,我会很怕。”

夭夭真要败在容慎手中了,生怕他再说两句自己就要动摇,她赶紧扒拉下他的手匆匆说了句:“那你去找时舒好了。”

“时舒那屋宽敞榻又大,他若是知道容师兄怕黑,定十分乐意同你挤在一张榻上睡。”

砰——

房门被夭夭用力阖上。

容慎站在门外没动,小扇子似的睫毛垂下,他垂眸落寞的姿态,如同一朵被人抛弃的小白花,越发惹人怜爱心疼。

夭夭在门缝看着,这云霞宫中房间很多,夏贵妃为了方便他们居住,吩咐郑公公将所有的房间都收拾过,所以就算容慎不去找燕和尘,他随便挑间房也能住。

“你走吧!”见不到容慎可怜兮兮站在门外的模样,夭夭撂下句话回了内室。

等了半个时辰,她才重新回到门边,扒着门缝往外看了看,见门外没了容慎的身影,她才放了心,同时心中又生起些难过情绪,就好似容慎就该在门外多坚持一会儿,耐心哄她回心转意。

“矫情。”

夭夭有些厌弃自己的想法,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骂道:“路遥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矫情了!”

一定是被容慎惯坏了。

夭夭本姓路,大名路遥遥,小名为桃之夭夭的夭夭。这个名字在现实生活中很少有人叫,夭夭是为了区分现实与书中世界,才会让容慎他们唤她为夭夭。

没想到从书中待的时间久了,再念起‘路遥遥’三字,竟觉得有些陌生。

“路……遥遥。”随着这个名字的唤起,随之而来的就是现实记忆。

躺倒在榻上,夭夭对于书外的世界都已模糊,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夭夭越觉得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不管是容慎还是时舒等人,他们都是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反倒是现实世界的那些人……

“算了。”夭夭将脸埋入被子中。

书外的世界她不能多想,想多了就会难受,也不知她还能留在这里陪伴容慎多久,夭夭想到这些心软了,决定明日就让容慎回来。

“不,还是后天吧。”夭夭也是要面子的,她不能这么早就松口,这样显得她离不开他似的。

房中烛火明亮,夭夭怕黑又不敢熄灭,同时又被这烛火扰得睡不着觉。

在榻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她捞起容慎经常枕的枕头抱入怀中,枕头上还留有容慎身上的浅淡气息,夭夭将脸往上面一藏,小声嘟囔了句:“……还挺香。”

她又记起容慎泡花瓣浴的事了。

想着容慎,夭夭唇角弯起弧度,迷糊陷入梦乡。

“……”

清晨,初阳的光洒向大地。

燕和尘有早起练剑的习惯,打着哈欠推门出来,他的余光扫到一抹白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燕和尘又往那边望,看到夭夭的房门外,容慎正盘腿坐在地上打坐。

“容、容师兄?”燕和尘惊了。

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他将目光落在容慎的脸上,蹲身问道:“你怎么在房外坐着?”

容慎爱洁,他当日穿过的衣服第二日绝不再穿,燕和尘发现他此时穿的正是昨晚那身。

“你在外面坐了一夜?”

燕和尘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何事,师兄你怎么会坐在外面?”

容慎缓慢睁开眼睫。

在屋外吸收日月精华打坐了一整夜,不久前,他突破了化神后期,已升至化神巅峰期。他发现堕魔后,身上的魔气并没有阻碍他的修炼,只要将魔气收理服帖,他还用利用它们升阶。

这边燕和尘还在追问:“夭夭呢?她去了哪里?”

“总不能是她把你关在外面的吧?”

容慎身上沾染了夜的寒凉,认真盯着燕和尘的面容看,他想到燕和尘至今都不相信他和夭夭的关系,于是十分心机的开口:“就是她把我赶出来的。”

“什么?”

容慎也不觉得丢人,放低姿态继续说道:“我惹她不高兴了。”

燕和尘不解,“你做了什么?”

容慎回:“夭夭不喜欢我同夏贵妃过多接触。”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这就要燕和尘自己去猜了。容慎想他这么聪明,不可能猜不出来。

燕和尘沉默,的确听出了容慎话中的怪异。

门外的声音并未刻意压制,夭夭本就睡得不熟,很快就被交谈声吵醒。

这声音好像是燕和尘和容慎在说话,夭夭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起身,随便拢了身衣服出门。

她正好奇,两人大清早的在谈论什么重要事,推开房门,她第一眼没看到人,视线往下才发现两人都蹲着,确切的说蹲着的人只有燕和尘,容慎衣摆荡开,一向爱干净的他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夭夭。”看到她出来,燕和尘抬头看来。

他很是不满道:“你怎么能把容师兄关在房外?”

“我……”

夭夭懵了,不等解释燕和尘又道:“好歹让他去别的房间睡啊,也不能让他在外面坐一夜。”

“他在外面坐了一夜?”夭夭愣住了。

所以说,昨日她往外望时容慎不是走了,而是在她房门外坐在?

容慎拦住燕和尘后面的话,他温声道:“是我执意留在房外不走,和夭夭没关系。”

不想让夭夭愧疚,他还十分体贴说了句:“房外很好,可以吸收日月精华增进修为,助我过了化神后期的瓶颈。”

“师兄已升至化神巅峰期?”燕和尘面上一喜。

夭夭高兴不起来,她本是想任性与容慎分房几日,没想过他会这么倔强的不走,还留在她房外打坐。

绷着表情走过去,她问容慎,“不是说了让你去别的房间睡吗?你为什么不去。”

容慎还是之前那句话:“你会怕。”

他守在外面不是为了博同情装可怜,而是知道夭夭怕黑,担心她所以在外面守着。

夭夭一听就受不了了,她蹲下身将容慎身前的发撩到背后,别扭问着:“那我要是坚持和你分房呢?难道你每日都要守在房外?”

容慎唇角荡出笑意,很认真回答着夭夭这个问题:“我可以一直守着你。”

无关乎夭夭允不允许他回房,他只想告诉夭夭,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境地,只要夭夭肯看他一眼,就会发现他一直守在她身边。

夭夭彻底心软。

不顾燕和尘还在看着,她直接侧身拥抱住容慎。

这是她之前豁出命保护过的小白花啊,她给了容慎多少爱意温暖,容慎就在细微处回报了双倍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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