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⒕章 谁在跳惭愧的舞蹈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叶迷作品我的爱,不想那么帅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下午拜访过李教授后,季悠然带着妈妈回校。因为有言在先,所以准备晚上叫上楚嘉和谢语清一起外出吃饭。

  打电话去谢语清寝室时,室友说她还没回来。季悠然看看手表,已经五点多,不知道手术做完了没有,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见他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季洛便说:“你还是去医院接语清吧。”

  “呃?”

  “我和老妈先去订位子点菜,等你们来好了!”

  季悠然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好吧。如果楚嘉问起帮我解释一下。”

  “知道啦!”季洛不耐烦地赶他走。

  没想到老哥前脚刚走,老妈后脚就凑过来诡异地笑着说:

  “对了,乖儿子,我发现我们还少叫了一个人耶!‘

  “谁啊?”

  “夏梓彤。”

  啪!季洛手里的勺子顿时掉在了地上。几秒钟后,怒吼声传出窗户,传到楼下正在打伞的季悠然耳中——

  “天哪老哥,你都跟老妈说了些什么啊?啊啊啊啊……”

  季悠然狡黠地一笑,装做没听到,快步走进雨中。一路急行,到了校门口等了好久都没拦到计程车,正在焦虑时,一辆小巴停在了站牌处。他连忙跑过去,虽然巴士是慢了点,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将就。路上又遇到堵车,等他赶到医院时,已是晚上七点。

  天全黑了,雨下得很大,医院的感应门自动打开,湿漉漉的鞋子踩到地毯上,全是水印。他本不是个容易惊慌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上次凌晨寻找谢语清时的感觉再度折回,像有谁在他心中烧开了水,不安的气泡开始沸腾。

  他小跑着赶到咨询台问:“对不起,请问2036病房的病人今天下午一点进行的骨髓移植手术完毕了吗?”

  值班护土翻查了下记录,回答道:“病人叫叶希是吗?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那结果是?”

  “手术失败,病人死亡。”兴许是见多了生死,护士小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冰冷。

  季悠然的心沉了下去。他连忙上二楼,冲到2036病房前一把推开门,护士小姐正在更换床单,见他冲进来,吓了一大跳。

  “对不起,请问这里的病人……”

  “你是说那个b大的学生啊?可怜啊,虽然hla的6个位点完全相合,但移植过程中却产生了排斥反应,手术做到一半就死了。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季悠然急声问:“那么,他的家人们呢?”

  “他妈妈都哭得晕过去了,后来他爸爸带着他妈妈先回去了,明天再来办身后事什么的。”这位护士就情感丰富得多,一边说一边直摇头叹道,“真可惜,这么年轻,这么聪明,却得这种可怕的病。找的虽然是最大牌的孙医生,却也救不了他啊……”

  “那么请问,还有个女孩子呢?应该还有个女孩子跟他爸爸妈妈一起等在手术室外吧?”

  “你说那个长头发、长得很甜的女孩子啊?她也哭得眼睛都肿了,真可怜,听说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我不是指她。我问的是另一个,短头发,个子高挑,有一双很沉静的黑眼睛的……”

  护士茫然地摇头。他只好说了句谢谢后退出来。

  会去哪呢?叶希的手术居然失败了!语清肯定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傻事……

  猛然间,她曾经喝醉了呢喃的那句话又鲜明地在耳边响起:“妈妈,如果叶希死了……如果叶希死了,我、我我也不想活了……”

  他的心顿时一紧,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连忙跑到楼梯间,企图在那找到她的身影,然而楼梯间空荡荡的,静无一人。于是他又跑到休息大厅,跑遍医院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谢语清。她去哪了?去哪了?

  护士小姐对她没印象,看来她不是跟叶希父母一起离开的,那么她独自一人,会去哪呢?

  脑海里突然蹦出两个字——蹦极!

  对了,她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又去蹦极塔了?

  一念至此,再不迟疑,连忙冲出医院找计程车。也许越是心急,事情就越是不顺,先是等了半天才拦到一辆车,然后路上又再次碰到堵车,抵达蹦极塔那时,时针已指向八点半。

  蹦极塔处一片悲风凄雨,和他上次来找谢语清时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语清!语清——听到了吗?请回应我一声——”他一遍遍地喊着,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发现她的存在。那顶遮阳伞依旧在风雨中摇曳,然而当初蜷缩在伞下的女孩却没有再次出现。

  难道她没有来这里?那她会去哪?

  雨伞因为太心急而落在了出租车上,他被雨水淋湿,衣服和鞋子都变得又湿又重,但心里却滚烫滚烫的,焦灼得快要炸开,反复问着一个问题——她去哪了?去哪了?

  搜寻了近一个小时后,季悠然终于放弃——她不在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比如她已经回宿舍了,或者,她去找她妈妈了……总之,她没有遭遇什么意外。

  季悠然一身疲惫地回到学校,像只落汤鸡一样,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干燥的地方。他决定先把衣服换了,再去餐厅找妈妈和弟弟他们。走到房门前握住把手,正想取钥匙时,门却自动往里开了。

  他不禁一愕——难道妈妈他们出去时没帮他锁门吗?真是粗心大意的两个家伙。

  推开门,点亮灯,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但一种不安莫名地涌上心头,他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可是定睛细看,还是他的房间:整洁的书桌,千净的地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等等!床单掀开了一角,一半垂在床下,一半挂在床上。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呼吸窒了一窒。然后,双手握紧,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床走过去,俯下身,探头往床下看,果然——

  谢语清躲在那里。

  “打完后我就会躲起来,有时候是躲床底下,有时候是躲衣橱里,不敢出去。”她曾经这样对他说。

  而今,她再次躲到了床底下。是在等人救赎吗?那下半句话就自然而然地回想起来:“每次都是爸爸来找我,他很温柔地叫我的名字,然后抱我出去,背我下楼。”

  他轻声唤道:“语清。”

  蜷缩在床下的谢语清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抖了一下,微微抬头望着他,目光又是生疏又是戒备,充满恐惧。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轻声说:“语清,出来好吗?”

  她反而更往里缩了些。

  “是季大哥啊,不认识我了吗?出来好不好?”他的声音压柔了几分。黑暗中,只看得见谢语清的一双怯生生的眼睛。他心中一酸,忍住焦虑继续诱哄,“别怕,外面没有人打你,你很安全的,出来吧。”

  谢语清颤颤地伸出手,就在快触及他的手时却又缩了回去,

  季悠然颓然一叹,干脆也伏到地上,正对着她,用最最柔和的声音说:“语清,你怎么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伤痛也总会过去的,你不能在床底下躲一辈子啊,对不对?来,把手给我,我带你出去,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谢语清摇了摇头,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季悠然无奈,从衣兜里取出手帕,然而那手帕早已被雨水淋湿,他只好取了桌上的面纸递到她面前,可是谢语清并不接,只是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住地哽咽和颤抖。

  “语清,开口说话好吗?求你了……”怎么办?此刻的她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时的那样,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封闭起来,拒绝任何人靠近,甚至情况比以前更加糟糕。不能让她这样下去!否则她就毁了!

  季悠然手臂一长,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她开始挣扎、捶打、最后甚至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但他没有放弃,最后还是将她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乍见到灯光,谢语清整个人一震,松开了牙齿,季悠然双手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像抱着即将失去的珍宝一样,急声说:“听着语清,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你不可以自暴自弃,绝对不可以!你在听我说话吗?好好地、认真地听我一次,一定要坚强,要振作!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着人还要活下去,你听见了吗?”他拼命地想摇醒她,结果却摇出了更多的眼泪。

  谢语清发出不成音的呻吟声,犹如暴风雨中的落叶,除了哆嗦,还是哆嗦。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意识到这一点.季悠然更加着急,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强迫她看自己,然而,她的瞳孔是涣散的,没有焦距。

  “语清!语清!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竟是如此地无能为力,理智、机智都在这一刻崩溃解体,他抱着那个颤抖的身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在一片紊乱中,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方法——

  他开始吻她。

  额头、眼睛、鼻子、嘴唇、脸颊,她脸上的每一处,都冰凉冰凉,毫无生气,而他便用自己的嘴唇去一遍遍地亲吻,视线模糊了,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把两个人的脸庞都濡湿。

  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哭在人前。

  “告诉季大哥,哪里痛?很痛吗?语清,告诉季大哥,是不是很痛?”他将她拉入怀中,亲吻她的头发,失声而泣。在这一刻,谁能说,他们两个里谁比谁更痛苦一些?

  “没事了,痛会过去的,有季大哥陪你,季大哥陪着你呢,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所以,说话好吗?随便说什么,我想听你说话……”

  谢语清抬起湿得粘在一起的睫毛,眼睛因为盈满水气的缘故看起来格外哀伤,季悠然觉得更加痛楚,像有人拿了把剪刀,正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绞着他的心脏。

  “语清!”

  “季、季……”谢语清死命地抓着他的衣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季大哥……”

  终于说话了……心中一块巨石直至此刻终得落下,季悠然松

  了口气,伸手抹额,摸到一手冷汗。

  “季大哥……叶、叶、希、他……”她呢喃着泣不成声的单字,拼命地想说话,却说不成连贯的句子。

  季悠然抚着她的头发说:“我已经知道了。对不起,语清对不起,那个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让你独自一人听到那样的噩耗,面对那样的不幸。”

  “叶希……哥、哥……哥哥啊……”谢语清反抱住他,开始嚎啕大哭。真的是嚎啕大哭,就像是想把整颗心都哭出来,把整个身体都哭垮一样,哭得自残而没有节制。

  季悠然一手抱着她,一手轻拍她的背,很温柔很温柔地说:

  “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季大哥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的……”

  夜晚十点,研究生楼里就一直充斥着悲痛欲绝的哭泣声,持续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才渐渐地消失。

  她不记得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哭着睡过去的,等她醒过来时,入眼处一片雪白,已在校医院的病房里。

  身穿白大褂的李讯正在床边往病历卡上记什么,见她醒了,转过身来微笑说:“醒了?觉得好点了吗?”

  她默默地看着天花板,并不答话。

  李讯挠头说:“算了,看样子你不想跟我说话,那我还是去把悠然找来吧。你这回可真把他折腾惨了,他抱着你来这时,身上的衣服还都是湿的,现在正发烧躺在隔壁的病房里呢。”

  他开门出去,大概五分钟左右,病房的门再度被推开,季悠然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但还是对她露出最温和的笑容说:“睡了整整十六个小时,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她怔怔地望着他,然后好像慢慢地认出了他,迟疑地说:“你是……干爹?”

  季悠然一愕,走上前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这是怎么回事?

  谢语清环顾四周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干爹,我生病了吗?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啊?”

  季悠然顿时慌了,连忙打开房门喊道:“李讯!李讯,你过来一下——”

  李讯匆匆赶来,“怎么了?你为什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她……”季悠然一把抓住谢语清的手说,“语清,你不要吓我,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她的表情很茫然。

  “关于叶希……”说了四个字,欲言又止。谢语清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迷惑道:“叶希……叶希是谁?”

  季悠然重重一震,看向李讯。

  李讯不明所以道:“怎么回事?”

  “她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话未说完,谢语清已反驳道:“谁说我不记得了?我知道你是干爹,我还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学医的李讯嘛!”

  季悠然只好苦笑。

  李讯又开始挠头说:“这样吧,我去找老师来,帮她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看看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好。”季悠然回首看了谢语清一眼,她微侧着脑袋,茫然的样子不像是出自伪装,那么,难道她真的失忆了?

  这个疑惑在第二天,得到了医学上的解答。

  为谢语清诊治的方医生说:“医学上称这种情况为阶段性或选择性失忆,是由身体不堪心理重荷而产生的一种自我保护,因为回忆太痛苦,所以某一部分的记忆区就自动封闭,将一段时间的生活经历完全遗忘。”

  “那么,以后还会想起来吗?”

  “这个说不准,也许会,也许不会。”方医生笑笑说,“其实从心理健康的角度来说,这其实是种好现象,起码,病人现在不必再打镇定剂了,她已经可以恢复平静。”

  季悠然沉默,然后起身,“谢谢你,方老师。”走出办公室,靠到墙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忘记了?是幸运吗?总觉得太过巧合。不管如何,即使只是出自伪装,既然语清不肯再正视叶希死亡的事实,那么他也就假装不知吧。

  他伸手揉揉脸庞,将情绪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走向谢语清的病房。谢语清睡着了,睡姿很安详,素净的脸庞上找不出半点阴影,也许对她来说,失忆真的是最仁慈的结局。

  他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刚想离开,房门就自外而开,一人匆匆走进来。

  “谭女士是吗?”他连忙迎上前。

  来人正是谢语清的妈妈谭若悠,只见她神色憔悴地点点头,哑着嗓子说:“就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吧?清清怎么样了?”

  “她已经没事了,不过,医生说她得了阶段性失忆。”

  “失忆?”谭若悠惊讶。

  季悠然看了熟睡中的谢语清一眼,压低声音说:“嗯,关于……叶希的事情,她全都忘了。”

  不出意料的,他在谭若悠脸上看见了跟自己昨天同样的表情,不仅震惊,而且慌乱。她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女儿的一只手,轻唤道:“清清!清清,是妈妈。”

  谢语清被弄醒,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妈妈?”

  “清清,你还认得妈妈吗?”

  谢语清“哈”的一声笑起来,“那当然了,你是妈妈嘛,我怎么可能忘记呢!”她笑得那么欢愉,谭若悠反而整个人一怔。

  ‘清清,你……真的忘了叶希吗?”

  谢语清拧起眉毛不高兴地说:“叶希叶希,为什么你们都问我记不记得他,他是谁?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谭若悠踉跄后退了两步,惊慌失措地看向季悠然,季悠然对她点个头,打开门走出去,她连忙跟到门外,确信女儿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后,才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是因为她接受不了叶希死亡的打击,所以大脑自动选择失去这部分的记忆。”

  谭若悠捂住胸口。脸色惨白,最后伸手扶住了墙壁。

  季悠然关切地问道:“伯母你怎么了?没事吧?”

  谭若悠摇摇头,但表情却更加痛苦,沉声说:“是我害的……是我害了清清……还有叶希……”

  “伯母你已经尽力了。”为什么只有悲剧发生后,人们才会开始自我谴责和检讨?季悠然嘴上虽然在安慰,心里却在叹息。然而,看见那样失魂落魄的谭若悠,他的善良使他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

  谭若悠捂着脸摇头说:“是我,都是我的错……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声音到最后已渐近哽咽。这时电梯的门丁冬一声开了,叶子新从里面走出来,两人一撞面,彼此都是一怔。

  季悠然有点尴尬地说:“那个……不好意思,是我打电话通知他来的。”

  谭若悠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是笨蛋,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这个男孩子知道他们家的事情,看来他和语清的关系非同寻常。

  季悠然又说:“对不起,我有点事先走一步,一个小时后再回来,语清这边就麻烦你们先照顾一下了。”说完点个头,善解人意地离开,把空间留给二人独处。

  谭若悠望着叶子新,许久后才问道:“王离那边……怎么样了?”

  “妈妈他们都从家那边赶来了,现在正在安慰她。她很伤心。”

  “她真是个好女人。”

  “是啊。”

  话题至此冷场,又是好一阵子沉默。

  然后叶子新问:“小清怎么样了?”

  “说是失忆了,不再记得叶希。”

  话题再度冷场。

  谭若悠最后叹了口气,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很慎重地说:“子新,我们……分手吧”

  叶子新惨笑,“分手吗?在二十年后?”

  “已经二十年了吗?”谭若悠望向窗外,眼睛湿润起来,“二十年了,原来我们已经错了二十年。”

  叶子新没有说话,并肩站在她身旁,也望向窗外。窗外,四月的阳光明艳得像是曾经的葱荣岁月。彼时,他们也曾那么那么年轻过。

  “子新,我这一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但是,这么持久的一份爱情,说出口时,却不能给我带来骄傲。”谭若悠凄笑着,眼泪滑过脸庞,滴到衣服上,“够了,子新,够了。希儿死了,清清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都是老天在惩罚我,惩罚我因一己私欲造下罪孽!”

  “若悠……”

  “回想当年真是任性,把幸福随意抛弃,后来想追回来时,已经没机会了。可我偏不甘心,宁可背负第三者的罪名也要继续和你纠缠不清,贪恋一刻温存时间也好,像吸毒一样,明知道不对,但就是戒不掉。然后我想,无所谓了,就这样吧,一辈子这么偷情下去也可以吧?道德沦落起来真是很容易啊,对不对?”

  谭若悠自嘲,自嘲中一种悲哀浓浓。

  叶子新沉声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现在再追究谁对谁错没有意义,够了,让错误停止在这里吧!”谭若悠说完转身就走,叶子新叫了她一声,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高跟鞋在走廊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一下一下,像敲在人心上的钉子,决裂于无痕。

  有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叶子新望着谭若悠离去的背影,恍恍然间,似乎他的青春岁月也随她一同离去。二十年了……这么多年。

  他垂下头,又在窗边站了很久很久,然后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谢语清已经睡着了。他坐到床边,凝视着她的睡脸,有几缕发散落到额前,他帮她拨开,然后轻轻地、慢慢地说:“小清,其实你一直很恨我对不对?”

  谢语清翻了个身,呢喃着继续睡。

  “虽然你没有说,但我知道,你是恨我的。是啊,我是个懦弱的男人,我既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爸爸,我对不起我妻子也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和叶希……这二十年来,我每天都在道德的谴责中度过,无数次想放弃,但最终还是舍不得。也许真的是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最有魅力,失去的东西才知道应该珍惜,你妈妈对我来说,二十年里,一直是我生命中最大最美好的一个诱惑,面对她时,我完全没有能力抵抗,只能沉沦。”叶子新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贴到自己的脸上,低声说,“因果循环果然报应不爽,如果我知道你和叶希……如果我知道你们会……那么痛苦,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任自己做出那么可耻的事情来!对不起,小清,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谢语清背对着他,睫毛颤了几下,听见那个男人埋头痛哭的声音。

  叶子新从包包里取出一本笔记本,放到她的枕头边,说道:“这个……是叶希的日记,是昨天去叶希宿舍收拾东西时找到的。对不起,我看了他的日记,这才知道原来你们两个之间,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谢语清的呼吸停住了,她紧闭着眼睛不敢动,但眼泪还是克制不住地流出来,越流越急,感觉脸上都是湿湿的一片。

  幸好,沉浸在痛苦中的叶子新没留意到她的变化,只是一味地自责和内疚,最后急促的手机声响起,似乎是他的家人催促他快点回去。他站起来,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才转身离开。

  房门轻轻地合上,谢语清睁开眼睛,看见一室的阳光,如同十七岁那年夏天的操场,白茫茫的,如雪一般洁白。

  阳光如雪。

  如果觉得我的爱,不想那么帅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叶迷小说全集大清夜宴天缺垂涎贵公子凤凰台小说十里红妆蝴蝶肋骨饕餮传说红妆盛宴寒露洗清秋桃花前渡19岁,再见生命之瓶木玉成约静默之堂博卿欢卿心早属家有仙嫂诺亚方舟肯盼君顾我的爱,不想那么帅木玉一掌江山凤凰台魔女的法则今夏菊开草莓男孩诱惑双输游戏飞龙奇缘葡萄男孩樱桃男孩,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