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花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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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若非虽然面冷心冷,可说话却是算数的,自从那夜以后,扶桑便被管事的公公另分了雅间住了下来,除了孙若非隔些天来看他外,别的客人一概不见。
  听风楼里的小倌儿都羡慕扶桑运气好,有羡慕的,也有暗中忌妒的。这里头第一个气得要死的就是月晴。见扶桑没费什么力气便把孙若非勾引走了,月晴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管事的公公在时,便只管暗中使坏。
  因为他是头牌,所以手里比别人有钱,便只管买通了厨房的下人,将扶桑吃的东西里下了乱七八糟的药,直弄得扶桑接连几天下不了床。
  孙若非来看扶桑,见他仍是一次次地跑茅房,便开了个方子让人拿去煎,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扶桑知道孙若非是不会管勾栏院里男人们争宠的事,于是等身子好些了,便从外头卖艺的那里弄了条蛇,趁着晚上月晴没有客人的时候放到他的床上。果然当天晚上月晴的房里便传出了尖叫声,那蛇虽然没有毒,可却把男人白嫩的手臂咬出了血,直吓得月晴几天不敢回房里。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可那皮肤上还是留了疤。这勾栏院里的男人最注重的就皮相,这会儿月晴的身上有了疤,自然是痛不欲生。从此两个人的仇便结得更深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冬天了,孙若非每个月必然来两次听风楼,扶桑虽然怕她,可却仍然委身于她,渐渐的,男人也从这床第间的事儿里头得出了快乐。孙若非喜欢什么他便只管照做,虽然两个人没有感情,可倒也算融洽。只是扶桑渐渐地对女人怀了鄙夷的态度,见孙若非这样清秀非凡的人物被自己压在身下,除了销魂的快乐以外,还有一种征服的快感。想着她在外面的不可一世,可到了床上依然是辗转呻吟地求自己,扶桑就觉得心里有一种恶意的成就感。
  到了腊月的时候,处处都在准备着过年。孙若非因为朝中的事忙,所以来的也少了。扶桑空闲的时间多了起来,便想起自己毫无着落的爹爹来。这时他已经从孙若非那里得了许多银子,除了日常的用度外,其余的便都攒了下来。听说京里有专门替人办这种事的人,扶桑便和听风楼的公公告了假去见了那人,又给了银子,让她查父亲的下落。
  不出一个月的工夫,那人便回来见扶桑,只告诉他那陈氏早在十年前被卖后就自尽了,那买家因恨他毁约,便连个坟也没修,现在竟不知道埋在何处。
  扶桑听了这消息如遭雷击,连哭都没哭出来就晕倒了,直病了一个月才勉强爬了起来。
  可更大的打击却在后头。
  年过完了,孙若非竟是再也没有来听风楼。那管事的虽然得了银子,可见扶桑这样一个媚人的男人养在楼里不能挣钱,便有些微词。再加上月晴更是恨扶桑恨得牙痒痒的,于是便挑唆管事的让扶桑接客。
  扶桑自从知道爹爹死了之后,做起事来顾忌更少,直到有一次月晴酸风冷雨地说孙大人不要他了的时候,扶桑便拿了那大花瓶狠狠地砸在了月晴的身上,直将男人打得险些没断了气儿。
  管事的公公见扶桑失了宠还这么倔,便命人将他关进了柴房。大冷的天儿,男人一面因为父亲的死伤心,一面又受着管事的气,又想着孙若非不要自己,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内外交迫的没几天,扶桑便病倒了。
  管事的看男人半死不死的样子,只怕他真的没命了害自己亏钱,于是又找了人给他治病。
  直到开春了,男人的身子才渐渐好起来。那齐公公见扶桑有了起色,便又命他接客。嘴里只说什么女人都是薄情的人,你这样苦苦想着孙大人,说不定人家早把你忘了,倒是替自己早做打算是真的。
  扶桑心里本也没把孙若非当良人,此时见自己实在无路可走,便咬了咬牙同意接客。管事的见他松了口,第二天便笑着送来一个女人,只说她是头一次来找乐子,让扶桑好好伺候。
  男人抬起头,只见眼前的女人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长得很乖巧老实,见了扶桑竟像着了魔似的盯着,脸上红红的。
  扶桑在这勾栏院里待惯了,便知道这是个稚儿,于是倒不害怕了,只引得那女人上床。因为和孙若非做惯了,所以男人便不爱被人压在下面,自己怎么舒服怎么做,直弄得那女人手忙脚乱。不过最后还是敌不过扶桑媚人的功夫,几下便臣服了。
  自此以后,扶桑便正式接客了。经历了这么些苦痛折磨,男人渐渐练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加上他本身的风骚妩媚,没多久便成了听风楼的头牌,直将那月晴都比了下去。在扶桑挑着年轻俊俏的客人伺候的时候,月晴只能去服侍那些次一等的客人。
  岁月和生活的逼迫使扶桑从少不更事的男人变成了一个风流妩媚,可却没有了心的人。在这灯红酒绿的欢场上,他妩媚的身子从一个女人的怀里转到另一个女人身边,说着调情的话,抚琴轻唱,轻柔曼舞,想方设法地从恩客手里榨取每一分钱,直到他再一次见到了孙若非……
  那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了,谁也没想到在欢场里消失的孙若非会突然出现。此时扶桑正被一个肥硕的女人搂在怀里灌酒,那女人一边狠揉着扶桑的身子,一边和同伴们说些淫言浪语。
  孙若非一进门,扶桑就看见她了。那样的一身浅色衣裳,一尘不染,清秀的面容似乎又瘦了些,可目光却没了以前的温润,多了一股凌厉。扶桑没有挣脱抱着自己的女人,只管更大声的说笑调情,他知道孙若非会看见自己,可看到又如何?这个女人无非是这欢场里寻欢的客人,而自己也不过是个卖肉的。经历的事多了,扶桑的心似乎结了一次冷硬的壳,那些少年应该有的浪漫情怀全都变成了对物欲的渴望。既然心灵得不到满足,他总还有权追求钱财上的满足吧?
  孙若非也看到了扶桑,那薄薄的唇丝毫未动,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脸。
  管事的齐公公见此情形,便猜了几分理由,只管又招呼出来一个名叫小凤的新进清倌儿来侍候。那小凤看见孙若非这样的人物,便低下头羞红了脸,一双小手在身前紧紧的握着绢子,小小的身子紧张的都抖了起来。
  扶桑远远地见孙若非似乎对齐公公说了些什么,直喜得那老男人眉开眼笑地将二人送到了楼上。
  这一夜扶桑陪着那个胖女人睡的,虽然那女人身材壮硕,可最终却也只能迷乱地瞪着眼睛“心肝儿”“宝贝”地乱叫,肥硕的身子颤了又颤,快活的差点儿没死过去。
  完事以后,扶桑躺在床上听那女人酣声如雷,可他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刚刚亮,扶桑便径自起了身来到大厅里。只见晚上热闹非凡的正厅里此时已是杯盘狼藉,小倌儿的衣裳帕子丢的到处都是,在清晨的阳光下,这听风楼就像一个残败的大坟场。
  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扶桑不由抬头望去,却见孙若非步履从容地走了下来。她一向起的早,虽然夜里缠绵,可却从不多留一刻。扶桑站在大厅里,看着孙若非一步步行来,直到他的面前。
  晨光照进来,将两个人的影子拖的长长的,孙若非目光淡然地看着扶桑,仿佛在识别这个人是谁。
  扶桑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见眼前的人站住了脚,男人便轻轻笑起来,媚人的大眼充满了迷人的风情,柔软的身子轻轻依在孙若非的身上笑道:“孙大人好睡,昨天可尽兴了?”
  孙若非平静的眼波里似乎闪过了什么,可一转眼脸上也浮上了一层笑容,轻拥住扶桑道:“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你……”
  “呵呵……”扶桑的面容更加美艳,贴近了孙若非的脸庞轻声道:“我今晚等你……嗯?”
  孙若非薄薄的嘴唇似乎动了动,转而便轻轻说了句:“好”。
  晨光里,当扶桑目送她走出听风楼里,双手又紧紧地握成了拳,这一次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冬天说过去就过去了,转眼间便是早春三月。
  扶桑自从变成了听风楼的头牌后,生活从来没有现在过得这样舒服。孙若非突然变得了极为喜欢他,一个月总有个十天八天的会来这里。
  那管事的齐公公见些情形,只怕扶桑记恨自己,便只将最好的东西都送到男人这里,平日里见了也总是笑脸相迎。
  扶桑自小也没少见这世情炎凉,对此也只是一笑而已。男人早就下定了决心,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些曾经逼迫自己的人尝到被人逼迫的滋味,一个不饶。
  春天很快就结束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由于朝中的事渐多,孙若非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来听风楼了。
  扶桑此时已经俨然是听风楼的半个主子了,那管事的见他就像见到了聚宝盆,眼睛只眯成了一条缝。可扶桑心里却知道,自己这份安逸是保不多久的。那孙若非虽然重对自己起了兴趣,可那样冷心冷面的女人,哪个能保证什么,倒是自己要想个长远的法子才是……
  可正在扶桑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只听楼下大厅里一团乱,紧接着便听一个陌生的男人娇斥道:“都给我砸,看那个狐狸精出不出来!”话音未落,只听一阵乱响夹着男人们的尖叫传上了楼来。
  扶桑有些好奇,只管施施然地走出门扶着楼上的栏杆往下看去,只见楼下来了一群陌生人,当中站着的却是三个男人,一个穿鹅黄衫子的男人站在正中间,正指使着手下人砸东西呢。
  管事的齐公公早已经跑了出来,围着那男人不停地陪笑脸说好话,可那男人却是听也不听,只气呼呼地道:“快去那个叫扶桑的狐狸精叫出来,不然我定然把这里一把火烧光!”
  那齐公公见此情形知道逃不过去,便只得命小童去叫扶桑出来。
  可还没等小童上楼,却见扶桑已经穿着一身绯红的衫子施施然的出来了。
  穿鹅黄衫的男人见了扶桑不由一怔,可转眼间那一双大眼睛里便要冒出火来,只命手下两个强壮的女人道:“还不上去给我打?!”
  那二人见主子下了令,便几步走上前去,一把将扶桑踢倒在地,拳脚像雨点儿一样就落在了男人身上。
  齐公公见了只吓得“哎哟哎哟”地叫,只怕将扶桑打死,只得去求那男人。
  见扶桑被打得满脸是血,那男人便让那两个女人停了手,这才来到扶桑面前,站在那里看着神志几乎昏迷躺在地上的扶桑,又用一双穿着绣鞋的小脚踢了踢男人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扶桑此时只觉得全身疼的要死,竟是动也不能动,被那男人踢的软肋处更是疼的让他说不出话来。
  见扶桑不说话,那男人不由冷笑道:“你害怕了?哼,勾引我家大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就凭你这个狐媚骚货还想配得上我家妻主?真是做梦!我告诉你,若是再让我知道她来找你,看我不撕了你的脸皮!”
  听到这儿,扶桑总算知道了,原来眼前这男人竟是孙若非的正夫。以前似乎也听孙若非说起过,只是没想到这男人竟是这么个难缠的货色。扶桑心里虽然恨这男人,可却知道现在不是嘴硬的时候,这样的眼前亏吃不得,于是只暗中咬了牙不做声。
  那男人见扶桑不说话装死,心里更不爽,只抬了头向身后跟的两个公公道:“你们不是说有整治男人的法子吗?还不让我开开恨?”
  那两个公公见主子发了话,便答应着上前来,又命两个女人在身后将扶桑满是血污的身子架起来,这才一把撕了男人的衣裳,手里拿出两根细细的竹签子,就要行刑。
  扶桑一眼看见那竹签子,便知不好,可身子早被人狠狠压住动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公公走到了近前。扶桑心里知道自己逃不开,眼睛一闭,只等着那尖锐的痛楚传来。
  就在这时,突然只见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大厅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只见一个身穿浅色衣衫的女人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刺眼的阳光下,扶桑看清楚了来人,喉头不由一紧,一声“孙大人”就到了嘴边。
  可还没等他喊出来,却见孙若非的正夫如小燕儿一般扑到了妻主怀里,粉拳一阵乱打地娇声哭道:“你个没良心的,居然在外头和这样狐狸精一样的男人混在一起……呜呜呜……”
  “明秀……”孙若非轻轻搂住男人的身子低声道:“这种事不过逢场作戏,你怎么就当真了,我最疼的还是你啊……”
  明秀听妻主这么一说不由哭得更凶,只管抽泣着道:“谁知道你们女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若对我是真心,就在我面前打这男人一顿我才信你!”
  孙若非听了这话,好看的眉皱了皱,看了看扶桑,又看了看怀里瞪着大眼看着自己的夫君,这才将怀里的男人放开,慢慢踱步来到了扶桑面前。
  此时,那两个公公已经退开了身,扶桑被身后的两个女人架着不能动弹,一张满是血泪的脸半抬头,媚人的大眼无神地看着地上一双穿着马靴的脚走了过来。
  孙若非冷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轻轻抖了抖手上还未放下的马鞭,毫不留情的“啪”地一声就抽在了扶桑半裸的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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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还有一章扶桑的番外就结束了,全是眼泪啊TOT
  
  嗯,大家还想看谁的故事,提前预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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