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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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山啼笑皆非:“我怕你什么?”

林子森一边弯腰,一边平淡的答道:“怕我耍流氓吧。”

然后他深吸一口鸦片烟,起身把叶雪山又搂进了怀中。

叶雪山这时要是再躲,便坐实了林子森的猜测,不躲又不大得劲。幸而林子森这人素来干净,怎么近看都是不讨人厌;于是他把眼一闭,也就含糊过去了。

鸦片烟一进肚,也无须多,三五口便能止痛。叶雪山方才疼的难熬,如今骤然舒适了,身体便是随之放松下来,偎在林子森的怀中一动都不想动。林子森心旷神怡的抱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舒舒服服的歇了一阵子,叶雪山坐起来,就感觉心中有一种懒洋洋的愉快,躺着挺惬意,起立也挺精神,至于亲嘴喂烟的事情,也仿佛是无所谓,根本不值一提了。

下地站着抻了个懒腰,他开始张罗着要吃晚饭。热气腾腾的喝了一碗小米粥,他欢天喜地的换了身笔挺西装,高高兴兴的出门玩去了。

林子森目送他坐上蓝色新汽车,抢着嘱咐了一句:“少爷,玩归玩,别往大了赌。”

叶雪山不耐烦的一挥手:“管得着吗?碎嘴!”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但是语气欢快,像个无法无天的野小子,林子森听着就不生气。待到汽车开的远了,他顺手端出剩饭,喂了大黄狗。大黄狗见了一盆小米粥,并不去吃,眼巴巴的仰头看着林子森摇尾巴。林子森莫名其妙,正要不理它,可是转身刚走一步,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他从门房里找出一只破铁碗,给大黄狗端来一碗凉啤酒。大黄狗这回如了意,当场伸着狗嘴痛饮一番,然后呼噜呼噜的吃了一盆小米粥。林子森低头看它越来越肥,就自言自语的叹道:“你倒是享福了。”

叶雪山近来饱受病痛折磨,偶然心情好了,就兴奋的飘飘然。他生得年轻英俊,有着阔少的豪气和鸦片贩子的财产,性情还温和,所以一在交际场合露面,立刻就被女朋友们围了住。花天酒地的闹了一晚上,他直玩到凌晨一两点钟才回了家。醉醺醺的进了门,他发现林子森居然还在,就很欢喜,好像家里又有亲人了。

林子森把他送回卧室,摆开烟具又要烧烟。叶雪山糊里糊涂的上了床,酒气熏天的说道:“不要烟,我没疼。”

然后他拍了拍身边:“子森,你也来躺,我想起件事情。”

林子森手上忙着,没空理他,于是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明天该给娘烧纸去了,你帮我记着,我去年就忘了,今年最好别再错过。”

说完这话,他又落入了林子森的怀抱。一条手臂紧密而又亲热的环住了他的身体,他猝不及防的张开了嘴,忽然感觉“烧麻绳子”的气味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颇为陶醉的接受了这一口浓郁的鸦片烟,他闭上眼睛,四肢百骸全柔软的放松下来了,他变成一条散了关节的蛇,长长的瘫在了林子森胸前。

林子森一口气喂了他两个烟泡。喂到最后一口时,他逾矩了,在叶雪山的嘴唇上吮吸了一下。

叶雪山半睁着眼睛,心里恍惚还是明白,但是没有心劲,满不在乎。而林子森抬手理顺了他的短发,望着他的眼睛温柔微笑:“少爷讨人喜欢。”

说完这一句,他松手翻身,端起烟盘子下了床。叶雪山仰卧着一动不动,飘飘然的只是想睡。

第36章 缠身

叶雪山年纪轻,有些规矩并不很懂。忽然想起明天是母亲的忌日,他就命令汽车夫出去买来无数黄纸,想要拉去坟上烧一烧。林子森看他做事潦草,嘴上不说,自己上街又置办了一番。到了下午,叶雪山见他拎着许多点心水果回了来,就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不是不让我吃这些东西吗?”

林子森哑然失笑:“我的少爷,这可不是给你吃的,这是要供给太太的。”

林子森走去厨房,挑出好看的水果细细洗净,又取出几只盘子,和水果一起收进小竹篮里。叶太太是个讲究卫生的,他不能拿些脏兮兮的果子去敷衍她。

做完这些活计之后,他拎着小竹篮回到客厅,不急不缓的对叶雪山笑道:“少爷,这就出发吧,正好赶在晚饭前把纸烧了。”

叶雪山换了一身素净袍子,没说什么,只一点头。

蓝色汽车驶过大街小巷,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之中出了城市。林子森望着窗外渐次荒凉的风景,心中一阵一阵的狐疑。顾老爷子不是穷人,就算穷,也穷不到死人身上。叶太太毕竟跟了他那么多年,又给他生了一个活蹦乱跳的漂亮儿子,怎么人一死了,却被葬在了这乱坟岗子里?

待到汽车停下,林子森拎着篮子率先下车,就见前方的荒草丛中鼓起一座小小的坟包,坟包上面立着一座灰扑扑的小墓碑。犹犹豫豫的走上前去,他一眼看清碑上文字,脑子里“轰”的一声,身体竟然摇晃了一下。

墓碑上面光秃秃的,就只在正中刻了五个大字:叶婉贞之墓。

没有身份,没有来历,除了一个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林子森狠狠的一闭眼睛,勉强镇定情绪蹲了下来。双手哆嗦着取出盘子,他将洁净的果子一个一个往盘中垒起;汽车夫也拿着小镰刀走了过来,大刀阔斧的把坟前荒草乱割了一通;叶雪山则是在最后方,怀里抱着高高一大捆黄纸,几乎快要遮住了他的头脸。

林子森手巧,把果子和点心摆成整整齐齐的几盘子,全都供在了墓碑之前。当着叶雪山和汽车夫的面,他有话只能在心里说。

叶雪山放下黄纸,这时走到他的身边,也蹲了下来。掏出手帕拂了拂碑上灰土,叶雪山开口说道:“娘,子森回来了,他比我还想着你。你原来不是说他不学好吗?现在他三十多岁,不是当初那样了,对我也挺照顾。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你别生他的气了,成不成?”

然后他向后挪了一挪,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去年忘了没来,今年我给你全补上,你得了钱就随便花吧。儿子现在发了财,缺不了你的。”

他磕过了头,林子森也跟着磕了三个头。磕过之后直起身来,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还是没敢出声——他怕自己一旦出声,就要失控。

叶雪山就近捡了一根小树棍,划了火柴开始烧纸,烧得毫无章法,黄纸乱糟糟的堆成小山,火势既不旺,烧也烧不透。还是林子森要过他的树棍,把那大堆黄纸挑起分散,让其尽数遇火化灰。叶雪山腾出了手,这时就起身避开黑灰,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娘啊,你在那边见着爹了没有?我告诉你啊,北京的老大倒了霉,现在已经逃去了日本,怕是也顾不上爹了。你要是见了爹,就把钱分给他点,别让他受穷。还有啊,你活着的时候脾气不好,死了就改改吧。你说阳间阴间全算上,除了我之外,谁还能忍得了你?再说根本也是你不对,平白无故的总发疯,谁受得了?你啊……”

叶雪山平心静气的唠唠叨叨,把话说得柔软而又苍凉,不像儿子,更像诤友。林子森听在耳中,前尘往事就像大浪一样滔滔袭来,劈头盖脸的从他心上席卷而过。她的好处全想起来了,她的坏处也全想起来了;他屏住呼吸奋力翻动黄纸,火苗骤然腾起多高,激出了漫天飞舞的黑蝴蝶。

烧过纸后,天色就越发黯淡了。因为城外道路坎坷,所以叶雪山就催促林子森上了汽车,要往回赶。

汽车发动起来,颠颠簸簸的穿过一片坟地。叶雪山方才老气横秋的把娘教训了一顿,如今静下心来回想往事,心中不禁生出一片酸楚。正值此时,他忽然听见林子森开了口:“太太这地方选得不大好,周围太荒太乱。”

叶雪山默然无语,因为不能说自己的娘死时已然失宠,若是没有自己这个儿子,恐怕更要埋得不堪。

风冷路长,汽车上下蹦着往城里走。叶雪山打了个喷嚏,就觉周身疲惫酸痛,头脑也是昏昏沉沉的不清楚。无精打采的吸了吸鼻子,他低声说道:“天天喝粥吃面条可真是不行,饿得我没力气,坐在车里都犯困。”

林子森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柔声问道:“少爷饿了?饿得厉害吗?别再饿狠了,惹得胃疼。”

叶雪山似乎是被他说愣了,片刻的沉默过后,他苦笑着“唉”了一声:“子森啊子森,你要不说,我也想不起来;你一说,我还真疼上了!”说到这里他抬手一指林子森:“多嘴!”

林子森一团和气的,只是微笑。

到家之后,叶雪山急急忙忙的先吃一粒胃药。昂贵高级的外国药依旧是甜丝丝的不惹人厌,然而效果等于零。叶雪山连打了几个冷战,同时眼睛发酸,莫名其妙的流了几滴眼泪。林子森见了,开口问道:“是不是烧纸时烟气太重,熏了眼睛?”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充分了,让叶雪山当即中止了思考。而林子森随即拉着他走向楼梯:“少爷,我们先治胃疼,然后吃点热饭,也就好了。”

这句话也是相当的有理。叶雪山步伐慌乱的向上走去,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反正周身上下全不舒服,像是很累,也像是要病。进了卧室脱鞋上床,他倚着床头一口一口的喘气——心里乱,非得深呼吸才能好受一点。

鸦片烟的气味依然是让他感觉不能恭维,可当林子森含着一口烟凑过来时,他不假思索的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凑上前去几近贪婪的吸取烟雾。第一口吞下肚了,他那胸中火烧火燎,反而更加饥渴,连连的推着林子森:“快点,快点!”

林子森果然加快动作,一口一口的喂给他烟。从“难受”到“好受”的转变太鲜明了,让叶雪山舒服到了销魂的地步。他偎在林子森的怀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鸦片之间的关系,至于林子森到底已经给他烧了几个烟泡,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最后,他觉得足兴了,便把头向后沉沉的仰去,不再追着林子森的嘴唇吮吸。林子森意犹未尽,又将一口烟雾均匀的喷向他的鼻端。手指理顺叶雪山的凌乱短发,他在心中暗暗叹道:“太太,你说的没错,我不学好,我坏,可是你已经死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低头在叶雪山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他继续想:“太太,我爱你。你死了,我爱你的儿子。要疯,大家一起疯吧。”

叶雪山在林子森的怀里躺了许久,看起来仿佛是要睡的样子。林子森正想把他轻轻放到床上躺好,不料自己刚一动作,叶雪山就睁开了眼睛。

叶雪山的眼神很软,声音也很轻:“子森,刚才我急得心慌意乱……我不会是上瘾了吧?”

林子森想了一想,然后答道:“一次烧上一两个烟泡,应该还不至于上瘾。少爷是不是累了饿了?”

叶雪山闭了眼睛:“我有一点担心,老金先前也是浅尝辄止,但我看他现在瘾头就凶得多了。你把烟盘子烟膏子收起来,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给我用。”

林子森深以为然的一点头:“少爷说的对。”然后真把烟具全端进了靠墙的玻璃橱里。

叶雪山的确是担心,不过担心的有限,“一点”而已。

如此过了一夜一天,他在翌日晚上,抓心挠肝的又难受起来。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徘徊几圈,他本来打算要出门去的,此刻也无心走了。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他抬手想要抹泪,然而手在半途捂住了嘴,他失控似的打了个哈欠。

接下来,他的言谈举止就全部成了不假思索的行为。双手抱住肩膀打了个寒颤,他忽然爆发似的大喊一声:“子森怎么还没来?”

仆人从客厅门外经过,被他这一嗓子震得一抖——谁知道林子森为什么没来呢?

叶雪山吸了吸鼻子,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全在害疼,一身的筋肉骨骼则是透出酸痛。下意识的快步跑向楼上,他从卧室内的玻璃橱中端出烟具。烟膏盛在一只小瓷瓶里,他发疯似的拔下塞子向后一扔,然后捏着扦子挑出烟膏。双手颤抖着点燃烟灯,他想像林子森那样烧出烟泡来吸——可是他做不到!

烟膏子淋淋沥沥的流下去,火苗的热度则是炙痛了他的手指。隐隐腾起的鸦片味道让他心如猫抓。忽然暴怒似的把扦子用力掼向盘内,他要哭似的抽泣一声,随即端起烟盘子向外就跑。

气喘吁吁的坐上汽车,他在极度的恐慌中说道:“走,去林子森家!”

汽车夫立刻发动汽车驶上街道;而在抵达林宅之前,叶雪山双手端着烟盘子,心里知道大事不妙。

第37章 荆棘丛生

林子森守在家里,也没干什么,就单是躺在床上发呆。忽然听见外面院门被敲得山响,他披了衣裳下床出门,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入院内。

拉开门闩打开院门,他迎面看见了端着烟盘子的叶雪山。夜色很重,叶雪山的脸却是煞白。瞬间的对视过后,叶雪山一步跨过门槛,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林子森怔了一下,随即迈步跟上:“少爷?”

叶雪山寒气凛凛的走进房内,把烟盘子重重的往桌上一顿。转身面对了衣衫不整的林子森,他一言不发扬起右手,拼了命的狠狠抽出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过后,他瞪着眼睛大声怒道:“林子森,你是怎么搞的?”

林子森被他打的一晃,同时心如明镜,什么都知道了。

不等林子森出声回答,叶雪山又哆嗦着说道:“我让你控制着量,我让你谨慎着用,可是你呢?你他妈没事就烧烟,没事就烧烟……你、你要是爱这一口,你自己玩去,为什么非要连累的我也上瘾?现在我怎么办?你说我年纪轻轻的,我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又竭尽全力的踢出一脚,然而身体已经颤抖到了失控的地步,一脚踢上林子森,他也随之跌坐了下去。林子森见状,连忙弯腰把他抱上了床,然后抄起火柴点了烟灯,开始训练有素的烧烟。而叶雪山躺在床上,两只手痉挛似的抓住床单,心里又是愤怒,又是绝望,眼泪滔滔不绝的直往下流——直到他得到了一口温暖的鸦片烟。

蜷紧抽搐的手指渐渐松了开来,他姿态扭曲的横在床上,吸进烟雾,发出叹息。身体和心灵一起软化,他的怒气开始缓缓的消散。林子森拉过枕巾为他擦净了眼泪,他半睁着眼睛,睫毛湿漉漉的黑。

喂过最后一口,林子森盘腿坐起,把他拖到怀里抱住。低头看着叶雪山的眼睛,他一字一句的正色说道:“少爷,我不爱这个,我就是爱这个,也犯不上拉你来作伴。我是做烟土买卖的伙计,我有钱,我玩得起。”

叶雪山定定的凝视着他,不言不动。

林子森用指尖为他蹭去眼角一点泪水:“你要是怀疑我是故意使坏,那我没的辩解,从今往后我陪着你吸。要是你还嫌不够解气,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可以立刻去扎吗啡、吸白面。”

叶雪山冷笑一声:“若是我让你死呢?”

林子森迎着他的目光,一张脸慢慢褪了血色,变成寡白:“少爷这话要是认真的,我就去死。”

叶雪山慢悠悠的抬手向外一指:“去吧,死给我看。”

林子森二话不说的把他放到床上,然后起身下床,一边系着衣扣,一边向外走去。不过片刻的工夫,他拎着一把砍刀回来了。

走到床前停住脚步,他对着叶雪山一弯腰,低声说道:“少爷保重。”

叶雪山蓄势待发的紧盯着他,倒要看他能够做到哪一步。林子森垂下眼帘,将砍刀在一边衣袖上来回蹭了两下,然后双手握刀高高举起。电灯之下青光一闪,他竟然当真一刀扎向了自己胸腹!

叶雪山惊叫着一跃而起,挥拳扫向林子森的双手。林子森猝不及防的歪了力道,而叶雪山定睛再看,就见刀尖已然刺破外面夹袄,不知入肉多深。

不由分说的夺下砍刀远远扔开,他一边扯开林子森的夹袄,一边压着心跳说道:“子森,你脾气够大啊!”

夹袄破了,里面小褂也血淋淋的破了。刀尖斜着切进皮肉,深浅不知道,只见鲜血成股子的往下流。林子森面无表情的站在床前,低声答道:“少爷,我不是脾气大,我是说到做到。”

叶雪山要送林子森到医院去,然而林子森摇了摇头,只翻出一包刀伤药;药是粉末,倒在手中捂上伤口,就算是治疗完毕。打着赤膊坐在床边,他察觉到了叶雪山的目光,就扭头望向对方,淡淡一笑:“没事,皮肉伤,好的快。”

叶雪山蹲在床上,听了这话没言语,转脸望向了前方。

他想自己其实和林子森不是一路人,林子森是个混混,是个亡命徒,自己不是。自己其实本来只是想发笔横财,好在顾雄飞面前扬眉吐气。可是不知怎么走的,拐到这么一条路上来了。

“我得把它戒了。”他忽然对着前方说道:“我又不是个混吃等死的老太爷,哪能早早的沾上这个?”

林子森依旧捂着伤口,鲜血混合了药粉,是粘稠的一掌:“少爷说的对。”

叶雪山跳下了床,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我还有事,你歇着吧。”

叶雪山固执的认为吸鸦片烟是桩不可见人的事情,除非是公然的不学好,比如金鹤亭之流。但自己是位文明的少爷,不能说拜了流氓做大哥,就也跟着去学流氓那一套。

金鹤亭连着几天没看见他,今晚就让他来俱乐部玩。他离了林宅直奔方臣俱乐部,下车之后登门进去,正好遇到一张熟面孔——李三爷。

李三爷还是那个李三爷,叶雪山却不是那个叶雪山了,所以双方见面,局面自然和先前不同。李三爷陪着笑容自居下人,叶雪山却是并不骄傲,从从容容的笑道:“李三爷,有日子没见了,你不在俱乐部里忙了?”

李三爷一边把他往楼上引领,一边笑着答道:“多谢叶少爷想着我。我老娘前些日子病了,家里没有闲人,我就好一阵子没出来。”

叶雪山微微侧身,不肯把他完全落在后面:“哟,老太太现在好些了吗?”

李三爷见了他这个态度,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早好了,没大病,就是上了年纪,爱闹个头疼脑热。”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上了二楼。二楼有几间专门布置出来的高级赌室,叶雪山轻车熟路的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团团坐了一桌子人,正在大打梭哈。金鹤亭坐在其中,这时便是向他抬手一招:“兄弟,怎么才来?过来到我这里坐,我给你留着位子呢!”

叶雪山对着身前几人微笑点头,然后步伐轻快的走到金鹤亭身边坐下:“我刚吃完饭就出来了,这还算晚?”

金鹤亭扔出一张扑克牌:“吃什么好的了?”

叶雪山等着下局加入,此刻便是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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