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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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政帝咬着瞳兮的耳垂道:“朕喜欢听你叫出来。”

瞳兮猛然睁开眼睛,觉得天政帝在跟她开玩笑,“皇上?”瞳兮的手必须攀住天政帝的脖子才能撑住。

而他分开了她的双腿,让她的腿缠绕在他的腰间,头伸出水面,那样剧烈的撞击,让瞳兮不得不呻吟,何况他既然说了他喜欢,那么她就必须要那样做的,事实上呻吟出来,也能缓解她身上的压力。

天政帝的吻密密麻麻的印在她的身上,瞳兮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她只觉得那种感觉酥麻软糯,并不讨厌,甚至有一点儿吃了糕点后的甜蜜感觉。

在云收雨歇后,瞳兮强打起了精神伺候天政帝更衣,并捧上了缝补好的袜子。

“这是…”天政帝的声音出奇的柔和,眼神也柔和了不少,瞳兮觉得来兰滟汤的主意真是好极了。

“这袜子臣妾已经补好了,只是臣妾的针线不好,齐云姑姑的针线才是最好的。”瞳兮很想假装不经意的道,她一直想找机会为齐云求情,而这双袜子不失为一个好的突破口。

要说比翻书还快的事情,一定就是天政帝翻脸了。

①宋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

②南朝梁沈约咏芙蓉

③晋乐府青阳渡

白花落

天政帝早就下了石阶,留下瞳兮一个人在兰滟汤发愣,她赶紧穿好了衣服,回到输香轩寝房的时候,没想到天政帝居然还在。

她以为他早就拂袖而走了,虽然她不明白,为何天政帝对齐云那般反感,在事情过了这般久以后,可是瞳兮也只能沉默,今后只怕再不敢提齐云二字了。

江得启也在旁边伺候,手里还端了一个盘上,上面是一碗黑漆漆的药,瞳兮心里咯噔一下。

“娘娘,请饮了此药。”江得启上前,轻轻的道。

“这是什么?”瞳兮脸色发白,侍寝后饮药,她自然知道是什么药的,只是从没想过自己也有饮的一天。所以她抱着一丝希望的问。

“娘娘不要让小的难做。”江得启苦笑。

瞳兮的身子发凉,天政帝坐在榻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并没有收回谕旨的意思,且他真要看着自己喝下么?

瞳兮万分不解自己的错处,只是提了一下齐云的名字断然不会就错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又是为什么?

“皇上。”瞳兮几乎忘却了规矩的走到天政帝的面前,她身为堂堂贵妃,难道没有孕育皇嗣的权力么?这药通常只是给出身很低的女子侍寝后才用的。

“药搁下,你先下去。”天政帝这话是对着江得启说的。江得启松了口气,难道真要自己逼着贵妃喝下去不成?

“皇上臣妾是做错了什么吗?”瞳兮第一次勇敢的面对天政帝,因为这事再也容不得她龟缩不前了。如果无法孕育皇嗣,那么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将是个笑话。

天政帝冷冷的看着瞳兮,却无法回答她。

瞳兮静静的跪下,“这药,臣妾不能饮。”

“这么说,你是想要生育朕的孩子?”

瞳兮猛然抬头,这问法也太过奇怪,这后宫哪个女子不想生育皇上的子嗣?“为皇家繁衍子嗣也是臣妾身为宫妃的本份。”连平民百姓都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多少女子因为无法生育儿子而被休,瞳兮自然是更明白这个道理的。

“你以为有了朕的孩子就能改变什么吗?朕将会有许多的子嗣,你的孩子并不一定就是最重要的那个。”天政帝扼住瞳兮的下巴。

瞳兮自然是明白的,可是却想不到天政帝非要点得这般透彻。如果她能有孩子,他的出世将会意味着什么,她自然更为明白,那是更为残酷的争斗,可是为了她的地位,为了她的未来,她必须有个孩子来依靠。他们是荣辱与共的。

瞳兮一直想要个孩子,并不是因为她想要生育天政帝的孩子,那只是她想要一个未来的保证而已。

“臣妾明白。”瞳兮低下头。

然后便听见玉碎的声音,那从昭妃处得回的送子观音碎了一地,里面飘出一张纸来,天政帝捡了起来,看也没看便撕碎了。

天政帝挟着愤怒离开后,瞳兮才回过神来,那送子观音就是皇上生气的原因么?瞳兮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他贵为天子,虽然一向简朴,可是他送的东西并非不能送人,他赏赐下来的物件她并不是没有转送过人的。

瞳兮小心翼翼的将碎纸片收好,粘了起来,那上面是一个名字,皇甫允。

所有的宗戚里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而只有皇嗣才能以单字为名。

瞳兮的心一阵狂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的未来完全是一片黑暗了,可是现在她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尽管观音碎了,尽管纸也碎了,可是她还是燃起了希望,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也总算是想明白了。

纵观后宫,有资格孕育皇嗣的又能有几人,要么是自己位份太低,要么是出身太低,独孤媛凤自然是不可能的。至于慕昭文,也许是个例外吧,也许只是这几年里的一个例外。连自己素来严肃的父亲,小妾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换的,谁能保证万眉儿进宫后或者新一轮三年大选后,她还能那般春风得意呢?

天政帝的母亲是临国公主,有着尊贵的血统,他的父皇明熙帝的母亲出身于独孤家,再回忆景轩朝的历史,哪一代的君主不是有着最高贵的血统。所以他才会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吧,皇上无子那该是多大的压力。

所以,她努力的想让金慧绯、薛琼华侍寝,他才会那般生气吧?她从一开始就该明白的,这并不是谁生孩子的问题,这个孩子必须是由她来生育的。

可是她错过了,错过了那个机会。皇长子的地位是如何的尊崇,大家都是明白的。立嫡、立长、立贤,素来各有人支持的。

瞳兮忽然觉得自己辜负了天政帝的期望,而觉得内疚,她是否也辜负了令狐家的期望呢?

“娘娘,娘娘,昭夫人小产了。”玄纁奔入室内,看见一屋狼藉。

“你说什么?”瞳兮缓缓起身,她知道她不该有这种想法的,可是她真的是松了一口大气,仿佛她一直在等待这一天,她的心里并没有悲伤。

“昭夫人小产,皇上和太后已经赶去了。”

“替我更衣。”

玄纁和束帛利落的为她挽发,更衣。这过程中,瞳兮最先想到的便是她是怎么小产的,怎么会无端端的小产,她居然一点儿风都没收到,自己居然不知道谁是那罪魁祸首,瞳兮觉得心里一阵紧张。

有什么是她没想到的么?独孤媛凤那边她一直是有留意的,自然也有自己的方法,应该不是她做的,瞳兮实在想不到身边还有更高明的人,神不知鬼不觉便做到了她们一个太后,一个贵妃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瞳兮到的时候,慕昭文已经醒了,她只说谁都不见,连天政帝都被她请了出去,却独独见了瞳兮。

“我知道不是你。”瞳兮几乎要以为慕昭文神志不清了,她怎么能说出这般以下犯上的话。

瞳兮静静的坐下,“哦~”尾音上挑,能够开门见山的谈话她也是高兴的。

“我和孩子对你不是没有威胁了么,你自然不会为了我而冒下这抄家灭族的危险?你费尽心机的搜查我父亲的罪证,不就是想让我永远无法问鼎那个位置么?”

“你怎么知道我费尽心机?”瞳兮想不到慕昭文看得这么透彻。她当初那般做,其中一个目的也就是为了撇清今日的种种,因为她再也没有了动机,她希望慕昭文能看得懂,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看来她确实是聪明的。

“那些罪证其实一两天可以收到的,只怕要我父亲最亲近的人才能搜到,那颗钉子安排在我父亲身边很久了吧,贵妃不就是在等这一天么,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予我迎头痛击,我何德何能能受贵妃和太后的如此重视。”独孤媛凤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慕昭文,也只有独孤媛凤才有那个能力知道这一些都是瞳兮安排的。

在瞳兮接到圣旨,为回宫做准备的时候,慕昭文就已经是她头号关心的名单了,那时候她的网就已经布下了。

“可是,你以为那个位置就是我想要的么?你们视若珍宝的东西在我看来分文不值。我是不会跟你争后位的。”慕昭文清楚的明白,她宁愿做那人心里的妻子,而不愿做他表面上的妻子。

瞳兮没说话,她素来是不相信这些话的,争与不争,在她无法争的时候,她自然可以说她是不争的。“昭夫人是想对本宫说什么呢?”

“只是想请娘娘助臣妾查出幕后的那个人,我的孩子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

“本宫为何要帮你?”

“娘娘难道就不担心卧榻之旁的那个人么?娘娘若也有了身孕,难道不会担心那个人么?既然她不想让我的孩子出生,娘娘便能保证她愿意看着你的孩子出生么?没有我的配合,娘娘自问能找出那个人么?”

“你心里有怀疑的人了!”瞳兮直觉。

“所以,我需要证据。”

瞳兮自然是知道慕昭文怀疑谁的,因为那个女人最近实在太沉不住气了。“我会尽力的。”瞳兮自然也无比的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更何况,万眉儿进宫,她也需要强有力的助手。她还得防止万眉儿和独孤媛凤携手。

一时间风头最盛的昭夫人,仿佛冬眠了似的,她拒绝着任何人的接近,这是瞳兮无法理解的地方,她认为孩子没了,紧接着不是更应该讨好皇上吗?而不是如慕昭文一般拒绝着天政帝。

不过看起来,天政帝仿佛也不怎么去慕昭文的微雨堂了,在离开南翰行宫回大明宫的路上,她也没能再坐上天政帝的车驾。

其实瞳兮想知道真相的急切虽比不上慕昭文,但是相差也不会太远,只是她心里隐隐觉得害怕不敢去思考那个问题。

以慕昭文的小心谨慎,能对她动手脚的人不多,瞳兮将宫里的女子一一过滤都找不到谁能有这等本事。

瞳兮现下十分盼望是独孤媛凤动了手,或者是她手下的李嬷嬷帮了她,这李嬷嬷倒也是个人物,当年正是她帮独孤媛凤出的主意,让自己撞破了天政帝和太后的奸情。

可惜,瞳兮十成有八成能确定不是太后动的手,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用的是什么手段让慕昭文的孩子落了的。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如果不是太后,瞳兮不得不大胆的假设这事是天政帝做的。可是这便是最最说不通的,可又偏偏最可能是他。只有他,有这等本事。

可是他没道理会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除掉那个孩子,且他同慕昭文是那般的亲密,可是…

瞳兮不得不重新审视天政帝同独孤媛凤的关系,是什么能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太后私通?这就是那些话本里所写的爱情吗?

民间的话本瞳兮豆蔻年华时也曾好奇的偷偷看过,虽则羡慕,可总觉得那是不切实际的空中楼阁,所以便弃之墙角了,特别是对那写男女私会的话本,瞳兮更是嗤之以鼻,那里面的女子最后无一不是被抛弃的下场。

婚嫁依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些女子如此轻浮,也怪不得有此等下场。

所以,瞳兮觉得这唯一的勉强能解释整件事的基础是不成立的。天政帝无嗣,又岂会为了一个独孤媛凤而冒下这般风险,如果他一旦不幸,那皇位岂不是要旁落。

至于天政帝除掉自己孩子的伦理性瞳兮是不做考虑的,天家的父子相残,兄弟相残,兄妹相残不胜枚举,即使是在普通的贵族家里,孩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例如父亲偶尔的醉酒后碰了的丫头有了身孕,那孩子生下来以后也并不被自己的父亲以及令狐家的所有人所承认,他将来也不过就是个家养的仆人,并不会尊贵多少。

这些事瞳兮见多了也感受多了,所以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天政帝的皇后,那样她的孩子才能被认可,他的身份才会是天下最尊贵的。在这里母以子贵,同样子也以母贵。

那个辛者库婢女生的孩子,先皇死的时候也没封王,他可能都从没看过一眼,还是天政帝登基后才给他封了个廉王,真是此“廉”通“怜”,虽贵为皇亲,但是即使是瞳兮见他时也并不给他一个眼神,那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瞳兮无法想明白这事情里的关键,便索性不再去想,因为还有更需要她关心的事。

为了这件事,今年的中秋节上,仿佛月亮的颜色都被人抢走了似的。整个后宫仿佛都在围绕着万眉儿入宫这件事,昭夫人失宠,新来的万眉儿自然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瞳兮暂掌六宫之权柄,万眉儿入宫的事,各种仪式都要她来亲自过问及安排,瞳兮上从她行册封礼的礼服,下到她将要居住毓德宫的装饰都打理得妥妥帖帖。如今天政帝正生着她的气,她可不想有人借这些事生事端,说她心存妒忌。

昭夫人失宠,下面的人都跃跃欲试,以为自己能荣登新的宠妃宝座,越发的不清净,官晶惠更是活跃,虽然只是一个美人,却有点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气势了。

因着瞳兮以贵妃的身份打理六宫,在官晶惠看来真是名不正言不顺,没少在背后嘀咕,瞳兮虽然不同她计较,可是心里却也并不好受。

她真希望自己是身为正室来为天政帝安排他的小妾,毕竟万眉儿侍寝后还得向皇后问安,可是她身为贵妃却是受不到这种尊荣的。尊荣,她现在所仅有的便只有这些了,她一生所盼望的不就是那天下女子最大的尊荣么?

种梦魇

九月初一,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也是万眉儿进宫的日子。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瞳兮心里却有些阴霾。

万眉儿之于瞳兮,那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女人。瞳兮自己毕生所奋斗的却得不到的东西,当初却放在那个女人的脚下,那个女人没有接受,虽然那是她父亲的意思,可是对瞳兮来说这都一样。

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注定比别人幸运得多。

在瞳兮进宫前的日子里,万眉儿在她每日生活里扮演的角色比任何人都来得重要,可能万眉儿本身并不知道。但是她是那个天政帝想娶为正妻的女人,这就足够瞳兮的母亲以及瞳兮自己去关注了。

瞳兮每日在苦练琴技、画技的时候,万眉儿却仿佛最绚烂的玫瑰一般正在恣意的享受她的阳光,她是他父亲唯一的女儿,晚年得女自然是娇宠无比,根本不用过自己那种争斗的日子,所以的最好的东西都会自动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大概天之骄女就是这个意思吧,瞳兮如是想。

万眉儿随着他父亲去驰骋疆场的时候,瞳兮身为自己只是一个头发长而足不出户的妇人而自卑。

瞳兮甩甩头,想要抹掉以前的阴霾,既然万眉儿入宫了,她也就注定同自己一样了,再没有了那父母的慈爱在眼前,瞳兮甚至觉得自己为此有一丝隐隐的快感。

虽然今日是九月初一,但是瞳兮依然用了许久的时间去滋养自己,并不担心要迎接圣驾,因为今日是万眉儿初入宫的日子。

瞳兮用新制成的沾着淡淡金桂甜香的香膏抹了头发,润了身子,这后宫女子的容颜便是她富贵的保障,“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虽然大家都明白,可惜却逃不掉这个魔咒,所以瞳兮对自己的颜、色尤其上心。

玄纁用三月春风后桃花绽放的第一片花瓣制成了“桃花白玉膏”,瞳兮用金钗挑了一点儿在掌心,和着桃花水柔散了,抹在自己的脸上和脖颈上,让她的双颊能永远保持桃花的鲜嫩色泽。

束帛拿了黄花梨木做的滚轮为瞳兮按摩着腰腹和大腿,为她梳理肌肤,等肌肤红了热了后,涂上“锦葡萄珍珠膏”,让她全身上下的肌肤都极为晶莹玉润。

通常,天政帝不驾临的时候,瞳兮每夜都会这样保养着自己的身子和容颜,对于瞳兮来说,尽管她不喜欢侍寝的事,可是还是不得不费尽心思去让天政帝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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