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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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娘的眼睛一亮,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妄,转身就没了,只有儿子才是唯一的期望。她自然是一心要环哥儿好的。如今王姨娘把什么都看开了,反而灵醒了许多,一点就通。

“奴明白了。”

王姨娘走后,紫扇朝她的背影撇了撇嘴,很是不屑,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居然还有脸怪姑娘。“姑娘,你干嘛同意她帮她照顾环哥儿啊?”紫扇有种自家姑娘被欺负的委屈。

旋即紫扇眼睛一亮,又道:“我知道了,姑娘这是先哄住她吧?”

阿雾好笑地看了看紫扇,嗔道:“就你聪明。快歇了你的心思吧,我既答应了她,就不能食言,也不求环哥儿能活得多好,只别让那边的害死他就成,你替我留心着吧,紫扇姐姐。”说到最后,阿雾已经有些撒娇了,这些年紫扇渐渐长大,如姐如仆地伺候她,但心气儿高,你若不哄着她些,她未必肯帮你做傻事。

“哎…真是欠了你了。”紫扇果然被阿雾料中,她本打算主子虽然吩咐,但她自己个儿可未必要铁打实的执行,今后王姨娘要怪就怪自己好了。可阿雾这样子一撒娇她就没辙了。

“姑娘这是逢了什么魔障啊,怎么这时候还惦记着帮她,留她一命都算她祖上烧高香了,居然还来威胁姑娘。”紫扇跺跺脚,还是不服气。

“好姐姐,我自有道理,你就大人不记她小人过嘛。”阿雾撒娇耍痴在人后很有一套,紫扇被她吃得死死的。

紫扇服侍了阿雾脱了鞋,歪在榻上歇凉,阿雾想独自待会儿,她只得退出去,关了门。

紫扇去后,阿雾几乎是瘫在了榻上,要问她怎么那么好心答应王姨娘帮她,绝不仅仅是为了她的要挟或者交易,而是王姨娘有一句话打动了阿雾。她说:其实这几年来,我内心每每都总是不安,只觉得那日子是偷来的迟早要还…

是啊,迟早要还。阿雾自打重生后就一直问自己,为何老天要安排自己重生,她是有何功德,还是有所报答?

这些年来,阿雾对荣吉昌夫妇是极为感激的,正是他们的女儿荣勿忧给了她再次为人的机会,可真正的荣勿忧却在何处飘零?是不是如同当年的她昼伏夜出,在黑暗里凄惶?阿雾不能不想。越是想,就越发觉得愧疚,穷尽心力想补偿。

似这般夭寿似的处处算计,本非阿雾所愿,他们的日子并不是过不下去了,也不是让人掐着脖子了,可笃行因果的阿雾还是做了。无他,当初崔氏不争气,成日里以泪洗面,本可以堂堂正正的正室管束妾氏,可她行不来,阿雾不得不挺身而出。既然出手了,自然要落棋不悔,更不能优柔寡断,必须一击致命,叫人今后再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

幸亏得,没脏了手。可到底那一年是阿雾有意让小丫头在园子里的时候多给王姨娘创造独处的条件,才有二老爷欺负王氏的事情发生。

父母弱,则子女强。想当初的康宁郡主哪里会操这起子心,里里外外也几乎可算得上品行高洁,如兰似玉。其实不过是母亲保护得好,才叫她生就了一副慈悲心肠和水晶心肝儿,还有玉碎的傲气。

那会儿,老太太强压下,阿雾给荣四磕头赔罪,若是换了康宁郡主,哪怕身落泥地,宁愿一死也绝不受辱。这并非不珍惜生命,只是有时候傲骨于她们这些自视甚高的有皇族血统的士族来说,宁可头断也不屈膝。

幼时念书,读魏晋南北朝高门士族的腐朽,也钦慕他们初是的傲骨,阿雾是极向往的。誓也要做这样一个水晶瓶般刚而易碎的人物,才不枉她清贵女儿家来这尘世走一朝。

可如今呢,为着荣三老爷和崔氏,阿雾的膝上就像有千斤坠,脖子上就像压了万斤石,只有夜半辗转时的痛彻心肠。

不过像她这样幼时就体弱,一辈子悲春伤秋,吟诗葬花的郡主来说,光这样就可以叫她活不下去了。不过如今阿雾见识多了,也不再为这事再辗转,她自己也不知是好是坏。总之是圆滑、世故了,连对自己都圆滑了。

阿雾的眼角滴落滚滚的热泪,她也不擦,蜷缩起身子面向踏背,像个犯错的孩子般,嘴里喃喃地念道:“娘…”

这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干的事儿。尽管阿雾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这辈子崔氏才是她的母亲,可她对慈母的牵挂却依然是福惠长公主,她心底的娘亲只有一个。崔氏再好,那也是太太。她可报答,可敬爱,可维护,却生不出血肉相连的刻骨。崔氏也慰藉不了她寂寞的灵魂。

福惠长公主对阿雾哪怕是极其不喜,阿雾虽一边伤心,一边不敢认,可心却坚定的从不曾动摇过。

半晌后,紫坠来请阿雾去用午饭,阿雾坐起身,眼神已经重新坚韧起来,又是那个“机关算尽”的六姑娘了。

紫坠进门,见阿雾眼角有泪痕,见她自己不说,却也不敢问,忙打了水,领了小丫头捧盆执巾地伺候她重新匀面。

过得几日,就到了端午节。

上京东南的景明池从初一开始,就日日有划龙舟表演,观者无数,摩肩接踵,一直要热闹到初五。

每年这时候本该是荣五这种贵女最高兴的日子,可名正言顺地呼朋引伴出门玩耍,去看划龙舟,前前后后可以消遣四、五日呢。但安国公府的这三位姑娘都没怎么出门。

荣五的老爹发生作出这样的丑事,虽然没什么惩罚,但舆论就够他喝一壶了,还害得荣五出门也抬不起头,她索性就闭门不出。荣四虽然心里幸灾乐祸,高兴大老爷出这么桩丑事,羞臊了荣五,可毕竟也是一家人,她作为姑娘,也不好意思出门。阿雾是压根儿没有出门的兴致。

但到了隆庆二十九年的五月初五,端午节正日,她们阖府却不得不出门了。老皇帝眼看着身子一日差似一日,但反而像老树开新牙般,爆发了各种游兴,这一年他要亲临景明池观龙舟赛,对于得胜的队伍还有奖赏。

因此这一年的端午就格外的隆重,何况皇帝要出游,这在很早前就通知了,大家都准备好的,在荣大老爷事发之前,大太太那头已经准备好了端午那几日在景明池搭棚子,摆置物件的各种材料、器具。在京勋贵王臣,除非是家里死了老爹老母的,那都是得去给皇帝捧场的。

所以荣府的三房人,不得不顶着别人的指指点点,也得去景明池,还得强颜欢笑,假作什么都没发生,也看不见别人嘴角的轻蔑。

不过大家都是文明人,这日又是好日子,也不敢过分八卦,荣五平日人缘好,又有几个手帕交过来安慰和扎场子,她也就挺起了胸膛。

这景明池是京城东南的一处园林建筑群,是上京有名的游览胜地,只是略显偏僻,等闲都是不来的。这景明池后面蜿蜒出一弯不算宽的江水,名字很复古,叫曲江。就是几百年前状元及第后皇帝钦赐曲江宴的那个曲江。

不过大夏朝早换了京城所在之地,此曲江就非彼曲江了,但依然湖光山色、风景秀丽,三月三女儿节的时候,闺女们游乐之地就是这儿。花灯节时,也有不辞路远者到这里沿江放河灯,祈福。

说一千道一万,也就一个意思,这儿方圆数十里之地都是游乐玩赏之处。今日端午,为着老皇帝的安全,外头早肃清了闲杂人等,只有王臣勋戚、簪缨之家可在这方游玩,老百姓只能在景明池的另一侧围观。

是以,人也不算吵杂,但一丛丛,一处处,到处都散落着华服锦衣的勋贵子弟。崔氏和阿雾虽然是和大房、二房一起来的,但荣五几个小的,各有交友圈子,一来就散开了。唯有三位太太还得不辞辛劳的在人前装和气,表示安国公府风平浪静,那王氏狐媚子翻不起任何波涛,别指望看热闹。

虽然是游玩之时,但男、女之防不可不顾,这日略微越矩虽可放宽戒条,但也有自矜自持的姑娘头戴帷帽,杜绝登徒子眼光,因为这泰半的登徒子都出自勋贵之家。

阿雾头上也戴着白纱帷帽,不算突兀。她没敢乱走,在显眼处等着唐音。果不其然,她刚到,不一会儿唐音就过来了。

“哎,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唐音走过来,本想拉阿雾,可旋即想起她不喜人碰触的怪癖,也就作罢。“走吧,顾家姐姐也来了呢,我们去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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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惠是唐音未来的二嫂,提前亲近么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前些年唐音可是不爱和顾惜惠这种文酸才女打交道的。

京城双姝都不是唐音的菜。顾惜惠出身名门,沾了福惠长公主的光,可以傲视京城一竿子的贵女,走的是疏淡路线。唐音受不了她的酸气儿。而荣五,因为安国公府的实际情况,总是扮演知心大姐姐的角色,四处交接,虽称不上逢迎,但唐音也不喜她的荤素不忌,香臭都拉拢。

今日,阿雾甫一和唐音见面,没说两姐妹好好说说话,第一句就是去给顾惜惠打招呼,阿雾就难免留了心。“这么早就开始讨好你未来嫂嫂啦?”阿雾打趣道。

“去。”唐音斜了她一眼,“就这么几个人,都不是不认识,你戴什么帷帽啊,赶紧取了吧,学什么小家子气。”唐音磊落直爽,阿雾这自矜的帽子就成了小家子气。

阿雾停了脚步,凑近唐音,两个人各自差不多高,阿雾掀开帷帽一角,唐音立时就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还是戴着吧。可真是…”唐音毕竟是唐阁老的千金,如何能没有见识,虽初初被阿雾的惊世绝艳给震住了,可旋即就想到了阿雾之所想。

当下阿雾跟着唐音来到曲江畔一处浓荫匝地之所,地上铺着锦茵,顾惜惠正盘膝坐在上面,旁边树下靠着个年轻男子,气度高华,但冷峻严持,正和顾惜惠说着话。阿雾看得脚步一顿,那人正是阿雾前世的二哥,顾廷易。

几年不见,没想到当初还显稚嫩的二哥,今日已如此高大伟岸,双肩已经是扛得起任何风雨的男子了。显贵、俊俏,哪怕是一脸冷霜,周围也有贵女来来回回路过好几次了,秋波抛的速度比曲江水流得还快。

听得环佩声响,并唐音的一声甜甜的“顾姐姐”,顾廷易和顾惜惠都转过了头来。

阿雾被唐音捏着嗓子喊出来的“顾姐姐”给激得骨头一颤,唐音在背后捏了她一把,表面上却依然是甜甜的笑容。

阿雾暗道:“好你个见色忘友的唐音啊。”

阿雾立即敏感到,唐音对顾廷易的不同,这也就解释得通她干嘛对顾惜惠那样积极了。嫂嫂的身份哪里值当千娇万宠的小姑子去巴结,顾惜惠该反过来巴结唐音才是。

“别掀帽子啊。”唐音在阿雾耳边轻轻地咬牙切齿。

阿雾没管唐音,手从帽檐下伸入,将耳畔垂着的面纱拉起来扣在另一只耳朵后,掀开了帷帽。虽然面纱遮面,但好歹是露出了眼睛,眼睛是灵魂之源,基本不影响交谈了。

“顾姐姐,还记不记得啊,她是安国公府的六姑娘璇姐儿。”唐音给顾惜惠介绍道。

顾惜惠对着阿雾笑着点了点头,眼光在她的面纱上逗留了片刻。呵,比她还傲啊…

阿雾的眼睛弯了弯解释道:“这两日生疹子,怕吓着人。”

顾惜惠又点点头。眼睛扫到了阿雾的裙子上。

阿雾穿着一袭流月黄素地软烟罗襦裙,素净而没有繁复的花纹绣饰,只在裙摆别开生面地用一点点的银钿子妆点成一掌宽的缠枝忍冬花边襕。这一身实在又素净又别致,但却别显出一种高雅来,这份心思真叫人三叹不止。

顾惜惠只觉得那襦裙的颜色美极了,就像那从月亮里流出来的月黄。当她得知这就叫流月黄时,心里只赞叹,又打听到这是南边儿一家叫四季锦的铺子出的新色时,立时就央求了母亲让人去打听,京城可有卖的,最后得知津口有一家四季锦的分号,这才圆了她的梦。

当然这是后话,当下自然是要寒暄不能冷场的。顾廷易在场,顾惜惠总不能不介绍,因而道:“音姐儿,瞧你的说的,我怎么能不记得璇姐儿。”她们几个可是有共同的秘密的。

然后顾惜惠转头看了看顾廷易,然后道:“这是我的二堂哥,璇姐儿刚回京可能不认识,音姐儿想来是知道的。”

唐音赶紧点点头,对着顾廷易福了福,低声含羞地道:“顾二哥。”阿雾自然也得跟着。

顾廷易点了点头。即使阿雾女大十八变,但顾廷易还是认出了这个小姑娘,就是当初到他们府中做客,让他觉得极似逝去的妹子阿雾的那位姑娘。故人已逝经年,再深厚的感情和深刻的记忆也开始模糊、昏黄起来,只留下淡淡的惆怅。

但阿雾给顾廷易的感觉依然极好。亭亭玉立,袅娜娇妍,不见其容,但观其眸,已可知定是位绝色佳人。

见过礼后,顾廷易对顾惜惠和阿雾等三人点了点头,“我去那边走走。”毕竟几个人年纪都到了该避嫌的时候了,虽然是游玩之日,也不能过分。特别是顾廷易正当议亲的时候,出门前,长公主就在他耳边耳提面命,决不许和姑娘等多说话,弄出什么岔子可就不好了。

拿长公主的话来说,便是,如今天气渐热,落水已经伤不着身子了,便是看到有人家的姑娘落水,也决不许顾廷易见义勇为,否则那就是自招祸害。

顾廷易走后,唐音虽和顾惜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眼神一直追着顾廷易的身影在动,脸色露出怅惘之色,有些羞涩,又有些懊恼男子的不懂女儿心思。

阿雾见唐音这副神色,赶紧接过话茬,吸引住顾惜惠的注意,可别让她将唐音的样子看了去,传出什么闲话影响了唐音的名声。

这话题自然是围绕四季锦的。顾惜惠如今正在准备嫁妆,缎子、布匹自然要最时兴最难的,新嫁娘晒嫁妆的时候才有面子。

阿雾极有耐心地细细给顾惜惠说了,只道四季锦的店开在江之南,京城并没听说有店面,以独特的染法和新鲜的织法出名。又说了些她们独特的颜色,如流月黄、烟霞紫、葡萄青等等,不仅引得顾惜惠侧目,就是唐音也被吸引了过来。

但再热闹的话题也有说尽的时候,好在又有几家贵女过来打招呼,今上同父异母的妹妹长清公主的女儿和蕊县主以及镇国公的孙女儿何佩真。

几人厮见过后,阿雾又说了一回自己长疹子的事情。何佩真听得是阿雾,就撇了撇嘴,道:“长疹子就别出来啊,也不防传染人。”然后很夸张地退了一大步。小姑娘时候的过节,至今还没有消除,那可是何佩真第一次被人弄得下不来台,不仅母亲责怪,就是上京的贵女见了她也多有指点,好在如今时过境迁,但当时的难受何佩真可忘不了。

阿雾只当没看见,在人看不见的角度,拉了拉唐音的衣角。唐音自然心领神会。

而那边,和蕊县主已经和顾惜惠聊了起来,“惠表姐,怎么表哥们没来么?”和蕊同顾惜惠最熟,母亲又是姊妹,时有往来。顾惜惠自己有两个亲哥哥,行三和行四的顾廷贞,顾廷肃,但和蕊口里的表哥可不止这二人。

上辈子顾廷易就是娶了这位和蕊县主。但和蕊县主被长清公主宠爱得过了头,并不是顾廷易的良配。她素来爱吃醋使小性儿,弄得顾廷易身边的姨娘、通房,非死即伤,两人吵吵闹闹过了好些年,后面顾廷易几乎是不进她的门了。

阿雾转头看了看唐音,觉得唐音和顾廷易才是般配,既然唐音的心上人是自己二哥,阿雾也就不做拉拢四皇子和唐音之想了。解救顾廷易才是当务之急。

和蕊县主的父亲薛驸马虽然不才,但他的父亲薛阁老却是次辅,福惠长公主用顾惜惠拉拢了唐阁老,再用顾廷易和和蕊的婚事拉拢了薛阁老,这可谓是用心良苦了。可惜嫁出去的女儿就是“赔钱货”,没能拉拢唐阁老,反而赔出去了二房,但薛阁老确实为长公主所用了,可惜能力不大。

阿雾出神之际,和蕊已经把话题引到了顾廷易的身上。唐音本不喜和蕊和何佩真,本待要走,但一听这话题,就舍不得迈步子了。

“惠姐姐,听说长公主准备给顾二哥议亲了是不是?”何佩真在和蕊的眼神下出口问道。女儿家本不该问这问题,但何佩真自然坦荡,她对顾廷易可没意思,又为了讨好和蕊,因此问道。

“这…”顾惜惠没想到何佩真这样直接,琢磨了一下怎么遣词造句,然后道:“我没听长公主提过,不过二堂哥的年纪在那里了,可能也该是时候了。”顾惜惠是京城双姝,怎能不灵慧,早就看出了在场众位的心思,但长公主属意谁她还真不清楚。

看顾惜惠这样敷衍的态度,和蕊撅了撅嘴,何佩真本还想问,但顾惜惠立即转移了话题。唐音则和阿雾起身道“去别处走走。”

阿雾跟着唐音,一路走一路看她,看得唐音直跺脚,“不许笑我。”

阿雾赶紧严肃了神色道:“你中意顾二哥?”

…84

唐音的脸瞬间羞红了,她虽然大胆,但也没直率到可以直接问出这样问题的地步,“你说什么呐,”

“哦——那算了。”阿雾摇了摇手里的团扇,这天气烈阳当头,哪怕在树荫底下也依然热。

阿雾的这一声“哦”,听起来别有深意,唐音忍不住追问道,“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阿雾快速否认,然后看了唐音一眼,促狭地道,“你既然不中意顾二哥,那就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不许喜欢他。”唐音急而生乱地道。

“唉唉,你可别误会。”阿雾知道唐音误会了自己,赶紧撇清,“我是说,你若不喜欢他,那就不会伤心了。”

“怎么说?”唐音的脸色一变。

阿雾本是和唐音逗着玩,可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她恐怕不止是喜欢一点点了,阿雾想着能有唐音这样的嫂嫂那真是不错,可惜她短暂地忘记了顾廷易再也不是她哥哥了。

“阿雾。”唐音着急地拉了拉阿雾的袖子。

阿雾道:“你想想,顾姐姐和你二哥订了亲,长公主又怎么会考虑你做她媳妇,虽说是堂亲,可她最是重颜面,又不是穷苦人家,哪里肯让人说是换亲。”

唐音脸色一白,她怎么没想到呢,真是关心则乱,她只一味想着自己爹爹是首辅,她与顾廷易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其实即便是唐音真的嫁给了顾廷易,也没人敢说是换亲,但长公主着意拉拢朝臣,怎么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我…阿雾,我…”唐音最是直率,这当口心头受了伤,连隐忍都做不到,泪花子眼看就要滚落,却听得有人叫她。

唐音赶紧侧头揾了搵眼角的泪珠,阿雾上前半步为她遮挡了一下,再看来人,正是胡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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